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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缠宠,萌妃十三第5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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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虽然瑛皇国即将与朝渊国联盟,可那毕竟属于高层决策之事,底下有多少人是对朝渊国的人心生隔阂与仇恨的。

  就拿当初朝渊国肆无忌惮地灭掉瑛皇国的郸单小国,瑛皇国势弱,虽说不敢大旗大鼓地四处叫嚣、操家伙上去报仇,但到底是在心中存了一股子怨岔、不满。

  ------题外话------

  下一章会放出来一个……熟人。

  第四十四章 这个阴险又可怕的女人

  近期几年以来,朝渊国与异域两者势如水火不容,周遭部分国家亦是勉不了被两者混乱战火波及牵连,特别是三年前跑朝渊国前主动投诚的瑛皇国,自是异域周边西湘诨人报复马蚤扰的对象。

  虽说瑛皇国并不是惧怕异域,他等敢欺,吾等自是敢战,然当今瑛皇国老皇帝年老神衰,敢怒敢动的精力大不如前,再加上他生性好逸享乐,不愿费神耗资对异域倾覆而出,对异域进行一次彻底有力地反击,是以这些年来,瑛皇国的人不仅痛伐异域,亦对连累他们至深的朝渊国人不存在任何好感。

  如今他倒好,算是直接撞人枪口上去了,当真是愚不可及!

  籽月捏着拳手头,一边恼火地怨怼着,一边跨上一步准备撩开车帘,亲自下马车应对。

  如今这车厢内有她的前主子赵鹿侯,亦有她在意的人——崎,她默念就算拼掉自已一条贱命,亦要保全他等两人安全从呼鄂城撤离。

  籽月怕只怕,就算她愿意舍弃掉这条命,亦无法保全他们俩人的周全!

  当她正准备豁出去下车之际,却听到身旁飘过一道不紧不慢,涓涓细流的声音:“擅作主张下令,若做出了不可挽回的错事,你当如何?”

  籽月躬拱的身形一顿,诧异蓦然回头,观其那名雪颜木然少女,仔细一辨认,才发现她此话并非对她而言,而是穿透她,直接对车外的那名欲离的军官说道。

  她回过神,不由得对此暗讽一笑。

  想来再怎么厉害,也逃脱不了这种年纪的幼稚、天真,她当真以为这样随便糊弄吓唬别人几句,人家便会放过他们这一车子的人不成?

  牛子一听到车内的声音,颀喜回过头,原本脸上那充满忐忑、不安,已被另一种神色取代填满——信任。

  想来也是奇怪,分明才相处不过几日,牛子凭本能地就认为那名稚相的少女,如同世外高人那般令人信服、安心,仿佛有她在,天大的事情都能得到解决。

  车外的军官闻言,一时因为那声音中的稚脆、不似成年人拥有的,二是因为她话中的意思,他勒马一停,缓缓转过头来,眯了眯眼睛:“尔等天元国j细,竟敢放此狂言?”

  “j细?连面都未露便能勘察出j细来……”车内之人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下一秒再道:“你不妨且看看这是甚!”

  那紧闭的粗糙青布帘呼啦一声掀起,径直从车窗内抛出一块硬物,那军官全身一紧,下意识伸臂一接,掂了掂,甚沉,定睛一看是一块铁质古朴令牌,一面刻“御”,一面刻“临”。

  他嘴巴微张,瞳仁紧缩,险些被吓得掉落马匹。

  “这——这、这是宫廷……”御令。

  车厢内,幽幽昏黄光线笼罩浅浅,晕晕。

  “你什么时候摸下了那景帝的随身御牌的?”玖兰戚祈余光追随及时瞄触一眼,拂掸了下袖摆,似笑非笑地睨向虞子婴问道。

  虞子婴直直地回视他,微眦一嘴白莹贝齿,圆咕噜的猫瞳微眯:“在你给我令牌借势欺人的时候。”

  玖兰戚祈见她如此表情,难得一怔。

  这倒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那僵尸面摊的面容,露出如此俏皮的灵韵生动一面,虽然她自是比不得那些美目流盼,活泼跃动的女子那般鲜活于色,但她独倚车厢,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新月生辉,仪静体闲,却是自有一番粲然生光,令人眼前一亮之感。

  思绪几番回转起伏,他不期然又想到了在翡翠城的事情,玖兰戚祈想到当时景帝对她种种不同之处。

  然此刻心境却与那时迥然不同,眼前这名看似木讷,实则精算的少女,他并非对她看不清,而是他所看到的,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是否是她故意透露的,想她年纪轻稚,但眼界却涉猎甚广,不仅能认识那冷酷暴戾的贪婪景帝,如今竟连他的皇兄亦非初识。

  不过,他记得她自称是那半仙“无量道人”的嫡传徒弟,若她所言属于真相,那么她能认识这些重量级人物,倒也并非奇怪。

  其实他要想彻查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底细也非常简单,他深谙无量道人早前收有一徒,便是那人人得崇的无相大师,这天婴道人的身份,于他一询仔细便能清楚真相原娓。

  “这种级别的将领,能越级觐见不过三阶,他虽能辨别御令一二,但未必知道此物是景帝所拥之处,自然也是不会轻易放掉我们的。”

  籽月曾在贪婪城跟过景帝一段不浅的日子,自是能辨识得到他贴身之物,刚才看虞子婴掏出一物抛去,心虽疑惑猜测,却不想从两人对话中听出,竟是景帝之物。

  她心中大骇失去频率——景帝是何等警觉,手段雷霆犀利之人,这名神秘黑裾少女竟能从他身上夺得御令?!

  若非这句话从她敬仰的祈殿嘴里说出,她简直难以置信!

  但到底是过历过风雨波浪之人,心理素质过硬,籽月很快收拾好心情,推敲上下关节,喜色刚过便是一阵忧虑。

  “我自不是让他们放,而是让他暂时什么也不敢做。”虞子婴道。

  “这话什么意思?”舞乐着完妆,绘描好面容,便蒙着一层薄纱凑过来,尽量压低嗓音,绵绵问道。

  “你不懂,一边儿去。”虞子婴懒得跟他一一解释,摆摆手。

  舞乐眸中艳光直逼,当即瞪眼:“凭什么他祈懂,我就不懂了!”

  “皇兄,别闹。”

  玖兰戚祈瞥了一眼舞乐,姿态闲逸雍容优雅,勾了勾唇,完全是模仿之前虞子婴的语气,如出一辙。

  果然,舞乐闻言,眼映火光,磁剌一声电光火石霹雳帕拉,指着玖兰戚祈,愤愤道:“玖兰戚祈,别忘了我是你的皇兄,不是你的皇弟,谁允许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的?”

  玖兰戚祈倒是没将舞乐那装腔作势的姿态放在眼中,他微微直起身子,轻抬面颊,那黑色斗篷雕帽檐顺势朝后滑落几分,那隽刻般如琢如磨的五官,于恬静光线中更显立体、魅惑。

  “那玄师大人怎么偏偏就可以呢~皇兄与我到底是至亲,却如此厚此薄彼,是何缘由?”

  他的声音如语如一曲华丽、美妙的曲调,字词考究细致,动听之极。

  然而车厢内懂得用心颀赏之人除了虞子婴外,别的人全都被他话中的意思定住了魂。

  舞乐离开天元国的时候方十六岁,那时候玖兰戚祈不过才十二岁,那时候这小鬼便精得跟个鬼似的,他总是骄傲而奢侈地活着,他对任何人都能保持着一种施舍般的高傲贵雅的微笑,性子却极度的刻薄尖锐敏感。

  那时候,他的表里不一,令许多人厌恶,而他身份的表里不一,更是令许多人避忌、远离。

  过早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再加上某些原因,由此更造就了他一种扭曲古怪的性格。

  按照虞子婴的话来理解,便是宁愿高傲的发霉,也不可卑贱地讨好。

  那个时候,他如展屏的雄孔雀般华丽铺张地迎接着每一个日月星辰,细致、精美地完成每一日的贵族礼仪、典范课政,如同作秀般挺直背脊梁,一举一动皆是楷模地活着。

  那个时候,除了玖兰苍崎这个天性欢脱、话不过脑的怪异皇子愿意跟他玩闹之外,他的世界除了教导的师傅,便是教导他认识介界一切知识的书籍。

  十二岁的玖兰戚祈不像皇宫中别的孩子一样懂得结伴玩耍,懂得跟父母亲跟前撒娇,他那个时候已经成熟的像一个大人般,遇事据理力争、口齿伶俐、说话做事都是一套一套地来,他说的话,做的事,起头都是一个圈套一个陷阱,每每都别人都掉进深水井时,才能憣然醒悟。

  即使比他整整大上四岁的玖兰苍崎,也完全辩不赢他,争不赢他。

  如今十年过去了,舞乐依旧感觉自己没有什么长进,可这当初的臭屁孩却更难对付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舞乐桃腮染粉,拂了拂额前碎发,尽量维持平静语调反驳道,但暗中时不时瞥向虞子婴的闪烁眼神,却显得不怎么寻常了。

  玖兰戚祈琉璃紫眸似生三千光华,又似湮灭三千鸦色,于昏沉莹火光茫中似有微风乍起,细浪跳跃,搅起满湖碎金。

  他表情——并非很愉悦。

  然,虞子婴却十分愉悦且满足了。

  万里长征攀越高山之路,终于跋涉终途有望了。

  “嫉妒”果然是感情的催化剂。

  “小姐,那军官说让咱们暂时跟他走,他需要跟上级汇告一下此事,才能定夺。”牛子的声音隔着一层薄粗布,从马车外传进来。

  刚才他们精神都集中在车厢内的事情,倒是没有刻意注意外面的动静,只见那名头戴尖翎羽,身穿红银两色轻铠的军官,神色变幻不定地时紧归松地捏着手中那块冰冷的“御牌”,果然如同籽月方才所推断一般,他眼力浅,虽能猜测得出这款式刻“御”氏必定是出自宫中之物,但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样式与材质的令牌。

  且暂不说是真是假,但一看这做工材质便知道非普通凡物,一时也踌躇不下。

  若这一车人当真是那朝渊国皇宫内属的人,他自是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嚣张肆意下令,如对待普通朝渊国百姓般随性杀掉。

  想了想,一向谨慎为人的他即刻下马,为着刚才那番无礼朝着那辆看似不起眼的马车内抱拳,道:“虽不知道车内是朝渊国的哪一位贵人莅临,但眼下我瑛皇正在呼颚城处理紧急要务,一时间不敢随意释放任何入城之人,当然若是我瑛皇盟国朝渊贵人,自是不敢怠慢,刚巧吾瑛皇太子随军,于公于私,都请贵人与卑职劳累一趟,与盟国的友人碰上一面。”

  此话那名军官说得不卑不亢倒是拿得起几分架势,听那话中进退得宜,甚少漏洞的话,便知道此人不该是那一般武将蛮夫,应是军中文官书职之类的角色。

  话说完他保持姿势干等了一会儿,尤不见车厢内有任何反应,抬了抬眉,本以为是他们为刚才得罪一事的刻意为难,但侧耳一听,又隐隐约约听到车里面有谈话之声,一时不知道该放下面子再大声重复一遍,还是继续干等着。

  好在牛子一直守在外面观察着,他怕事情闹成僵局了,便赶紧重复了朝车内喊了一遍他的话,此时,从车内才响起回应声。

  “见人就不必了……我等亦是有要事缠身,需要紧急离城处理,却不想遇上这一茬,若非逼不得已,我等自是不愿暴露身份的。”

  那名军官一听便了解了她的意思,这是不愿跟他走,一时他显得有些为难,此车人行踪不明,虽然有一枚令牌为证,但他又非宫中之人,到底无法判断准备,他们的一番说辞也令人无法完全信服。

  若他们是那异域的余党,就此放走,这事的罪责即使将他抄家灭族亦不够填补罪行啊!

  这时,车厢内再度传出那声声稚脆,却于夜间如雪花纷落般的干净、清冷嗓音:“广场上的那些祭祀篝火节的士兵们是否已经得救?”

  军官刚想着事情,闻言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吃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瑛皇国与朝渊国想必不久便会缔结同盟之好,只不过随手之举,只当是提前为盟友略尽细绵之力罢了,若至此你仍不相信我等身份,何不将人带来,问上一问巨细究竟?”

  虞子婴淡定说完,但见舞乐眼角抽搐一下,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的确只是“随手之举”,但眼前却拿此“细绵之力”事来说项,便显得意义非凡了……原来如此,这便是她早就预想好了的结果吧……

  这、这真是一个阴险又可怕的女人啊!

  ------题外话------

  哇啊啊~表拍我,说好的人物竟没有写到……即使是除了工作,宅腐闷的静也难得地跟着朋友一块儿去发廊染烫吹,臭美摆弄了一晚上,刚一回来便码字,所以才没有如愿完成,求宽恕,静卖个萌给妞们瞧瞧,喵~

  第四十五章 这倒是一件新鲜事情

  “这……”那名军官神色显然有些被说动,若广场上那些被异域人擒获用来施刑祭祀的将士当真是被车内之人所救,这自然便能确认一点——至少他们与城中异域人非同伙之流。

  “你去广场上看一看,若当真有活口,便随便带一人过来。”

  他偏过头,指挥着旁边一名士兵前去带人。

  “是。”

  不多时,一名被搀扶着,像是腿部受创,走路略有些颠簸的年青士兵被带了过来。

  那名军官大步迎上去,一句多余废话不说,便直捣黄龙问道:“你们之前是不是被人救下的?”

  他带领一队士兵搜寻城中狭窄要道,捕获狙杀隐藏在暗处、或躲匿的可疑之人,并非负责围剿广场那片区域,今日是呼颚城中那些丧心病狂的异域人举行一月一度的篝火节,基本上全城的异域人大多数都会参与、聚集在那里,此事慎重且必须拥有足够的谋略与能力,是以带领绞杀的领将则是他们瑛皇国的太子殿下亲莅。

  之前,他曾听属下汇告广场那厢有异,太子殿下令他等必须加紧巡逻警戒,但具体与详细的过程,却不得而知。

  那名年青士兵一愣,回忆起刚才的事情,表情尤带着似惊似喜,他激动地连连颔首道:“是、是的,我们本来要被那群该死的异域人活生生放火烧死的,连尰少将都被他们削成|人彘险此害了,可最后……最后……有一个从天而降的人,是她打断了他们放火。”

  “你可看清楚是什么人?”那军官没经历过那一幕,是以弄不懂眼前这名青年士兵脸上那似憧憬,似懵懂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是一名仙子,不、不对,应该是死神才对,她穿着一身黑衣,黑头发,黑眼睛,整个人就像是从深渊浮幽上来的死神,她所踏及的地步,遍地哀嚎惨烈,当时那些异域人都因为她而疯了,她很自地,就这样轻松地慢慢走过,她身后就像是燃起了燎原之火,那些火应该是黑色的,我们、我们看不到,但那些异域人却看到了,因为这是死神降临来惩罚他们这群恶魔的地狱之炎,他们被那些黑色无形的火焰烧着,烤着,拼命地喊痛叫着救命……”

  那名军官听着眼前这名貌似神智不清的青年士兵说着一番好似神话话本内的故事,渐渐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也就是说救你们的是一个女人?”

  什么死神、什么黑色火焰,他看啊他根本就是被那群异域人吓破了胆,脑子坏掉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那青年士兵被打断了一席讲述,看军官眼神中带着冰冷的质疑与不信,他回头一想,也觉得自己说得太玄呼,便也不敢再多言,中规中矩道:“是的。”

  “那现在让你认,你能认得出来吗?”

  那名青年士兵闻言,顿时惊喜地抬起头来:“什么,您,您说死神大人,大人来了?”

  ——

  与此同时,翳翳广场之上,铺阵开来的火把灯光,如同许多眼睛在眺望石板累累阗静的漆黑。乔石巨型宽阔的圆拱站下,墩桥弯弯的马路两旁张灯铺毯,重挂着一排排五彩缤纷、千姿百态的宫灯。

  被五彩灯光裹得满满的一辆华贵重帷镶金属的四辕马车,冉冉趋近,夜色很美迷离的灯光如一朵朵破碎的玉兰,映衬着墨般的夜。

  “殿下……”马车外一道尖细嗔绵的阴柔声音响起。

  但见一面白肤细面,披着一件岑厚镶嵌绒毛的披风男子,举止细致而卑微,朝着车内伸出一臂迎接。

  那辆挂着棕闾挂牌的渚红漆铜马车止步,数盏灯笼齐聚拢进,映得车厢前门一片光亮如昼,车厢旁两重玻璃里映出的那幅射着的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暗暗水波里.又晃成缕缕的明漪。

  “咔吱”一声,深雕鸾凤噖祥车厢门从内打开,周围瑛皇国士兵下意识敛眉顺目,屏声息气,等待车内之人下车。

  首先是一截燕尾青绉,上暗纹盘金锈,双滚三镶,未暴其容,光是乍光一现的服饰,便是清贵不可言,随着拂摆掠过寸寸光辉落地,一名高挑秀雅,如芙蓉月下浅红,姿态闲雅的男子伫立。

  晚风轻送一股兰麝木香,男子侧身伫立,衣袖轻敛于腰间,如插画手绘树上樱花妖娆绽入,杳遐想峨眉,若两山横黛。

  他清晰注视着广场内,那盛大的篝火地上死伤过半,仍旧有匍匐于地,哀嚎惨鸣不绝于耳,那一张张充满莫名恐惧,四处逃匿却变成绝望的面容,或粗喘失神,或断气狰狞,或惨叫喊救,但却不知道为何而死的异域人。

  他道:“这倒是新鲜,竟遇到这般有趣的事情……”

  那名长得阴柔声尖的男子——或者称之为宦官的太监连忙前倨后恭上前,腆着笑脸道:“是,想必是因为那异域人得知殿下莅临,余威浩荡吓破了胆才如此。”

  这时,突地一阵急风掠过,吹得众人眼花缭乱,头发狂舞刺眼,那点著的灯笼如同被一柄银色巨剑,刺破夜空,一瞬间天昏地暗,仿佛黑暗彻底地包围了全城,昏黄的灯光,无力地被覆灭于沉寂的广场。

  “人呢!?那个叫俗媚妖医的人呢?”

  一道阴森森,如同刀刃割破血肉,令人牙碜的声音,如粹毒般阴冷响起。

  一瞬间,黑暗与恐怖侵袭了众人眼眸与耳廓,当眼睛陷于黑暗,耳朵被尖锐刺耳的刀刃切割,呼吸一窒,几乎全部感官都被一种不明的恐惧,攥紧了心脏,剧烈跳动欲爆炸。

  那一刻如同被拖入了另一个世界,无光无亮充满绝望,但下一秒,当被吞没的光亮重现大地,他们眼前重获光明,茫然瞠眼,才得以拯救,他们急吐一口大气,这才记起被忘记的本能,拼命呼吸着。

  马车前,但见一名尖细下颚,一张如同冰晶凝霜,却涂抹一点胭脂的薄唇,琼鼻秀逸精雕玉淬,细碎晶亮的发丝勾勒出一张得天独厚,仿佛一块瑰丽打造精致艺术品的绝美少年,带着一股铺天盖地的阴煞、邪恶黑暗之气,席卷漫天残云寒气,骤然出现。

  他身穿一件黑质绸亮紧身衣,束腰节鳞鱼片的铁铠腰带,外罩一件深红纹着斑斓蜘蛛宽袍大衣,歚风裹卷他全身,鼓风袖袍猎猎,如同孤瘦雪霜姿,那削鞘的肩臂停留着一只敛羽如黑剑枭鹜的渡鸦,翻翅红光一闪,尖隼一张,凄厉惊心。

  四周士兵一惊,脸色遽白,慌张错乱地连忙退后几步。

  倒是那名“殿下”稳立不动,面若无事,且好脾气地笑了笑道:“别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一座呼颚城都被你我尽握掌中,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那少年全身劲风呼啸,面目如覆一层冰霜,原本一张绝美面容却因略微扭曲的表情,显得阴森、可怖。

  “说得倒是轻巧,骊歌,那人……可是手据着七宗秘事,如今异域再现腾蛇七宗,其中一宗已落于惰之手,一宗归顺了景帝婪,无论如何咱们也要将剩下五宗抢先一步率先夺下!”

  那带着扭曲而怪异的尖锐声音,配合上一双夜间幽光重重、阴翳森冷碧眸,乍一看倒像是一个披人美形外貌的食人怪物,哪里尤存着半分美感。

  别说周围那掌灯的士兵吓得巍巍颤,连那名“殿下”的随身宦官都腿肚子打颤,忍不住撇开视线,咽了一口干涩的唾沫。

  这嫉殿这几年来性情倒是更加阴阳怪气,那脾气除了他们殿下能够扛得住,谁能忍受得了这般阴晴不定之人?

  瑛皇国皇太子骊歌殿下闻言,倒是感受颇受般叹息一声:“是啊,老是这样被人按着打,倒是憋屈得很,如今你东皇朝如何了?”

  “那个老不死的,迟早要传位的,只不过是早一点与晚一点罢了。”嫉殿微抬尖细下颌,一截雪白的脖于交衽领间若隐若现,他勾唇如刀割般露出一抹镰刀般锋利的弧度,不显面目柔和半分,反而愈发可怖,他碧瞳内满是刀子般的恶意嘲弄。

  “看你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倒不像是希望早一点吧。”骊歌偏头凝望着他,弯唇一笑,带着一位艳丽贵公子般揶揄轻佻,顿时令人如沐春风,惬意舒适。

  嫉殿从鼻翼间哼嗤一声,眯了眯眼:“废话少说,赶紧将本殿要找人找出来!”

  ——

  广场中央圆阶附近

  “……眼下广场已经由殿下的人全部被封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入,你说想带人走,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一名守防的士兵为难地挠了挠头发。

  “可是……”另一名士兵满脸失望。

  “怎么了?”

  这厢争执已久,那边于广场上随意巡查的骊歌远远看到,打发掉屁股后一溜随从,如同一名和善亲切的领导,白玉般温醇的面容,笑如弯月清辉,笑颜上前问道。

  一向知道瑛皇国皇太子亲善友民,于任何身份之人,皆以礼相待,他四周的士兵倒是习已为常了。

  那名士兵一掉转头,眼瞧着竟是尊贵的皇太子殿下纡尊降贵跟他一介小小士兵说话,既惊又喜,他连忙跪地磕头,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步营八军徐英麾下的士兵……”

  “小兵,殿下是在问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好听话。”

  殿下的随身宦官——扭着蛇婹,伸手没好气地朝空气一甩,怪声怪气嗔道。

  那士兵一窒,略带惶恐地觑了宦官及殿下一眼,飞速地点头,将在槐花巷口发生的事情简洁说明一番。

  骊歌静静地听完,当即眼睛一亮,便是来了兴趣:“你是说……有人拿着或许是朝渊国宫中御牌出现在这呼颚城中?”

  那士兵不敢隐瞒:“是的,殿下。”

  “想不到难得出了这么一趟远门,竟接二连三地遇到一出又一出好戏……你说广场上那些侥幸从异域篝火节存活下来的士兵,皆是被她所救?”

  “她是这么说的……到底是不是,还需要那些士兵亲口确认。”

  “这种时候你还有兴致打听这些?”嫉从身方过来,一直寻不到人,暴躁的他一脚踹到马车车厢上,惊得前方马匹一激伶——嘶鸣扬蹄。

  “安啦安啦,你不觉得或许广场的奇事,跟那辆车有关吗?”骊歌摩挲着下颚,眸盈笑意深沉,安抚道:“你瞧瞧,广场上的异域人莫名其妙地疯了,咱们瑛皇国的士兵被救了,而那名俗媚妖医曾出现过,又奇妙地失踪了……难道这三者之间,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的关系?”

  第四十六章 玄师大人喜欢谁?

  嫉闻言讥诮弯眸,那如锋如镰,眼梢溢透出的猩冷碧幽光泽,与肩上那只如黑鳞覆颈,单展黑羽魈翼渡鸦那双滴血的红眼珠相映相辉,诡异、阴婺。

  他懒懒地松了松双肩,想了一瞬,斜睨向那名士兵:“人——在哪里?”

  那名士兵顿感压力山大,与皇太子那般亲厚、如一缕春风拂面般怡人的态度不同,这完完全全是上位者的高压政策,被那么一双碧透如宝石般漂亮却无一丝人类感情的眼眸注视着,令他有一种正处于刀光剑影下被生生凌迟的错觉。

  “我、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士兵青白着一张脸,嘴唇哆嗦颤抖,蜷缩着双肩,脑袋埋低作鸵鸟状。

  “慢着。”骊歌清润如溪的嗓音轻柔响起,他先是看向那名被吓惨了的士兵,道:“你先将徐英需要的人先带过去,不需多言。”

  那名士兵诧异地飞速抬眸瞄了一眼皇太子一眼,虚虚一擦额头冷汗,忙不迭地颔首:“是,遵命。”

  既然由皇太子亲自开口发话,先前那阻拦的人员自是不敢多言,由宦官代主下令迅速安排下去,寻唤来一知情之人,由着那名士兵将人带走。

  “不是说有关系吗?”嫉蹙眉。

  骊歌浅笑:“这样大张旗鼓的跑去,还不如私下先暗中观察一下,我们又不是去兴师问罪,而是去寻查蛛丝马迹……况且,你没听见人家说车厢内回话的是一名稚声如莺的少女吗?可不好莽撞惊扰了佳人……”

  “牧骊歌!你迟早会死在你这慢吞似的性子上!”

  嫉极度鄙夷地扫了他一眼,甩袖率步先走。

  而骊歌则撑臂摩挲着下颚,摇步轻晃地跟随他其后,道:“慢吞有何不好……谋定而后动,难不成嫉你不曾因为冲动、或一时义气之争而丢了某些珍贵、心疼之物——”

  噗——锵!

  骊歌微微一怔,近在咫尺映在他皎兮如轻云敝月,风之流雪面容渡上一层幽蓝冰冷光泽与利器相撞的尖锐刺耳金属火花。

  那两者真气相撞迸射出激烈的飓风拂尽他柔软发丝飞拂如扬,衣袂轻裾翻飞风远,那披在双肩的双镶鎏金绣坎肩,哗啦鼓飞飘落至其后十几步,矮矮落地。

  但见在他面前,一柄弯月血镰,与七、八柄特制锯齿寒刃匕首相交,此时一直隐藏在暗处保护骊歌的暗卫顷巢出现,与攻击他的嫉吃力相抗。

  嫉扬臂一挥,一道凶牙红光一现,那数名咬牙撑力的暗卫尽数撞飞拖地几米。

  “本殿从未因为冲动失去过任何一件东西,反而是因为一时的……迟疑,失去了一件十分感兴趣的东西!”

  他冷冷伫于骊歌身前,血镰如月环萦绕于他周身,渡鸦伸颈扑哧展翅,翎羽如暗夜流光飘洒,嫉临于长拱桥梁,幽幽长河,牵起红灯盏累累,犹如电焊的弧光,又如夏夜的闪电,他整个人如同鲜血洗炼的魔神一般,眸光射出火一样的赤光和青磷似的绿焰,声音嘶哑,尖利,昂扬,如重金属般锵耳。

  骊歌静凝不动,一瞬不眨地望着他,无视周围敢怒不敢冲前包围而来的士兵,突地……微笑一声:“看你的样子,与其说是失去了感兴趣的东西……倒不如说是失去了一件十分想拥有的东西。”

  欲而求之不得……欲罢不能。

  很难想像得到,一个刚才差一点被“身首异处”的人,对着一个准备对他“身首异处”的人,能够如此恬静平和地说笑,放今天下,倒是唯有瑛皇国皇太子牧骊歌能够做到如此自然,而不虚伪勉强了。

  无它,一切皆因为他的内心足够强大:对别人宽容和善,是因为他够强大,对别人微笑儒雅,也是因为他够强大。

  如“差一点”与“险些”这些词语对他而言,并非是惊险词,至少在他眼中,只存在已经得到的结果,与将成促成的结果,不存在所谓的偶然——或者意外。

  万般诸事皆盘算于心,是以他的事情甚少有意外与偶然。

  嫉盯着那张俊目流眄,温文尔雅的面容,“咻”地一声收回神兵器,利落转身道:“无聊!”

  骊歌仍站在那里,由着那咬唇发颤的宦官,将刚才摔落的坎肩重新披于他肩上,颤声道:“爷,您……您怎么能由着他这样……”

  “由着他怎样?”牧骊歌出声打断他,勾唇轻问,当是玉音婉转流。

  宦官一僵,觑了一眼皇太子那顾盼遗光彩的侧容,蓦地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后背脊,小腿肚子发软,他慌慌一垂睫,立即噤声刚才话题,恭顺道:“是、是奴婢妄加揣测,奴婢任罚。”

  牧骊歌唇畔的笑意稍褪,但见他眉梢眼角明暗交替,叠影重重,似有万千霞映沉塘,诡谲难辨。

  “徐徐而图,你可理解是何义?”

  说完,似觉得跟一名目光短浅的宦官太监讲这种事情太无趣,便轻轻一笑,不等与他的回答,已启步七寸一度,如精良计算好般朝着路线前行。

  ——

  槐花树巷口

  “那现在让你认,你能认得出来吗?”徐言问道。

  那名青年士兵闻言,顿时惊喜地抬起头来:“什么,您、您说死神大人,大人来了?”

  徐英脸皮子一抽,冷声道:“什么死神大人!是让你认人!”

  青年士兵被吼一嗓子一缩脖子,扯了扯嘴角,尴尬道:“属下,属下是口误、口误。”

  徐英哼哼声横瞪他一眼,便让他站前些,径直走到那黑厢马车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人已带到,请车内小姐及同伴能下车一趟,这……这既然是对我瑛皇国有恩,自是需要让他当面表达一下感恩之情。”

  虽然此军官话是说得客气漂亮,但意思很粗鲁明了——赶紧麻溜儿地下车让咱们的人认一认,是驴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一圈才好确认。

  马车内

  “要下车吗?”舞乐扯了扯薄裘被遮腿,虽是询问,但表情却是不赞同。

  且不论当时虞子婴出现时,那广场内被搅得一片混乱,他们且到底认不认得出来人,就说他们现在这一车奇形怪装的人下去,一看依旧十足可疑,满是嫌疑啊。

  “自然是要下的……”不下也就意味着软的不行,必须来硬的了,虞子婴环顾了一车内,那张巴掌大的稚清雪颜正色道:“我会处理的,你们只需要下车露一面罢了。”

  车内因为她的话而沉默了片刻,最终是玖兰戚祈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玄师大人莫非真当我等是刚出生的幼崽,需要这般小心翼翼地呵护?”

  这话一落,被“幼崽”二字触及敏感神经的兔子司,两颊融融,一双水眸大眼亮晶晶地偷瞄了虞子婴一眼,继而赧然地低下头,只见她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双睫微垂,一股难以言喻地羞态,娇艳无伦。

  而舞乐则被“小心翼翼地呵护”几个很好描述他此刻惨境的形容词打动,想着虞子婴到底是为了替他脱身才落入此等进退两难地境地,一时心中既是愧又是各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欢喜。

  籽月冷眼转视一一看去,最终停驻在舞乐那张覆上面纱的脸上,眸光狐疑复杂。

  “我呵护的并非幼崽,而是我在意之人。”虞子婴总觉得他话中有话,遂选择了一句比较保险的回答。

  这句话是泛泛所指,但眼神却是直剌剌地凝视着玖兰戚祈。

  舞乐看着灯盏所照晃不到的一处角落,闻言更是愧疚……也更甜蜜了,而垂着头的兔子司将脑袋埋得更深了,脸也更红了,那将车厢一切收入眼底清晰的籽月,眼神更冷了。

  而玖兰戚祈却是展颜而笑了,他笑吟吟地斜眼瞅着虞子婴,凤眸半弯藏荼蘼与深深霾霾。

  “话倒是动人,你便是这样骗我了皇兄的芳心吗?”

  疑心病重成这样,果然有病,得治!

  虞子婴遽然蹙眉,他呈现出来的表情跟她预料的情况不同,一般说听到这种甜言密语时候,一般不是选择无视、害羞、不屑便是直接冷颜拒绝,怎么搁在他这便变成乾坤大挪转移法?

  可眼下让她否认也不行,承认又会当即被揭穿,她唯有道:“你皇兄喜欢的人是籽月。”

  现学现卖,这招跟他学的,他转移得快,她自然也能跟着转移——不否认,不承认。

  但她的曲线球并没有奏效,玖兰戚祈直接撞回一个直线球,问题直逼危险s+:“哦~那玄师大人喜欢的是谁呢?”

  虞子婴感觉四周眼神热烈得有些刺人,她抿了抿嘴角,乌黑眼珠沉凝一下,酝酿了一下语言。

  “你觉得呢?”虞子婴看着玖兰戚祈,反问了一句,或许觉得暗示力度还不够,再加上一句:“自少我是从来不会随便亲人的。”

  此话一落,饶是经常被误认为俊俏少年郎的的籽月亦忍不住脸色一红,而舞乐是直接连耳根都红透了,兔子司眨巴眨巴眼睫毛,面带茫然……而听懂暗示的玖兰戚祈则直接脸黑了。

  舞乐一听“亲人”便想起了当初在九连云峰上被虞子婴强行亲吻的那一次。

  而玖兰戚祈则想起了在第一大客栈走廊间,被她猝不及防的亲上那一次。就在这一车古怪气氛中,只听闻外面扩音亮嗓地再喊了一声:“请问朝渊御使可否下车一趟?”

  ------题外话------

  这两日静家筹办酒席,忙得不可开交,本想稍微请假两天,可到底是狠不下那心,干脆少更一点是一点,总归不落零蛋去,明日静会尽量多更,么么哒。

  第四十七章 你的眼中只有我一个

  大街两侧的蜡白灯笼与猎猎火把一起亮了,熠熠闪烁着一簇簇黄|色灯光。

  万众瞩目间,青糙车帘被从内掀开,第一个下车的人?br />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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