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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天涯第5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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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说出这么神奇的话呢?钗荷是江南水乡###来的温婉女子,需得温柔小心地去对待,柔声劝几句就可以了。

  一想到这,流光又开始犯难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除林晓筱和钗荷之外的女子,但这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一个要多霸气又多霸气,而另一个则是如水一般柔软。

  他学到的追女生的办法全都来自于林晓筱,此刻,他也不好意思去找她,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了。

  良久,他终于选择再次相信林晓筱的名言,将耍流氓进行到底!

  他走过去抱起钗荷,无比霸道地说道:“你不要哭了,再哭我就亲你了!”

  钗荷愣住了,泪眼朦胧地看着此时的流光,哭得像兔子眼睛的双眸只依稀看见流光的脸廓,线条坚硬俊朗,星眉剑目,一下子击中了她柔软的内心,心像小鹿在乱撞。

  “你个流氓!快点放开我”钗荷想起他说的话,一时羞恼不已,脸涨得通红,急急忙忙地想要推开他,流光却抱得更紧了。

  二人的说话声一字不落地都落入宵风和林晓筱耳中,他们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尴尬,都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晓筱,你怎么这么说自己呢?”宵风捂着肚子看着林晓筱,不怀好意地说着。

  “嗯?我说什么了?”林晓筱不解。

  宵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其实你一点也不麻烦!”

  林晓筱眼角###,知道他指的是那句女人真麻烦,她当时说这些话是因为正处于特殊时期,却不料刚好被流光听到了,还拿来用,不由得在心里将流光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表面上还是装得笑靥如花,轻轻走近宵风身旁,看着他一脸狡黠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温柔道:“宵风,你敢笑我,想死吧?”

  她伸手欲揪宵风的耳朵,他,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及时阻止了一场惨烈的酷刑,二人笑闹起来。

  突然,窗户被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跳了进来,恭敬地单膝跪于地上,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二人:“少主,属下已找到了”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林晓筱良久不曾言语。

  第二百零三章 战斗开始

  第二百零三章战斗开始

  一个瘦削的男子穿着深邃的青灰色连襟对衫,黑色的腰带束紧,勒出他修长的身形,方形脸被晒得有些黑,眼神矍铄而平静,看到林晓筱的瞬间,他的眼神有些彷徨。

  但触到宵风投来的目光,他的心一缩,立即沉默地垂下头,有些闪躲和惧怕。

  林晓筱忽然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尤其是刚刚那种目光,仿佛看破红尘之后的平淡,令她心头一颤,不觉在脑中思索,终于想起自己曾在格尔沁草原上见过这个人,惊呼出声。

  “勒哲?你怎么在这?”

  她疑惑地看着这个低垂着头的男子,她明显地感觉到身边宵风身体怔了怔,连眼神也变得更加凌厉,紫色的眸子看得人心惊胆战的。

  她倒是不怕,可以坦然面对,这跪着的两个人就不同了,宵风是生杀予夺,杀伐果断的少主,一双紫眸能看破人心,能摄人心魄,杀人于无形之中。

  这些都是林晓筱从没见过的,即便是那天晚上有人想对林晓筱下杀手,他是有发怒,但那是因为过于悲伤,但对于下属,他具备的是不怒而威,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将你所有的伪装卸掉。

  勒哲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谦恭地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林晓筱不由得有些火大,冷声道:“你们快点起来啊!难道这么跪着很舒服吗?”她定定地看着那两个人,忽然瞪了一眼宵风。

  “你看我干嘛?”宵风表示很无辜,耸了耸肩。

  “你!”林晓筱气结,只是一直盯着他,却不再说话。

  宵风终于还是受不了她的眼神,冷声道:“你们两个起来说话吧!以后都不用跪了!”

  二人闻言很自觉地站了起来,勒哲不知因何不曾抬过头,倒是他身后的勒川比较活泼,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一直在打量着林晓筱。

  感觉有些不礼貌,勒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登时,她便不敢再这么放肆,很小心地低着头,等着宵风的吩咐。

  但是林晓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看着宵风,忽然觉得很陌生,这样的霸气竟然会出现在他身上,哪怕是她从不曾害怕过权贵,这一刻,她还是觉得心悸。

  很快,她便释然了,这么霸气的人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愿意放低身段,用最温柔的姿态待她,这不就足够了?

  她心境的变化很自然地引起了宵风的侧目,他微微勾起唇角,紫眸泛起温柔笑意。

  林晓筱看着他曾经黑亮的眸子,变得现在这么神秘漂亮的紫色,可想到有朝一日就再也看不到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心底,很轻很轻。

  “你们刚刚不是去打探黑衣刺客的消息么?现在怎么样了?”

  她不想让宵风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很自然地看向勒哲,轻巧地问出了声。

  听到她俏丽的声音,勒哲身体一震,终于还是抬起了头,看向宵风。

  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不用在意林晓筱。

  他刚准备说话,又听得那微凉的嗓音打断了自己。

  “先别说,让我来猜猜会是哪些人!”

  勒哲惊奇地抬头看着她,看着那张素淡的脸,心底笑了,连眼神都温柔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看过之后还是不知道,你没去就能说出来,难道你能未卜先知?”勒川很是吃惊,潜意识里觉得林晓筱是开玩笑。

  “切不要用你的智商来估计我的智商!”林晓筱白了他一眼,有些鄙夷和戏谑的神色。

  “额”勒川无语了。

  她蹦蹦跳跳地跳进宵风怀里,坐在他温暖的大腿上开始耍流氓,丝毫不在意还有两个人在场。

  一手扶额,做思考状,半晌轻声道:“我猜,应该是西泽尔的人,对吧?”

  勒哲错愕的表情表示林晓筱真的猜对了,他轻轻点了点头,但笑不语。

  勒川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晓筱,又看看宵风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再看看勒哲惊异而赞许的表情,他终于知道林晓筱说对了,可是他真的很不理解。

  “你怎么知道的?”

  “笨,这也要问!那些人虽然用的是弯刀,但他们出刀方式很不同,至少不是中原人惯用的,再听他们的口音,是流利的中文,但听起来终归是有些怪异!”

  她停下来思考片刻,斟酌用词:“而且,你也不想想,我在这里认识的人真的不多,得罪的人也不多,现在还没死的,就西泽尔和我的仇最深了!我猜的肯定是他,但也不排除那些人是有人雇来的!不过谁有和我有那么大的恨意,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勒川,笑道:“所以,小屁孩,你的智商该修炼了!”

  “你”勒川羞得满面通红,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只能在心里小声说,我才不是小屁孩,可这话要是说了,绝对会得到更加猛烈的语言攻击。

  这时勒哲开口了,淡淡的嗓音略有沧桑:“姑娘猜得不错,却是西泽尔,我并不能明白他们说话的意思,不过绝非中土的语言,也不是吐蕃语!”

  宵风闻言但笑不语,紫眸闪耀出熠熠光辉,晃得人心旌浮动。

  林晓筱心突突直跳,微微偏过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头慵懒地靠在他肩头,冰冷的小手钻入他的衣服里面,可耻地汲取着仅有的温度。

  忽然,她咯咯地笑出了声,柳眉弯弯似新月,双瞳剪水若繁星,双唇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洁白的贝齿毫不客气地展露,竟是能晃花人的眼睛。

  “既然你们追踪到了,那你说,他们几个人会不会收到同样的情报呢?”

  勒哲看着她毫不设防的笑容,不妖不媚却能轻易打动人心,怔怔出神,直到她说出话来,才尴尬地收回目光,一时没有想到这个他们指的是谁,勒川就更不用说了。

  但宵风知道,他不点破,手臂收紧了,轻笑一声。

  “晓筱,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

  “切,没意思!好吧,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我想玉子墨肯定早就知道了,李玄烨的话,我对他的了解实在有限,但我相信,肯定是更加深不可测!”

  林晓筱白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泛起甜蜜,这个霸道的男子竟然也能做的这般隐忍,处处顺着自己的意思,随即也不再掩饰。

  她顿了顿,沉思半晌,薄唇轻启,嗓音柔软:“你们猜西泽尔是为了什么才会对我下杀手?而且找的还是一个弱女子。”

  众人不解,这话看似平淡,实则另有深意。

  不管如何不设防,凭林晓筱的身手,一击难以得手,那再想下手就是难上加难,反而白白暴露了他的意图,更何况,她不过是个毫无势力的女子,总不能为了清玄宫吧?最多就是因为她获得了某些人的青睐。

  但青睐并不能代表什么,那些人绝对不会因为林晓筱而放弃些什么,除非刺杀林晓筱不过是牵制众人的一个前招,还有一些尚未浮出水面的事实。

  宵风似有深意地点点头,良久没有说话。

  勒哲心头一惊,他不得不佩服林晓筱的推理能力和心思之细,哪怕是这样的细枝末节,也让他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一场大战又要开始了。

  “好啦你们几个不要这么苦逼着一张脸,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什么招我们就接!更何况,现在还能先发制人,哪怕是西泽尔做好了大口袋,等着我们去钻,但是要相信,我们聚在一起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将他闹个天翻地覆!”

  林晓筱很得瑟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和戏谑,不管西泽尔用什么方法,她坚信自己都能应付得来,更何况还有宵风。

  勒哲和勒川对视一眼,微微点点头,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了,宵风眸中只有林晓筱,眼风扫过离去的勒哲,不觉勾起嘴角,有些骄傲:“林晓筱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第二百零四章 纠葛

  第二百零四章纠葛

  林晓筱没注意二人的离去,懒懒地靠着宵风,若有所思道:“宵风,你说西泽尔到底还有什么阴谋?直觉告诉我,他所求绝对不简单!”

  “嗯,不管他想要做什么,伤害你的人,不论是谁,都没有好下场!”宵风宠溺地亲吻着她的秀发,温温糯糯的香味让他目眩神迷。

  但一想到那天晚上,林晓筱接二连三受到伤害的情景,就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手,杀气腾腾,紫眸中冷光乍现,若非林晓筱还在,他很可能就直接杀上门去了。

  同时,他又那么自责,竟然没能保护好怀中的女子,作为一个男人,从稚嫩蜕变到成熟需要些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应该有担当,有责任,有能力去守护该守护的,坚持该坚持的。

  但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终于走到了幸福的彼岸,差点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手中溜走,那种交织着自责后悔的复杂情绪都涌了上来,他以为,自己终于不再是那个需要林晓筱照顾的人,可以独当一面,为她撑起一片无风无雨的世界,却不料

  林晓筱即使是缩在他的怀里,也清楚地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感受到他眼中的痛苦,她抬起头来,飞快地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半是娇嗔半是劝慰地和他说话。

  “你不要这么生气啦!也不要自责!你已经长大了,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宵风愕然,他见多了林晓筱张狂大胆的模样,也见过她害羞的样子,却没想到她还可以这么温柔,温柔得仿佛一弯春水,将他所有的情绪融化的无影无踪。

  他笑了笑,不可置否,眉头一挑,渐起调戏之心:“你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了?”

  “怎么,你不喜欢啊?”

  林晓筱气结,这个好看的人就是有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柳眉一竖,眸子微瞪,嗔怒的样子竟也是风情万种。

  “哈哈”宵风抱紧了她,下巴在她的发间不安分地蹭了蹭,柔声笑道:“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真的吗?”

  林晓筱脱口而出,她以前最喜欢那句话:你如果不能忍受我最坏的一面,那也不配拥有我最好的一面!

  “当然!”

  宵风郑重而坚定地看着他,仿佛是用尽了多大的力气,身体微微颤抖,他的脸上大概是因为害羞而泛起潮红,却坚持着不曾偏开脸,或是移开目光,一直都这么定定地看着林晓筱。

  她笑了笑,却不禁在心里思索,自己以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会像个疯子一样在他面前抓狂,但那些歇斯底里的脆弱好像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

  她从来都将感情看得比较淡,并不是不爱,只是若爱情带来的负担太重,那还不如不要,爱情这个东西,明明是穿肠毒药,还是有人愿做那只扑火的飞蛾,万劫不复。

  她曾说过,爱不是没了就找,更不是累了就分,她的原则是宁缺毋滥,不论是真么情况,只要没有爱上,就不碰这最说不清最微妙的感情。

  选择放手,并不是因为她不爱了,或者是感情淡了,若那人真的不爱你,强求得来的感情终究不会长久,而且也是最白痴的事情,不若放手,二人都好过。

  林晓筱手指拂过宵风的眉眼,俊朗的容颜,这辈子都难以忘记,可若真到了那天,自己还是会选择放手吧?再舍不得,当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二人又如何敌得过这命运的安排?

  可是真的好舍不得呀,星眉剑目,拥有只为我绽放的温柔笑意,还有一双灵巧的手,只为我编发髻,只为我洗手作羹汤,这样的宵风,是我最大的执念啊?

  林晓筱越想越悲伤,笑容却是那么灿烂,眼神坚定,一动不动地,仿佛是要将这张脸刻进心里,融入骨血,永远地记着。

  “晓筱,你怎么了?突然这样看着我?是不是你又想起什么不好的事?”

  宵风看她那么悲戚的笑容,心中一紧,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林晓筱身上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不然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我们真的很不容易,经历了太多,多得我都开始伤感了!”

  林晓筱一惊,一时竟然忘记掩饰自己的情绪,差点让宵风发现了端倪,看着他探寻关切的目光,她飞快地抹抹眼睛,坦然一笑,将那些难过藏起来了。

  大概是她的表现太过自然,宵风虽然怀疑,终究还是没有再问些什么。

  他想,她说的真没错,三年多的时间,他们排除千难万险,才能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相拥而坐,听着彼此的心跳,闻着她发间独特的香味。

  这么不容易的时光,又怎么可以容忍其他人来破坏?不管是谁,都不可以!

  玉子墨不行,李玄烨不行,哪怕是李玄澈不肯放手,他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林晓筱,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他怀里,死后墓碑上刻的名字也是宵风的妻子,没有人可以染指。

  “林晓筱,我告诉你,不可以动任何离开我的念头!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然后关小黑屋!”

  宵风的头埋在她的颈间,嗓音凉薄,却满是霸道的温柔,像个小孩子誓死捍卫自己最心爱的玩具,虽然感觉有些孩子气,但那么温暖。

  林晓筱差点呛出了眼泪,她有多久不曾听见宵风说这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威胁的她,竟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反倒是很受用,很感动,果然,因为喜欢所以慈悲。

  可是,你知道么?我要去的那个地方你去不了呀?

  她的手指绕着一绺头发,不停地缠来缠去,眉间溢出一抹悲凉,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淡淡的温暖和戏谑。

  “宵风,你真是霸道!”

  “我就是霸道!只对你一个人霸道!”

  宵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紫眸溢出柔柔的笑意。

  “哈哈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啊?宵风公子?”

  林晓筱在心里暗骂他脸皮厚,却是装作无比崇拜的样子,看着他笑得花枝乱颤。

  “你若是要这么想,我也不会阻拦你!”

  宵风装作没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故作思索的样子,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唇角勾出一个要弯不弯的弧度,攒着一丝戏谑。

  “你真不要脸!”林晓筱白了他一眼。

  宵风煞有介事地说道:“佛曰:我都可以不要了,还要脸干嘛?这话可是你说的!”

  “你竟敢取笑我?找死吧!”

  她愣了一会才想这话是在祁山寺论佛的时候说的,没想到竟然被他拿来作为和自己斗嘴的依据,一时又气又笑,手在他耳朵上狠狠地掐了起来:“你的耳朵只要留着听我的吩咐就行了,这种不该记得的就不要记了!”

  “你下手这么狠,谋杀亲夫啊?啊痛痛痛”

  “泥煤”

  二人在房间里乐得忘乎所以,完全没察觉到门外站着一个人。

  月光如水,清冷的银辉均匀地洒落在他身上,深紫色的蟒袍带着湿润的寒意,闪着清辉,宛若一个谪仙人,俊美沉静的面容隐在屋檐的阴影下,看不甚清,修成的身影好似月下的竹子,温柔得仿佛会发光。

  听着屋内幸福的打闹声,他深邃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翳,透着三分冰冷,三分柔情,还有几分是刻骨的挣扎深藏其中。

  冷峻的脸线因此变得更加僵硬,凉薄的唇抿成生硬的弧度,终于是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踏碎了泠泠月光,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丝清冷孤寂的味道。

  第二百零五章 纠葛2

  第二百零五章纠葛2

  玉子墨如同一个丢了魂魄的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林晓筱,在意她的一颦一笑,她笑,整个世界因此而亮了;她皱眉,不管是什么也看不顺眼。

  他以为自己不过是喜欢这个不做作的人,一个女人。

  可现在才发觉,林晓筱占的地位绝对不一般,多年来,眼睛都只看得见灰色,林晓筱不过是无意闯进的外来者,那么亮丽的一道风景,轻易地就吸引了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靠近。

  真正到了放手的时候,才发现,这道风景原来根本不属于自己。

  用一个城池换一个人,这不是很划算吗?为什么会这么舍不得呢?

  他穿过曲折连绵的连廊,宫灯摇曳着晕黄的光,摇晃出他斑驳的剪影,一路上的安静,让他终于平静下来,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动作。

  “哥,父皇他他想见见你!”

  玉连城破碎的嗓音穿过浓浓黑雾,落进他心间。

  他猛然一怔,脑中极力搜索着玉行涛,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记不得关于他的零星碎片,除了那场大火,摇曳的红莲晕开玉行涛焦急的脸庞,眼底的动容瞬间又被冰冷覆盖。

  “呵”

  他冷笑一声,笑意未达眼底,浮起一层薄冰。

  墨宸殿,玉行涛皇后的寝宫。

  和墨玉殿一样,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外表并无太多的区别。

  但内中装饰摆设却是处处透出帝王的威严,并不坠饰,简单之中透出一份严谨,低调中却是奢华,灯柱都是青铜铸成的人,纹着神秘而高贵的脉络,偶见一支疏梅插在白玉花瓶之中,有暗香盈袖。

  他看着记忆中的地方,都说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有踏进过这个房间,这个庄严华美的地方,依稀记得在她尚未离开人世还曾来过。

  那场大火没有烧毁这个宫殿,反倒是发生在他一个小皇子的寝殿,若不是有她不顾自己性命,这世上早已没了玉子墨。

  守在墨宸殿的宫女太监们见到玉子墨走进来,急急忙忙地跪倒在地。

  还没等他们问安,玉子墨就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

  他站在玉行涛床前,明黄|色的帷幔影影幢幢,倒映着他寡白的脸,鬓边两缕华发整齐地梳着,双眸深深地凹陷,剑一般凌厉的眉褪去了所有的棱角,柔软而虚弱,嘴唇干涩,一翕一合之间,唤着的尽是秦可卿的名字。

  玉子墨忽然生出一股悲哀,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这个女人,漂亮却失了神采。

  不知看了多久,玉行涛忽然睁开了眼睛,清亮的眸子此时也是混浊的,布着一层死寂的灰翳,苍老衰弱的厉害。

  玉子墨心猛地一缩,这个人原来是怎样的呢?

  星眉剑目,风流倜傥,不说话时不怒而威,多一分儒雅沉静和难以捉摸;说话时不动声色,粗狂之中却是细腻,话锋转圜有余;而那双犹若鹰隼般锐利的双眸,总是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似乎可以看透人的心思。

  这是个帝王应该有的,可现在的他,就是个迟暮的老人,等着最后的解脱。

  “皇儿,你来了!”

  玉行涛的声音苍老得厉害,每个字都很需要力气才能说出来,虚弱得如风中残烛,那一剑根本没有产生太多的伤害吧?看来秦可卿的死给了他太多触动,竟然都有了死志,真是讽刺。

  玉子墨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底一直都是笑着的,笑得讽刺张扬,是他这辈子从没有过的。

  “咳咳咳你可怪我?”

  玉行涛的眸子微微眯起,挣扎着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因为剧烈咳嗽,原本苍白的脸突兀地涨得通红。

  “呵?怪你什么?”

  玉子墨眉头一挑,装作不解,眼角却攒出一丝冷淡的笑意。

  玉行涛自嘲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看起来太过悲戚:“子墨,我知你心中恨我,你母妃的死,我也无能为力,我”

  玉子墨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生硬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我从未爱过你,又怎么会恨你呢?”

  淡淡的话,淡淡的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和一个陌生人说话,轻而易举地将玉行涛判了死刑,他是那么悲哀,自己的儿子竟然成了这般冷淡模样。

  他忽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玉子墨在心里叹了口气,很轻很轻,终究还是伸手扶起他,很小心地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给他一个舒服的姿势。

  玉行涛想要看出些什么,但他的脸上只有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他有些失望地说道:“子墨,是我对不起你的母妃,她是个好人,只可惜她嫁给了我,我”

  “你没资格说她!她和你没有关系了!”玉子墨淡淡道。

  “那场火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已经”玉行涛终究是心中有愧,他的眼神漠然而放空一切,突然之间,失去了一切颜彩。

  玉子墨却是突兀地笑出了声,冰山一般的脸色竟然有些狰狞,语声颤抖:“你不知道,对啊,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已经弥补了?你惩处了那个纵火的人,给了我储位,让连城做他想做的事,然后呢?”

  玉行涛愕然,他霎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歉疚地看着他,这些真的算是对他的弥补吗?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不欠我的,反倒是我欠你的比较多!但是我宁愿自己什么也不是,就像林晓筱说的,我们这种人,都是没有童年的可怜虫”

  玉子墨一直都在笑,这么些年,他笑得最多的一次,但这种笑是那么疲惫,那么讽刺,都是锋利的棱角,轻易能将人刺伤。

  玉行涛似乎能明白他的苦,却感到难受,林晓筱有着和她一样的淡然,还有一种决然的奋不顾身,所以才会在无形中吸引了玉子墨和玉连城的心吧?

  “呵呵我不需要你故作慈悲的可怜,生在帝王家,我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不用你来教!林晓筱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

  玉子墨忽然收了那些歇斯底里的情绪,淡淡地看着他,无喜无波,仿佛刚刚他的失控都只是一场幻觉,眼神冷漠而飘忽,眸中闪烁着似有若无的寒光。

  玉行涛看着这样的玉子墨,心头涌起一股异样的熟悉,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就像多年前的自己,那么冷漠的表情,漠视一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父皇,你好好养伤,这里还需要你!”

  玉子墨扶着他睡下了,小心地掖好被子,不咸不淡地吩咐道,明明是温情的话,却听不出一丝温度,浑然一个融不化的冰块,连心都一起跟着冷了。

  “你你会把胧月怎么样?”

  玉行涛在他离开的一瞬间,忽然伸出手拉住了他,干枯瘦弱的手如同失了水分的鸡爪,令人心悸,却突然有了很大的力量,竟是将玉子墨拉得踉跄两步才稳下身形。

  玉子墨定眸,凝视着他苍白的脸,虚弱无力,却坚定不移,但对玉子墨来说却是莫大的讽刺,他冷笑着说道:“你觉得呢?”

  “你咳咳”

  玉行涛一激动起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咳个不停,咳得脸一片通红,无彩的双眸陡然亮起一片颜彩,直直地盯着他,像是要传达什么话。

  “她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林晓筱的重要性就不用我说吧,那座城池都已经在交接了,她死了,就什么也没了,赵檀儿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休了她!她害了林晓筱一次,我原谅她,你觉得我可能再犯第二次这样的错吗?”

  玉子墨轻轻地说着,不着痕迹地扒开他的手,眼中尽是讥诮。

  “她还只是个孩子,更何况她是你妹妹!”玉行涛以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向他说着,身体颤抖得厉害。

  玉子墨依旧是那般模样,平静,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动容。

  玉行涛的手无力地垂下,搭在窗沿上,那些光华渐渐熄灭,此时的他仿若一夜白了头,苍老的令人心酸,曾几何时,自己也能这么意气风发,咬牙切齿,这因果循环终于还是报上了。

  “她得了你的宠爱,可我不是你!有的事经不起再一次!”

  玉子墨清冷的话飘荡在空旷的墨宸殿里,玉行涛没有去看他离开的背影,只是靠在床头,喃喃道:“你太孤寂了!”

  第二百零六章 风雨

  第二百零六章风雨

  玉子墨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墨宸殿,一轮残月嵌在深蓝色的天幕,隆冬的夜褪去了日间的浮华,只留无穷无尽的清冷。

  他怔怔地看着灰蒙蒙的夜空,月光素朗,碎玉一般皎洁的光华撒入人间,不知为何物的飘絮窜入眼帘,或卷进重幕,在明亮的夜色中逐渐迷蒙。

  他心底涌出大片的悲凉,仿佛在期待些什么,又仿佛无所期待。

  夜风拂来,幽暗的花香随之扑鼻而来,丝丝缕缕渗进骨子里。

  胧月花就像是暗夜的使者,在月夜里开得格外热烈,浅色的花瓣舒展开来,贪婪的###着月华,似沐浴的美人,却没有丝毫娇怯,将自己的美绽放的淋漓尽致。

  远远看去,一片雾霭霞蒸,那么动人的画面,丽到极致,也就到了凋谢的时候,在最灿烂的时刻死去,在人们心里留下惊鸿一瞥的美,这倒也不失为一种风骨。

  玉子墨看着开的极致的胧月花,想到的却不是与这花同名的胧月公主,而是另一张不媚不丽的脸,永远是素面朝天,眉间或清冷,笑起来却是温软,轻易打动人心。

  过了这几日,林晓筱你又会是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我呢?

  他在心里悄悄地问,没有人回答他。

  胧月花的花期将过,正是开得热切的时候,只是这风骨,她又如何配拥有?胧月因为像秦可卿,所以你要温颜软语求我放过她?

  可是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如果当初你放过我娘亲,放过我和连城,又何来今日这一争执?说白了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玉子墨冷笑着,随手折下一枝花,那盛开的饱满美好的花瓣,一碰即碎,成了一方雾霭,影影绰绰,如烟消云散。

  一截花枝颓然掉落在地,他紫色的袍子掠过墨绿色的枝叶,轻轻地走了。

  夜,本来就是短暂的,在睡梦中悄然逝去,启明星高悬在天幕,越来越亮,直到晨曦的第一抹光照亮这座古城,繁华再度降临。

  一城落雪,絮雪纷飞,穿枝弄影,碎玉飘零,琼没山河,远山素裹,近水寒波,苍木虬枝,一朵腊梅点黄韵,惹来冷峭冰雪,疏影寒风。

  这燕京古城,树木虽多,府邸也宽,十足气派,奈何高墙相隔,楼台殿宇层叠,不及山林苍茫无边,碎玉般的山河尽收眼底。

  林晓筱从睡梦中醒来,已经多日不曾睡得这般安稳,自那穿心一箭,虽不曾夺取她的性命,却落下了心悸的毛病,终日以来的噩梦对她不离不弃,虽然已成习惯,却无法不觉得疲倦。

  大概是因为宵风相伴的缘故,发生了那么多惨烈的血腥恶事,她竟然也能一觉睡得天明,不觉勾起唇角,若是离了他,该会多么痛苦。

  手触及到的是尚未散去的余温,昨日相拥而卧,睡得太过踏实,竟连他何时走的也没察觉。

  她撑着手坐了起来,薄软的锦被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却不会让她觉得冷,盖在身上很暖和舒服,她的手攥着锦被的一角,眉头皱了又舒。

  良久,开始穿衣服。

  宵风刻意为她准备了一件淡紫色雀羚大衣,镶着细细的金边,看上去高雅又有品位,让人眼前一亮,最主要的就是很轻便,哪怕是现在找人打一架也不会有丝毫累赘之感。

  她刚刚穿好,就听得门外传来钗荷的声音。

  “小姐,你起来了么?”

  她推开门,手中端着一盆热水,身后跟着个青衣男子,青丝梳成简单的男髻,飘着几点碎雪。

  林晓筱随意瞟了一眼,本没在意,正自收回目光,忽然愣住了,那人竟然是流光,她心底嘿嘿一笑,面上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只淡淡道:“钗荷,你先忙你的!这些我自己来!”

  “小姐,我”

  钗荷正与辩解,又听得林晓筱说道:“今天又是下雪了么?看你小脸小手冻成这个样子了,某些人怎么就不知道照顾好你呢?”

  说着,眼神飘向在一旁摆饭菜的流光,表示自己的不满。

  “小姐,你又笑话我了!”

  钗荷闻言立刻又羞红了脸,晶亮的眸子闪动着莫名的光泽,笑意赧然。

  “你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害羞呀?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嘛来,给爷笑一个!”

  林晓筱浑然不在意某人飞过来的白眼,继续逗着钗荷,一边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热水中泡着,这天气要是生了冻疮可就不好玩了。

  “小姐,你就知道欺负我”

  钗荷挣扎着想要躲开林晓筱的魔爪,奈何她的手已经被抓住浸在热水中,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林晓筱另一只手勾着自己下巴,被调戏。

  她的眸子不知觉就看向还愣在一旁的流光,投出求救的信号。

  流光的大男子气概被激发的无限大,正准备出手相助,谁知林晓筱一瞪,他的气焰立马就委顿下去了,主要是说也说不过,打又打不赢,只剩被虐的份。

  但想到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他又怎么对得起钗荷一份心,只得硬着头皮道:“你放开她不然,我就”

  “呵呵你就怎样?”林晓筱眉头一挑,眼里满是戏谑,她想看看,流光值不值得托付。

  “不然我就和你打一架!虽然我知道我打不过!”流光十分理直气壮,然后面一句话,却又没了之前的底气,但眼神还是坚定。

  玩得差不多了,林晓筱也不再说话,用毛巾将钗荷的手擦干,弄得她心中忐忑又感动,又是羞愧的,自己是个侍婢,竟然要主人来服侍。

  她心底一惊,急急忙忙地想要抽出手,谁知,林晓筱下一秒就把她的手塞到流光怀里,目光澄澈坚定:“我把她交给你了,不可让她受委屈!现在你带她去玩玩下雪了可是个好季节哦”

  林晓筱看着流光,笑得有些暧昧,眼神中的不怀好意只有流光看得明白,可他的脸却很不争气的红了,好吧,果然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单纯呀!

  正当他拉着钗荷要出门,林晓筱忽然问道:“流光,你知道宵风去哪了吗?”

  不知为何,她心底有些不安,总觉得还有什么阴谋没有浮出水面,宵风如果不能识破,那可就糟了。

  流光愣了一会,他确实知道宵风去哪了,只是因为玉子墨的命令,他不会随意离开林晓筱,面对她询问的目光,轻声道:“清影居!”

  果然,林晓筱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霎时间就变了,但没有说什么,只道:“带她去玩会,我先吃点东西!”说着她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一碗小米粥,应该熬了不少时间,入口即化,香浓爽口,几个简单的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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