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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天涯第5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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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如坠冰窖。

  三人心中都是一愣,玉子墨的感觉最为浓烈,林晓筱的危机暂时解除了,那就只剩下他了,又有什么可以威胁得到他?

  他微微眯起眸子,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得凉亭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淡定地回过头,看着急匆匆跑进来的人,微微寒风在珠帘被撩开的一瞬间,猛地冲进来,夹杂着飘零的絮雪,打在脸上,微微的刺痛。

  那个太监一脸慌张地跪在玉子墨跟前,急急忙忙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满身冰雪,束发的冠子在奔跑过程中掉了,半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散落下来,悬在腕侧的拂尘也变得脏兮兮的。

  他跑进来的时候直接是绊倒门槛,趴了下来,也来不及起来拍拍,就跪下了。

  “太,太太子殿下,不好了!”

  “什么事快说,这么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玉子墨眉头蹙得更紧了,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却不忘天子威严,一声冷斥就将他心头的慌张压了下去,说话也变得流畅起来。

  “宫里出现了好几例莫名昏倒的宫女太监,浑身发烫,太医检查过,说,说是”

  他说话的声音又下了下去,埋着头不敢看玉子墨阴沉的目光。

  “说!是什么!”

  “禀太子,是瘟疫!”

  “什么?”

  饶是玉子墨心理承受能力好,也没料到这个问题,一脸不悦地看着他,惊呼出声。

  第二百一十一章 劫持

  第二百一十一章劫持

  几个人都是脸色微变,除了西泽尔还是兴致大好地透过珠帘看着窗外冷人雪景,眼角攒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倒映出枯树虬枝,大朵大朵的雪花从枝头挤落,似落梅缤纷,好一派诗意盎然的山水写意。

  西泽尔旁若无人地笑着。

  玉子墨迅速地回过神来,立即镇定下来,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巧合,在他们对西泽尔有所动作的时候,竟然出现了瘟疫,还是在这高墙环绕的皇宫之中,唯一的解释就是西泽尔。

  他冷冷地看着西泽尔的背影,炫金的长发还是那般迷人,却如同一把火炬,迅速地点燃了他心中的怒意,若说,刚刚知道他竟然对林晓筱中噬心花毒,还是愤怒,那现在,完全就是火山爆发了。

  他在意的不是这些人的生死,而是必须为这件事情做出一个回应。

  玉行涛垂垂老矣,他则是唯一的支柱,若是尚未登基,便发生了这等天灾,那之后还不知要落多少口舌。

  他捏紧了拳头,冷声道:“吩咐太医院,尽快查明,写出可以抵抗的药方!”

  说罢,挥挥手,那名太监察言观色,很快便离去了。

  “这些都是你做的?”

  虽是怀疑的话,却是笃定的语气。

  西泽尔轻轻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林晓筱突然明白了,西泽尔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无所不用其极,只要对自己有好处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利用,之前的示弱完全是一种假象,根本是为了留下更多的时间来安排这一手。

  什么下毒,都不过是障眼法,可他究竟有什么阴谋?难道仅仅是为了自己脱身?恐怕不是的。

  可是不管是什么目的,也不必用这么多人的性命做赌注吧?完全就是丧心病狂,比玉子墨还玉子墨,比李玄烨还狠,真是白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林晓筱厌恶地剜了他一眼,手捏得紧紧的,恨不得将这个美男子直接扔进湖水中,让他清醒清醒,看看他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些什么。

  她很忍耐,终于还是忍不住,于是她决定不忍了。

  宵风没来得及拦住她,不过也本就没打算阻止她,只要是她想做的,除了离开自己,其他事情,均无异议。

  林晓筱距离西泽尔不过两步间隔,谁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只感到亭中忽起冷风,便看到一个紫色魅影从眼前闪过。

  她甩手就要给他一个巴掌,却不料西泽尔一改之前柔弱姿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林晓筱的手腕,顺势一带,将她带到自己怀中,将她的手反手剪到身后,以一个暧昧的姿态环住她。

  “你放开她!”

  宵风惊呼一声,便想上前去解救她。

  “不要过来!”

  西泽尔一手卡住林晓筱的脖子,恶狠狠地往旁边一带,便阻挡了他的前进。

  见到她被俘,众人皆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你真无耻!”

  林晓筱恶声恶气地指责西泽尔的行为,背在身后的手不停地扭来扭去,意图挣脱他的束缚,奈何男女力量上有着天生的差距,她的反抗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西泽尔浑不在意地笑着,清澈的眸子映着众人神色不一的脸,闪过一抹戏谑和一丝危险的亮芒,唇角微微勾起,却有着狠辣的意味。

  林晓筱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手加大了力度,手腕勒得发疼,不再说话也不再动作,只是眉头微皱,咬着牙不发出任何声响。

  “你说得对!我就是无耻!可是在这个凉亭中的人,那个不是像我一样不择手段的人呢?”

  他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笑容恣意而嘲讽,带着特有的风情,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苍凉。

  林晓筱愕然,习惯性地移开头,避过他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息,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很轻很轻。

  宵风看着西泽尔竟然这么轻佻,紫眸闪动着危险的光,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恨不能直接冲上去将他撕个粉身碎骨,林晓筱是除了他谁也不能染指的人,不管是谁,对她存了异样的心思,都不可饶恕,哪怕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李玄烨的手指轻轻拂过腰前的那颗黑色宝石,只需轻轻一拨,就可以变成世间无往不利的武器。

  玉子墨饶是淡定,他也不知该怎么收拾西泽尔这个祸害,正所谓关心则乱,林晓筱不可以在他面前出事,而宫中的瘟疫也不可以随意视之。

  “呵呵你不是最讨厌威胁么?大概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落在我手里吧?真是搞笑,本来以为你是哪个骄纵恃才的公主,却不料,背景竟然比纸还白,我真是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

  西泽尔有意捉弄林晓筱,故意对着她的耳朵吹气,温软的声音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然而目光却是落在其他三人身上,眼底闪动着一丝警告。

  林晓筱依旧不说话,她想的却是怎么摆脱纠缠,别人可以不在意,但是宵风那带有杀气的眼神,她可是真真切切感受得到,似乎,自从宵风黑眸变成了紫色的之后,他就比以前更加冷血,也更加暴躁易怒,深不可测。

  林晓筱心里有些不安,这样的宵风越来越陌生,虽然对她依然温柔,是她熟悉的,贪恋的温暖,可是那样霸道的宠溺,她现在还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但她不是个温柔的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情况绝对不少,如果对方是宵风的话,又该是怎样的情形呢?

  她没有再想下去,只是静静地听着西泽尔的絮絮叨叨。

  “你看,他们三个人竟然都这么在意你的生死耶,你说我若是带着你逃亡会是怎样的情况?”

  林晓筱撇撇嘴,没好气地说道:“大姐,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本来智商就有待修炼,还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花心思,你真是奇葩!”

  “你”

  他再一次听到林晓筱口出不逊,完全没有被俘的自觉,反倒是毫不在乎的样子。

  这下众人松了一口气,西泽尔不了解她是怎样的性格,她既然会这样轻松的开玩笑,那就表示,她心底已经有了把握了。

  “哼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记事呀,吃了这么多年的饭,竟然还不长脑子,我不是说过不要惹我吗?你不听,现在好了,你没机会了?”

  林晓筱笑嘻嘻地说着,神色甚是惋惜,好像在抱怨他不珍惜自己给的机会。

  “你什么意思?”

  西泽尔不怒反笑,他虽然不认为林晓筱有本事可以挣脱自己的束缚,但听到她这么丝毫不惧的话,心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你赶紧把解药交出来吧,他们都是无辜的,没有理由卷入你们两个人的战争之间,成为一种牺牲品!那样太残忍了!”

  林晓筱有些不忍心,她是那么惧怕死亡,哪怕死去的人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甚至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但是想到他们极其痛苦的死去,心中便动了恻隐之心。

  “哈哈!”

  西泽尔忽的笑出了声,清亮的笑声初期极压抑,后来终于演变成怎么也压不住的狂笑,还有嘲讽和悲哀。

  “残忍?林晓筱,你真是天真,这种战争是谈不上无辜和不无辜的,我们虽然看似是下棋之人,以天下为棋盘,可事实上我们也只是颗棋子罢了,他们要怪就应该怪自己生不逢时,偏偏遇上了人才辈出的一代,这些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他近乎残忍的温柔将林晓筱心底的温柔切割的支离破碎,这个白雪迷蒙的世界,瞬间化作一片光怪陆离,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都是可以将人吞噬的阴谋诡计,是人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是一场无处可逃的噩梦,是她极不愿意面对的纷争。

  第二百一十二章 脱困

  第二百一十二章脱困

  历史都是厚重的,是一部血泪交织的长剧,裹满了时间的青苔,带着硝烟弥漫而过的滚滚气息,还有沉积在岁月深处的苍凉。

  林晓筱他曾经无不幻想腥风血雨的江湖,做一个仗剑走天涯的女侠,随风漂泊,行走在时光深处,感受那种令人迷醉的荒芜,带着淡淡的忧伤。

  或者像个运筹帷幄的将军,手握三尺青锋,跨马上阵杀敌,做个能抛头颅洒热血的铮铮女子。

  这些她都做到了,却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也学会了隐藏情绪,也学会了耍阴谋,这样的转变是她措手不及的,她才发现,自己期待的那些刺激不过是一场幻梦,是不愿意回想的,骨子里是个安静的人,偶尔会有疯狂的举动,为了某些人某些事奋不顾身。

  她的不忍心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小儿女多愁善感的一种表现罢了,男人的心中装得太多太多,哪怕是玉子墨为了林晓筱交出了一颗珍贵的雪莲丹,这里确实有他的真心,可惜这颗真心还夹杂着他对国家的担忧,林晓筱不可以在燕国境内出任何事,否则,一场大战又有了开战的借口。

  “不可避免么?你们总是会有各种借口为自己开脱,他们没有选择生在什么地方的权利,可你们有选择,开疆拓土,名留青史就那么重要么?”

  林晓筱轻笑出声,一脸凄然嘲弄。

  “这些你不懂!”

  西泽尔似有深意地看着她,语声里有一种遗世独立的苍凉和无奈,好像他的所作所为都是迫不得已,好像那些战争都不是他愿意的。

  “我不懂?放屁,我就是知道得太多才会觉得你们虚伪!江山不过是芸芸众生的江山,这天下亦是天下人的天下,你们争来争去,不过就是地位之争,能者居之,成王败寇,除了那些竹简会留下你们的只言片语,又有多少人记得呢?”

  “这是我们的使命!生在帝王之家,身不由己!”

  李玄烨忽然说道,目光灼灼,看着林晓筱,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又是身不由己!古往今来,朝代更替,不乏一代明君,很多都来自于山野之间,可那是生逢乱世,而今时局安定,你们又何苦为了天下纷争血流成河,万顷苍池夷为平地呢?”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谁知一梦是华胥,梦境之后又是一派荒凉,你们明明就知道这些道理,却总是喜欢往名利里钻,看不透这道理,我不否认执剑杀敌的那种铁血情怀,那是你们男儿心中一个瑰丽而苍凉的梦,可是梦醒之后,你们难道就愿意看到流离失所么?”

  众人陷入了沉思,良久不曾言语。

  林晓筱勾起一丝嘲弄,像是在笑这天下,又像是在笑这些为了所谓江山而拼搏的才俊。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留在清心谷,感受一种彻底的荒凉,再回到红尘三千,去欣赏人间草木欣欣,骨子里的安静和不安静,一直都是一种矛盾,却不冲突。

  西泽尔怔怔出神,不料林晓筱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她冲宵风眨眨眼睛,他立即会意过来,忽然冲了出去,五指成爪,一把扣住西泽尔的手,另一只手则拧住他的肩膀。

  林晓筱趁机反手扣住西泽尔的手腕,像宵风一样拧住他的肩膀,向后一带,想要锁住他。

  西泽尔立即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又扣住林晓筱的手,想要以此制衡宵风。

  吃一堑长一智,林晓筱被他锁了一次,就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迅速果断的撤手后退,西泽尔想要上前去捉她,宵风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手上狠狠使劲,便将西泽尔反手锁住。

  西泽尔惨叫一声,大概是宵风下手太狠,差点把他的肩膀都卸下来了,典型的公报私仇。

  林晓筱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冷芒,心底暗叹,绝对不可以惹火宵风,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你放开我!”

  西泽尔倒也硬气,只那一下叫出了声,不论宵风在怎么用力,他都哼也不哼一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晓筱,都能喷出火来。

  怎么也没想到,那些话不过是她用来降低自己戒备的谋略,而最该死的就是自己还上当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受制于人。

  宵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话都懒得说一句,随即松开手,没了他的扶持,西泽尔脱力一般瘫软在栏杆上,脸上冷汗涔涔,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可见宵风那一拧有多狠。

  “小王子,是不是很疼呀?”

  林晓筱极其欠扁的笑着,就像个诡计得逞的小孩子,眼底闪动着兴奋和得瑟,她的手指轻轻戳着西泽尔的肩膀,每戳一下,西泽尔就抖一下,看来真的很疼。

  “哎都说了不要惹我嘛,你看,不听我的话,就受苦了吧?”

  林晓筱有些惋惜地看着他,表示极度同情。

  站在一旁的三个人看着林晓筱这样得瑟的样子,都是强忍着笑,西泽尔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着过她的道一次也就罢了,竟然还没长记性,又被摆了一道,只能说他运气太好了。

  “西泽尔,把解药交出来吧!”

  玉子墨冷冷地看着他,偏冷的嗓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哈哈你觉得呢?”

  西泽尔浑然不在意身体的疼痛,笑嘻嘻地看着他,一种苍凉而冷漠的笑意,如同一根针扎入众人的心里,这个人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你说的是这个么?”

  林晓筱狡黠地一挑眉,怎么也掩饰不住一种得意,她的手中一张白纸飘荡。

  众人的目光瞬间就凝聚在她手中,玉子墨眼中蓦然亮起一丝颜彩,李玄烨平淡无波的眸子也是异彩涟涟,唯有宵风依旧平静,林晓筱装作受伏本就是为了这个,若非如此,他早就会将西泽尔大卸八块了。

  素白的纸上蝇头小楷,笔力苍劲虬润,却是众人看不懂的字眼。

  “你刚刚拿过去的?竟然改作小偷了?”

  西泽尔有些厌恶地瞟了林晓筱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和嘲讽,却没有该有的焦急,反倒是淡定的可以。

  “切你可以无耻,难道我就不行?反正我也没说过我是个淑女,再说了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你这么在意干嘛?更何况,我一个女的都不介意,你在这里抱怨干什么呀?”

  林晓筱讪笑一声,脸皮稍微有些发烫,却是满嘴跑火车,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节操这种东西差不多就行了。

  宵风额冒黑线,脸色不太好,眼神不善地盯着西泽尔,紫色的幽光若隐若现。

  玉子墨和李玄烨都是以手支额,装作看不见林晓筱,他们虽然习惯了她的口无遮拦,但还是没办法承受她这么惊天骇俗的话。

  “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这么粗鲁!”

  西泽尔终究脸上一热,一抹红晕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耳根。

  “我怎么不是女的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再说了是不是和你也没关系,你管得太宽了,又不是住太平洋!”

  林晓筱柳眉一竖,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目光随即在其他三人脸上扫过,心中越发愤懑,干吗用这么嫌弃的眼神看着我呀?事实本来就是呀!

  想罢,她站直了身体,刻意低头看看自己,心中疑道:“难道真的看不出来么?”

  忽然一个莫名飞行物荡开垂着的珠帘,搅碎一番风雪,带着凌厉刺耳的破空之音,直奔林晓筱脑门。

  林晓筱忽然笑了,眼中射出一道寒光,看向暗器飞来的方向,令这小小凉亭失了温度,随手拾起一个茶碗,挑起那根利器,只听得一声脆响,片刻后,亭中又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安静,令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轻烟忽起,顿时弥漫了视线,亭中一派迷茫。

  令人安心的味道,依稀带着沉迷的意味,好像就此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林晓筱忽然感觉身体一轻,被带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温暖有力的臂弯,宽阔的胸膛,耳边听得宵风熟悉的嗓音:“憋住气,这是迷迭香!”

  带着焦急的意味,林晓筱顺从地憋住呼吸,武功练到那种地步,憋口气并不算困难。

  朦胧中,她听到打斗声,却分不清方向,大概是谁要救西泽尔,和玉子墨或是李玄烨打了起来,依稀看得到一个影子,白衣黑发,剑光凌厉。

  这方凉亭终于承受不住四溢的剑气,只听得卡擦几声闷响,四根楹柱轰然倒塌,在他们真气的催动下,向四面八方爆射而出。

  宵风怀抱着林晓筱,足尖一点,跃开丈许,点在水面的枯荷叶上,身体忽又腾空而起,直看得涟漪点点,便稳稳地落在光秃秃的虬枝上,抖落了积雪。

  林晓筱看着刚刚还在饮茶赏雪的凉亭,无色珠帘没有了约束,哗啦掉落,坠入水中,埋入废墟之中,轻声脆响就好像一曲恢弘的交响曲,动人心扉。

  当尘埃落尽,视线中早已经没有了西泽尔的下落,只有无尽的飞絮尚在飘零,不问世间疾苦,不论人世沧桑,不知疲倦地下着,誓要遮掩一切罪恶。

  第二百一十三章 重伤晕倒

  第二百一十三章重伤晕倒

  玉子墨手中捏着那张纸,无意识地将它捏得皱皱巴巴,脸上的表情阴沉毒辣,好像与它有什么不可释怀的深仇。

  他站在梅树的顶端,花枝轻轻摇曳,唤醒了沉睡的白絮,簌簌地落下,目光盯着一个方向,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玉子墨,这张纸即便是拿到了,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想燕京因此变成一座死城,就不要让你身边的人轻举妄动,瘟疫的传播可是没有限制的!”

  西泽尔离开前无不得意地说着,那嘲讽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旋,任寒风肆虐,他也无法躲开。

  李玄烨很自然地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经过这场打斗,他都没有任何动容,虽然身上沾了不少灰尘,在碎玉飘零中,长发飞舞,眼神飘忽迷离,却似有深意,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赢了。

  长身玉立,他便是这个天地间的王者,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清池居外,大雪飘摇,时不时传出的厮杀之声,破坏了着难得的静谧,温热的血从死去的人身体里涌出,染红了整个世界。

  “撤!”

  随着一声厉喝,十余名黑衣人瞬间调转方向,朝着宫墙之外飞奔而去。

  而剩下的数人,听到玉子墨的命令,也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站在高处,可以看到宫中禁卫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分成好几路追着黑衣人的方向过去了,只剩下一地狼藉。

  林晓筱看着血色渐渐冷去,心中又是一疼,根本提不起丝毫杀心。

  明明见过那么多死人,那么多鲜血,她竟然还是无法适应杀戮,真是好笑,一个曾经征战沙场的人竟然会这么害怕死人,这算不算一种惩罚呢?

  林晓筱冷笑着伸出手,碎雪落入她的掌心,立即融化成一滩雪水,冰凉的。

  洁白的雪境,鲜红的落梅,被白雪覆盖的小径若隐若现,延伸至远方。

  林晓筱一袭紫色裘衣,立于梅树下,漫天琼玉飞舞,落在她的衣襟上,轻轻回眸看着一树红梅,在雪景中傲然绽放,美得惊人,眸子不悲不喜,冷漠孤清,仿佛看不到红尘的一切,只有那梅花香雪。

  血腥之气在碎雪纷扬中逐渐淡去,林晓筱心底涌出大量的悲伤,却是漠然地在他们身侧站定,终于还是大步流星般的走了出去。

  宵风唤来自己的暗卫,暗中保护好林晓筱,他则消失在雪中,朝着西泽尔离开的方向追去。

  不论如何,都要拿到解药,即便她没有中那所谓的噬心花毒。

  玉子墨也是匆匆离去,开始处理宫中瘟疫之事,玉连城得了他的命令,也下去做事了。

  李玄烨一个人站在清池居里,和它的名字一样清冷,湮没在飘雪之中,一片银装素裹,白茫茫的,干净的没有丝毫杂志,然而他看见的是无尽的苍凉。

  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在这场戏里扮演着他自己,赢得漂亮,却完全输了林晓筱,再没有任何赢的可能性。

  西泽尔和玉子墨做鹬蚌相争,他没有理由不取渔翁之利,那沧州本就不属西凉地界,还回去了倒是没有多少可惜,更何况夺回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林晓筱循着积雪覆盖的小径,慢慢荡回了自己的院落,刚刚走进院子里,就看到一个绯衣女子背对着自己站着,瘦小的身影看起来那么熟悉。

  碎雪飘零,却没有丝毫影响,她像是感觉不到冷,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手执一柄孟宗竹伞,扇面积着薄薄的雪,是不是会簌簌地掉落。

  站了很久了吧?林晓筱疑惑地看着她,迟迟没有说话。

  那个女子却是察觉到她的到来,轻轻的转身,长及脚踝的裙摆曳开一璀璨的花。

  她抬起头来,林晓筱看清了她的容貌,不由的惊艳了一把,真是个漂亮的美人,妖娆而妩媚的眼神,眼角攒着一丝浅笑,眼波流转,冷漠如飞雪,是个偏冷的美人。

  惊艳过后,她忽的脑中闪过前几日大殿上的那支舞,还有那个夜晚,正是这个冷艳的美人不顾一切要杀了自己,她戒备地看着这个人,想起她的名字——汐莲。

  后退两步,神色自若。

  汐莲?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在世如莲,不染尘埃,只可惜在你身上看不到这样的气质,太过偏执冷漠,反倒失了那份淡然。

  “林晓筱,我警告你,不要这么霸占着宵风哥哥!”

  开口便是咄咄逼人的话,俨然一个正房对着一个小妾在说三道四,却是这么没技术含量的话,要么就是狐狸精,要么就是威胁,就不能创新一下么?

  林晓筱轻笑出声,对她的话浑然不放在心上,也无视了她眼中的怒色,抬眸,轻轻地瞟了她一眼,似有嘲讽。

  “你几岁呀?这种过家家一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霸占他?那又怎样,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又不是他什么人!”

  汐莲紧咬着下唇,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睛瞪着林晓筱,似乎能喷出火来,纠结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破碎的嗓音吹散在风雪里,那样苍白无力。

  “他和我是有婚约的!”

  “婚约?”

  林晓筱挑眉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晦涩,随即恢复正常,浑不在意地拍去肩头的雪花,轻柔的话语温温糯糯,却带着另一种冷意。

  “你说的婚约不过是他爹说的,他又不会履行!再说了婚约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张纸罢了,烧了就不在了!他执行任务差点死去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他受伤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现在他血脉觉醒你们就想到他了?早干嘛去了!”

  她的一番抢白完全不给汐莲任何反驳的机会,宵风那个未蒙面的爹竟然敢对她下杀手,还那么公然,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捏么?

  开玩笑,姐姐是什么人,睚眦必报,小心眼,惹我的人下场一定不会好!林晓筱心底冷哼,眼神也随之变得冷漠。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你知不知道宵风哥哥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如果他没有许下那个诺言,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进来救你,你竟然还强词夺理,你知不知道,老主人若是知道了,他”

  汐莲气得脸色更加发白,论起骂人,她绝对不是林晓筱的对手,只能死咬着宵风对她的承诺,顺口一说,差点就说漏嘴了。

  她虽然及时止住了话头,但林晓筱还是听出了一时猫腻,难道宵风又遇上了什么问题么?

  “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这么吞吞吐吐的,能不能爽快点啊?真是烦人!”

  林晓筱有些不耐地冲着汐莲发火,表面上装得风平浪静,但心底早已经翻江倒海了,只差冲上去揪着汐莲问话了。

  “你很关心他么?但我偏偏不告诉你,反正你若是执意要和他在一起,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到时候还会连累宵风哥哥,那样我就更不会放过你了!”

  汐莲咯咯地笑了,忽而又冷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眼中迸出一丝恨意,声音近乎咬牙切齿。

  那个你的余音尚未消散,她便感觉脖子上一凉,手中一个颤抖,伞悠然划落,溅起一地雪尘。

  林晓筱玉指芊芊,此刻因为极度愤怒而暴起青筋,在雪光映照下,看得真真切切。

  “我告诉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忍耐极限,你是宵风的人,所以我不会随意杀你,但是并不代表我没胆子杀你!”

  森寒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意,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杀气腾腾的时候,手指触及到的是温热的脉动,想起如果血液从经脉中喷薄而出,开出璀璨的花,心中就有种隐隐的快感。

  “反正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就是个害人精!会害死很多人的!”

  汐莲依旧不知死活地说着,神色间有些恐惧,却像是笃定林晓筱不会杀她一样,有些肆无忌惮,笑容毫不掩饰,还透着些嘲讽,深深地刺痛了林晓筱的双眸。

  她狠狠地卡住汐莲的脖子,看着她因为呼吸难受而变得通红的脸,带着挣扎的痛苦,她忽然又笑了笑,松开手,将汐莲摔在一旁,便看也不看她。

  汐莲一个踉跄,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再看着林晓筱的背影之时,她无法做到无畏,眼中的恐惧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林晓筱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就像那个夜晚面对宵风一样,甚至更甚。

  “哼我告诉你,他受伤了,我养着;他死了,我陪着!现在你立马从我眼前消失!滚!”

  林晓筱背对着她,冷漠的语气生生让院子里的温度又降了不少。

  汐莲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有种被震撼到的感觉,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地消失在院子里。

  林晓筱压住心头涌动的血气,极慢地走到自己的房间,房门合上,最后一丝光线收拢,她无力地靠着房门,缓缓地滑落,哇地吐出一口血,便晕死过去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再入白塔

  第二百一十四章再入白塔

  “小姐,你怎么了?”

  钗荷听得林晓筱房间里传出的闷响,便推开自己的房门来找她,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这些什么。

  “刚刚那个女人实在太讨厌了,我赶又赶不走,就只能任由她站在那里,还好小姐你厉害,几句话就把她赶走了!”

  她站在林晓筱房门前,推门,却发现门纹丝不动,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钗荷有些慌了,用力地拍着房门。

  “小姐,你怎么把门锁上了?”

  她焦急的呼喊并没有得到回应,随即不再犹豫,用力地将门推开,却发现林晓筱瘫软在地上,脸色苍白虚弱,唇角残留一点血丝,身体在不停地发抖。

  不作他想,钗荷立即扶起林晓筱,一边大喊:“流光,快点去给小姐找太医!”

  一道青色的影子在雪地里疾驰而过,钗荷手忙脚乱地将林晓筱抬到床上,一时###连连,仍然没有停下,而是很细致地为她盖好被子,做着一切对她有帮助的事情。

  太医很快就来了,身边跟着玉子墨,他看着虚弱的林晓筱,冷淡的眼神终是有些了些波动。

  不动声色,催促着太医尽快给她诊治。

  得到的结果无疑是噩耗,没有办法医治么?

  玉子墨呆呆地看着缩在尽杯中瑟瑟发抖的林晓筱,刚刚太医的一句话宛若平地一声雷,他再是镇定,听到林晓筱命不久矣的消息时,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我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她,否则,我让你满门抄斩!”

  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从未见过喜怒不予神色的玉子墨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如何不心惊胆战,却是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的不停磕头,颤抖的嗓音将玉子墨最后的希望打破了。

  “回禀太子殿下,这位姑娘受了严重的内伤,现在伤及心肺,恕老臣才疏学浅,无法医治!”

  玉子墨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强自压下心头因为担忧而引起的强烈杀意,良久,薄唇吐出一个音节,冰冷的:“滚!”

  那名太医如蒙大赦,顾不得擦去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门外还站着两个同样服饰的人,半白的头发乱糟糟的,都是被玉子墨折腾的。

  他们心中都是凉了半截,如果不是因为宫中瘟疫盛行,他们大概难逃这一死。

  “林晓筱,你怎么可能会死呢?你不是常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你那么坏,怎么可以这么早就死呢?”

  玉子墨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林晓筱,脸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眉心却是紧皱的,好像梦到了什么很烦心的事情,但是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动容。

  他双肩轻微地颤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眸子深沉似海,倒映着那个身影,溢出悲伤,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薄唇微微翕动,说着威胁的话。

  “喂,你快点睁开眼睛啊?我告诉你,你如果再不醒过来,我就杀了宵风,不对,是将他囚禁起来,让你们两个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明知道林晓筱听不见,他还是不依不挠,似有不耐地说道:“你如果死了,我就让所有你帮助过的人给你陪葬,你不是很讨厌见血么?如果不想他们无辜死去的话,就快点醒过来!”

  钗荷立在一旁,本来整颗心都牵挂着昏迷着的林晓筱,听到玉子墨淡淡的话,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表情没有变,但眼中那丝固执和杀意,她很真切地感受到了。

  不由得更加全心全意地祈求上天,让林晓筱快点痊愈,可这是个很奢侈的愿望,她虽然不明白太医的诊断,但也知道命不久矣意味着什么。

  玉子墨淡淡地挥挥手,意在遣退她,钗荷扫了他一眼,心地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怜惜地看看林晓筱,终于还是走出去了。

  如果没有宵风,小姐应该会很喜欢玉太子吧?

  钗荷看着院中炫目的雪景,暗自猜测,然而事实本是如此,没有如果这种说法,有的人终究是爱而不得的人,再是付出,也无法得到,譬如玉子墨对于林晓筱。

  林晓筱只感觉自己身体好沉,脑袋也很沉,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像是灌了铅,支不起来,稍微动动思绪,脑海就宛若万箭齐发,疼得厉害。

  隐约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啰嗦说个不停,不是宵风温柔的嗓音,倒像是玉子墨冷得可以冻人的声音,声线凉薄,任他如何温柔,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荒凉和疏离。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是我的怜惜并不能改变什么,林晓筱想起白衣祭司说的那些话,微微叹了口气,在心底这么想着。

  终于听清了玉子墨说的是什么话,她不由得怒了,好你个玉子墨,明知道我讨厌死人,竟然还妄想用他们的命来威胁我?

  “玉子墨,你混蛋!”

  玉子墨忽然听到林晓筱在骂他,竟然惊喜地看着她,以为她醒来了。

  但是来来去去,只听得林晓筱不停地重复着“玉子墨,你混蛋!”再没有其他的字眼,眼皮微动,并不迷人的睫毛闪动,忽而又恢复了原来的死寂,没有苏醒的痕迹。

  玉子墨提起的心立即坠下,坠入深深的山谷,有种隐秘而放肆的疼痛袭来。

  “林晓筱,你就这么讨厌我?连昏迷的时候也是在骂我?”

  玉子墨自嘲地笑笑,笑意凝在嘴角,莫名想起那场大火,冲天热焰宛若三千红莲,将夜空都映得发亮,灿烂一瞬,却带走了最亲之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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