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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素素幽深的黑色眼睛看看林荫，又看看秀云，嘴动了动正想说些什么，忽听外面大军子的喊声传过来：&ot;素素，素素，你在哪儿，咱们该走了……&ot;急忙把嘴闭上向外走去。林荫顿了一下，也拉着秀云向外走去。
走出偏寺，一眼看见大军子正站在侧面围墙的一个小门边，与两个中年僧人告辞。只听一个和尚合十道：&ot;施主走好，贫僧不远送了。郑施主乐善好施，佛祖一定会保佑您的！&ot;大军子则一副虔诚的表，双手合十道：&ot;请大师留步！&ot;然后扭过头来，望向匆匆陶素素，随之也望见了林荫。
两人目光碰撞到一起，都迟疑一下，然后脚步坚定地向对方走去，走到面对面，眼睛对着眼睛站住，一时谁也不说话。
林荫看出，此时，大军子的眼睛不加掩饰地现出蔑视和挑衅，便用同样的目光回应他。
还是大军子先开口了：&ot;啊，原来是林大局长，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可都是善男信女，没您要打击的罪犯哪！&ot;
这正好给了林荫回击的口实：&ot;那可不一定，据我们公安机关掌握，有些罪犯自觉罪孽深重，往往躲到佛门净地，逃脱惩罚。其实，这是痴心妄想，适得其反。佛是无所不知的，哪个恶徒能躲过他的慧眼呢？&ot;
大军子没想到林荫说出这番话来，气焰受挫，可依然冷笑着说：&ot;好，林局长说得真好。只是不知道您来这里干什么？要知道，您可是公安局长，是员哪，据说，员都得是什么唯物主义者。您到这里来是不是违背了信仰啊？&ot;
&ot;那可不一定！&ot;林荫说：&ot;虽然我不信佛，对佛的宗旨却明白几分，知道他以慈悲为怀，救人苦难，这与我们公安机关的惩恶扬善职能有相通之处。我到这里来，除了放松一下，还想看看有没有邪恶之徒混迹庙宇，污染这佛门净地！&ot;冷笑一声：&ot;怎么，刚才您做了一场佛事，为了什么？是赎罪，还是祈祷平安……对了，这佛事做得挺大呀，大约也要花钱吧！&ot;
这好象给了大军子口实，他冷笑一声道：&ot;也没花多少，扔了一万元香火钱。这是个小数目，建庙时我捐了几十万呢……其实，佛也是人，也有人性，也喜欢钱。常说得好，破财消灾吗，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象有的人，连人性都没有了。我想，这样的人，连佛祖都讨厌他，肯定不会保佑他的！&ot;
林荫冷冷一笑，话锋更利：&ot;是吗？你说的是哪个佛祖？我想，那不是佛，而是妖。要知道，佛是善的化身，而且佛在人的心中，佛无所不在，只要人积德行善，佛自会护佑，相反，有的人坏事做尽，恶贯满盈，却奢望花几个赃钱，建个庙宇，做个佛事来求得平安，真是可笑。我想，那只会招来佛祖的厌恶，到头来落个可悲的下场！&ot;
&ot;你……&ot;
大军子终于被激怒了，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拳头握紧向前迈了一步，好象要动武的样子。林荫也不示弱，也向前迈了一步，迎着他的目光。可是，他们都被身边的女人抓住了。
大军子就坡下驴，冷笑一声：&ot;好，姓林的，我不跟你说。最后的结局谁也说不清，可眼前的下场谁都看到了，走着瞧！&ot;说完扭头向寺外走去。
林荫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军子的背影，直到他走出寺庙。
秀云使劲拉着林荫的胳膊，有些害怕地说：&ot;林荫，他是谁呀，这么恶，怪吓人的！&ot;
林荫拍了拍秀云的胳膊：&ot;不要怕，对恶人不能怕，越怕他越恶，要跟他们斗！&ot;
秀云又问：&ot;那个女人是谁，长得真漂亮。她看你的眼光怎么不对劲儿？&ot;
林荫被问得一愣：&ot;怎么不对劲儿了，我怎么没觉出来？&ot;
秀云：&ot;你们男人知道什么……对了，她到底是谁呀……&ot;
12第二十三章（12）
寺外，大军子和陶素素上了轿车，顺着蜿蜒的山路向下驶去。大军子的手直抖，几次差点把车开出正路，栽下悬崖，气得他一拍方向盘骂道：&ot;妈的，让他滚蛋真便宜了他，应该让他把命留在清水！&ot;
陶素素心抖了一下，轻声问：&ot;这……就不会有变化了吗？地委不是没开会吗！&ot;
大军子：&ot;有什么变化，已经内定了，开会只是走个形式，过完年他就滚蛋了！我早说过，这清水的天下姓郑，别看他是公安局长，遂我的心让他多干几天，不遂我的心，就让他滚蛋！&ot;
陶素素不再说话，只感到心向无底的深渊沉去。心中暗道：佛祖啊，你如果有灵，现在就让这车翻下悬崖，把这个恶魔摔死，让我跟他陪葬也心甘愿啊！
她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这些日子，她从他们的行动中感到了一些异常。尽管他们还是那么猖狂，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她感到了他们心底的恐慌。林荫说得一点都不错，他今天到庙里来做佛事就是这种心态的流露。另外一个人也是如此，他无法公开出面，就让自己替他向佛祖祈祷。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祈祷的是让佛祖快点使他们受到惩罚。就象现在祈祷的这样。
可是，什么事也没有生，大军子驾着车平安地回到清水城中。看来，佛祖也对这些恶人无可奈何呀。
她的心就象这山路一样不平，七上八下。她扭头向后看去，正好看见灵幻寺从山腰露出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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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荫和秀云回到城里，在一家小饭店吃过午饭才回办公室，进屋时电话正在响着。林荫拿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声音：&ot;是清水市公安局林局长吗？我是新生监狱呀，我们这里有个犯人提出要见你，说有话要跟你说，你抓紧来一趟吧……犯人叫沈勇……&ot;
沈勇，不是撬盗市委办公大楼的那个罪犯吗？他要见我干什么？
监狱那头的同志说：&ot;他只说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谈，到底什么话他没告诉我们！&ot;
林荫放下电话紧张地思索了好一会儿，觉得还是得去一趟。他先跟方政委商议了一下，方政委也同意去。林荫想，沈勇要说的话可能很重要，就邀方政委和自己一起前往。
去新生监狱八百多华里，中间还有一段路正在维修，比较难走，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到达。监狱领导为他们安排了一个办公室，让人提来沈勇，就关门走出去。
沈勇来了，没戴械具。看上去身体尚可，虽然消瘦些，可很结实。只是神闷闷的，脸色也不好。见到林荫，刚要说什么，看了一眼方政委又住口了。
林荫说：&ot;这是方政委，你尽管说，不要有顾虑。我们一定为你负责！&ot;
沈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始说话：&ot;我本来不该说，可他们说话不算话，就不怪我了。他们本来答应照顾我妈，可前些日子有个认识人进来了，说他们根本就没管，我妈有病了都没钱治，眼睛都哭得要瞎了，我对不起她老人家呀……&ot;
沈勇说着突然抽泣一声，然后抹下眼睛抬起头说：&ot;林局长，对不起了，我当初被你们抓住的时候，有些事没有说实话。清水那些案子是我干的不假，可钱数不对，市委大楼那起，我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光现金就拿了十万元，还有好几个存折，加到一起三百多万元，还有金条和一些金饰……别的案子也有这种况，我都少说了……比如税务局长办公室我盗了七万多元，牛明让我说七千，还有银行行长……&ot;
沈勇一桩一桩讲来，林荫和方政委听得目瞪口呆，几乎难以相信。
沈勇继续说：&ot;我被你们抓住后，本来想说实话，可你和姓秦那个同志先走了，剩下牛明和那个姓江的审我，牛明又把姓江的支走了。他一个人跟我谈，装出很诚恳的样子，说一定为我着想，从轻处理。当我交代了在市委书记办公室盗窃那么多钱物后，他跟我说，如果说实话，数额太大，就得掉脑袋，不如少说点，判得还轻。他还说，只要我跟他配合，保证今后有人照顾我妈。我想，事牵扯到市委书记，既然我保护了他，他肯定感激我，照顾我妈对他来说也是小事一桩，一年有个三两千块钱就够了，对他算个啥，就答应了。现在，既然他们说话不算话，那就别怪我了。妈的，我从轻处理还判了十二年，等出去我妈早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莫不如抓几个贪官垫背！&ot;
13第二十三章（13）
林荫问：&ot;那，你盗窃的钱物都哪儿去了？&ot;
沈勇说：&ot;我都藏到一个秘密地点，除了牛明谁也没告诉，他肯定都起走了……&ot;
太严重了！林荫和方政委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己。怪不得万书记拼命为牛明说话，原来有这种交易在内呀。这回都明白了！对了，破案那天晚上，自己从皇朝大酒楼出来，碰到牛明要看案卷，他那迟疑的表，分明是不想让自己看，害怕看出问题！
和沈勇的谈话一直进行到凌晨。
林荫和方政委连夜驱车赶回，心紧张激动，又感到棘手为难。
这件事初想起来很简单，沈勇已经交代，笔录做得也很完备，只要把况往上级领导或纪检部门、检察院一反映就行了。可仔细一想又不是那回事。
先，如果毫无顾忌地把这些况反映上去，那无疑是公开向万书记宣战。这年头有些人是非已经颠倒，十有会给你造个公安局长和政委整市委书记的舆论，你明明是清除分子，可有些人反会认为你人品有问题，有什么政治动机，把你当成异类，能不能整倒他不说，你反而可能会陷入困境。这也是连洪市长那种性格都有顾虑的原因。
当然，对这些个人得失可以不考虑，关键是证据不足。尽管沈勇说的绝对是实话，然而，只有他的交代材料，没有其它证据，显然搬不到一个市委书记。牛明主管刑侦工作多年，什么不明白？他要是一口咬定没这回事，万书记再不承认，谁能把他们怎么着？弄不好，无论是自己还是沈勇都要落个诬陷的罪名。特别是万大老板，官场浸润这么多年，城府极深，是好斗的吗？
可是，不报告也不行，因为沈勇已经反映了问题，如果不向上级报告，就成了知不举或者隐瞒案、包庇犯罪，为这些分子落这个罪名也真犯不上！
回到局里，二人分别找罗厚平和江波进行了秘密谈话，他们说的和沈勇说的基本相同。当时，罗厚平带人搜查赃物去了，根本就没参加审讯，江波则是被牛明支走的。
江波回答后还反复追问出了什么事，虽然没得到正面回答，也猜个不离十，气愤地说：&ot;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妈的，总让我跟着他。这不，就是这种结局，好事没落着，啥坏事都往你身上推。徐子民的案子我捞了个处分，现在又出来个沈勇，他能不能再往我身上推呀？！&ot;
方政委说：&ot;你早该明白他的为人。年纪轻轻的，为什么不走正路，非得跟这样的人跑？！&ot;
江波低声说：&ot;正路不是难走吗？&ot;看看林荫：&ot;你要早来几年何至如此。我刚从警？&ot;
说的也是实话。
初步了解，况就是这样。现在真是听到轱辘响不知井在在哪儿。
可是，不报告是不行的，无论从哪个方面想，都应该报告，如果真能通过这事把分子们都挖出来，岂不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可是，向谁报告，报告给谁？
报告洪市长或者许副书记？不行，他们身份有所不便。
从组织原则上讲，应该报告地区纪检委。可是，一则证据不足，二则万大老板能量太大，在白山恐怕保不住密。二人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先跟谷局长商量商量为好。
他们跟谷局长通了电话，说有重要事报告，然后驱车驶往白山。
两个多小时后，二人进了谷局长办公室。谷局长听后，也深受震动，坐在靠背椅里，一支香烟吸了大半截也没说话。方政委抱歉地说：&ot;谷局长，我们也不是非要你怎么样，而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们知道，你也为难，如果由你报告，弄不好，会给人以错误的印象，好象我们公安机关整党委领导似的。&ot;
&ot;不，&ot;谷局长挥挥手，恢复了果断的神说：&ot;他代表不了党委，分子从来也代表不了党。恰恰相反，和他们斗争，正是代表了党和人民的利益。其实，我担心的是证据，这种事，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ot;想了想，望着二人坚定地说：&ot;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们马上回去，集中精力办好自己的事，争取在春节前能有所突破……还有，一定要保密！&ot;
14第二十三章（14）
林荫不想这样离开，盯着谷局长，迟疑着问：&ot;这……谷局长，你打算怎么办？&ot;
谷局长看看二人，笑了：&ot;你们也不要把分子的看得太重了。跟你们透露一个消息，我有一个很铁的战友在省纪检委工作，而且负有一定责任，他说，他们已经决定春节后派出一个调查组进驻白山，重点是调查你们清水的事。我想，这样的信息他们一定会感兴趣的。所以，你们回去后，一定要专心把自己的事办好。我感到，大军子弟兄是解决清水问题的瓶颈，如果从他们身上取得突破，对这个问题也有很大帮助！&ot;
林荫觉得谷局长说得很对，又联想到洪市长的话，看来，二者是吻合的。告辞前，谷局长又告诉他们，经过省公安厅认真考评，清水公安局已经被评为二000年度全省优秀公安局，希望他们再接再厉，在新一年取得更大成绩。二人听了很受鼓舞。林荫上车后想，谷局长说得对，自己当前的主要任务是跟大军子斗。可是，要想拿下大军子，必须先抓获二军子。然而，除夕马上就要到了，还没有二军子的确切消息，他的心渐渐提起来。佛祖保佑，让我临走前给清水人民一个交代吧，让我给自己的使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腊月二十八，他忽然让秀云回家。秀云不想走，即使走，也希望林荫跟她一起走。她不理解丈夫为什么这时候赶自己一个人离开，为什么不能跟自己回家，合家团圆。可是，她一向听林荫的，只能含泪离开。
现在，林荫只剩下一个念头了，那就是等待除夕的到来。他觉得，那是最后时限，如果二军子到那时还不露面，自己和谷局长制定的计划就失败了。
1第二十四章（1）
牢记使命，与一切黑暗势力斗争到底
（2001年1月24日上午至25日凌晨）
腊月小，二十九就是除夕了。
别的单位头好几天就已经放松下来，上班也可，不上班也行，即使上班也是打麻将玩扑克，今天更是自动放假。可公安局不行，越到年节越紧。上班后，全局民警先编成若干巡逻队，在大街小巷巡逻了足足有四个小时，回到局里才放松下来。办公室还要安排局机关值班人员，刑瞽、治安、法制、巡警、指挥中心和各派出所还要安排各自的值班。林荫到各单位转了一圈，一边检查值班况，提醒大家保持警惕，一边跟大家开玩笑说，这是自己在清水的最后一天，明天就回白山了，跟大家告告别。
下午3点半，全局科所队室的中层领导六十多人聚到电业局招待所饭厅，这是根据林荫提议举办的迎春团拜会。大家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只有用这种方式表示一下慰问。到了4点，宴会正式开始。方政委先站起来讲话：
&ot;同志们，2000年对我们清水市公安局来说，是不平常的一年。在这一年里，我们在上级党委、政府和公安机关的领导下，知难而上，英勇拼搏，排除干扰，顶住压力，努力工作，取得了突出的成绩。案下降，治安平稳，破案数大幅度上升，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好形势。对此，我们感到由衷的骄傲和自豪……&ot;
初听起来，方政委说的都是官话，可对在座的同志们来说却是实话，林荫更觉得这些话说到了心里，也品味出这些话中的含意。方政委巧妙地用&ot;上级党委&ot;代替了以往的市委，绝不是疏忽大意，而排除干扰，顶住压力，更是有所指的。看来，这个一向小心谨慎、老成持重的人也有了变化。
方政委讲完开头语即大声宣布：&ot;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我们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林荫同志致辞！&ot;
林荫站了起来，看着一双双熟悉的眼睛，一种复杂的感从心底升起。这一年来，他们跟着自己风风雨雨，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呀，可是，自己给了他们什么呢？给的多是压力和批评。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和他们团聚了。一种深切的、刻骨铭心的惜别之从他心底升起，喉咙一时哽咽了。他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也咽下了苦水，露出笑容说：&ot;同志们，方政委已经对我局一年来的工作做了简要总结，如果说我们取得了一定的成绩，那也归功于大家，没有在座的中层干部和全局民警的辛勤努力，就不会有这些成绩。为此，我深深地感谢大家，也觉得对不起大家，我让大家吃的苦太多了，给予大家的太少了，希望大家能谅解。我想，党不会忘记我们，人民不会忘记我们。当然，我们取得的成绩只是刚刚开始，还有更艰巨的斗争在等待着我们。此时此刻，在这新年来临之际，我谨代表局党委，并以我个人的名义，向大家致以节日的祝福！&ot;
林荫低下头，深深地向在座的同志们鞠了一躬。就在鞠躬的一瞬间，他的眼泪差点儿流了出来。
初听起来，林荫说的也是官话，可是，无论什么话，都要看你有没有真，这些话自林荫的内心，因此也就有了感人的力量。在座的人都静静地听着，很多人现出激动的表，饭厅里充溢着一种特殊的激。他的讲话一结束，立刻响起异常热烈的掌声。当他提议干杯时，大家都站了起来，高高举起了酒杯：&ot;干——&ot;
林荫第一杯喝下的是白酒，接着又倒了一小杯，与每个同志逐一相碰。大家都很激动，有人甚至把心里话说了出来：&ot;林局长，你别走，再带我们干几年，我们需要你……&ot;
林荫心潮起伏，跟大家碰了一圈杯后，又回到前面，努力做出快乐的表大声道：&ot;我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感谢你们一年来对我的支持。我现在要告诉大家的是，我在清水这段光阴，是我生命中最为充实、最为快乐的时光，为此，我感谢清水，感谢大家。我也请大家相信，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将一如既往，为人民的利益而奋斗。我也提醒大家，斗争还没有结束，让我们团结起来，牢记使命，与一切黑暗势力斗争到底，取得最后的胜利……好，我现在先跟大家说声再见吧，明天我就离开清水，希望大家保重，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ot;
2第二十四章（2）
林荫的嗓子沙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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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散时已是晚上7点多，天已大黑了。家家都在团聚，街道上行人不多，但灯光通亮，不时响起鞭炮的噼啪声。一些迫不及待的孩子们已经提前迎接新年了。
回到办公室，电话铃正在急促地响着，林荫以为是秦志剑打来的，抢步上前抓起话筒：&ot;志剑吗？我是林荫！&ot;
可是，电话里传来的并不是秦志剑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而热的南方男子口音：&ot;哎呀，真是林局长，大年夜您还没歇着，真是太辛苦了，你们那里有你这样的公安局长，老百姓真是有福啊……啊，林局长，您听出来我是谁了吗？我是皮佐林哪……&ot;
皮佐林？皮佐林是谁？怎么有点儿印象呢……啊，想起来了，是那伙外地打工人中的一个……对，他被打伤了，&ot;偏头&ot;抓起来之后，把他们应得的钱给了他们，城郊派出所又帮他们找了活儿。
皮佐林用他那湖北味的普通话费劲儿地说着：&ot;林局长啊，给您拜年了……今年我们在清水收入还不错，挣了点儿钱，过个像样的年，这多亏您哪！我们明年还去清水，到时给您拿点土特产去…祝您春节快乐，万事如意！&ot;
听着这些话，林荫特别开心。可放下电话又想，他们明年还要来清水，可那时自己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外面不时有零星鞭炮声传来。林荫一时有些迷茫，有一种做梦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大年夜吗？他曾经热切地盼望过这一天，可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迎接它。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只有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太犯不上了？
不，林荫心底非常清楚这样度过除夕之夜的意义所在，自己也并不孤独，因为，还有好多同志和自己一样，正在守卫着这块土地。
他拨了秦志剑的手机，轻声问了一下况。秦志剑说，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他们正在严密监控。
林荫失望地放下电话，一时有些怀疑起来：计划是不是太不切合实际了，是不是被他们看破了？二军子到底能不能回来呀……或许是白忙一场，让秦志剑他们白白遭这个罪，还把地区公安局都惊动了，如果一无所获，自己可怎么交代呀？！
这个计划的最初灵感来自江波，是他向林荫提出来的。江波还提出，大军子弟兄感很深，每年大年夜都要团圆，二军子很可能春节期间潜回清水。在这期间，江波要进一步贴近大军子和牛明，争取现有用的线索，同时，林荫处处示弱，表现出人将离去、无心他事的样子，使他们放松戒备，而地区公安局刑侦支队和技侦处及本局刑警大队几名可靠刑警则日夜对大军子一伙进行秘密监控。
计划实施后取得了一定成效，大军子确实放松下来，觉得稳操胜券了。有一次，江波还听他问一个手下：&ot;你们知道什么叫大隐于朝，小隐于野吗？&ot;
种种迹象显示，春节期间，二军子很可能回清水。尽管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衡量他们，可他们也仍然会有常人的感。每逢佳节倍思亲，春节期间往往是抓在逃犯罪嫌疑人的大好时机，一些在逃犯罪嫌疑人往往捺不住思家之而冒险与亲人团聚。林荫寄希望于他们也会沿习这个传统。只要捕获了二军子，拼着春节不休息，也要拿下他的口供，进而取得更大的突破。回一年来的工作，除了涉及大军子弟兄的案件，自己在清水基本没欠账，如果抓获二军子，取得突破，打掉大军子集团，不但这些案件都将水落石出，自己就是离开清水也了无牵挂了，也算是给清水人民的最后交代吧！
可是，到了现在还没有动静，真叫人心里不安。林荫坐卧不宁，走进卧室，打开电视机，各个台都是春节联欢会，屏幕五彩缤纷，满台的红男绿女在欢歌起舞，可他却视若无睹，心里长草一般，什么也看不下去。这几年，春节联欢会的舞台越来越华丽，阵容气派越来越大，此时此刻看着荧屏上的一切，觉得离自己是那么遥远。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快乐，如果他们知道了清水的事，置身于清水的社会环境中，一定快乐不起来了。
3第二十四章（3）
已经快10点了，林荫跟秦志剑又通了电话，回答是仍然没有什么动静。孤独实在是一种最大的痛苦，林荫在办公室实在呆不下去了。他关上电视，走出办公室。他要和战友们在一起，要亲身参加战斗，和他们一起度过这个大年夜。
其实，林荫想错了，此时此刻，有一个人比他还要孤独。
因为，林荫的孤独只是一种心理感觉。毕竟，在这世界上，他还有家庭，有妻子、儿子，他的灵魂有一个归宿。而这个人却没有这一切，什么也没有，没有亲人，没有人需饕惦念，也没有人惦念她。此时，她在房间里对镜端详自己的容颜，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流下。
她是陶素素。自从父母死去之后，她就害怕过年。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她就特别地思念死去的父母，感到特别的孤独。此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容颜虽在，却年华渐逝，眼尾隐约出现了细细的皱纹，生命之船漂向哪里，何处才是停泊之地？父母已经死去多年，以身侍仇，无时可报，每天还要强装笑颜，和仇恨的人生活在一起，这日子何时才是尽头，春节将至之时，酒楼的员工小姐们纷纷离去，返乡与家人团聚，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女招待。到了今天，酒楼歇业，更是人去楼空，只剩下她和两个家在远方的女服务员。晚上，三人简单吃了顿饭，回到房间，陶素素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万书记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处处还要装出正人君子的架势，这时候也不敢和她见面，甚至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大军子更不用说了，这些日子就神神秘秘，好像要生什么大事一般，更顾不上自己了。话说回来，即使他来关心一番，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排遣孤独，她打开电视，可屏幕上的欢乐只能加重她的痛苦。最后，她关了电视，脱衣上床。她想用睡眠来抛却痛苦。
可是，躺到床上却难以入睡，她回想着几年来的经历，深深的自怜和无助攫住了身心。一年一年，自己过着这种人不入鬼不鬼的生活，何时才是尽头？本来林荫点燃了她的希望，可谁知他刚来一年就要被他们整走了，自己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扑灭了。自己冒险给省纪检委写了匿名检举信，又如石沉大海……
今后的日子怎么过？陶素素虽然说不清楚，可暗暗对自己说：素素，你不能再过这种日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不能这样下去又能怎样？
正在想着心事，一声女人的尖叫突然传来。陶素素一惊，以为听错了，可马上又是一声。
怎么回事？
陶素素没有惊慌，这是大军子的产业，没人敢到这儿来惹事，不存在安全问题。她从床上爬起来，有条不紊地往身上穿衣服。可是，没等她把衣服穿好。就被粗暴地敲响了。她一边问着是谁，一边加快穿衣速度。可外面的人不回答也不出声，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接着变成沉重的撞击声音，薄薄的屋门出痛苦的破裂声被人猛地撞开了。一个梳披肩、留长胡须、戴着眼镜的男子闯进屋来。
这回，陶素素终于害怕了，并尖叫出声。而另一个房间里两个女招待员的尖叫声则变成了压抑的哭泣和哀求。
陶素素的心&ot;怦怦&ot;跳个不停，正想搬出大军子的名号吓吓来人，对方却咧嘴一笑，摘下眼镜和头上的假及唇上的胡须。陶素素再次出尖叫，可马上被对方的手堵住了嘴。
陶素素看清了来人是谁。
是二军子。
陶素素挣扎着把嘴露出，摆脱二军子的手，嗫嚅着问：&ot;你……你胆子真大，还敢回来……&ot;
二军子冷冷一笑：&ot;有什么不敢？姓林的马上就滚蛋了，清水还是我们弟兄的天下，我为什么不回来，&ot;
陶素素：&ot;可是，他…他还没走，他会抓你的。&ot;
二军子冷酷地一笑：&ot;好哇，来抓吧……你听见那屋的动静了吧，那是我从外地带回的两个弟兄，身上都有几条人命，到咱清水过年来了！他林荫要是真敢抓我，我就跟他拼，要他的小命……姓黄的已经被我干掉了，再多干掉两个也无妨。再说了，他明天就滚蛋，还顾得上抓我吗？地委过完年就研究调整干部，撤他是肯定的…妈的，躲躲藏藏的日子终于到头了。我就是要回来，回清水来迎接新年，清水的新世纪是属于我们的，不是他姓林的……废话少说，好多天没碰女人了，听着那屋的动静了吧，他们两个正在享受那两个小姐呢，你就归我了。虽说我喜欢嫩的，可你除外，我早就惦着你，只是碍着大军子和万能胶，今天你得让我好好过个年。&ot;
4第二十四章（4）
&ot;你……你要干什么？&ot;陶素素又怕又怒，边说边往后退，可后边无路可退。
二军子三下五除二甩下上衣，一只手脱裤子，一只手像魔爪一样死死抓住陶素素：&ot;妈的，你知道我的脾气，今天要不顺着我没你好果子吃。你是啥货谁都清楚，也就别跟我装了，姓万的五十多了你都跟，我总比他强吧？你马上就能尝到我的滋味了……&ot;
二军子魔鬼般扑了上来，陶素素又羞又急又恨，可怎么也挣扎不开。二军子臭烘烘的嘴向她的脸凑了上来。又恨又急之下，她突然狠狠一口咬破了他那可憎的脸。
二军子惨叫一声放松了双手。趁这个机会，陶素素挣脱身子，向屋外跑去。二军子气急败坏，一边抹着脸上的血一边骂着追出去：&ot;妈的，臭娘们儿，你敢咬我，看我咋收拾你！&ot;
陶素素逃出房间，跑到楼梯口，顺着楼梯往下跑。二军子随后追赶，一直追到一楼。
陶素素在前面跑，二军子在后边追。他以为她是在逃跑，一边追一边怀着猫抓耗子的心理笑骂着：&ot;好，我看你往哪儿跑！今天我非干你不可，你往哪儿跑……&ot;
二军于错误地估计了形势，陶素素并不是逃跑。二军子也没有注意，她跑进了厨房，当他追到她身后，伸手去抓她的时候，忽然一把锋利的切肉刀劈头向他砍来。他大吃一惊，急忙躲闪，肩头却已着了一下，痛楚使他再次惨叫一声。
陶素素是有意跑向这里的，她决心以死来做最后的抗争。在二军子躲闪的时候，她一刀接一刀地向他砍去，嘴里还不停地叫着：&ot;我跟你拼了，我要杀死你，杀死你们这些坏种，杀死你们这些人渣，你们没有好下场，我已经给上级写信了，你们等着吧……&ot;
可是，陶素素毕竟是女人，面对的又是一个有过杀人经验的恶魔，她也忘记了厨房里还有别的刀，她砍下的一刀一刀都被二军子闪开了。终于，当二军子抓起一把锐利的尖刀刺过来的时候，她却没有闪开，或许，她根本就不想躲闪。
陶素素感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体进入了自己的躯体。她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可她没感到痛楚，反倒有一种解脱的快感。她流着泪嘴里叫着：&ot;你来吧，来吧，来吧……&ot;手持菜刀再次向二军子挥去，可是，她的手臂已经变得软弱无力，随之身子一点儿一点儿地瘫到地上。在最后的瞬间，陶素素的眼前闪过一张坚毅的面孔，于是，她突然喊出最后几个字：&ot;林……局……长，快。&ot;
二军子把手中的刀绞了几下，才拔出来扔到地上，呼哧呼哧地边喘边骂：&ot;你还想叫他来救你？下辈子吧！妈的，我二军子要想干什么没有干不成的，我非干了你不可，你死了也干。&ot;
他边说边往下解裤子。
禽兽，畜生。
3
黑暗中，林荫和秦志剑、江波三人坐在车里。
这是一辆吉普车，用的是民用牌照。之所以用这辆车，主要是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车档次低，没有空调，车内温度很低。虽说已经是春节，可北方却是最寒冷的冬季，子夜时分更是冷得厉害，开车的秦志剑不得不隔一会儿就用手擦一擦车窗上的霜，以保持视线。几个人都裹着大衣，可是没有系扣，为的是能随时甩掉大衣，投入战斗。他们也不敢开灯，只有在明灭的香烟火亮中才能看到每个人的轮廓。无论是秦志剑还是江波，都明显地瘦了，两人的下巴和唇上还都变得胡子拉碴。
这里是城郊，是光华集团总部附近的一个路口。车隐在路旁黑暗的树影里，不注意根本看不见。因为是在城郊，城内的鞭炮声听上去就显得零星微弱多了。
这就是蹲守，刑事警察破案抓捕常用的方法。说起来简单，等把人抓住了也很高兴，可实践起来就是这样，其艰苦程度是外人所不知道的。而秦志剑他们已经这样蹲了半月有余。这是个笨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个办法，就是比耐心，拼耐力。
蹲守的目的是抓二军子。二军子如果回来，肯定要和大军子接触，而盯住大军子，就?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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