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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天涯第6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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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林晓筱在的地方,王靖正候在一边,不停地张望着来时的路,这个流芳亭是李长风每次上完课都会去的地方,不用吩咐,就知道他会将人带去,林晓筱靠坐在柱子旁,眼睛看着一个方向怔怔出神,手上的动作却出奇的一致,一手端着盛放枣泥糕的碟子,一手有序地拈着放进嘴里,亭中小几上已经空了两个碟子了。

  他满腔的激动忽然之间全都泄了,不觉放慢了脚步,站在凤凰花树下张望了很长时间,依然是素面朝天,明知道是作男装打扮,却掩饰不住眉眼间的那份温柔和清冷,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又是六年未见,一个已经全都忘记了,一个却记得清清楚楚,一个的容颜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一个却蜕变成稚气未脱的翩翩少年,李长风有些黯然,为什么要忘记呢?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玩么,你忘记了,我找谁和我玩那些小游戏呢?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期待都是一场空华幻梦,令人神伤,彼时他只知自己不开心,很想发脾气,却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这份纠结的心绪。

  林晓筱听到身后的动静,打着哈切偏过头,又看到树荫下那个华服少年,阴沉着脸,眼底竟然有些哀伤。

  她清咳两声,很好脾气的调戏这个萌正太:“李长风,你怎么又是这种表情?我欠你很多钱吗?”

  “没有!”李长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恢复到以前冷冰冰的样子了,虽然嘴角还挂着一个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那是在敷衍,王靖见势不对,随便找了个理由就退下去了,他可不想死在两个人的唇枪舌剑之中。

  不过也难怪,两个人一见面就是要掐架的势头,而王靖作为一个局外人,既听不懂他们两个人话的意思,又没办法去缓解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处于两个低气压中心,心脏都快被压爆了。

  他走了之后,林晓筱也懒得再装出个斯文儒雅的书生模样,反正她的形象在两个人刚刚见面的时候就毁得差不多了,也不用再担心会在他心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没有?没有那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和你有仇吗?还是你以为忧郁的眼神就是小清新了?”

  “你才是小清新,你全家都是小清新!”

  “哈,那我还真是要感谢你的夸奖了,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称得上清新了!”

  “林晓筱,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还是说你听不出我在讽刺你?”

  “佛曰,命都可以不要,还要脸干什么?难道我没告诉过你,我一向都是这种做派,再说了,和你比起来,我真不觉得我脸皮厚”

  “是吗?你都多大了?就是个怪阿姨,还和我这个小孩子斤斤计较,你说你羞不羞?”

  “你是小孩吗?有你这么毒舌的小孩子吗?你又没叫过我姐姐,凭什么要让着你?”

  “哈?姐姐?我看你是想多了吧,你说你哪里有姐姐的样子?你见过哪个女的会扳着个男的四处晃悠,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个淑女,让人叫姐姐?”

  “有啊,我就是呀,你有意见?你看,我见识比你多,文才比你好,武功比你好,连口才你也比不过我,这不是到处压着你不止一头吗?怎么就没资格做你的姐姐了?有本事你找个比我还厉害的女的出来呀?”

  李长风登时哑口无言,果然是妖孽级别的人,脸皮都厚到这种地步,居然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难道就不怕被雷劈死么?看来还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他不再说话了,开始将心思放在林晓筱手中的枣泥糕上了,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不说话,进行了一场无声的战斗,两个人你一来我一去,像是太极里面的推手,谁也不肯让谁,最后是林晓筱技高一筹,成功的将李长风双手制住,反剪在背后,而她自己则是贼兮兮地将最后的枣泥糕也塞进嘴里,连碎屑都不剩。

  某人看着她那种意犹未尽的贪婪表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个人不是扮男人扮得好,而是根本没有作为女人的自觉,这么想着,林晓筱在他心中的形象又被抹黑了一笔。

  风渐起,吹得凉亭旁边的树枝摇晃不定,所谓朔风也不过如此,在看看天色,本来是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柔软的蓝色被阳光晕染的很温暖,不过瞬息之间,风卷起浓墨似的云,如同一位国画大家,以天为纸,以风为笔,绘出一幅大气磅礴的写意画,暖暖的蓝色浸染出三分阴郁,四分沉重,剩下的几分都是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果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林晓筱的心跳毫无预兆的漏了几拍。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声闷雷炸响,阴云更加浓密,几道银光撕裂了静寂,紧跟着半空中落下一连串的雷声,劈碎了亭外的那串琉璃灯笼,随后与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铿锵脆响如滚珠般敲打在屋顶上,像是谁家受了气的孩子狠狠摔砸着东西,恨不能将碧瓦敲成齑粉一样,震得人心慌慌。

  两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惊得跳了跳,才发现自己没带伞,虽然说回去的连廊都是做了避雨措施的,可是这流芳亭距离连廊有一段不短的小石子路,若真要冒雨冲过去,浑身都得湿透了。

  滚珠般的声响在头顶上不停地敲,雕花栏外,碎在屋瓦上的雨水已经练成了一条条晶莹的线,顺着琉璃瓦滑落下来,在檐下汇成一面玲珑剔透的水晶珠帘,浇透了开得正艳的凤凰花,花瓣经不住雨水的冲击,零落在雨中,厚重地黏在树下的小石子上,像是铺了一地的红锦。

  林晓筱将身体缩成一团,手环在膝盖上,尽量不让自己被风吹到,从医院出来之后,医生一直交代不能着凉了,她以前最喜欢下雨下雪的天气,可是之后,就只能缩在被子里,将自己裹得像一个球,本就体寒,之后就更加怕冷了,只要天气稍稍转凉,她的衣服就会比别人多加一件。

  因为怕冷,她被他们嘲笑过无数遍,可是还是一如既往,我行我素地将自己包成一只企鹅。

  薄软的衣料即便已经多加了一层,还是会觉得凉飕飕的,见到李长风还站在一边,风雨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她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开始诅咒他,你个小屁孩,见到我冷成这个样子,你就好意思冷眼旁观,果然是个冷血的人,不要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一定会好好嘲笑你。

  李长风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发起抖来,眼中有些疑惑,愣愣地看着她,确定她是因为冷,然后又靠近一点点,再靠近一点点,最后挨着她坐下了,才知道原来可以怕冷怕成这个样子了,即便只是挨着她,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凉意。

  等到王靖拿着伞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是一幅有些诡异的场景,林晓筱盘膝坐着,双手置于膝上,像是在运功驱寒,而李长风则是靠着她睡过去了,没有争吵,没有冷眼相对,竟然是这么温馨和谐。

  林晓筱摸索中找到了避寒的方法,只感觉身体暖洋洋的,风雨带来的不适被驱的一干二净,这让她欣喜若狂,李长风毕竟是小孩子,身体素质再怎么好也不能像这样对着风吹,竟然感冒了。

  他这一感冒可就害苦了林晓筱,明明是迷糊不清的状态,他却死活拉着林晓筱的衣服不放开,不是她喂药就不喝,不是她给他搭冷毛巾就乱动,如果不是因为他真的是昏迷状态,林晓筱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事先设计好的,就是为了折磨她,万恶的资本主义,去你的小正太,这辈子都不要对着他这张看似无害实则无良的脸产生任何不良的想法。

  等到李长风脑子清醒了,不说胡话,也不会拉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了,心中一喜,什么也懒得管,就想缩回自己的翩然宫,她实在不想让别人再多说一句闲言碎语,连李玄澈有的时候也会开玩笑,说什么李长风对她比对他这个父皇还要亲,干脆将她收了做个妃子,给李长风当娘。--1459+dxiuebqg+277--

  第二百七十七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李玄澈去上朝了,清微阁就彻底安静下来了,随侍的宫女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李长风还在睡着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很有韵律,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不少,倒是看不太出生病的迹象。

  仔细算来,他竟然病了五天,这五天将林晓筱折腾的要死要活的,早已经满肚子怨气没地方撒,李玄澈竟然还见死不救,明明是他的儿子,结果她这个外人比他还要着急上火,果然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额,不对,姐是女的,不是太监。

  见他睡得正好,林晓筱伸了个懒腰,就偷偷起身想要往外面走,她实在受不了他那张病怏怏的脸哀怨地看着她,然后怡然自得地指使她做这做那,整的跟老妈子似的,真是让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她不乐意的时候,那小脸一跨,嘴一撅,眼中流露出被人抛弃的哀怨来,变脸比翻书还快,演技堪比奥斯卡最佳男主角金奖的获得者,浑然天成,还不带n机的。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谁能狠下心来去拒绝呢?所以林晓筱就只有做老妈子的劳苦命了。

  她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李长风幽幽的声音:“林晓筱,你要去哪?”

  外面阳光明媚,和风煦暖,却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温度骤降,顿时感觉朔风凛冽,大雪纷飞,寒意刺骨。

  林晓筱将踏出门槛半步的脚又收了回来,整个一圣母玛利亚附身了,极其温柔地看着躺在病床上半眯着眼睛的人,丝丝笑意凝在嘴角:“没有呀,外面云淡风轻花正好,出来看看风景!”

  “我看你是想要走了吧,怎么才这么长时间你就想抛弃我不顾了?”

  “你想多了,怎么会抛弃你呢?不要说得这么幽怨,好像我是个抛弃妻子的混蛋一样~”

  “那你嘴角抽什么抽?心虚了吧?”

  林晓筱听到他完全是鸡蛋里挑骨头的话,笑容顿时僵住了,怎么也没办法装出一个温柔的样子,她算是看出来了,李长风明明就是恶意使唤,一天下来只见到他高声叫唤,中气十足的声音根本不像一个重伤的病人,而林晓筱则像个哀怨的小媳妇忙活来忙活去,还自带讲笑话功能,十足的狗腿子样。

  李玄澈见到她这个样子,都啧啧称奇,说什么李长风太强悍了,竟然将林晓筱使唤的这么顺手,几方心思在她心里转来转去,再没了任何耐心,彻底怒了。

  “我说你能不能这么耍小孩子脾气了?就算是耍脾气,也要有个度吧?这几天姐姐我照顾你累得像条狗了,到现在,我连个觉都没好好睡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嗜睡如命,谁让我睡得不好我就揍谁,你还这么挑三挑四的,我看在你生病的份上不计较,你也别烦我了!”

  她面不改色地说完了,很平静地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的人,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很果断的忽视他眼中瞬间涌现的愤怒,转身就往外面走,她还从没有想过吃亏却闷声不言,即便是个帅到掉渣的正太也不行。

  “林晓筱,你是要去补觉还是去找我父皇?你们这几天说的话我也听得差不多了,你不是说过你不是我父皇的女人,怎么现在又变卦了?”李长风有些气急败坏,脸上涌出大片可疑的红色。

  林晓筱眉头皱得更紧了,脱口而出道:“你脑子是不是被烧坏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小小年纪,还是多花时间!你爹已经有很多个小老婆了,我还去插一脚干嘛?”

  “哼,你就知道说我年纪小,你是年纪比我大,可是就长了年龄,其他的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

  “是吗?看来不仅是脑子坏掉了,连眼睛也一起瞎了,不然怎么看不出我是天姿国色,腹有诗书气自华呢?”林晓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动忽略他哀怨加愤恨的目光,坚定不移地接近阳光。

  “你个坏蛋,你都和我一起睡过了,怎么还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呢?”

  李长风忽然用很大的声音吼出一句话,终于成功的阻挡了她的脚步,林晓筱如遭雷劈,一脸茫然地转过身,看着那张看得都生厌的脸,半天才把话里的意思消化掉。

  他刚刚用那么大的声音是想干嘛呀?不会那么好运气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吧?

  反应过来之后,林晓筱浑身上下除了那一口小碎牙,都发瑟瑟发抖往外面掉鸡皮疙瘩,然后用她最高分贝吼出一句话:“李长风,你脑子坏了吧?十几岁的小孩子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我们都在一张床上睡了几次了,父皇说过,女人如果和哪个男人睡了,那她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所以你不可以离开我,也不可以背着我去想其他的人!”

  “我x,李玄澈,你这个混蛋,怎么可以教坏小孩子!”林晓筱顿时凌乱了,怎么一个比一个开放啊,自己是个大色胚就算了,竟然还带坏自己的儿子,她在心里将他骂了千百遍,只差拖过来凌迟了。

  再看着他纯洁得像小兔子一般的眼神,林晓筱感觉自己真是罪孽深重啊,明明是自己名节可能受损,为什么会觉得是自己对着一个萌正太辣手摧花呢?开玩笑,姐姐才没有那么饥不择食,对这么个小不点也忍心下手,她飞快地摇摇头,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层。

  “李长风,那个你说的睡觉和睡觉是不同的含义,拜托不要这么毁我了,我会别人看成是染指小弟弟的大坏蛋的,更何况,我现在是作男装打扮,会让人以为我有恋童癖加断袖,再说了,你这个年纪正是读的好时候,正所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所以要抓紧时间,莫待无花空折枝”

  “你看你父皇对你花了多大的心思,你生病了,他也是衣不解带地守着你,还有你的那些老师,一个个都觉得你是天才,文思敏捷,看待问题的眼光很犀利,所以不要浪费了~”

  林晓筱语重心长地向他解释,她突然发现自己这张嘴巴还真能扯,一个比一个正经,就像是党旗覆盖下的生长的小树苗,根正苗红,可是却没有收到什么实际的效果。

  李长风同学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可是本来清澈见底的眸子却闪动着水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那么纯良又可怜兮兮的目光,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下一秒就能在你面前哭得天崩地裂。

  林晓筱捂着心口,不忍直视,看一眼就被扎一次,果然是妖孽呀~可是为毛一个小正太要这么和她说话呢?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肯定会指着她的鼻子很嫌弃的说她摧残祖国未来的花朵。

  “林晓筱,就知道你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你明明说过有时间就来找我玩,可是这么多年,你竟然不记得我了,现在竟然还敢抛弃我,你就是个坏人!”李长风瘪着嘴,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激动,眼中蓄满了泪水,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委屈,然后一股脑儿涌了出来,像多年前得知那些真相的时候,他在她怀里哭得天昏地暗。

  这下轮到她又凌乱了,不仅是凌乱,还直接石化了,很想来一场华丽丽的裸奔然后一头撞死在豆腐上,她从原来的怪阿姨成功升级成为坏人,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她想了想,终于还是将李长风拉过来,手胡乱地搓着她的脑袋,有些不耐烦的劝导他:“我说你哭什么呀,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失忆了呀,你父皇知道,又不是单纯忘了谁,你们我全都不记得了~所以你能不能老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先是怪阿姨,现在又变成坏人了,我就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你是个小孩子,不要这么记仇行不?姐姐真的伤不起了~”

  “我就是小心眼,就是喜欢记仇,这些都是你教我的”

  “我教你的?你说说,我怎么教你的?”

  “你说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该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就不要忍着;你说该哭的时候放声哭一下;你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恶作剧;你还说千万不要惹女人这种一个月流一次血却还不死的生物;你说分不在高,及格就行,让我上课的时候不用那么认真,没事和夫子开点玩笑,睡个觉就过去了;你还说不要和别人谈钱,谈钱伤感情,更不要和别人谈感情,谈感情伤钱”

  “停停停,我错了,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把一个大好青年硬生生教成了这么一个小气别扭又毒--1459+dxiuebqg+278--

  第二百七十八章 阴谋

  林晓筱好不容易逃离李长风的魔爪,可是再走在皇宫里,她的感觉完全变了,那些该死的闲言碎语还是来了,让她有种奔溃的感觉,正所谓,怕什么老天就给她安排什么。

  她想自己如果挂了,第一件事就是去问问早已升入天堂多年的墨菲,是不是和他有仇,怎么墨菲定律在她身上变成了打不破的铁律?每次她担心什么问题,那个问题便会接踵而至,而且变本加厉。

  她听见宫女们在背后指指点点,兴致勃勃地议论着她和李长风之间的那点事,果然这世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人的嘴巴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更何况宫里的人是那么寂寞空虚冷,他们的嘴巴最喜欢的就是议论别人是非,似乎不找点八卦就会浑身不舒服。

  “你听说了吗,碧落公子和太子殿下竟然那个了,哎,本来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回事断袖呢?”

  “什么呀,你不知道了吧,她是个女的,不仅是太子殿下被迷住了,就连皇上和烨王爷也都迷住了呢!”

  “听说烨王爷进宫来了好几次,可是都被皇上挡回去了”

  林晓筱在心底默念着,我叫不在乎,我叫透明人,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然后若无其事地从他们身边飘过,甚至还能在心中做出一番点评,面若桃花,笑颜不改,她相信只要淡定,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坐在寝殿里,越想越不爽,凭什么都是他的错,明明是某只腹黑小气的小妖孽在作怪,一遍遍告诫自己,你是天下第一大好人,这种小事不足挂齿,不会打扰到你的。

  可是还是想不通,她冲进了李玄澈的寝殿永泉宫,因为是皇帝的寝殿,没有他的宣召,妃嫔们是不可以随意前去的,可是林晓筱才不管这些公里的规矩,她已经受够了,就算背上一个深夜到访勾引李玄澈的名声也在所不惜,她必须立即出宫,这不是请求,只是来和他说一声罢了。

  没有侍卫阻拦她,也拦不住她,就直接冲了进去,李玄澈穿着明黄|色的便服,靠坐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书,细细地读着,听见动静抬起头,就看到林晓筱冲了进来。

  一个刹车没刹住,她就直接撞了上来,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一脸凶神恶煞,像是要去杀人,这样重的煞气,难怪没人敢拦她,好在那些人都知道林晓筱身份特殊,没有自讨没趣去拦上一脚,那么倒霉的人绝对是他。

  “哟,这深更半夜的你这是投怀送抱么?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李玄澈不怒反笑,很小心地捉住她的手腕,免得她摔倒,她这么乱了心神的情景着实少见,虽然是一脸生人勿进的恶狠狠模样,却莫名觉得很可爱,果然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论这个人多么无理取闹,总觉得是好的。

  林晓筱挣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头也靠着床头,双腿搭在床沿,露出白玉一般的双足,脚踝是圆润漂亮的蝴蝶状,很不淑女的说道:“考虑你妹呀,不用考虑了,明天我就要出宫!”

  李玄澈的目光落在那双玉足上,不算保养得很好,却很白,白得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白玉,可以清晰地看到皮下跳动的淡青色血管,这样凉的天气里,竟然又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出来了,眉头微皱,拉过薄软的锦被盖住她的脚,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话。

  “嚯?这是为什么呢?二弟来找我接你出宫,你却不愿意,让我去给你挡了,现在却特意跑过来说要出宫?是不是我不答应你也会执意出去,反正这皇宫的防卫在你眼中也是形同虚设!”

  林晓筱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么温柔的人,只可惜已经是名草有主,她这个冒牌小三色心有余,色胆不足,只能看着流流口水,犯会花痴,最多就是再脑海里尽情yy。

  龙涎的香味不算重,是李玄澈身上一贯的味道,在这寝殿里也燃着一炉,袅袅婷婷的白烟均匀地散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林晓筱看得有些失神,心不在焉,答非所问:“我就是呆不下去了!”

  “你不是一向都脸皮厚吗?这点程度的流言只能算和风细雨,你不是应该高喊着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吗?怎么,现在就开始放弃了么?看来,又要对你重新进行评估了!”

  “我说你是不是和你儿子设计好了的?不损我两下不舒服么?少毒舌一点会死么?”

  “那倒没有,我们这叫上阵父子兵,怎么着都要站在同一条线上,一致对外嘛,胳膊肘绝对不能向外拐!”

  “我说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竟然和他说那些东西,脑子里都是浆糊吗?果真是奇葩!”

  “你不要这么说你自己嘛”

  “我,你故意的是不是?反正我决定了,明天就要走,我还是远离风口浪尖比较好,这宫里上上下下几百个人,就有几百张嘴,每人吐我一口唾沫,我就是不被我内心残存的羞愧折磨死,也会被淹死的!想不到,姐姐英明一世,竟然会栽在一个小屁孩手里,真是丢人!”

  “他这都是被你带坏的,我不过是有几天没注意,他就被你改造成这么一个内外兼马蚤的人了!这只能说明你人格魅力太强大了,如果觉得丢人,我可以把剑借给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嫌弃你的血会脏了宝剑的!”

  “你真邪恶,竟然这么损你的儿子,你放心,姐姐还不至于这么寻死觅活的!哎,可惜了,我是这么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就会在你们两父子手上!”

  “也对,你衣衫不整的夜闯寝宫,明天你身上又会多了一条罪名,勾引皇上,扰乱后宫,我倒是乐意你来勾引我,只可惜,我这身材你看不上!”

  “人贵自知!你这一点倒是做得好!我都不介意,你就不用想了,不过你的那些嫔妃估计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吧?我已经独占了你很长时间了,难道就没人向你进谏?说什么惑国妖女之类的话?”

  “我和他们说碧落公子在和我讨论国事,就没人敢多说一个字了!”

  “你这才叫无耻吧?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还能找到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愧是一国之君!”

  “咱两彼此彼此吧!”

  林晓筱白了他一眼,不再纠缠,很自觉地下床就打道回府,却发现床边上摆着一双白软的绣鞋,她定定地看几眼神色自若的李玄澈,似乎有些不解,她记得自己是没穿鞋子就跑过来了,脸上登时红了。

  “你还看什么看?难道要我亲自给你穿鞋子?”

  “不用了!”林晓筱心中一软,这个人虽然毒舌,可是对她还真的不错,如果不是家里已经有了几个老婆了,她想自己嫁给他也不为过,穿上鞋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前咕咕哝哝,用极细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踏出门槛的一瞬间,她见到寝殿的正中央挂着一副很平常的水墨写意画,可是林晓筱却记得清楚,那画上的字就是她为街边的那个青衣书生题的,没想到最终却落在他手上了。

  闲闲一笑,果然是个有钱人,花大价钱买一幅不怎么值钱的画回来挂着,就不怕财神爷半夜来找麻烦?

  回到翩然宫,宫人对他这样随意出去晃悠已经习惯了,也都回去睡下了,连守夜的人都被他打发走了,她并没有乖乖去睡觉,反而是靠坐在窗户上,眼睛看着深邃无垠的夜幕发呆。

  夜风有点凉,卷起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她记得以前还是个短头发的假小子,为了洗头发方便,从没有将它留过肩头,可是何晟年说想要看看她长发披肩的样子,于是她留了,虽然后来还是剪掉了。

  现在再想想,真的觉得那些时光真的单纯的不像话,一个稍微亲昵的眼神就可以让年少的心激动不已,可是已经都快忘记了,只能依稀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阳光温暖的午后,少年帅气的侧脸,额前飘动的刘海~

  再想起李玄烨,她都忘了入宫这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每次都会让李玄澈帮她拒绝了,就是不想去见他,趴在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心痛,被背叛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既然是有夫之妇,为何还能那么不要脸的去撩拨她?她没办法那么大方,有的时候真的想冲到他跟前,狠狠扇他一耳刮子,戳着他的胸口,问一句,做人怎么可以像你这样不要脸?--1459+dxiuebqg+279--

  第二百七十九章 坑爹的刺客

  宫里的禁卫军听见这边的动静,都是心底一惊,立即手扶着腰畔的武器,朝着翩然宫的方向赶过去。

  孔武有力的脚步声不可避免的惊动了宫中的人,李玄澈本就没有睡,一直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发呆,想着和林晓筱之间的一切,其实并没有多么刻骨铭心的故事,可是平淡之中自有真意,那种不加矫饰的真情流露对于见惯了阿谀奉承的人来说,更能直达心底,指向最柔软的部分。

  听到突然变得整齐急促的脚步声,他依然不动声色,作为一国之君,大都是宠辱不惊,波澜不起的人,不论内心多么动容,表面上也不见得能看出些什么。

  并没有听到多么嘈杂的声音,也没有尖叫之类的声音,宫中禁卫军出现异样也只能说明来了不该来的人,李玄澈坐在书案前,手执上好兔毛制成的毛笔,在墨水中滚了两滚,提笔在铺得平整的宣纸上开始写字,然而写了两笔,却不知为何一股浓重的不安浮上心头,让他难以静下心来再去写字。

  书法练的就是一种心性,剔除浮躁喧哗,留下心静,这么多年下来,他的书法也算是大家了,极少出现这种心神不宁的情况,正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人急匆匆跑进来,脸上慌乱之色尽显,甚至都忘记要先请安。

  “皇上,大事不好了~”那是跟在李长风身边的小太监,直接冲了进来,差点摔到地上。

  “什么事?慌什么慌?”李玄澈见有人竟然在这种时候打扰他,眉头微皱,心头有些不悦,也没有抬头,语气淡淡,似乎天塌下来了也是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

  他强自镇定下来,脸上还是充满了恐惧色彩,慌慌张张地说道:“皇上,太子殿下不见了!”

  “什么?那她那里找过了吗?太子经常去找她玩!”李玄澈也是一惊,猛然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惊疑,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手中的笔也被随意丢在了桌案上,在纸上洇开大朵墨色的花,触目惊心。

  “没有!奴才只是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太子殿下不见了,奴才去翩然宫问过了,可是宫殿的值守没见过太子殿下,连碧落公子也失去了痕迹!奴才该死,请陛下治罪!”

  他越说越心慌,生怕太子殿下出了什么意外,立即跪在了地上,涌出来的不是恐惧,反而是担忧,虽然主仆有别,可李长风自小受到林晓筱的熏陶,并没有对下人随意发脾气,将他们都看得比较平等,所以有个很好的名声,在他们心中赢得的是真正的敬重和爱戴,而非出于对权力的恐惧。

  李玄澈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不一样的神色,李长风虽非嫡出,甚至生母的地位都很低下,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宫女,可是在他三个儿子中,李长风不论是在性格、为人还是处事方面都和他最像,再加上东宫太后也是打心眼里支持他,如今在朝中也有不少朝臣支持他,现在已经被列为了太子。

  顾妃的一子年纪较小,却继承了顾妃的阴狠毒辣,这一派一直都觊觎太子之位,很有下手的可能性。

  不过是两息时间,心思却转了好几道,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随便打发他出去,又唤来王公公,吩咐了两道旨意下去,将在宫里巡逻的禁卫军首领叫了进来,开始了解具体情况。

  听完这些人汇报的情况,他心登时又凉了半截,眉头紧锁,眼底浸满了浓浓的焦虑。

  林晓筱发现的刺客,而且还追了上去,那就证明这刺客的身法武功皆属上乘,能逃得了她的追捕,就是不知道这背后指使者是何人,联想到那名刺客竟然是将人掳走,而非当场杀死,这背后的阴谋又是针对谁?

  李玄澈摆摆手,将一干人等都挥退下去,脑海中就像是有两个高手在对弈,彼此的手法都很了解,没有谁可以做到真正的出其不意,只是看谁有半分的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到底是谁花了这么长时间来布这张网,心里大概有几个人选,却无法确定,从每年春天常吃的忍冬菜粥和猪肝,让他的身体机能在毒素的日渐积累中虚弱下去,并且让太医查不出病因,在不知不觉中杀人于无形。

  顺藤摸瓜,找到的却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弃子,在刚开始动手调查的同时,就将所有有关人士都灭口,竟是不留一丝痕迹,这种计谋,这等心思,让他既觉得兴奋,又觉得头疼。

  现在有将李长风掳走,若是为了太子之位,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难道是为了给某些人抹去证据?

  他靠坐在金龙镶边的椅子上,眼中有些迷茫,反而不再担心李长风会出什么事,有林晓筱在,只要他还没有被人杀了,那就一定会被救回来,他相信林晓筱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会拼上自己的性命,虽然他不愿意她这么死了,相比起江山社稷,她的重要性就有必要让位了,这是帝王的无奈,也是他的无奈。

  他在思索如何破这一局时,林晓筱紧跟在黑衣人之后,摸出藏在广袖中的长剑,剑光划破浓黑的夜幕,突然的刺目亮光景象是一道霹雳,若隐若现的白虹给剑身增添了一丝朦胧,如梦似幻得让人心神澎湃。

  可被剑光追杀的人却不觉得有什么美感,心头微颤,来不及做出更多地考虑,反手甩出几根毒蜂针,顾名思义,这暗器之上为了剧毒,俗话说黄蜂尾后针,但这毒要比它更加恐怖,虽说不上见血封喉,可是一旦不能及时医治,那就毒入骨髓,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了。

  细如牛毛的针根本就看不见,只能凭着微弱的破空之音来确定针的走向,林晓筱撤剑,迅速地护在身前,只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如同数颗珠子落在玉盘上,却不是仙乐飘飘,而是催魂曲。

  林晓筱极力想要看清楚他怀里抱着的到底是什么人,只能依稀看见一截衣角,觉得莫名的熟悉,一股不能言说的恐惧感浮上心头,暗自祈祷不能是李长风。

  她心下着急,立即提气追上,两侧都是茂密的树林,那刺客大约是不熟悉环境,并没有急着钻入树林,反倒给了林晓筱反扑的机会,足尖点上一棵树,身体借着反弹的力量,翻转几圈,跃上半空,振臂长挥,长剑在她真气的催动下爆出一股冰蓝色的光晕,丝丝寒气源源不断涌出。

  他就像是突然从炎炎烈日跳到了大雪冰封的的冬季,皮肤表层起了鸡皮疙瘩,身体似乎有些颤抖。

  不敢回头,不敢退缩,只能一往无前,甚至连退的心思都不能有,丹田内的真气翻涌得更加厉害,将套着李长风的布袋紧了紧,不再背在胸前,而是转到了背后,一方面让自己行动更加方便,另一方面林晓筱不会随意杀人,多少会有点投鼠忌器,可以减轻他的压力,等到同伴都来了之后就不用担心解决不了了。

  林晓筱见到他这个举动,不由得气闷,心中大骂这个人无耻,看准了她不敢杀人,竟然挽起这种阴招。

  凭借着那个尚小的身影,对于被劫持者是不是李长风,她又确定了一份,却不理解,为什么要掳走他,而不是直接杀了,这样不是更加省事么?那想要夺权的人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要求李玄澈另立太子。

  即便是不确定,她还是全力以赴,李长风不能在她面前出事,否则她会内疚一辈子。

  这么一想,林晓筱心里就像是窝了一团火,恨不得将这个人拆了,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超过他,在他前面进行拦截,她钻入树林中,在枝繁叶茂的树林中上蹿下跳,在树干、树枝上借力,像一条灵活的丝带,绕来绕去,她自己头都有点大了,再加上树枝都快连成一片,手中的剑不停挥舞,完全变成了一把劈柴刀。

  如果炼制那把剑的人知道有人将削铁如泥的宝剑当做劈柴刀用,大概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可是在林晓筱看来,兵器什么的都是浮云,怎么顺手怎么用,和必要去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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