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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梭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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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独的一颗星般的亮的。

  一咬牙,金小山寻着亮点处扑过去,陡然间有几股冷嗖嗖的寒风吹来。

  于是,又听得马蹄声似来自右前方向,金小山急忙扑过去。

  不旋踵间,已见那点寒星似的光芒,成一条线的自前方处穿进来。

  金小山借着那点光芒,早见那匹马正在远处缓缓的前进,令金小山吃惊的是马上的关金却早已不知去向。

  连连往马后跃去,金小山全身戒备,直到他追上马,直到他越过数支洞内支柱。

  但就在这时候,突然听洞后一声哈哈狂笑,紧接着一阵哗啦落石声传来。

  直觉的,金小山已知上当,他不假思索的跃身马腹,急把那匹马调转头往回路冲去。

  那马似是也通灵性,听得响声,低沉的长嘶一声,就在大小山的催动下,奋力往回路冲去。

  金小山的人紧紧贴在马腹,他双手抓住马镫,洞上面的落石在骤雨般的往下落,洞中已分不清是蹄声还早落石声……

  突然间,就在金小山驰马冲出不到二十丈远,一声震天价如雷声,从怒马的身上传来,好大一块大岩,正砸在那马的后大腿上面。

  怒马一挣未挣得脱,身子已往地上倒去。

  金小山看得真切,忙挣身而起,他双手抱头连蹿连跳,又躲过一连碎石击顶,前面已是不见落石了。

  金小山站住身子回头望,那山洞中正自叮叮格格的响个不停,不时传来巨响,想来定是有盘岩坠落,中中不由一声“侥幸”!

  顺着一股寒风劲风,刹时沙尘洞中向外奔流,也立刻把金小山包围起来。

  这真是一场噩梦似的令金小山全身一哆嗦,想想洞中那些落石,如果不是反应的快,自己可能就埋骨在这山洞中了,那时候,谁又会知道自已的下落?

  心中念着阿弥陀佛,金小山并不急着走出洞来拦截那关金,因为他突然在想,何不让姓关的以为自己丧命在这荒山洞中呢!

  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姓关的绝对会回转他的关家庄的。

  金小山一念及此,立刻忖度地势,找了个安全地方坐下来,直到洞腹中的落石声变得零星,直到卷过来的尘灰已渐渐清楚得能看到洞内,他才一声冷笑的静下心来。

  金小山要仔细的想想,他以为姓关的绝不是无意间驰来这座荒洞中的,情形十分明显,姓关的必早知道此处有这么一座危岩重重的山洞。

  金小山在想,就算他姓关的知道有此荒洞,又如何在这种危机中坑陷自己呢?他怎么能这般得心应手的移支架,推梁柱,一心要把自己同马埋在洞中?

  宛如推敲一项难题,金小山渐渐的把事情想通了,因为他忽然觉得,姓关的必然以此方法坑害过人,而这一次,只不过是旧事重演罢了。

  金小山突然灵星一点明,不由一拍大腿站起身来,道:

  “对,那帮淘金客的下落,说什么一场大洪水全被冲失踪了,天下哪会这般巧的?难道一个也逃不掉?狗屁,必然是被坑害在这洞中。”

  一念及此,金小山立刻缓步慢慢往洞外移动,他已决定要在这洞中一探。

  他必须要到洞外面找些松枝点火,再不然赶回老金矿村中再同大伙商议以决定。

  一路往洞外走,金小山走的可真小心,他还真担心姓关的会暗施偷袭。

  渐渐的走出洞外面,金小山忙跃身在山崖向远处望,只见远处的山腰上,正有个人影在雪地上晃动,那人影走的可真快,而令金小山咧嘴笑了……

  因为,那明明就是姓关的嘛!

  这时金小山身上既未带火折子,更未挂上火镰,一时间他无法点起火把进洞查看。

  于是他决定先赶回老金矿村去,再说也快中午了,总不能饿着进山洞,金小山认准方向,直往老金矿村走去。

  说也奇怪,从远处荒洞处只绕过圆山半腰,就已看到远处的老金矿村,光景比走北山凹关家庄还要近便呢。

  金小山从老金矿村西边山中走出来,远远的,他见钱凤同小五子二人正在树北面翘望呢。

  “阿凤!”

  金小山只一叫,钱凤立刻回过身来,她见金小山从右面荒山而来,满身的尘土,显得有些狼狈样子,早奔跑上去,十分关怀的急急问:

  “怎么从西山来,你去金沙河那边去了?”

  金小山急忙对钱凤与小五子道:

  “快回饭铺去。”

  只看金小山的这情形,就知道一定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钱凤二人也不及多问,忙陪着金小山走回店里。

  饭铺子里面,菜饭已摆上桌,扁和见金小山走来,笑哈哈的道:

  “你这是从哪个地洞里钻出来的,怎么连头发也是泥土呀!”

  金小山也不多说,边坐下来,对一旁的钱掌柜道:

  “钱掌柜,有件事情我得问清楚。”

  钱掌柜一愣,道:

  “有什么话你问吧。”

  金小山指西边道:

  “那个像圆馒头的山,你们有谁去过?”

  钱掌柜摇摇头,道:

  “过去那座山,就是金沙河,那山是姓关的,连几家猎户也不许往那个方向去,金兄弟呀,你问这干什么?”

  金小山道:

  “那个圆头山有个大山洞,连骑马也能进去。”

  轻摇摇头,钱掌柜道:

  “这倒是没有听说过呢。”

  金小山一怔,道:

  “连那儿有个山洞你们也全无人知道?”

  钱掌柜道:

  “我说过,姓关的定下规矩,那地方他是不许外人闯入的,老金矿村的人自然不知道了。”

  金小山冷冷一笑,道:

  “今日我遇上姓关的,我是着意的在撩拨他,果然他忿怒之下对我下手,被我当场放倒他四个武士,连他养的巨犬也被我杀死,不料他竟故意以惊慌姿态,引我去了那座巨洞,黑暗中,山洞难看清楚,有些支洞尚有以木架支撑着。”

  这时连扁和也放下碗筷倾耳聆听。

  钱凤更是张着大嘴巴脸都煞白的道:

  “你进去了?”

  金小山点头道:

  “姓关的低头骑马进山洞,我随后跟着冲进去。”

  扁和自语道:

  “上当了吧!”

  金小山大嘴角一撇,道:

  “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是否是上当了。”

  钱掌柜笑道:

  “他人已逃回关庄,而你却是灰头土脸,这不是明敞着你上了当的。”

  金小山突然压低声音,道:

  “当时我是觉着自已上当了,因为我寻着马蹄声进去,却发现只有马而没有姓关的人,那时候我一惊,连忙要退出,可是山洞中已开始哗啦啦的落盘掉石了,我不及多想,立刻藏身马腹下催马往洞外冲,不料那马还是未逃过劫数而被砸死在洞中,我却抱头冲到安全地方来了。”

  钱凤已全身发抖的道:

  “真是吓死我了。”

  钱掌柜道:

  “明日一早,你还是同扁大夫、阿凤三人先回墨云谷吧,留下来我真替你担心事。”

  轻松一笑,金小山道:

  “明日是要走,但我吃饱饭以后,还得溜进那山洞去查探。”

  钱凤早叫道:

  “我不要你去!”

  金小山道:

  “怎么能不去呢,因为那姓关的一定以为我已死在山洞中了,但他却绝对想不到我金小山还活生生的要刨他的底子吧。”

  大伙一听,全都一怔,金小山却又接道:

  “你们想过没有,姓关的怎么发的财?”

  钱掌柜愣然一惊,道:

  “你是说……”

  金小山不等钱掌柜说完,早笑道:

  “当年他不是为了一批淘金客而打官司吗,他说那批淘金客的失踪是被金沙河洪水冲走的,要我猜,那批淘金客不定是死在那个山洞里了。”

  扁和早点头道:

  “有此可能。”

  金小山这才笑对钱掌柜,道:

  “灯球火把的替我准备一些,吃完饭我就往那山洞中去找找看。”

  钱凤道:

  “二十多年了,你能找些什么?”

  金小山冷笑道:

  “鸟死羽毛飞,人死骨头在,只要姓关的把人害死在那山洞中,总会找出一堆人骨的。”

  钱掌柜看金小山十分坚持,回头对傻愣在一旁的小五子吩咐道:

  “去准备灯笼火把,你陪金兄弟走一趟。”

  小五子早摇手道:

  “我不去,我不要去。”

  金小山一笑,道:

  “人多误事,我还是一人去,小五子快去取几只火把就好了。”

  望着小五子走去,金小山也不再多说,忙着把肚子先填饱,一边的钱凤却满是惊惧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钱掌柜自言自语的道:

  “这要是董五爷他们那伙人在就好了,要他们陪你入山洞,也容易找啊!如今天寒地冻,他们也都回乡过年去了,村子里的人只怕没有人敢去。”

  金小山放下碗筷,道:

  “就算他们有人去,我也不同意,眼下我同姓关的纠葛难解,怨仇已结,他要我死,我要他亡,我同他已当面锣,对面鼓的敲得十分清楚,他要老金矿村搬村,我就烧他的庄子,要不住大家全别住在这几,看一看他狠,还是我金小山的手段高。”

  扁和也点头道:

  “佛曰:众生好渡人难渡,只渡众生不渡人,这姓关的总想不到二十年太平日子后的今日,竟有人会找上他来,要我老头儿看,因果报应就在眼前了。”

  小五子举着四根火把,连同一只打火镰,全放在金小山手上,道:

  “进洞时候你再燃上火把,四根能烧一整天,够了吧?”

  金小山点头,道:

  “足够了,谅一个山洞也用不了几个时辰。”

  钱凤这时拉住金小山低声道:

  “我想去……”

  金小山哈哈一笑,道:

  “那绝不好玩,更非是游山玩水,遇到危机,我跑的快,有了你就不一样。”

  钱掌柜道:

  “这时候你就别添麻烦了,你去能帮他些什么?”

  于是,金小山轻轻拍拍钱凤拉在自已臂弯的手,轻声道:

  “你还是在家叨拾一下,别忘了明日我们还要赶着上墨云谷呢。”

  于是,金小山走了。

  出了老金矿村,山上的云更见密了,才一天半未下大雪,西北风就呼啦啦的直把地上覆盖而未及溶化的雪,吹得如尘土般的就地滚滚不停——

  金小山踩着一地雪,依稀寻着他回来时的足印往那座圆顶山走去,步履是轻快的,但心情却是沉重的,听说当年跟姓关的到这金沙河淘金的人有近二十个,当年的辛苦,应该有不少金子吧,可是这些人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这么多人都在一夜之间失踪,那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如果是被姓关的坑陷在洞中……

  金小山不时的望望那座圆顶高山,他忽然觉得那像个坟堆,坟堆不就是那种样子吗?

  只不过它比一般坟堆大的太多了。

  终于他来到了那个山洞口,聆听之下,一切是那么的静,宛如未曾发生过任何事情。

  金小山缓缓的往洞中走,直到前面又是黑漆一片,他才取出打火镰,先把纸眉点燃,再把火把点着,一时间洞中光亮一片。

  举着火把往里面走,金小山发觉这山洞可真大,走了一段路,他伸手摸摸洞壁,只见全是人工开辟的,但他绝想不到这洞还是个金矿坑洞,而且已经开辟有年了。

  进洞已有三十余丈深了,两边坚石,未有分支小洞,但又进了二十几丈,前面已是多了一条分支山洞,那山洞也似矮了几尺。

  金小山先往支洞走,火把的高举下,早见一地的落石,石堆中,那匹马的尸体正压在乱石堆下,马面拉得长,马齿全露在外面,一副死得冤的样子。

  捡起一块石子,金小山奋力往洞中投去,却传来一阵叮当声而未再落石,他这才举着火把往里走去。

  渐渐的,那支洞越来越小,直到尽头,并未发现异状。

  金小山心中纳闷,举着火把向上看,见是潮湿的泥石顶,这种坑最易塌陷,如今没有可疑之处,他这才转回头走出这条支洞。

  顺着大洞又往前走,这次他走的可十分细心,任何有缺陷处,他都细看上一阵。

  于是又进入近五十丈深,左侧又见一排巨木支柱,金小山这才小心的往这支洞中走去。

  未走多远,面前一堆山石挡住去路,金小山见这些山石大多已生出湿斑,附近阴气森森的比之外面还冷。

  这堆山石,有大有小,参差不齐的足有一丈五六高,近顶处,有几处圆孔,似面盆般大小,足可以容一人爬进去。

  金小山举着火把,奋力往上跃去,初见几个圆孔,里面也被大石拦住,只有近右面的一个,可以进入。

  金小山忙举火把往里面先探,里面似是够大的,于是也开始顺着洞口往里面爬。

  山石错综,高低不平,他爬行的十会辛舍,但未过两丈远,他已开始往下爬。

  于是,他吃惊了,因为他正爬在一堆枯骨上面,火把照射中,这些枯骨全都没有头骨,约摸着有十几个。

  金小山咬牙再往下爬,面前不远处,又见一难落石,那光景也是年代久远了,要不石上还有绿斑的!

  举着火把往里看,洞似已到底,只是面前的一堆落石,少说也有六丈左右那么长。

  火把又燃了一只,两支火把分插在洞壁上,金小山开始移动地上的落石,只不过移了一丈多,地上更见一堆堆枯骨,连着这些枯骨的,还有铁锹锄锅之物。

  金小山搬移了一阵子,细细琢磨这洞中死的人,只怕有三十余人之多。

  金小山喘息着坐下来,道:

  “好狠啊,这么多人全被坑死在这洞中,我金小山绝对不饶了你。”

  石壁上取下两支火把,金小山正要再从原处往外爬呢,突然他见一边石壁上似是凿着得有字。

  金小山一怔,忙举着火把往石上照,只见绿湿的斑痕下是有人在这石上歪七扭八的刻着几个不完整的字:

  “关家兄弟杀人。”

  不完整的岩石,加上不完整的字,金小山似是看出这些人死时的哀号惨状,当真是令人发指。

  他急喘气的耸动双肩,目眦欲裂,于是就在他怒愤交集中,低声祝祷:

  “老乡们,你们死得冤,死的惨,但终被我金小山遇上,我饶不了那姓关的,这是血债,我金小山替各位讨去。”

  金小山缓缓又在附近看了一阵,这才又爬出一堆乱石来,举着火把又到了大洞中央,顺着大山洞往里又走了快半里,仍然未走到尽头,倒是有一处支洞,也是用木架支撑着。

  金小山知道,如果把这些朽本稍有推动,不定又是一阵乱石陷落。

  终于,金小山折回原路走出洞来。

  金小山走回老金矿村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天空中正飘着雪花,雪花不大,但绵绵密密的,宛如落在金小山心头而发出的凄怆声!

  推门走进钱家饭铺子,钱凤正在当门一张桌子上发愁,屋中间的大方桌移去了,如今在原地方放了一个大生铁火盆,扁和正同钱掌柜二人对面坐在火盆边,对放着一双老棉靴在火边烤,小五子忙着往火盆上放炭烧呢。

  见金小山顶着雪回来,更见泥土满身,几个人不由得全是一惊。

  钱凤冲上去惊叫道:

  “怎么成这样子,像是土老鼠嘛。”

  边回头对小五子吩咐道:

  “快去灶上烧上锅热水,他这一身得彻底洗一洗了。”

  这时扁和笑对金小山道:

  “双眉深锁,一脸的忿瞒,敢情真如你所料,那姓关的真在那洞作了孽,做了什么缺德事?”

  金小山接过一碗茶喝光,跌坐在火盆边,道:

  “我饶不了姓关的,明日不走了,我金小山要到姓关的家里杀人了!”

  钱掌柜忙道:

  “小山呀,切莫冲动,先把你的所见说出来,我们大伙也好商量呀!”

  扁和也点头,道:

  “究竟怎么回事,且说出来再说。”

  金小山咬咬牙,缓缓的道:

  “那个洞中至少死了三十多个淘金客。”

  钱掌柜等四人一听,俱都吃一惊,钱掌柜忙道:

  “当年传说只有十五六个呀,怎么多出一倍还多?”

  扁和道:

  “这不足怪,天下事情,有些越描越黑,多的说成少,那是有心人的说词,自不足为怪。”

  钱凤惊问道:

  “你见那么多尸骨,你不怕呀?”

  金小山道:

  “他们并非我害死的,怕什么?”

  钱掌柜道:

  “你快说是怎么发现的。”

  金小山这才把第二次进洞所见一切,详细的对扁和等人说了一遍——

  扁和摇着头,道:

  “可恶,太可恶了,姓关的兄弟二人真该死!”

  钱掌柜道:

  “我明白了,为什么姓关的限制我们老金矿村的人不准”往那一带走动,如今更要我们迁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所幸已经被你小山兄弟发现,可算得天爷有眼呀!”

  金小山道:

  “明日暂不回墨云谷,我先去收拾姓关的再说。”

  扁和突然摇摇头,道:

  “我不赞成你明日去杀人。”

  金小山一愣,道:

  “难道姓关的不该杀?”

  扁和道:

  “姓关的当然该杀,而且是早就该杀,但如果你只把姓关的杀死,对那些被谋杀的淘金客家属,又有什么益处?”

  金小山忿忿的道:

  “扁大叔的意思……”

  扁和伸手一拦,接道:

  “听我说下去,这件事你在二次上山的时候,我也听钱掌柜说了,当年的那场官司,洛阳的那个巡抚大概吃了姓关的不少银子。”

  金小山点头道:

  “最近姓关的还送了那个退职巡抚一尊金菩萨!”

  扁和道:

  “这就对了,依我看,不如暗中找那当年淘金客的家属,由他们出面上告到刑部衙门,那时候再由你小兄弟出面为证,姓关的自难逃法网,连那退职的巡抚也得吃上官司,当然,被害家属也会得到一些补偿,你看如何?”

  钱掌柜抚掌道:

  “这样最是好了,我赞成扁老的主意。”

  金小山道:

  “已经二十年出头了,谁还能找到那些受害家属的?”

  钱掌柜道:

  “这个不难,董五爷就知道。”

  金小山忙问道:

  “董五爷不是回家过年了吗?他要开春才来呀!”

  钱掌柜一笑,道:

  “既然你找到那些死的淘金客,老金矿村的人自然也要帮这些冤死的伸冤,明日你只管先领着扁老同凤丫头去墨云谷办事,我这里暗中派人去找董五爷,由他把当年被害人家属找到,京里去上告,到时候只要上司有人来办案就看你的了。”

  金小山一听,咬咬牙,道:

  “又叫这姓关的多活几日了。”

  钱凤见小五子走来,问道:

  “水烧好了吗?”

  水五子笑道:

  “全倒在木桶里了,就等小山哥去洗了。”

  扁和笑道:

  “小兄弟,往后你得放干净些,凤姑娘可是喜欢干净哟!”

  金小山看看钱凤在红脸,早点头道:

  “我是该好生洗一洗了呢。”

  于是连钱掌柜也哈哈得意的笑了。

  柳残阳 >> 《阎王梭》

  二十六、栖凤谷苗菁菁寻仇

  又是一夜飘雪,雪不大,但满山遍野白茫茫。

  雪停了,东岸上似乎有些泛红色,只是云层仍然厚,太阳光仍然挤不出来。

  老金矿村中没有牲口,只有金小山的一匹马,如今要把扁和同钱凤二人送到墨云谷,两个人谁也不能翻山越岭走长途,因为要是连走三天下来,只怕二人全得躺下了。

  不过这事对金小山而言,并不是件麻烦事,他立刻就在饭铺里做了一个驮物架子,别忘了他金小山可是当年在山西高原上赶过牲口的,前不久他还叫“桃花娘子”方小玉同她的丈夫欧阳亮二人坐过的。

  很快的做好个货架子,架子上铺好被褥,人坐上去再在身上盖上一张毯子,晃里晃荡的可舒坦呢!

  临走,钱掌柜拉住阿凤的手,哑着声音道:

  “阿凤,自从你长了这么大,头一次离开爹,记住,去到墨云谷,见了你水大叔,先问个安,住在那儿可不比在自己的家,你自己要放伶俐,可别惹人厌啊!”

  钱凤要落泪,早听一旁的金小山道:

  “钱掌柜,你老只管放心,过不多久,我就会来接你的,到时候又可以在一起了。”

  已经坐在架子上的扁和呵呵一笑,道:

  “傻小子,到了这时候你还叫‘钱掌柜’,该改口叫岳父大人了,哈……”

  金小山全身一哆嗦,看钱凤正在低头,而钱掌柜却抚髯直点头,不由赧然一笑,道:

  “我……我……我们走啦!”

  他终于还是未叫出口来。

  终于,金小山牵着他的枣红马走了。没有多久,他突然听得身后脚步声,回头看,只见小五子跑着追来。

  金小山一怔停下来,连坐在马上的钱凤也回头望。

  小五子追上金小山,喘着大气,道:

  “小山哥,见了水大叔替我说一声,就说我小五子也想去墨云谷,请他点头答应。”

  金小山笑着拍拍小五子的肩头,道:

  “好,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去得成。”

  小五子一听十分高兴的哈哈笑着折回老金矿村了。

  ◎ ◎ ◎

  又见山坳处的那片小瓦房,金小山心中可在琢磨,姓关的儿子烂眼关宏色被杀,如果这时候又在那里设下什么毒谋,必然是令人吃惊的,自己可得小心应付,否则……

  这时坐在马背货架上的钱凤早指着那小瓦屋,道:

  “小山哥,我看了那屋子就有气,那个该死的关宏色。”

  扁和道:

  “这地方可真不错,山明水秀,虽是严冬,也是另一番好风景,姓关的那小子可真会选地方,算得是世外桃园。”

  金小山道:

  “地方虽佳,可惜住了个卑鄙小子而令美景蒙尘。”

  三人正说着呢,小瓦屋正到眼前,金小山三人望去,只见两扇净亮红漆大门紧紧的闭着,前日的一场搏斗,死的人早不见了。

  金小山正要走近小瓦屋内看,扁和早叫住,道:

  “快走吧,别在路上多事了。”

  金小山这才拉着马,沿着山道往前赶。

  哪晓得他才拉马走了十几丈路,小瓦屋的木门呀然而开,苗菁菁正双手叉腰的叫道:

  “姓金的小子,你不进屋来歇歇腿?”

  金小山三人俱一惊,怎么小瓦屋里还有这么个俏娇娘。

  哈哈一声笑,金小山高声道:

  “哟,原来你在屋里呀。”

  苗菁菁尖声道:

  “等你呀!”

  金小山冷哼一声,道:

  “如果你不想进丰都城,那就早走为妙。”

  苗菁菁不甘示弱的道:

  “就算我要见阎王,也得找个伴儿,而这个人正是你姓金的。”

  金小山一声哈哈,道:

  “这么办,你只管在此等着,天内我必会再来,到时候让你如愿以偿如何?”

  苗菁菁尖声笑道:

  “你想借故遁走?”

  金小山回道:

  “没有那么一说的,眼下我还有事,不过我可得提醒你,最好你把那个叫什么五月花庄的好样人物全招来,否则扯横在地上的,难免又是你等。”

  苗菁菁突然尖声道:

  “姓金的,五月花庄正迫不及待的要剥你的皮,剁你的肉呢,王八蛋,臭小子,狗生的,你为何不这时来呀!”

  金小山听苗菁菁大骂不绝,一怒之下抛去手中缰绳,扭身待要往小瓦屋那面冲过去,这时坐在货架上的扁和,淡然的对金小山道: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大怒之下冲过去的。”

  已走出两丈了,金小山猛回头,道:

  “这婆娘在骂我,明敞着要我收拾她呢!”

  扁和道:

  “你要是去了,不一定会被她收拾呢!”

  金小山道:

  “我不信她会逃出我手。”

  扁和怒容满面,道:

  “小子,你是怎么了,这时候该是用你脑筋思考的时候呀,你怎么一味的不听劝。”

  金小山一怔,扁大叔这是头一回向自己发脾气。

  早又听得扁和接道:

  “你把我扁和老远的从过山岭村请来,我可不愿意死在半途上。”

  金小山一听,走近马前,道:

  “扁大叔,你的意思是……”

  扁和这才小声道:

  “要我说那间屋子去不得。”

  金小山回头望望小瓦屋,见苗菁菁双手叉腰还在叫骂不绝呢,不由问道:

  “大叔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扁和望望小屋下的苗菁菁,道:

  “首先你该想得到,那女子一味的找你拼命,可是她为什么不追来?而我们已走过一段距离,她才开门出来激怒你,这又是为什么?只此两项,你小子就该知道那女子的阴谋与诡计了。”

  钱凤原想叫金小山去杀了那女子的,这时一听扁和的解说,立刻点头道:

  “还是扁大叔说得对,你千万别去。”

  金小山道:

  “可是那女子骂不绝口,我可是个大男人……”

  扁和道:

  “何妨把她当歌听?”他望望金小山又笑道:“你会不会唱歌呀?”

  金小山道:

  “扁大叔,这时候我还唱得出口?”

  扁和笑道:

  “别忘了,扁大叔可是大夫,我叫你高歌一曲,自然能解除心中的忿怒之气。”

  金小山无奈的道:

  “我一共只会一首歌呀!”

  扁和道:

  “只要唱得好听,一歌也能走天下,小子,你唱吧!”

  金小山清了清喉咙,立刻敞开大喉管,唱起来:

  “初一到十五,十五的月儿亮。

  那春风吹——”

  这是山西人人会哼唱的绣荷包,金小山没说错,他也只会这么一首歌。

  但他也才引吭高歌中走了没五六丈远,小瓦屋门边的苗菁菁已伸出右手戟指金小山尖叫道:

  “姓金的,你这个泼皮无赖小子,你不是人生的,你是金沙河里爬出来的王八,你不是有‘阎王梭’吗,为何不敢来了,姑奶奶在这儿等你呀,小屏血娃儿!”

  金小山的歌声没接着唱,因为远处小瓦屋下苗菁菁的辱骂声尖吭,听在他的耳朵里令他受不了。

  突然间,坐在货架上的扁和冷然沉喝,道:

  “接着唱,声音要压过那女子的。”

  金小山一咬嘴唇,猛吸一口气又高唱起来。

  只是他的歌声已走了板,因为他牵着马走得更快了,快得当他唱完那首“绣荷包”时候,早已听不见苗菁菁的尖吭叫骂了。

  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水,大冷的天已把金小山憋出一头汗水来。

  钱凤这才低声安慰道:

  “能把骂声当歌听,也算是一种高深修养,其实不理会,我们又有些什么损失的。”

  金小山几乎把一肚皮的气出在钱凤身上,他沉声道:

  “挨骂也是看挨谁的骂,那个马蚤娘货又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挨她的骂,这口气我咽的十分痛苦。”

  扁和一笑,道:

  “你的歌词很美,可惜后来你唱走了音,那女子的骂声难听,可是我却以为有如好歌一首呢!”

  金小山道:

  “我可敬可爱的扁大叔呀,那女人是在骂我呀!”

  扁和道:

  “我知道她在骂你,不过你想到没有,二人对骂,只不过给旁观者听,目的是当着别人面在羞辱一个人,如今我们这些旁观者并不把她的谩骂当一回事,你又为何不一笑置之呢!”

  货架上坐的钱凤也道:

  “小山哥,大叔是为你好呀,想想那天我被他们用一块丝帕在面上一扬,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可知他们的诡计多端,而且是令人防不胜防呢!”

  扁和不屑的一笑,道:

  “那是江湖上下五门的东西。”

  他一顿又道:

  “不过可别小看这些下五门的人物,不少江湖高手、武林豪杰,就是在他们的手中阴沟翻船的。”

  又是一阵疾走,总也走出五里外了,前面正有一片老松林,松枝叶上仍覆着白雪,有几只乌鸦正自林中穿出,聒噪着飞向对面山头去。

  金小山望望天色,对马上货架两边坐的扁和同钱凤道:

  “我们就在这儿啃吃些粮食吧。”

  扁和点头,道:

  “八成你还想去找那女子吧!”

  金小山大而方的嘴角一撇,道:

  “我是想去找那贱女人。”

  边把马拴在松树根上,扶着扁和与钱凤二人下来,且又取出干粮。

  三人才吃了一半,金小山突然抛下干粮,道:

  “我暗中去看看,那小屋中究竟有些什么要命的东西,姓苗的女人竟这般大胆的向我金小山叫骂不休!”

  金小山人已走出五六丈远了,钱凤如何能拉得住?

  扁和突然喝叫道:

  “回来!”

  金小山回头不回走,站下来道:

  “扁大叔,你尽管放心,她啃不了我一口肉下来的。”

  扁和忙道:

  “你去可以,且让老夫把话说完再走不迟!”

  金小山这才缓缓又走回来。

  扁和望望钱凤,这才对金小山道:

  “凤姑娘说她曾中过迷帕?”

  金小山道:

  “那是关宏色,他已被我做了。”

  扁和道:

  “但你此去仍不可不防。”

  金小山点头,道:

  “小子记下了。”

  扁和道:

  “光是记下有个屁用,要知江湖上太多迷魂毒药之类,有许多无色无臭无味的毒药,连中在身上人都躺下了还不知道的可多着呢!”

  金小山一听,立刻想起自己曾被捆在豹子崖的事来,当时自己不是中了“黑老虎”马步高的毒药吗,要不是水大叔出手相授,自己只怕早完了。

  心念间,忙点头道:

  “扁大叔说得是,小子也曾上过这种大当的。”

  伸手入怀,扁和自怀中摸出个小盒子,自里面取出两粒玉米大小的红丸,交在金小山手上,道:

  “拿着,只等到了小瓦屋附近,就把这两粒解毒丸塞进鼻孔,不过能不去最好不过。”

  金小山接过红丸,道:

  “有了扁大叔的解毒丸,我金小山更不怕他们了。”

  望着金小山如飞而去,扁和摇头道:

  “修为上稍欠火候。”

  钱凤道:

  “扁大叔,我真替他担心呀。”

  扁和呵呵一笑,道:

  “算了吧,他都不为自己的事担心,你还担的什么心,我二人且等他一阵再说。”

  ◎ ◎ ◎

  金小山离开老松林,他走地如飞,不多久就见那小瓦屋,这时正在冒烟,光景是该做午饭了。

  金小山可并未由前面台阶往小瓦屋前走,他绕了个大弯,到了小瓦屋后面。

  金小山也并未忘记把两粒解毒丸放入鼻中,这时他忖度四周,解毒丸塞入鼻子里,立刻有着一阵苦辣味道,几乎令他打了个喷嚏。

  又见那扇破窗,破窗已用木板打牢,但金小山掩到破窗下面的时候,屋里面的人语他却听得十分清楚。

  “你说得不错,那小子确实是个鬼灵精。”

  是个苍老声音。

  屋子里苗菁菁道:

  “我把我所知道的骂人话全搬出来了,不知怎的那个姓金的王八蛋不但不怒,反倒唱起歌来,真气死我了。”

  沉声嘿嘿一笑,那苍老的声音道:

  “如果你生气,那么这一仗又是那小子赢了。”

  金小山听得一愣,他出气自嘴巴,狮目却皱得紧……

  突又听得苗菁菁道:

  “听那小子说,天内他会再来,八爷呀,你看我们是暂回五月花庄呢,还是在此住着等?”

  苍老的声音道:

  “屋子里现有几坛女儿红?”

  苗菁菁道:

  “三坛半了。”

  又听那苍老声音,道:

  “我省点喝,咱们在这儿等,不收拾那小王八蛋,我心终是难安,宏色年轻轻的就死在那狗东西手中,等他爹回来,我拿什么向他爹交待。”

  苗菁菁道:

  “这不关八爷你的事,当时你又不在场。”

  这时候里面似是有着吃喝与碗筷声传出来,金小山正欲撞进去收拾二人呢,突又听得苗菁菁道:

  “八爷呀,你在门口布下的剧毒,风刮雪盖的,只怕已失了效果了吧?”

  金小山一惊,不由得暗暗佩服扁大叔的见解深,当真是入木三分。

  早又听得苍老声音道:

  “至少门窗上的剧毒仍在,只要那小子伸手一按上门窗,他就算死定了。”

  金小山更是一惊,忙着偏头细看面前的破窗子,隐隐然似有着一层粉状物附在上面,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心中琢磨,这屋子里当真藏着何等毒物,有道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苗菁菁如果不是有这老毒物撑腰,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明敞着侮骂自己。

  突又听得小瓦屋中苗菁菁一声尖笑,道:

  “八爷你……”

  那苍老的声音哈哈一笑,道:

  “这事完了以后,你可愿跟老夫回百毒谷去吗?”

  苗菁菁嗲声嗲气的道:

  “跟八爷去学艺呢,还是去替八爷暖被窝呀?”

  又是一阵哈哈笑,苍老的声音道:

  “一切随你的意愿如何?要知老夫尚未有入室弟子,你若从了老夫,我石八的制毒秘笈就传授你了。”

  苗菁菁“啊”的一声,声似棉花糖似的软软的道:

  “不过我可不能叫你师父,你想想看,哪有师父同徒弟一张床的,而我又是个女子。”

  石八呵呵笑道:

  “我说过,一切全随你呀,哈……”

  一声“嘤咛”,紧接着又是一声“啊”!

  窗外的金小山听得可真切,全是出自苗菁菁之口,心中琢磨,这两个“异类”,不是在吃午饭吗?难道舍饭而登巫山不成?

  金小山低头四下看,正看到脚下有块大石头,足有人头那么大。

  弯腰双手托起来,金小山一声“哦——”,奋力把石头砸向那用木板钉牢的窗子。

  “轰隆”一声大震,那扇窗子再次被金小山砸破,屋子里他看得可真切,只见那苗菁菁上衣已解的坐在一个黑面灰髯老者膝头上,那老者一手抱住苗菁菁的蛇腰,一手攀着苗菁菁的大腿。

  这时吃惊的苗菁菁手上,正握着一只细瓷酒碗,光景是姓石的口中喝着苗菁菁送来的女儿红,两只大手还在捏豆腐呢!

  金小山并未进屋子,他只是双手掖在胁下面,轻松的打着哈哈,道:

  “对不住,对不住,怎么我每次来的都不太巧,总是打散野鸳鸯,破坏你们的好事,对不住呀!”

  苗菁菁长身而起,边扣着衣扣,边又骂道:

  “好个狗东西,你终于还是来了。”

  石八惊目如炬,面色更见黑如墨的站起身来,怒喝道:

  “你就是姓金的小子吧!”

  金小山冷然一笑,道:

  “我姓金,只是并不叫小子。”

  缓缓的往窗边移动,石八厉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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