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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梭第2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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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花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光景。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但五月花庄上的人心中全明白,今年这个年谁也别想过得惬意,无他,因为庄主在关宏色的丧事一办完,立刻把管事的召去,吩咐随时准备到墨云谷一拼了。

  就在五月花庄的那座“龙虎大厅”上,关浩可并未提起一个有关过年的字,有的只是筹划着如何为儿子报仇,姬玉人更是一直的磨着老太太,先杀了姓金的,对水行云她会全听老太太的话。

  作战计划就在老太太的点头下拟定了,日子选的可真是时候——大年三十找上门。

  依照习俗,年三十这天是个清债日,所谓欠债的还钱,要债的上门。

  一大早,五月花庄的人可真够忙的,因为今天已是二十九,随时庄主下达命令,该上路的人就得抄家伙出发。

  老太太年纪大睡不到天亮就起来了,她见五月花庄上的人全在准备拚杀,不由皱皱眉头,心中暗想,这要是两下里一开打,不一定有多少人过不了这个年。

  不料就在早饭的时候,突然有庄丁进来禀报。

  关浩正在分派人手呢,当即问道:

  “什么事?”

  那庄丁道:

  “墨云谷有人送红帖子来。”

  关浩大怒,破口就骂,道:

  “好个姓水的,他这是在讥笑关二太爷,我这里办丧事,他那里办得什么喜事,娘的,杀了送信的,大伙准备出发了。”

  一旁的姬玉人忙道:

  “等等,且带来人一问,也可以知道墨云谷这些日子有些什么准备,问完了再杀不迟!”

  关浩点头道:

  “一气之下,我倒忘了先问问口供。”

  边对那庄丁道:“带他进来。”

  来人是个精壮细高汉子,也是新近才重回墨云谷的,这时他大方的走入五月花庄大厅门口。

  举头看,门楣上挂了一块好大的匾额,写着四个大金字:

  “龙虎大厅。”

  大厅内,关浩冷凛的坐在太师椅上,四下里坐了不少怪模怪样的人物,其中有两个人,两个真正老掉牙的老人,一个他认识,前不久还在墨云谷住过的姬长泰,另一人看来更老,八成就是谷主的师娘。

  这年轻人一看,忙自怀中托出个大红帖子,只见他高举过顶,小心谨慎的直往老太太面前过去。

  不料走至一半,关浩突然大喝一声,道:

  “滚过来!”

  年轻人停步偏头,不卑不亢的道:

  “小子是奉谷主之命,专为恭请这位老奶奶的,这大红帖子是送给老奶奶的。”

  不等关浩再喝叱,年轻人紧走几步的到了老太太的面前,他单膝一跪,双手把张大红帖子递过去,道:

  “我们谷主在得知老太太离了莲台,来到荒山中,特命小子前来敦请你老去墨云谷小住,谷主说快过年了,不能惹得你老人家连个年也过不舒坦,有什么新仇旧恨,也得等你老太太过了年再说,如今墨云谷张灯结彩,一谷腾欢,就等老太太去了。”

  老太太伸手接过大红帖子,点头道:

  “好,行云还算孝顺,不过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我老婆子暂时还不能去。”

  年轻人忙问,道:

  “老太太,你老不知道哇,我们谷主一听到你老人家来了,先是热泪盈眶,再又翘首盼望,只说自已不孝呢!”

  一旁毗目欲裂的关浩厉喝一声,骂道:

  “滚,老太太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你还在此罗嗦什么,再不识相,小心你的脑袋。”

  年轻人一听,早对老太太施礼,道:

  “小子这是奉命前来的,老太太,你不会看着他们杀我吧?”

  老太太摆手,道:

  “你回去吧,就这一半天,我会上墨云谷的。”

  年轻人一喜,这才又施一礼,愉快的走出大厅。

  原来墨云谷中,水行云在得知师母被姬玉人关浩二人请去五月花庄以后,就与扁和等人商议,扁和才替他出了这主意,命一人前来敦请老太太,明敞着是请老太太,实则要探一探五月花庄的情形。

  当然,这年轻人也得有人保护,否则姓关的半途施坏,年轻人就算死定了。

  那五月花庄可真够大,庄前一条小山溪,叮铃铃的长年水声悦耳,如今虽是严冬,潺潺的水声依然不停,百灵鸟换成一群老乌鸦,但都依然在白皑皑的雪地上点缀得白是白黑是黑的十分好看。

  绕着大山坡,一溜的全是桃花树与老桑树,附近又是整排的巨竹林,虽说这座种满桃花树的五月花庄的房舍建得高大,但在附近高山的衬托下,更见其巍巍壮观。

  沿着山坡往下走,年轻人骑的马不缓不疾,他边走边看,而且是仔细的看,只是除了遇见的人对他怒视以外,看不出什么异状。

  不过他可并未忘记大厅上老太大对他说的话:

  “就这一半天的,我会去墨云谷。”

  够了,只老太太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就是一件情报,因为老太太绝不会一人前往墨云谷。

  过了小木桥,年轻人立刻拍马疾驰,转眼之间他已直往八爪岭西北驰去,那儿可是往墨云谷去的路。

  也就在这时候,五月花庄内快马奔出两个人来,这二人都是彪形大汉,二人背上背着牛皮刀鞘大砍刀,一身短扎,狂叫怒喝着衔尾直追前面那年轻人。

  两骑奔得快,但前面的年轻人也不慢,半个时辰,双方已驰出四十余里。

  突然间,前面的年轻人勒马停下来,他冷冷一笑,遥望着向他驰来的双骑,高声道:

  “谷主说的不错,姓关的真派人追来了。”

  突听得山崖上郎老大大笑道:

  “你小子存住气,可别尿湿裤子,这里还有我郎老大与石北斗二人在呢。”

  不错,隐身在悬崖上的两个大汉正是水行云派来护送这年轻人的郎老大与石北斗二人。

  这时年轻人早一声呵呵笑,道:

  “郎爷石爷只管放心,姓关的派出什么样的角色,绝吓不倒我,等一会且看二位爷的了。”

  不旋踵间,追骑已至,早听得马上大汉笑骂道:

  “小子可是遇上鬼拦墙了吧,怎的不逃了?”

  年轻人一笑,道:

  “逃?我为什么要逃?”

  就在他的话声中,另一大汉已拔刀在手,咬咬嘴唇,道:

  “阎王要你三更死,当真活不到四更天。”

  年轻人双目一睁,道:

  “你们要杀我?”

  另一大汉也拨出刀来,道:

  “你说呢?”

  年轻人忙摇手,道:

  “须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我只是个送信人呢。”

  冷冷一笑,大汉翻身下得马来,道:

  “本来不杀你,但你已听到十分重要的一句话,所以你不得不死,换句话说,杀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这时另一大汉直欺到年轻人身后,道:

  “你小子认命吧。”

  这人好快的身法,话声中,骤然跃闪而上,浑厚的大砍刀,喷洒出光环一匝,刀前身后的已往年轻人身上扑去。

  年轻人一勒怒马,那马前蹄上扬,交互踢出两只铁蹄,几乎把年轻人闪下马来。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像两只大鹏落地般的冲下两个大汉来,半空中,狂喝一声:

  “杀!”

  不错,冲下来的正是郎老大与石北斗二人。

  二人冲下来的时候,正是一个人对付一人。

  郎老大双手握着板斧,满嘴的红胡子抖动不已的直向追杀年轻人的大汉头上劈去。

  那大汉一惊,忙举刀上劈,上身一偏,人已退在山道旁,大砍刀已横在身前。

  另一面,石北斗的鬼头刀正狠狠的砍在另一大汉的大砍刀上。

  只是他是自上而下,全身力道贯注在鬼头刀上,所以一刀砍去,重逾千钧,直把那大汉砍得右臂酸麻,大砍刀几乎脱手。

  见郎老大二人从天而降,那年轻人早哈哈一笑,道:

  “郎爷、石爷,这里已没有小子的事了,我预祝二位旗开得胜,完了也好赶着回墨云谷,一场大战就要开打了呢,小子先走一步了。”

  年轻人拍马疾驰而去,对面的一个大汉举刀一指郎老大二人道:

  “好哇,原来你们墨云谷真的是有阴谋呀,还把十大武士的郎老大与石北斗派出来了。”

  石北斗肩上扛着鬼头刀,轻松一笑,道:

  “十年河东转河西,倒霉的事不着兴尽落在墨云谷头上来,如今墨云谷风水好转,我老石的鬼头刀正要用二人身上的血来祭祭了。”

  “呸!”大汉怒指石北斗,道:

  “鹿死谁手尚未定呢,别把大话吹得过早了。”

  郎老大沉声对石北斗道:

  “同这两个末流角色有他娘的什么好罗嗦的,杀了走人吧!”

  石北斗咧着大毛嘴一笑,道:

  “你挑一个,剩下的由我收拾。”

  五月花庄两个大汉一听大怒,双双举刀奋力杀来。

  柳残阳 >> 《阎王梭》

  二十九、龙争虎斗一番搏杀

  这时山崖下,四个人捉对厮杀起来。

  郎老大的两把短斧,在他有力的挥舞下一虚一实,虚虚实实中毫不退让一步的迎着那较高大汉狂劈猛砍,却不料那大汉也非弱者,他双手紧握大砍刀,拨挡阻拦中,仍能抽刀反杀,同时双脚交互轮番暴踢,一时间是个对等的局面。

  另一面,石北斗的鬼头刀暴斩飞劈,冷焰似来自西天电光石火,那泛着淡青的刃芒,发出“嗖嗖”之声,宛如割破天幕而洒落一片碎芒,对抗他的是个粗壮汉子,这人在石北斗自天而降的时候,吃石北斗奋力一刀砸下来,右臂还在发麻,如今又经石北斗的一阵狂劈,被逼的只能把背贴在山崖壁边,双手抱刀,只守不攻的份了。

  石北斗踩地有声,在一连十七刀后,仍未放倒这人,心中一阵忿怒,双臂加力,鬼头刀更见凌厉,如果山崖边不是站着那壮汉,不一定还有人以为石北斗在刀劈大山呢。

  又是一连十三刀,石北斗本想卖个破绽,但他突然脚踩到个石头,心中已有了定夺。

  只见他“哦”的一声,双手握刀横斩以带动对方视线,然后右足尖挑着那块人头大小的山石,踹向壮汉。

  大砍刀拦着鬼头刀施力推向身侧,而壮汉突见大石砸来,一时间躲之不及,就听他闷吭一声,大石已重重的砸在他右胁下,身形一弯,大砍刀已落在地上。

  石北斗一声冷笑,鬼头刀炫光一闪,锐芒卒现,一道血光自壮汉肩头喷洒出来。

  这大汉也够刚烈的,只见他伸出双手,口中嗥吼不断,不顾一身是血的,迈着沉重脚步不即倒下,反而往石北斗身上抱去。

  大喝一声,石北斗鬼头刀自左下方向上狂撩,壮汉双手抱空,而石北斗的鬼头刀已自他下腹切过,就在肚肠奔流中,壮汉重重的压在自己的肚肠上,但石北斗却听得壮汉的最后一个发自口中的字:

  “你——”

  石北斗杀了壮汉,回头见郎老大正与那大汉刀抗肩挡,互不相让,杀得难分难解。

  那郎老大的胡子是红的,这时他连眼珠子也是红的,宛如一对兔目,光景是杀红了眼。

  石北斗握着鬼头刀逼去,边对郎老大道:

  “郎老大,我来帮你一把。”

  郎老大的双斧更见犀利,早见他又是一阵十八斧,边嘿嘿冷笑着道:

  “你别上,只守着阵脚替我掠阵,别叫这头大狗熊溜掉就行。”

  那大汉又是一阵劈砍后,突然跃身退后一丈,石北斗还以为他要逃呢,忙挥刀拦住他的去路。

  大汉横刀身前,厉声吼道:

  “等等!”

  郎老大怒道:

  “去你娘的阴曹地府等去。”

  双斧一挥,又要杀上。

  大汉忙又高声道:

  “红胡子,你为何不听老子把话说完?”

  石北斗道:

  “郎老大,且听他说些什么。”

  郎老大双肩一横,怒叱道:

  “我看你是找机会歇吧,郎老大自信再有二十招,必定能劈下你的脑袋瓜子来。”

  “你们墨云谷十武士可曾听过泰岭四煞吗?”

  郎老大突然一声狂笑,道:

  “娘的,你是想拿泰岭四煞来唬人呀!”

  石北斗冷笑,道:

  “泰岭四煞已全死在‘阎王梭’下,你还提那些丢人现眼的事何来,敢情以为我们还不知道?”

  大汉怒哼一声,道:

  “泰岭四煞是死了,而且是死在姓金的小子手中,姓金的也杀死了少庄主,但泰岭四煞中正有老子的亲叔公在,今日追杀那年轻汉,原没有派老子,是老子自告奋勇前来,目的只是替我叔公暂报被杀之仇,早晚我还是要找那姓金的小子——”

  嘿然冷笑,郎老大道:

  “只可惜你已等不到那一天了。”

  大汉怒吼道:

  “不错,也许你二人合力能掠倒我姚刚,但我姓姚的绝对信得过我自己的手中家伙,当我倒下去的时候,你二人之中必然会有一个陪姚爷走向那丰都,奶奶的,你们不叫姚爷过这个年,你们也别想过的舒坦。”

  原来泰岭四煞中的灰发老者中叫姚上君,泰岭四煞齐正刚、于老大、左大户与姚上君四人,一向就是在八百里泰川走道,黑道上是响当当的人物,四人投靠在桃花坳的五月花庄,也是姚刚的拉线。

  那日这泰岭四煞就是在关宏色逃回五月花庄后,才被关宏色带到栖凤谷的“香墅”,就等金小山自投罗网了,但天不从人愿,五个人全死在金小山的“阎王梭”上。

  现在,郎老大与石北斗在听了姚刚之言以后,二人对望一眼,石北斗咧着大毛嘴,道:

  “我操,说得满像那么回事嘛!”

  郎老大呵呵一挼嘴上红胡子,道:

  “老子本来还打算放你一条生路,娘的,你这么一唬我郎老大还真的不信邪,管他掉肉也好,断头也罢,你我且再折腾下去吧,看一看你的刀利,还是郎老大的斧快!”

  石北斗道:

  “郎老大,秤上不‘称’能,小心屁股痛,你我还是合力把这小子解决了,赶着回墨云谷吧!”

  郎老大叫道:

  “那就快上。”

  姚剧一见,大是后悔,原本一对一的,只是几句话提醒对方,惹来了二对一,但见二人前后向自已包抄杀来,不由得一咬牙,直往郎老大冲去,那姿势犹似下山猛虎,大砍刀高举过顶,对准郎老大就砍。

  就在郎老大刚起步旁闪,也在石北斗自后杀到之时,绝想不到姚刚突然来个撒鸭子。

  只见他斜着腾身一跃两丈,再起跳,人已落在马背上,他连回头看的时间也没有,两腿一夹马腹,疾往八爪岭方向冲去。

  郎老大与石北斗二人一怔之间,姚刚已驰出五六丈外,郎老大吼叫着骂道:

  “王八蛋,你真不是玩意儿。”

  马上的姚刚也高声叫道:

  “郎老大,咱们这笔帐且记着,不一定哪天再照了面,再算他娘个一清两不欠。”

  郎老大欲上马追,但被石北斗拦住。

  “别追了,那小子一开腔,我就知道他在打歪主意,本来嘛,打不过就逃这是光棍干的事,没听人常说,光棍不吃眼前亏呀,所以说他有必要逃,我们追也不见得追上,别忘了,那儿是去五月花庄的。”

  郎老大铜铃眼一瞪,道:

  “姓姚的再叫老子兜上,看我还饶得了他。”

  二人望望地上躺的壮汉,壮汉的马还在他一旁低头嗅个不停呢,石北斗二人上了马,对郎老大道:

  “这小子的马不赖,拉回墨云谷吧!”

  郎老大点点头,弯腰拉住马缰绳,于是二人三骑直往墨云谷驰去。

  ◎ ◎ ◎

  墨云谷中原本是准备过完年后找上桃花坳,水行云也准备好了,一切的恩怨一次了,往后过日子也舒坦,不料派去明是请师娘,晴中窥探军情的人回来报告,知道那姓关的为了儿子关宏色的死,已迫不及待的就要找上墨云谷来了。

  于是,水行云立刻召集墨云谷的人,大家在前面大厅上筹思良谋,准备给关浩一个迎头痛击。

  原本是客乡地位的扁和,这时却对水行云道:

  “水兄应该知道,一旦姓关的找上墨云谷,必然会举一庄之武力而来,加以姓关的同那姬玉人等,又全在墨云谷住过一段长时间,所以墨云谷已无险可守,那么,这个仗阵就明朗了。”

  水行云道:

  “扁仁兄的意思是,我们也出谷迎上去厮杀?”

  扁和道:

  “虽不在墨云谷中厮杀,但也不能轻易放弃以逸待劳的便宜,须找一处绝佳之地,双方人马对峙,不论攻守,必须十分有利我方,这个地方,墨云谷附近可有?”

  水行云望望林总管,道:

  “林总管,你说附近有哪些地方可资利用的?”

  林童想了一阵,道:

  “以属下看,附近也只有墨竹林前面最好,从墨竹林往八角亭,这段距离也只有两三里,而八角亭下又是一大片斜坡地,我们把人马藏在墨竹林中,一旦交上手,我们可攻可守,不怕姓关的耍j施诈。”

  水行云点点头,道:

  “不错,那确是个搏杀的好地方,你就早作安排去。”

  时间短促,林总管立刻召集手下的人,前往八角亭那边布置去了。

  这时水行云也听了刚刚回来的郎老大口述,更肯定那姓关的必会在年三十找上门来。

  于是,他更吩咐墨云谷中十大武士要好生养息,连金小山也被逼在床上睡大觉,只等养足精神,且听快马一报,墨云谷的人就赶奔墨云谷入口处的八角亭了。

  ◎ ◎ ◎

  八角亭前当战场,这地方林总管选得很好。

  如今虽未见双方人马对垒,但已充满了一股无形的煞气,云层很低,但未下雪,气氛上已弥漫着血腥味,这天八角亭附近林梢上落的“老鸹”更多了,看上去不下百只,聒聒叫着不即离去,也许这群乌鸦已闻到血腥味了吧!

  八角亭中,那块上面刻着警告的牌子已被移去,如今八角亭早被整修如新,亭内摆设了数张大椅子,那是水行云特别交待的。

  过午不久,林童才把墨云谷中四十多人安排埋伏到墨竹林中不久,二十里外的大葱岭上已见烽火冲天而起,林总管听人来报,遥望向大葱岭上,不由得冷冷一笑,道:

  “好嘛,果然年三十杀来了。”

  边又对那人道:

  “我去谷中禀报谷主,你等只管在林中歇着。”

  林童匆匆赶回墨云谷大厅上,正遇到水行云刚睡过午觉起来,林童快步上前,道:

  “那活儿来了,请谷主定夺。”

  水行云精神一振,道:

  “叫他们起来,抄家伙去八角亭。”

  说完正要举杖走出来呢,不料早听得身后扁和道:

  “不等等我了吗?”

  猛回身,水行云摇头,道:

  “这是去对杀对砍,扁兄怎能在那种场合出现,还是在谷中等我的好消息吧。”

  扁和摇头,道:

  “我去对你只有百利,要知道那姬玉人如果敢再来墨云谷,她必有恃无恐,你说呢?”

  水行云咬着牙,道:

  “今日看我去数说她的罪状吧,水行云叫她有恃也有恐。”

  扁和一笑,道:

  “且到了八角亭你就知道了。”

  水行云一想,遂点点头,道:

  “好吧,你我这就走。”

  二人并肩刚走出大厅,早见前面十大武士各都拎着家伙,就等谷主到来上路了。

  另一边,金小山同钱凤二人低声不知说些什么,金小山见水大叔走来,忙对钱凤道:

  “你放心,等我收拾那姓关的一伙吧!”

  就在水行云的率领下,金小山、林总管、以及墨云谷中的十大武士,一个个慷慨激昂,威风凛凛,金刚怒目而又走地有声的往墨云谷口走去。

  现在,时辰应是巳时过半,天空更见云压顶,山坡上的白雪化了一大半,西北风有些刮面的令人有冷嗖嗖之感,而令人们连心都快冻住了。

  八角亭内,水行云与扁和二人对坐着,一旁站的墨云谷十大武士外,还有个不时搓搓双手的金小山。

  金小山不时的走到八角亭边向远处望,看上去那不是紧张,而是真正的迫不及待的光景。

  终于,打从老远处,已有了马蹄声——

  蹄声听来是缓缓的,蹄声中还带着脚步声。

  于是八角亭内的人全都转脸望过去。

  犹似蚂蚁搬家,好大一群人,望过去足有六七十人,全跟在十几匹骑马的后面快步走。

  蹄声越来越近,渐渐的水行云已看出前面骑马的两个老人,一个是姬长泰,另一个可不正是数年不见的老师母她老人家。

  水行云缓缓的走出八角亭子,他往骑马的迎去,早被扁和叫住,道:

  “水仁兄,你何不暂把礼数放一边,先自己沉住气!”

  水行云一怔止步在八角亭的石阶上,金小山就繁紧的跟在他身后面。

  终于,双方在五丈距离处站住了。

  水行云立刻快步下了台阶,边鸣咽着走向下得马来的老太太前面,他双膝一跪,道:

  “师娘,行云无能,害你老人家不得安宁。”

  老太婆尚在一怔间,那后面的姬玉人早尖叫道:

  “你本来就无能,有能耐你会抛妻弃子一走了之?”

  老太婆未理会姬玉人的质问,沉声向水行云道:

  “总算你还认我这个师娘。”

  水行云以头杵地,泣道:

  “行云该死!”

  姬玉人厉叫道:

  “你本来早该死的,但你终于还是厚颜回来了。”

  这时姬长泰以长辈身份,道:

  “行云他应该还你一个公道,你就别尽说气话了。”

  水行云根本不去理会那姬玉人的抢白与讽刺,他甚至连去着姬玉人一眼也没有,忙着起身去扶他师娘。

  一脸错综复杂的皱纹更见深壑出现,白发稀疏而又满口无一颗牙齿的老太太,顿着拐杖一拦,道:

  “行云呀,你原来真的不行了,怎的变得像个痨病鬼般的皮包骨呀!”

  水行云一声长叹,道:

  “今生还能再见到师娘,行云我连想也未想过呀!”

  老太太也是一声长叹,道:

  “六十出头的人了,行事像个小孩子——”

  水行云忙对老太太道:

  “八角亭内我替老师母备有歇腿的椅子,有什么话且先到亭子里坐下来说话如何?”

  老太太一听,手指着八角亭,道:

  “叫你的人退去一边,我只要你同玉人二人陪我进去,老婆子倒要你二人亲口对我说出你们心里话来。”

  水行云一听,只得点头道:

  “行云照办。”

  边回身对金小山招手。

  站在亭内的金小山,见大叔向自己招手,忙快步走到台阶前。

  金小山才站定,早听得对方人马之中有喝骂他之声传来,狮目一亮,不由得想笑而未笑出来,心想:

  这下子可好,全来了,那站在对面人堆中的,除了几位主角如关浩与姬玉人之外,另外又多了个女人,这女人的一旁站的是苗菁菁与百毒谷主鹫目的“石斑鱼”石八,石八右手已伤的包扎了好大个伤包,左手却握着东西,当然八成是什么毒物之类的东西。

  另一面,有两个大个子,光景可不正是八脚王与八脚李二人也赶来了。

  跟在老太婆身后的年轻男女二人,这时就在老太婆身后斯文的侍候着老太太。

  金小山来到大叔面前,施礼道:

  “大叔,你吩咐。”

  水行云道:

  “亭子内的人退出五丈外,你传话以后就来这儿守着,任何人不得登上台阶一步,除了那个女人——”

  水行云说着,突然双目灼灼逼视向姬玉人。

  这是他几年后的第一次看到姬玉人。

  这个女人小时候他水行云在肩头背过,怀中抱过。

  这个女人更曾跟他习过武功学过艺。

  这个女人更曾以再嫁身份变成他水行云的老婆。

  如今,这个女人却成了在他眼中犹毒过蛇蝎的毒女人,为什么?如果他当年没有接纳她,那么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了。

  难道变成了夫妻以后,也是变成死仇的第一步?啊!这世上太多夫妻反目成仇的人,这世上不少夫妻全都是抱定一个观念,一个爱之欲其生到永远,恶之欲其立死的观念,这也正是佛家说的,夫妻本来就是前世的冤孽,是什么样的夫妻,全看造化了。

  不是吗?造化不弄人,哪里会有个姓关的出现?姬玉人是嫁给“赛周郎”陶正明以前就认得这关浩,自己却蒙在鼓里还以为老来享艳福呢!

  水行云拄杖前面走,中间跟着老太太,那两个年轻男女也没有动的站在原地。

  这时候姬玉人也下得马来,只见她一瘸一瘸的登上青石台阶往八角亭内走。

  她走到了金小山身旁停下来,咬牙怒视着金小山,道:

  “该死的东西!”

  金小山狮目一眯,大嘴角上撩,一声冷笑,道:

  “你没弄错吧?该死的人,呶,在那儿呢!”

  金小山指的是关浩,而关浩正在怒视着他,若不是老太太要求什么,只怕姓关的早向着金小山厮杀了,要不怎的他又把那只金丝手套戴上了左手。

  金小山望着姬玉人含怒而去,不由一声冷笑,双手又插两胁,宛如泰山石敢当般的在台阶上一站,冷眼望着三丈外的五月花庄一众人等。

  人已走近八角亭了,老太太突然站住不走,她回头对远处的姬长泰叫道:

  “长泰哟,你也来,你应该是女方的代表地位。”

  姬长泰一听,立刻也下得马来往八角亭的青石台阶上登去,但却被金小山拦驾。

  姬长泰大怒,道:

  “小子,你没听到老太太在召唤我姬长泰?”

  金小山道:

  “在小子眼睛里,对于你老这种吃曹操饭却替刘备办事的老人家,去不去都是一样,人多嘴杂,还是由他们三人在亭中理论吧!”

  姬长泰更怒,但却是无可奈何,这时就听得老太太道:

  “行云,你训练的那个小子很固执,且叫你姬二叔也来一谈吧。”

  水行云道:

  “应该的。”

  遂高声对下面石阶上的金小山道:

  “请姬老爷子上来吧。”

  金小山错身一让,伸手弯腰,道:

  “姬老爷子,你请吧,指望着你入得亭内说的尽是良心话就好了。”

  姬长泰冷哼一声,道:

  “什么东西!”当即气唬唬的登阶而上。

  金小山狮目不眨的瞪着三丈外的一众五月花庄的人,他不认识“荷花娘子”白娟娟,但他可以从她的眼神中发现有一股令人不寒而粟的怒火在燃烧,光景是迫不及待的要噬他金小山一般。

  另外,那百毒谷的石八,也在挫牙咯咯响,犹似一头饿狼一般。

  不过金小山可未曾有一些怯意,相反的,他也在暗中运功,只等大叔一声号令,他会毫不犹豫的冲杀过去,因为他已觉出,今日才是给大叔洗雪前耻报大仇之时,自已受水大叔栽培,不但使自己报得烧家大仇,也在这中原道儿上扬眉吐气的立了业,如今报恩就在今朝了。

  这时候的八角亭内,一张大石桌面旁,两个老的对坐,一对冤家面对面。

  一开始谁也未开口,倒是老太太,先是一声叹,道:

  “当年你们的师父‘索命天尊’花正芳的一番苦心,看来真的是白费了。”

  姬长泰也是一声叹,道:

  “造化作弄人,这还能怨得了谁?”

  这句话显然是替姬玉人帮腔,水行云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不料姬长泰的这句话,反把姬玉人的眼泪勾引出来,当然这就是姬长泰的目的。

  而女人的眼泪,在某种场合是有其一定的作用,只要善于运用得当,那真的能水到渠成的克服逆境。

  如今在姬长泰的提醒下,姬玉人十分贴切的展露出她泪水的才华。

  泪水像山泉,自她的面上落下来,没声音却又似有声音,而声音在人的心中回荡,混淆着老太太的心。

  老太太对姬玉人道:

  “你的委屈我全知道了,我来就是给你作主的,你就别再哭了。”

  双手捂面,姬玉人几乎就要哭出声来的道:

  “那晚他一回来,也不出面听我解说,就派出那个小子见面就杀人,夫妻见面总该是一场喜,哪有派个杀手来杀自已妻子的。”

  姬玉人一顿,又道:

  “自从我听了师父之言嫁到墨云谷中,除了有时回娘家以外,足不出谷,哪想到他每日只顾得练功,把我一人冷落在后厅,夜里他又是一副窝囊的样子,师娘呀!是他无能呀,能怪我吗?”

  老太太偏头眯起老花眼,对水行云看了又看,道:

  “你怎么说?”

  水行云早气得面色铁青,闻言怒道:

  “师母,你就别听她信口雌黄的胡说八道。”

  一掌拍在石桌上,姬玉人尖声道:

  “难道是假的?如果要证明的话,那也太简单了,只需找个女人陪你一晚上就知道了。”

  水行云怒道:

  “你要证明什么?”

  姬玉人毫不示弱的道:

  “证明你还是不是个大男人。”

  冷冷一笑,水行云道:

  “告诉师母,你同那姓关的相好有多久了?”

  姬玉人怒道:

  “如今在谈你我之间的事,何必扯上不相干的第三人?”

  水行云道:

  “何谓不相干,如果不是冒出那个‘人面狼’,哪会有今日这种师兄妹反目成仇的?”

  姬玉人抗声道:

  “认识他是在我二人结台之前,至于相好,也是在他坐上墨云谷主宝座,说穿了你还得谢谢他呢。”

  水行云道:

  “你真是黑白不分,竟还要我谢他呀!”

  姬玉人道:

  “你可曾想到了吗,那晚你为何不告而别?这般大的一个墨云谷,由谁来支撑?我一个女人,欠缺这种驾驭一群凶汉的才华,初时由他替你行事,但你却躲藏起来避不见面,月尚可,时间一久,你想到我没有?我是个年逾四十多的女人呀!”

  这时花老太太指着水行云道:

  “要是这样,那错就在你了。”

  姬玉人立刻又哭起来……

  这次的哭带着声音,其目的有二:

  一是以哭声来制造气氛,而这种气氛又可扰乱情绪,使水行云无法再说出胸中淤积已久的愤懑。

  二是一种表述自己绝大委屈的撒娇,以博取面前两位老人的同情。

  果然,姬长泰开口了。

  “老姐姐,姬玉人是我武关枫叶岭姬家寨嫁出来的女子,自小就在你们花老爷子手下调教,一次婚姻失败,已是够她伤心欲绝了,合着连嫁给自己师兄也吃派头,当真以为我姬家的人好欺不成!”

  冷冷一笑,水行云道:

  “二位老人家,我水行云也已年过六十五,算得上是老朽,可是我还未老糊涂,说句二位难以相信的话,姬玉人在嫁给‘赛周郎’陶正明的时候,早已同这‘人面狼’关浩捻在一起了,碍于她爹的反对,与师父的不同意,她才勉强下嫁陶正明的,如今我不敢说那陶正明是被他二人害死,但他二人暗通款曲,绝对是事实。”

  花老太太怒视着姬玉人道:

  “这话是真?”

  姬玉人吼叫道:

  “老师母,你怎么听他胡说八道?”

  姬长泰也怒道:

  “水行云,事关女人名节,你可得拿出证据来,否则老朽第一个就不与你干休!”

  冷哼一声,水行云道:

  “先是,我人尚在墨云谷,至少我还是她丈夫,而她——”

  水行云戟指姬玉人又道:

  “她竟这般明目张胆的坐在姓关的怀里。”

  姬玉人抗声道:

  “谁叫你失去那男子汉的本能?”

  无疑她承认有这回事。

  水行云又道:

  “于是,我一气之下走了,但是,你们真也狠心,竟把水二打成了废人,你们说我能不找回墨云谷吗?”

  他一顿又道:

  “那晚我同小山二人,暗中到了墨云谷大厅外,就听你同那姓关的二人闲话当年,且把你二人设下的阴毒诡计也说出来,你以为我不敢出来同你相见呢,真是可笑又实可怜!”

  姬长泰道:

  “他们说些什么?”

  水行云到了这时,也不再隐瞒的道:

  “他们说——说——”

  花老太太一顿拐杖,道:

  “到底他二人说了些什么?”

  水行云长身而起,对远处站着的金小山道:

  “小山,你过来!”

  金小山立刻跃身到了八角亭外面,道:

  “大叔你在叫我?”

  水行云道:

  “你把那晚我二人初回墨云谷后她同那姓关的二人说的话,一字不许漏,一字不能加的对座上二老重述一遍。”

  金小山搔搔嘴上短胡茬子,稍加思付,即道:

  “关郎呀,明里暗里你我绸缪快三十年,当年嫁陶正明那个短命鬼,也是我师父的意思,黑市丈夫你当了十年,原指望姓陶的一死,我二人就可以明正言顺的白头到老,偏是你暗中觊觎墨云谷基业,硬把我推给长我二十多岁的水老头,眼前算是得手了,只怕一旦姓水的出现,我们怎么办呀?”

  金小山两个鼻孔中又放入扁老给他的去毒丸,说起话来似装腔的又道:

  “男的是关浩,他当时安慰的叫那女的只管拿话讽刺姓水的,大叔啊,小子没说错吧!”

  姬玉人尖声叫道:

  “好啊,你二人这番回来,竟然早有预谋,连一番假说词也编排好了。”

  花老太太不知如何处理。

  早听得姬长泰怒道:

  “这种片面之词,不足以采信。”

  水行云怒道:

  “要如何才能使你相信?”

  姬长泰道:

  “必须有力的证据。”

  冷冷一笑,水行云自怀中取出一个细瓷瓶来交在花老太太的手上,道:

  “姬玉人嫁我的第二年,为了保养我的身子,她送了我这些药,每日按时吃,这是她为我好。”

  花老太太面向泪眼婆娑的姬玉人,道:

  “那时候你对他不是很好吗?”

  姬玉人道:

  “由此可知我对他的心,也更可见他们刚才全是谎言。”

  水行云道:

  “但这瓶中的药,又是什么?”

  姬玉人接过瓶子看,边道:

  “无非是保养你的身子呀!”

  “呸!”水行云大怒,道:

  “可恶呀,到这时候你还不吐实情,这瓶中明明装的是倒阳药,男人吃了渐渐丧失性能,且会产生害怕的心理,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替我补身子。”

  姬玉人脸也泛青了,但她仍抗声道:

  “是谁说这药是倒阳药?”

  “是我。”

  八角亭中诸人寻声望去,只见扁和轻松的向亭中走来,边笑道:

  “在下可以进去吗?”

  花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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