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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梭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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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那准只有愣小子一人了,不定他身上又带着什么样的宝

  贝呢!”

  “坐山虎”张耀一拳打在掌心上,道:

  “他奶奶的,这时候只怕追不上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怎么会呢,这儿距离洛宁还有两天山路呢!”

  摇摇头,“坐山虎”张耀道:

  “小宝贝你有所不知,离此五六十里地方有个丁家寨那儿住了一帮狠角色,我曾领了众

  家弟兄去打过两次,结果两下里谁也没有讨到便宜,如今两方面我不犯他,他也不来理我,

  心照不宣的各行其事,所以我就是现在追去,只怕过不了丁家寨的。”

  格格一笑,“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这件事由我来办。”

  一把揪住方小玉,张耀虎目瞪的溜圆,道:

  “我怎能放心叫你去的,你走了我怎么办?”

  方小玉伸手拉扯着张耀的大胡子,笑道:

  “谁说我走了就不再回头了?六盘山我方小玉住定了,除非你带我走,撵我走我也不会

  走的,如今我这是去替我的心上人办事呢,丁家寨的人认识你,但他们绝对不认识我方小玉,

  你还是快叫他们把我的马牵出来,我自信必能追上那个浑小子的。”

  “坐山虎”张耀道:

  “如果真的是‘阎王梭’,而你又能把那浑帐东西扯横,你我先就发上一票不大不小的

  横财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笑道:

  “难道你也知道那江湖传言,墨云谷出赏银的事?”

  “坐山虎”张耀点头道:

  “不分黑白两道,见梭拿银子。”

  “桃花娘子”笑道:

  “张郎,你等着拿银子吧!”

  “坐山虎”张耀忙命人快回山寨牵来马匹,方小玉立刻纵身上马朝六盘山下追去。

  ◎ ◎ ◎

  金小山缓缓走出草丛,冷笑连连的望着骑马远去的“桃花娘子”方小玉,自言自语道:

  “如果我这时候同你这盘丝洞中走出来的妖精照面,那才是驴吊一个呢。”

  缓缓的往丁家寨方向走,可真巧,正有个山坡,中间凹出一条山道,金小山不走山道而

  登山坡顶,正看到“桃花娘子”方小玉策马直驰向丁家寨。

  金小山望望天色已黑了下来,心中在盘算,要不要今夜在丁家寨住一宿呢,万一遇上

  “桃花娘子”方小玉该如何应付?

  他边走边想的到了丁家寨前面那条小溪前。

  金小山顺着溪边柳林正要踩上溪中踏脚石呢,不料丁家寨那面一骑突然驰出来,灰暗中

  金小山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只见方小玉马可奔的快,是朝着洛宁那个方向驰去的,于是金小

  山笑了——

  ◎ ◎ ◎

  丁家寨的寨墙上,四条庄稼汉在墙垛子边闲磕牙,金小山还未到寨门前呢,已被寨上的

  人喝住:

  “干什么的?”

  金小山驻足抬头,黑暗中他见寨墙上的汉子,忙笑道:

  “在下是赶往洛阳的,今晚想在贵寨借一宿,明日一早就上路。”

  寨墙上一个汉子又问:

  “可是从六盘山上下来的?”

  金小山道:

  “经过六盘山,我是从老金矿村来的。”

  早听得一人道:

  “原来是淘金客。”

  不旋踵间、那扇刚关起来的寨门开了个缝,金小山一横身就进入寨子里了。

  丁家寨的人可真够热络,他们问的少,只是把金小山招呼在寨墙附近一所小瓦屋子里,

  那里正住了十几个年轻汉,一到天黑轮流上寨墙,而金小山也跟着他们吃饭睡通炕,就算金

  小山上茅坑也有人陪着,怕的是金小山在丁家寨里作怪,万一他是六盘山的人怎么办?

  二天一亮,金小山这才看到这丁家寨还真不小,里面的房子栉比相连得像街道,全都是

  小瓦房,一大早就见不少人扛锄下田出寨去了,靠寨门不远处有一幢大宅子,有许多年轻人

  从那儿进进出出。

  金小山被招待吃过早饭才上路,他觉得丁家寨的人还真够纯朴实在,深山中有这么一个

  大寨,附近的“坐山虎”张耀自然心痒痒要伺机而噬,自不在话下了。

  金小山这夜睡的可舒坦,他绝对放心自己背的金菩萨,因为就没有一个人上前来问一问

  他背的是什么光景。

  走出丁家寨,附近仍然山峦群峰层叠着向远方奔涌,在在展现着雄厚的辽阔与壮丽,面

  对着幽邃的山岭,金小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扶正了一下背的“镖”,大踏步向前走去。

  一路他在想,过午也该走出大山了吧,不知昨晚上“桃花娘子”方小玉去了哪里,那个

  女人怎的会从六盘山过来,也许自己杀了土匪,她也就平安过来了。

  金小山绝想不到如今的“桃花娘子”方小玉已同“坐山虎”张耀二人拧在一起了。

  当然,金小山更不知道自己的仇人“坐山虎”张耀就在六盘山上当大王。

  一路走着,金小山不时的又哼上一段放牛曲子而带微笑,这时不远处,好大一片梅园,

  地方看来清静,而清静的地方多少连带些荒凉感——

  金小山顺着山道绕向那座梅园,他突然的怔住了——

  就在梅园不远的草地上,有一匹倒在地上的马,而马的附近,却正有个女人“哎呀”叫

  不停!

  金小山心里突突跳,因为那女的上衣未扣,露出一个光得像八月十五的月亮面似的背部,

  一条挂着兜肚的红带子攀挂在脖子上。

  这女人呻吟中双肩还不断的耸动着,光景是摔下马了。

  金小山突然想到水大叔的话:

  “江湖上尽多狗屁倒灶坑人事,只要自己不去招惹,多半不会烦恼上身。”

  金小山心念及此,这才放慢脚步从侧面越过,偏头一看,不由一惊又笑,道:

  “哈,原来是你呀!”

  女的当然是“桃花娘子”方小玉。

  “桃花娘子”方小玉早一声“哎唷”,美目盼兮而娇声嗲气的叫道:

  “原来是金哥哥呀,怎的见我摔得全身似要骨折了,还不快过来拉我一把呀,哎唷!”

  就在她的叫声中,身上罗衫一滑,可真叫金小山大吃一惊,一只肚兜露在外面,是粉红

  色的,尖尖的地方还绣了一个海棠花,一朵鲜红的海棠花,那半掩又露的把个大奶子上半部

  全露在外面,就在她的双肩耸动中,她那奶子像是要蹦出来一般令金小山直吞口水,却不即

  上前。

  原因十分简单,水大叔的交待,身上背的东西重要,江湖上的鬼门道不少,斜门歪道随

  处有,一个不小心你就会粉身碎骨,更何况在前又是个狐狸害人精。

  金小山双手挽在臂弯里,两脚不丁不八的站在山道上,似笑不笑道:

  “方姑娘呀,这下子一准摔着你了吧!”

  “桃花娘子”方小玉哀怨满面的道:

  “死相,便心肝的金哥哥,怎的还不过来呀,你难道忍心见死不救呀!”

  金小山笑笑道:

  “连马也摔的站不起来了,你怎的不见一点伤,露出来的皮肉活像是死鱼肚皮呢。”

  “桃花娘子”方小玉又一声“哎唷”,道:

  “死金哥哥呀,你没见我这是摔在草窝里呀,皮肉没伤却摔了筋骨,你快来看看是我肚

  子上哪条肋骨断了,我连双臂也难抬呀!”

  金小山“喷喷”一声,道:

  “完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卧床别动三个月。”

  “桃花娘子”方小玉急又高声叫道:

  “我连拉好上衣的力都没有了,金哥哥,快来抱我找地方养伤吧,我的好哥哥!”

  金小山看似真的要去拉抱方小玉了。

  方小玉不是正美目盼兮一手上伸吗。

  不料金小山却突然一脚踢在马屁股上吼道:

  “滚!”

  卧在草地上的枣红马在金小山狠狠一脚中,“哦”的一声伸颈抬腿四蹄踏着往荒林中逃

  去!

  猛里一个大旋身,金小山冷笑起来,道:

  “我美丽得过了火的桃花娘子呀,你的马可并未摔着,而你又赖在地上装他娘的什么熊

  样,起来吧,别尽在糟蹋你那身好容貌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连连摇头,道:

  “常言说得是,马未断腿好的快,人若掉伤不能动,你金哥哥怎的连这点小常识也不知

  道呀,如今马也被你踢跑,你怎的还不来抱起我呀!”

  金小山突然耸肩一笑,道:

  “娘的皮,别人看你美拟仙,在我眼中是毒蛇,无他,只因为我吃过亏上过当,我金小

  山太了解你了!”

  “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拉我一把你怕什么?”

  金小山道:

  “明敞着你正在玩诈的想坑我,我金小山再驴也不能上你的洋当。”忽地他仰天大笑一

  声,一回身大踏步走去!

  金小山走的快,更去的绝。

  走的快,是他原本在腿上练过功夫,一出腿就在三丈外,走的绝则是他真的丢下方小玉

  而毫无一点怜香借玉。

  “桃花娘子”方小玉连扑击的机会也没有,突然放声大叫道:

  “金小山,王八蛋,杀千刀,你是个石头心肠的狗杂种。方小玉恨你一辈子,你等着瞧

  我怎么宰你吧,你跑不了的。”

  人已走出十丈外,金小山真的被方小玉骂出火来了。

  猛回头,见“桃花娘子”方小玉正在山道边扣衣衫,不由得咬着牙而寒霜满面的又走回

  头。

  金小山走地有声,出气如虎,他双手握拳又伸拳,伸掌又握拳的直逼向愣然相对的方小

  玉走去。

  没等金小山走近,“桃花娘子”方小玉早格格大笑,道:

  “我的好哥哥呀,原来你是吃硬不吃软呀,我这里设巧计总想投怀送抱变成你枕畔人,

  你却一味的不解风流,偏是我一顿骂,才算把你骂回头,真的是,欲得你的人,还得煞费一

  番苦心呢!”

  金小山还真不敢走的太近,三丈外他站住脚,戟指满面荡笑的方小玉道:

  “臭娘们,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敢再出言无状,一梭打你一嘴牙!”

  方小玉道:

  “难道想同你走在一起也错了?”

  金小山冷笑,道:

  “别逗啦,美女‘蛇’,自从那晚我整了你夫妻以后,你无时无刻不在处心积虑的要我

  金小山的命,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拿现在而言,你以为自己聪明我笨蛋,其实昨日你一路赶

  到丁家寨,然后又连夜赶向洛宁,我已经知道你是在追赶我金小山了,否则你为何不在丁家

  寨过夜?再说丁家寨的人并未拒绝我投宿,当然也不会拒绝你—个女子的,明敞着你是谋我,

  难道不是?”

  突然一声格格荡笑,“桃花娘子”方小玉道:

  “前些时有个老不死的跟着你,一切你全听他的,害得我方小玉有计无处施,有力不能

  出,如今你落了单,却不料才几日不见,你已被那个老不死的训练精明而养之有素得令我桃

  花娘子也大吃一惊,怪不得你敢一人上路。”边指着金小山身上背的布包,又道:“这次是

  替谁跑腿呀?”

  金小山一声冷笑,道:

  “你终于承认自已是在谋我金小山来的了,你既一心要我的命,我金小山也不是什么怜

  香惜玉之人,今天就送你上路,也好让你早早奔在黄泉路上找你的丈夫欧阳亮。”

  缓缓的,而且是面无表情的,金小山反手后腰,抽出那个绒市包——

  “桃花娘子”方小玉对那个绿色绒布包十分熟悉,一看之下面色一变,薄刃钢刀拔在手

  中,左手还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那支她从崖子上喜孜孜的跳在乾钩于怀中而又悄无声的

  捅入乾钩于肚子里的那把匕首。

  于是,绿绒布包打开来了——

  于是“阎王梭”被金小山赋予生命似的又开始在金小山的右掌上旋转起来——

  金小山没有动,但“桃花娘子”方小玉却面对金小山右掌上旋动不已的“阎王梭”一步

  步的后退,边期期艾艾的道:

  “金哥呀,你真那么狠得下心的要杀我?”

  金小山道:

  “你以为呢?”

  “桃花娘子”方小玉已退至五丈远,她突然站住脚——

  金小山的“阎王梭”仍未发出来,因为他仍然站着未动。

  不料大出金小山意料之外的,只见“桃花娘子”方小玉突然指天指地的嚎啕大哭起来—

  —

  边哭,她边凄厉的嚎叫,道:

  “老天哪!阿亮哟!今生今世只怕我无法为你报仇了呀,为妻的已经山穷水尽的无计可

  施了,鸣……

  “桃花娘子”方小玉哭的还真不假,如果假的话,她哪里会涕泪交流湿衣袖,双肩抽动

  而又不能自制?

  只听“桃花娘子”方小玉边哭边叫,道:

  “阿亮唷,你死,为妻的狠下心肠不去收你的尸,为的是找机会替你报仇,阳世间的臭

  皮囊,绝对没有安慰你的灵魂更重要,可是自你死后,为妻的连我们那飞鹰峡的家也没有回

  去,只在这金沙河岸找机会,可是……鸣……天不从人愿呀!”

  金小山望着方小玉左手上的匕首,他在想,如果刚才自己去搂她那一把,不知自已能不

  能躲过这毒娘子的顺手一送。

  金小山想至此,还真一哆嗦,这时闻言不由大怒,道:

  “哦呸!你丈夫不该死,他该活着,活着好杀人是把,上川府你夫妻二人杀人抢票,拿

  了抢的银票又到老金矿村收金砂,一进一出的你夫妻又拐弯抹角的狠捞一票,合着还不满意,

  竟很着心肠杀了董金元老夫人,难道说那些被杀的人全该死,就你们该活呀!”

  “桃花娘子”方小玉怒叫着抹去一脸泪水,道:

  “你是什么东西,谁生谁死管你屁事?江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有本事横着走,没本事

  缩着头,就算是衙门里,那也是个讲人情论金钱的地方,你这土头土脑,狗蛋一般的混帐小

  子懂他娘的什么——”

  金小山冷笑一声,道:

  “为了你所说的弱肉强食,更附合你那‘强者横着走,弱者缩着头’的话,我二人且在

  这荒草坡上论个强弱,桃花娘子,你可得小心保命了!”

  金小山横里—个垫步,右手的“阎王梭”尚在旋动呢,“桃花娘子”方小玉突然大叫一

  声,回头就逃了——

  逃是保命的唯一方法!

  在这个节骨眼,方小玉真的技穷了!

  一个技穷的人,当然只有施出最后那原本不愿施的一计——三十六计中,逃为上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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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湘子 扫描,theone ocr,潇湘书院 独家连载

  柳残阳 >> 《阎王梭》

  十六、金小山保镖走洛阳

  金小山望着“桃花娘子”方小玉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由得耸肩大笑起来……

  刹时收起“阎王梭”,金小山自语道:

  “只要你阴魂不散的缠着我金小山,早晚我会送你上路的,哼!”

  这天晚上,金小山已赶到了洛宁。

  要知道洛宁在洛水之滨,往东已无高山,平畴绿野,河水青绿,人烟也多起来。

  金小山找了一家大客栈住下来,洛宁地方相当热闹,但金小山却并未走出房门,无他,

  因为临走之时水大叔可说的明白,一路要吃饭小心住店关门,一定要把保的镖送到,否则就

  别回来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金小山就起来了,打听之下,知道洛宁到洛阳走路得要两头黑,

  路上还得不耽误。

  金小山心想,从天黑走到天黑,那是一般人,自己的脚程如果放开走,傍晚应该可以进

  到洛阳城的。

  金小山走的可真够快,天尚未正午的时候,他已走了一半路程,前面正有一个小土岗,

  岗下面有家野店,虽说是野店,但这家野店可真够全,吃喝之外,还能炒出几样大菜,有名

  的洛水白漂鱼,味道甘美自不在话下。

  金小山原本是不打算进店里吃喝的,但他望望天色,觉得今晚绝对会赶到洛阳城,何不

  进去吃碗面也好。

  一脚跨进这家野店,金小山发现店内正坐了四个武士模样的大汉正举杯饮酒,有四把十

  分怪异的兵器就靠在每个人的身边凳子上,与四个人的全身黑衣劲装相映成趣。

  金小山仍然背着“金菩萨”未解离身子,不料他却换了个方向,而成为面朝大门外,目

  的只是边吃边看过路的,然而他再也想不到这一个位置,成了背对后面四人。

  初时还未引起身后四人注意,只是当金小山刚要付帐的时候,黑衣武士中有一国字面大

  汉突然,“咦”了一声,重重的放下酒杯站起身来。

  另外三人一看也全把注意力集中到金小山身上来。

  于是那国字面的大汉走到金小山面前,冷然道:

  “朋友,你等等。”

  金小山一愣,面无表情的道:

  “干什么?”

  那大汉伸出好大一个大巴掌,摆动的道:

  “能不能把朋友身上包的那玩意取出来一看?”

  金小山狮目如炬,炯炯然逼视着大汉道:

  “我为何要打开给阁下看?”

  冷冷一笑,那人道:

  “看看又有何不可的?”

  重重的摇着头,金小山道:

  “朋友,你我素不相识,你还是回座喝酒吧,我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赶呢!”

  说着起身向店外走去。

  要知道这可是通往城镇的要道,路上人又多,在这些地方是不好耍狠杀人的。

  不料金小山走出野店不久,早听得身后有急促的足声传来,回头看,可不正是野店中吃

  酒四人。

  就像四朵黑云般的,一路滚动着追来。

  金小山不由冷笑一声,立刻放开脚,一口气就是二十里,回头望去哪还有四人影子,不

  由一声哈哈,道:

  “什么东西!”

  不旋踵间,迎面过来一个灰发老者,肩头上背着个帆布褡裢。

  金小山已经过去老者三丈远了,他忽然心中一动,立刻回转身来,道:

  “老乡,你请等一下?”

  灰发老者回头一怔,道:

  “小伙子,你叫我?”

  金小山忙趋前笑道:

  “这地方就我二人,自然是叫老丈你的了。”

  灰发老者点头,道:

  “说的不错,你是在叫老汉,请问有何指教?”

  金小山一抱拳,道:

  “指教不敢,只是有一事相托。”

  灰发老者奇怪的道:

  “小伙子,你我素昧平生,你托我办什么事?”

  金小山笑道:

  “只是顺便拜托,事情是这样的,有四个穿黑衣的大汉,他们在后面往这里赶,麻烦你

  老碰见时候告诉他们一声,就说我一两天就回头,叫他们不用追来,就在那家野店等我就行

  了。”

  老者呵呵一笑,道:

  “小伙子说的可是前面二十来里处的那家饭店?”

  金小山点头,道:

  “正是。”

  哈哈一声笑,老者道:

  “那家饭店就是我开的,我姓庄,庄家老店的庄掌柜就是我,一大早我是从洛阳赶回来

  的。”

  金小山面带笑意的道:

  “这可巧了,那就有劳了。”

  庄掌柜摆摆手,道:

  “放心吧,只一碰见,我会告诉他们的。”

  金小山这回走的可轻松,前面是往洛阳城的官道,四个人要追他,只怕也不是简单的事。

  ◎ ◎ ◎

  洛阳城墙高十丈,城门楼子似庙堂。

  金小山顶着夕阳踩夕阳的一路到了洛阳西关外,抬头望,没有十丈也有八丈高,西关的

  城门楼子虽非庙堂一般,但三层门楼古色古香却是一点不假。

  金小山走进洛阳城,刹那似进入五行八卦阵似的不辨东西南北,不由得东张西望的胡思

  乱想:这中原城,九朝帝都,确是够气派,单就沿街店面,门坎也都是够高大的。

  金小山沿西关大街走了一段路,这才看到一家客店。

  这时天尚未黑,但店里面已高灯低亮的照耀得气象万千,几净桌亮中已有客大上座了。

  金小山稍一犹豫,立即走入店中,举头上看,楼梯旁二门边上椽,挂着一块金匾:

  “中州酒楼”

  不过金小山可不管这气派非凡的“中州酒楼”,他进来的目的有二,一是填饱肚子;二

  是向店中伙计打听这洛阳巡抚衙门大街在什么地方。

  坐在这种大酒楼中,可不比上小饭铺要些花生小菜能下酒就成了,而这里可没有,别的

  不提,单就店中小伙计穿的也比金小山身上的阔气多了。

  酒店中的客人更是绫罗绸缎加身,一个个不是白净净就是胖嘟嘟的多金客。

  再看每桌上的菜,五颜六色的金小山一样也叫不出名堂来而看得他直吞口水。

  这时小伙计已来到金小山桌前,笑道:

  “客爷,你要点什么?”

  金小山毫不考虑的道:

  “一壶酒,两样小菜。”

  小伙计笑道:

  “客爷要吃什么酒?”

  金小山那知什么酒的,当即道:

  “什么酒好就什么的。”

  小伙计道:

  “那么两样小菜呢?”

  金小山心想:王八蛋这是在考我呀。

  心念间,冷然对小伙计道:

  “反正是鸡鸭鱼肉牛羊猪,你们哪样做的地道就做哪样,吃完了我还有事呢!”

  打声哈哈,小伙计道:

  “客爷你可真干脆,没话说,我叫灶上露两手,包君满意就是了。”

  大地方的人喜欢场面,山里人要的是实在,如果附近有个馒头店,金小山八成会买上两

  个馒头一路吃着去找那巡抚衙门大街了。

  金小山可并未细嚼慢咽的着意品尝这“中州酒楼”的名菜,更不等一壶白花露才喝一半,

  就把小伙计叫到桌前,道:

  “伙计,向你打听个地方。”

  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伙什收起银子,笑道:

  “你且等等,我先把零碎银子找回来。”

  金小山一笑,道:

  “别找零了,余下的赏给你。”

  那伙计忙打躬不迭的道:

  “恕小人看走眼了,你比那富商巨贾可大方多了呢!”

  边把银子揣入怀中,小伙计道:

  “客爷,你要问地方只管说,只要是洛阳城,小人全知道。”

  金小山道:

  “洛阳巡抚衙门大街。”

  小伙计笑道:

  “巡抚衙门大街南北一条通,全长整两里,客爷你找哪一家?”

  金小山道:

  “第十家。”

  小伙计一惊,遂低声道:

  “你是来为司徒老太爷贺八十大寿的?”

  金小山楞然,道:

  “司徒老太爷?”

  小伙计点头道:

  “过两天就是司徒老太爷八十大寿,如今司徒家正赶者搭彩楼唱大戏大事庆贺吧。”

  金小山心中已知为什么姓关的要赶着送上这么一尊金菩萨了。

  金小山走出“中州酒楼”,只见沿街两边,家家都挂着灯笼,一眼望去如过新年。

  洛阳城巡抚衙门大街,街道更见广阔,地上铺着灰砖,车水马龙络驿中,金小山来到南

  关不远的司徒家。

  高门楼好气派,两旁还卧着两尊石刻大狮子,四五个下人正在忙进忙出呢。

  金小山望望高挂的四盏大宫灯,稍一停顿即大步往前走去。

  他才刚要登阶而上呢,早见一个下人走下来,道:

  “小伙子,你找谁?”

  金小山道:

  “我是老金矿村金记镖局的,替大人押镖前来,专程给司徒老爷子送礼来的。”

  那人对金小山上下仔细看个够,嘿嘿耸肩笑道:

  “老金矿村听说在深山里,就凭你能押什么样的镖。”

  金小山道:

  “怎么啦,不可以?”

  又一人也走下台阶,道:

  “镖局子能派出这么个不上秤盘的货色押镖,这个镖大概也不怎么的,拿来吧,我替你

  送进去,要不要见你,那得看我们大爷一句话了。”

  金小山摇摇头,道:

  “托押这趟镖的人早交待了,要亲手交给老爷子的。”

  不旋踵间,几个下人全围过来。

  其中一人道:

  “拿出拜帖或信笺来,我们替你通报。”

  金小山知道关金的信被大叔留置,只要自己把镖送到,至于大叔因何要留下信来,他就

  不知道了。

  心念间,当即道:

  “在下未带什么拜帖信笺,就是背上的镖,而且也是要亲手交给你们老太爷的。”

  几个下人对望一眼。

  半天只听一人道:

  “小伙子,你且说是什么样的镖。”

  金小山扶正布包内的木匣,道:

  “宝物,价值连城的宝物。”

  他一顿又道:

  “干脆我说得更清楚些,只押此一宝物的押镖银子就是一万两。”

  早听得几个下人张口结舌的对看着——

  突见门内走出一个缎皮瓜帽老者,站在台阶上向下道:

  “乖乖几,什么样的宝物,要押镖银子一万两。”

  金小山故意淡然笑道:

  “这还是我们七折八扣的少算了呢。”

  早有下人向金小山道:

  “柴管事来了,且看柴管事怎么说。”

  姓柴的老者走下台阶来,先对金小山看看,边笑问:

  “小伙子,我老人家是司徒府上的管事,告诉我你们是替那家押的镖。”

  金小山道:

  “就是那老金矿村北面的关家,关老爷子托押的。”

  姓柴的突然哈哈一笑,道:

  “嗯,关金这头老狐狸还算有心人,也够交情,他竟还知恩回报的记得我们老爷子的大

  寿,难得难得!”

  金小山道:

  “你也知道关金关老爷子?”

  呵呵一笑,姓柴的道:

  “何止是知道他,好吧,我且带你进府去。”

  金小山跟着姓柴的管事走入司徒府中,只见府内另是一番景象。

  到处灯光通明,高屋栉比的向后延,屋屋皆是雕梁画栋,美仑美奂。

  而令金小山觉得比之关金的家来,这里更觉堂皇富丽。

  一连进了三道院子,在厅上有一个五六十岁满面红光的大汉正在指东指西的招呼几个下

  人张挂摆设,见姓柴的走来,身后领了个年轻人,当即高声道:

  “柴管事,可是来做事的?那就送他到灶上帮忙去。”

  柴管事早施礼,道:

  “老爷子,他是押镖师父,是替老金矿村关金送镖来的,难得关金还有良心的着人送东

  西来孝敬老太爷呢!”

  先是一怔,遂即招手叫金小山进入大厅上,指着一张桌子道:

  “我是司徒杰,司徒府的大老爷就是我,你把押送的东西打开吧。”

  金小山轻摇着头,道:

  “押镖的有个规矩,必须把镖送给指定人手中才算数,大爷你多包涵。”

  司徒杰怒吼一声,道:

  “关金他能送我老爹什么样的宝物,要凭般的谨慎,非得由我老爹亲手接的。”

  狮目一扬,金小山道:

  “再一次的请你多包涵,若论此物,小的敢大言一句,老太爷一见必够乐哈一阵子的。”

  这是别人送给自己老爹之物,当然也不能翻下睑来骂人一顿甚至硬要伸手夺的道理。

  冷哼一声,司徒杰一掠灰髯,道:

  “你很固执,固执得有些不近人情,好吧,你且在此候着。”

  边又对柴管事道:

  “代我招呼客人,我去后堂请老太爷去。”

  柴总管忙施礼,道:

  “是是,属下省得。”

  金小山面带微笑的观看着四周,大厅上的每件事物都令他叹为观止,心中着实在想,天

  底下还是有银子的好。

  不旋踵间,只听得大厅后面步声加上拐杖声,十分有节奏的传来。

  金小山知道正主儿来了。

  一旁的柴总管道:

  “小哥,老太爷这就出来了呢!”

  金小山望向屏风,早见司徒杰走在后面紧紧的跟着,两个年轻仆人分别扶着一位白发稀

  疏的红面干瘦老者,缓缓的走进大厅中。

  金小山忙上前施礼,道:

  “老爷子,你大概就是司徒壮老太爷吧!”

  柱杖似是一怔,眯着一双老花眼直瞧,憋着无牙的凹嘴巴未说话,一旁的柴管事早喝道:

  “小子出言无状,怎可道出老太爷的名讳来。”

  干拉拉的一声笑,司徒壮道:

  “小伙子要是不叫出我老头子的名讳,差一点我都忘了我叫司徒壮呢,平日里没人叫出

  我的名字来,如今眨听起来,又陌生还亲切呢!”

  金小山心中在想:当真是阎王好见鬼难缠,面前这个老人家不是蛮和气的!

  心意间,金小山施礼又道:

  “在下来自老金矿村的金记镖局,是受托于关爷,特别给老爷子送件宝物。”

  凹着嘴巴,司徒壮仰头问儿子司徒杰,道:

  “可是那关金吗?”

  司徒杰忙在他后耳边,道:

  “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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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残阳 >> 《阎王梭》

  十七、桃花娘又结新欢

  司徒壮语音不清的道:

  “当初我就知道关金有良心呀,本来嘛,在朝为官好烧香,那年他的那桩大案若不是我

  一手拦下来,只怕今天这世上已没有他姓关的人了。”

  金小山似是知道司徒壮有恩于关家,如今姓关的知恩回报罢了。

  于是,金小山小心翼翼的解下身上布包,轻轻的放在桌面上,缓缓的解开布包,边笑道:

  “小的把东西交在老太爷手上,别的不想,只要老爷子给个收条,小的也好回去交差,

  这也是我们镖行的规矩。”

  于是,金小山面露微笑的打开木匣——

  于是,红色的缎底烘托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金菩萨”,立刻大厅上一阵惊呼,那么一座

  华丽的大厅,立刻因为这座金菩萨而黯然失色不少。

  金小山望着老太爷那吃惊模样,笑道:

  “回老太爷的话,这可是纯十斤重黄金铸造,出自巧匠之手,价值边城的宝物呢!”

  双手施力的托棒在双手,司徒壮满面挤出条条皱纹的笑意,赞不绝口的道:

  “确是件稀世宝物。”

  就在他一阵鉴赏中,就在司徒杰与柴管事等人的惊叹中,金小山小声的道:

  “老太爷,你请赐小人一张回条吧。”

  轻点着头,司徒壮道: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杰几快去写一谢函,且封五十两银子赏给这个诚实不欺的小子,

  留他客室吃饭去。”

  金小山忙施礼,道:

  “回老太爷的活,小子已经吃过,只希望收了回条这就连夜上路呢!”

  抚髯望向金小山,司徒壮道:

  “倒是个精明干练的年轻人,就随你的意吧。”

  边接过下人送上的香茗呷着,又问了一些关家在老金矿村的事——

  金小山知道的不多,只是点头应付而已!

  没有多久,司徒杰已匆匆走来,把一封信交在金小山手中,道:

  “这是回谢函,你好生收着。”

  金小山接过来,立刻抽出信纸细看一遍,看得司徒杰火冒三丈,而司徒壮却点头道:

  “别看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办事倒是满认真,我老人家当年也是喜欢这种样的。”

  金小山收起回函,也把已封的五十两银子揣入怀中,这才施礼退出大厅来。

  司徒壮抚着金菩萨,对柴管事道:

  “替我送这小伙子出府。”

  根本不用吩咐,柴管事早跟着金小山走向前院来,一路走着,柴管事边笑边对金小山道:

  “兄弟,你这就要走了?”

  金小山道:

  “不错。”

  柴管事走的更近,边又道:

  “连夜回山里去?”

  金小山仍然两个字:

  “不错。”

  柴管事面已罩上寒霜,只是黑天里金小山未曾看见。

  “小兄弟,我可是一直在帮着你,也一直侍候你的。”

  金小山笑道:

  “谢谢你老啦!”

  眼看着绕过最后一个回廊就要走到大门口了,柴管事一急,就在转角暗处,自后面一把

  拉住金小山一臂,冷然道:

  “小兄弟,你怎么不上路啊,我这里一直在点化你,你那里好像三脚踢不出个屁的直装

  糊涂呀!”

  金小山愣然回头,见柴管事变脸,不由怔怔的道:

  “管事爷,你要干什么?”

  柴管事怒道: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

  金小山道:

  “我知道什么?”

  柴管事沉声道:

  “你们走镖上道的,也应该知道江湖规矩吧,有道是见一面分一半,我这里侍候你好一

  阵子,接进又送出的,你怎的五十两银子一人拿,这够意思吗?”

  这真是当面鼓对面锣的敲得响,如今话已明说,金小山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呵呵一声笑,金小山道:

  “原来你是想分些银子呀,何不早说呢?”

  边伸手人怀摸出那封五十两银子来,匆匆的打开,他也不看的随手一把抓,立刻塞入柴

  管家怀中,道:

  “哪里不是交朋友的,你拿着吧!”

  柴管事一时间还真不敢相信,喘了一口气,才道:

  “是我老柴错怪你了,小兄弟原来是位义气干云之士。"

  金小山一笑,又抓了几锭在手上,道:

  “有件事情我是随便打听一下,完了这些还是要送你柴老做下酒银子的。”

  柴管事双目一眯,笑道:

  “已经足够了,小兄弟有事只管问。”

  金小山看附近无人,这才小声道:

  “老金矿村的关爷为何要送如此贵重之礼给你们老太爷的?”

  柴管事一阵犹豫,才低声道:

  “我说给你小兄弟,你可千万别向他人张扬哟!”

  金小山道:

  “那是当然了。”

  声音更低了,柴管事似呓语般的道:

  “大约十几二十年前吧,老金矿村出了大血案,当初由姓关的领着十几个淘金的到金沙

  江淘金,才半年不到,忽然那十几个人全失踪了,只活着姓关的一人,于是一场官司打到洛

  阳巡抚衙门,那时候我们老太爷还在巡抚衙门主事,这才软硬兼施的把官司拦下了,至于详

  细情形,年深久远,我也记不起来了。”

  金小山可真干脆,手中几锭银子又塞到柴管事的怀里,喜的柴管事合不拢嘴巴。

  于是,就在柴管事的恭送如仪下,金小山一摇三摆的走出司徒府那座大门来。

  金小山如今一身轻松的找到“中州酒楼”,要了一间房,自己心平气和的躺在床上。

  他可不会连夜出城去,因为他还有约。

  他既然约了那四个黑衣劲装汉子,自己就得好生歇上一夜,养足了精神,才好对付敌人。

  ◎ ◎ ◎

  洛河的水悠悠往东流,流过了洛阳也流入了老黄河——

  金小山出洛阳城才只一个多时辰,就在洛水的老渡口处他才过了河,一条堤岸上,半枯

  的柳枝成排栽,附近已有着?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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