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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闹蜂忙宣和春第7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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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小清叹息一声,都来官服给时穿披上,而后温柔地将官服的左右衽掩好,并蹲下身来给时穿系腰带。

  她默默无语的做完这一切,而后闪到一边小声提醒:“郎君,某某乡团练白日里到了三十名团丁,其余乡的团练已经承诺,明日必到的。“

  试穿这时顾不得温柔,他朗声询问:“本村的团练都到了吗?”

  崔小清回答:“都在厅里候着。”

  时穿大步向崔小清的会客厅走,施衙内跟着起身,别有意味的望了崔小青一眼——时穿不知道崔小清刚才的温柔,施衙内知道那些动作是什么含义。在衙内的目光下,崔小清红了一下脸,但马上,她迈着小碎步,垂着头步步尾随时穿,活像一位称职的妻子。

  大厅内的团练焦灼不安,这群农夫今天第一次见血,许多人直到现在手还抖个不停。崔小清是崔庄名义上首户,可她是一个女流之辈,她的出面并不能让众人安心——直到时穿出现。

  远远的,时穿就听到厅内议论纷纷,七嘴八舌的讲一些悲观主义的话题,无非是担忧官府那头不好交代。试穿进屋后,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坐在大厅内一直未开口的穆顺首先站起来,冲时穿抱拳:“东主,如今这事怎么处理?”

  穆顺根本未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询问处理方法,大厅内除了几个指挥使明白时穿一直在场,但其余团练兵不知情,不知情者听了一愣,但他们马上看到了时穿背后亦步亦趋的崔小清……哦,明白了。庄主派人去召唤教头,教头已经知道了事情缘由。

  紧接着,施衙内也出现了。众人对他的出现来不及说什么,因为这时时穿已经坐在椅子上,神情冷峻的张口问:“伤亡多少人?”

  穆顺拱手:“阵亡十一人,伤十三人?”

  “哦,咱们好歹也训练了半年了,本方既然出现如此大伤亡,对方一定伤的更惨?”

  穆顺低了低头,答:“俘获三人,斩杀对方两人,余皆逃遁。”

  “对方有多少人,我们出动了多少人?”

  穆顺低着头继续说:“对方总共九人,我方出动三个小队,共四十五人。”

  “对方的兵器比我们还锋利?”

  “不如也!”

  “对方比我们更熟悉地理?”

  “不如也!”

  “那就是对方比我们更凶更恶了——说说看,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你们学到了什么?”

  “结……结阵”,那位时姓族姓结结巴巴的说:“对方之前打的我们伤亡惨重,混作一团,但一当我们结阵相抗,立刻稳住了形势,并开始有章有法。”

  “还有呢?”

  众人都沉默下来。施衙内轻咳一声,插嘴说:“我刚刚从东海县来,从东海县的搏杀中,我学到了一条——从大郎徒弟凌飞那里学到的,就是:一旦动手,绝不回头。”

  说罢,施衙内轻声补充:“团练本有维护地方之责,团练出兵,只要事后证明出兵得当,官府一般会事后追认的。方员外包庇白莲教徒,我们东海县已经出兵剿灭了他在东海县的‘渔场’,驹山盐监已经连夜密告大尹,大尹马上会下令出兵——没准现在已经下令了。”

  时穿柔声说:“以前我们操练的是什么?我们没操练别的,唯一做的就是结阵对付敌人。怎么一遭遇敌人,你们把操练的内容全忘了,与敌人混战一团。你们的敌手是什么?是以打架为业的帮衬,他们最擅长混战。以己之短迎战敌之长项,你让我怎么说你们?啊?怎么说?

  命令是什么?昨晚交代给你们的命令是什么?格杀勿论!为什么下达这个命令?自然有原因——官府机密事情,需要跟各位交代清楚吗?你们照着做就行了,为什么临敌犹豫?

  施衙内刚才说:一旦动手,绝不回头。这意思是说: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既然双方已经见了死伤,为什么不赶尽杀绝?既然对方最终有人逃脱,为什么至今不曾派人追索?

  现已查明:方员外是教匪余孽,他包藏白莲教徒,在东海渔场聚集‘拜爷’,如今官府听到风声,要求我们阻止方员外召集教徒,聚众谋反——昨天的格杀令就是因为这个下达的。我昨天反复强调,你们都住在这个村子,兄弟姐妹都在村中,万一有事,都要遭殃。

  现在,你们不曾阻挡住教匪入村,事后不曾严密封锁村落,恐怕方员外的大屋中,已经聚集了足够的谋反人手——我们该怎么办?”

  “阿也”,被时穿真真假假的一说,团练们这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如果他们不能扑灭谋反,那么村庄就是谋反的村落,官兵来的时候,会因为叛匪是在崔庄起事,而对整个村落的百姓毫不容情。

  这中间有他们的家园,有他们的兄弟姐妹、亲戚朋友。

  嗡嗡嗡的议论声响个不停,相互埋怨声、懊悔声、气恼声四下里此起彼伏。时穿微笑着等待团练们宣泄了一会——经过这件事,料想今后,他们不敢再对我的命令质疑了吧?

  “怎么办呀,总教头,你说个法子,咱跟着做,行不?”这声怯怯的问话响过之后,无数团练立刻应和。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时穿慢悠悠站起身来,下令:“斩杀那几名被俘者,立刻派出人员搜索漏网者,点起灯火,连夜召集五乡团练集结。”

  “不好吧,被俘的,还是交给官府审,这才妥当”,怯怯的声音弱弱地说:“再说,逃走的那几个,都跑了半天了,到哪里找啊?”

  时穿大怒:“官府审问,审问什么,问问我们是如何临战畏怯,放走了教匪同伙,以至于他们互通生息,聚集起来?”

  穆顺也怒气冲冲站出来:“刚才你们说什么?‘全听教头的’,现在教头发话了,罗嗦什么?”

  第286章 刀枪见血

  ( )第286章刀枪见血

  穆顺这么一说,众人低下头来。

  其实,大家并不是想违抗时穿的命令,他们只是不想杀人而已。

  只是这份心理障碍必须破除——军队不敢杀人,这算什么军队?

  时穿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说:“破贼有赏,纵容叛匪作乱,崔庄整个庄子就是叛匪起事的基地,所以,等会儿把团练召集上来,敢向盗贼动一刀一剑者,赏一贯;

  曾与盗贼在村口相斗者,赏十贯;

  阵亡者烧埋银子三十贯——把那三人俘获的盗贼押上来。”

  说完这话,时穿望了一眼穆顺,穆顺连忙起身离去。不一会,被俘盗贼押上来了,同时抬上来的还有两个硕大的箩筐,箩筐里转满银锭。

  盗贼们自然骂声不停,将死之人能说些什么,无非是死为厉鬼也不放过时穿,这倒让时穿一声轻笑:“活着都无奈我何,死后其奈我何?

  哈哈哈,若死后有灵,你们生前罪恶累累,不怕债主讨债,死后阎王清算,还敢找我这阳寿之人麻烦,莫非以为阎王也听你们指派?”

  正在这时,一队队团练整队进来,首先进来的是曾在村口与帮衬们相斗的那队团练,听到时穿的话,他们脸色稍好点,等时穿一指被俘的三人,对他们说:“古人说:功名但在马上取。如今你们的‘功名’就在那里,动手吧。”

  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白天受伤的几位团练怒火添胸,情不自禁扑了上去拳打脚踢。时穿脸一沉,穆顺赶紧提醒:“刀,用刀,拳头不算钱。”

  时穿在旁边冷冷的添上一句:“拳头,女人的武器——打一拳头扣十文钱,数着。”

  崔小清听了这话,幽怨的剜了时穿一眼。

  当第一刀落下后,以后的就简单了。

  “赏”,在盗匪长声惨叫中,时穿的声音裂云穿石:“一刀赏一贯钱,上报官府的文书上,将记录你们与盗匪奋勇搏杀,砍中盗匪一刀的事迹。”

  这么简单?!

  其他的团练还在犹豫,穆顺已经从箩筐里取出银两,白花花的银铤一两一块,凡是刀枪沾血的,每人分到了一块,绝不拖延,而且也绝不询问详情……

  眼前的厚赏,以及反复强调的事后官府记功,终于让团练动了。一队队团练挨个排着队,喜不滋滋的夹着刀枪上前,让自己的刀枪沾上血,而后依序向穆顺领赏。紧接着,穆顺又现场发放白天参与搏杀的赏金,明晃晃的银铤晃花了团练的眼睛,不曾参与的团练露出明显嫉妒的目光,东张西望,神情饥渴。

  “现在,第一排去前村的路口,自己排好班次,把守那两条路口,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第三排去守村后路口,第二排随我巡逻村内,崔家、时家家丁,各自留下守护门户的,剩下的都随我上街”,时穿站起身来向外走,施衙内拽住时穿的袖子,低声说:“我带了二十名家丁,都给你……我跟你一起去!”

  时穿表情很平静:“早就等着一天了,敢把造假作坊建在我的门对面,哼哼。”

  施衙内一边尾随时穿向外走,一边低声说:“我带的人配备了十杆火枪……原本按计划,涟水军派来的军汉会堵住崔庄的各个路口,一边监控你,一边防人逃出去,所以你手里千万要留些应变的人手,防备涟水军生出邪心。”

  时穿止步,转身询问穆顺:“家丁们都准备好了?”

  穆顺低头回答:“家中受过火枪训练的黑仆三十人,本地佃农十人,仆妇十二人,火枪都以装填完毕。”

  时穿望了一眼低眉顺眼立在他身后的崔小清,吩咐穆顺:“你留在家里,调仆妇与佃农到崔园来,把那些姑娘也到安置在崔园,万一起了战乱,你别管身外之财,给我全力守住崔园,保证人没有伤害。”

  穆顺低头答应,施衙内诧异的望了望时穿,再望了望崔小清——替别人做主还则罢了,到人的家中,还要把自己家里人转送别人家里安置,一点不征求家主的意见,你时大郎也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吧?……哦,家主崔姑娘依旧低眉顺眼,没见到不悦的神情,仿佛这一切天经地义。

  施衙内暗自点点头,不再说话。

  时穿再停留了一会儿,安排好家中事务,等装备火枪的黑仆也到位了,他闪过身去,看着仆妇与佃农背着火枪鱼贯而入,顺便对姑娘们打着招呼,安慰好她们后,这才走出崔园。

  崔园门口的那尊巨型假山石还在,崔小清一直不让搬动它,就在假山石前,崔小清止住脚步,柔声与时穿告辞:“郎君,珍重。”

  时穿拱了拱手,转身面对列队整齐的团练与黑仆,稍作停顿,他下令:“去吧,封锁村口。”

  五乡团练当中,有一个乡的团练已经赶来增援,去除两个排封锁村口后,时穿手里还有一个排、外加外村团练三十人、黑仆三十人,总计约百十人的兵力,领着这些人巡视村中一圈,沿途安排一些外村团练站岗放哨,时穿的队伍渐渐靠近了方家大院。

  团练不属于朝廷正式的军事组织,只是一个地主武装而已,所以团练的编制比较混乱。朝廷以文御武,团练使多是由贬官或者县官担当,比如苏轼在贬谪黄州时,就曾担当过黄州团练使,但这种团练使,朝廷依旧不发薪水。

  因为宋朝庭这种体制,所以各项团练基本上不认识自己的“团练使”,许多团练使甚至人在京城,从未见过自己名下的团练——如此一来,各地团练基本上都落在教头手里,或者当地乡绅手里。

  因为这种关系,团练中的组织架构也是混乱的,但大多数团练都是遵循朝廷禁军厢军的编制方式,他们这么做,一是因为想象力贫乏,不可能独创出另外的军事体制,同时又嫌前朝的均是体制老化、晦气,所以直接采用了朝廷现成的编制方式。

  朝廷是不给团练发薪水,发武器,甚至不管训练,所以在编制上也任由团练发挥。乡人嘛,总免不了一个攀比心理,故而在朝廷看不到的情况下,喜欢悄悄的偷换概念,给自己加上各种名目的超标官衔,比如:朝廷里指挥十个都的军官称之为“指挥使”;到了团练里头,指挥两个都的士兵,也敢自称“指挥使”。当然,这种指挥使朝廷也跟不承认。不过,这并不妨碍向人炫耀。

  时穿的团练采用了近代军队编制,以十人为一个都,设都头;五个都为一个排,设排头,也称排长——但乡人则称排长为“指挥使”。这种称呼既然连朝廷都不在意,时穿也就闭上眼睛了。

  百十人一路巡逻下来,虽然安排了四五十人作为岗哨,但在经过时穿宅院时,施衙内招呼施氏家丁填补上,等到了方家大院门前,依旧有大约百人的兵力,时穿站在方家大院门前,这是,方宅大门紧闭着,门里灯火通明,门缝里不时闪动着人影,时穿听了一会儿,发觉方家似乎不打算开门询问,他转身问余家的排头。

  “白日进去了多少人?”

  余家的躬身回答:“一大早村口发生械斗后,再入村的老实了许多,村前村后,自称找方家的客人有七八拨,除去几拨确实是来讨要作坊欠账的,有三拨客人,约二十三人进入方家,而不未曾离开。”

  “做得好,你很仔细”,时穿随口夸了一句,而后冲黑仆大声吩咐了一句,黑仆们动作整齐划一的取下肩上的火枪,分成三排站立,枪口瞄准大门。

  “后门堵住了吗?”时穿再问。

  余家的轻轻摇头,时穿立刻吩咐:“你带三个都去堵住后面,你排里另外两个都负责巡逻侧墙,万一有人逃出去,不可死斗,缠住就行,我另外增援你们。”

  余家的排头领着团练告辞,接下来,门口处只剩下三十名黑仆,以及施氏家丁二十人——这些人装备着四十杆火枪。

  门口闹成这样,时穿连续派出人堵截后门与侧墙,方家大宅依旧没开门。时穿又等了一会,等到后门、侧墙连续传来就绪的哨音,他站在原地,扯着嗓子喊:“方员外,打开大门好商量。”

  门内立刻传出一个声音——不是方员外,是方家现任的族长。

  “什么事,深更半夜的,有事明天说。”

  时穿冷冷一笑:“方员外,今日一早,村口有数人拒绝盘查强行闯村,伤了数个团练,他们入村前说是来找你的,快把门打开,好商量。”

  自清晨村口冲突后,方员外一直躲在家中,再不曾露面。这时候,似乎他还不打算出头,依旧是方家族长说话:“教头,天色已晚,明天,我明儿去你家说话。”

  时穿轻轻摇头,继续扯着嗓子喊:“方员外,被俘的三个人已经招了,另外被杀的几个,海捕文书上个个有份——你出来说话。”

  门内传来一声讥笑:“时大郎,你也是大将出身,自然知道事理——我家宗亲便是认识几个江湖人,又怎么地?犯法了不成?”

  宋代是个宗亲社会,在这个宗亲社会里,收容自己犯法的亲人不是罪,而是人类道德之一:“悌”。所以宋代官府跟所有普通人类社会一样,没有窝藏罪。所以,即使方举人犯法,方族长也敢收容他;所以那些匪类,只要方举人咬定他们是自家亲戚,谁都拿他没办法。

  可惜方员外犯下的是谋反罪。

  时穿还想扯几句,几个仆人抬着箩筐上来,并低低的汇报说:“李大郎说你需要这个。”

  李大郎是海公子的化名。

  箩筐内是炸肥。

  第287章 人为财死

  ( )第287章人为财死

  第287章人为财死

  支开团练的主要目的,是怕这些不坚决的战斗者会祸乱军心。

  但是,时穿最终的目的还是要锤炼这支团练。

  他稍稍等了等,见到所有团练都就位,时穿举起一只手,握拳,给团练发出戒备信号,而后平静的说:“方员外……方举人,出来说话。”

  称呼“方员外”或许会造成歧义,“员外”是员外郎的简称,但实际上到了宋末,它已经是一种对乡绅的尊称,方姓族长也可以自称“员外”。

  但称呼方举人那就不会有歧义的,方姓一族唯有一位曾经的举人。

  虽然刚才说话,方族长也知道时穿说话的对象是谁,但他一直装聋作哑,现在时穿明白的说出“方举人”,一副不屑跟方族长说话的强调……方族长忍了忍,继续装聋作哑:“时大郎好不晓事,我不是说了吗,有话明日再说,你一个外来户,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方族长最后哪句话是明显的挑拨,门内果然响起了一片轻笑,方姓族人顿起同仇敌忾的心理,七嘴八舌骂起来:“就是,时大郎,你全靠爬上崔娼妇的床才在本村立足,现在也敢人模人样在我方姓面前指手画脚,我们族长说了,明日再谈,你快快滚回崔娼妇家,漫漫长夜,可有你亲热的机会。”

  时穿握紧的拳头垂下,轻轻向旁边让开,抬箩筐的家仆立刻上前,开始从箩筐里拿出白色的包裹,一一码放在方家门前,这个时候,门里传来嚣张的喊声:“哟,大郎是给我们送礼的吗?还是绸缎包裹的礼物,我等可受不起,族长还是那句话:明天再谈。你把礼物放下,自己回去,看在你如此恭敬的份上,顶多我们明天给你个好脸。”

  施衙内愤愤不平:“大郎,你也太好欺负了吧,人都欺到你脸上来了,你还真给他们送礼?”

  时穿退后几步,张手呼唤:“最后的工作,由我来。”

  旁边的家仆递上一只火把,一个圆形木桶,时穿把木桶扛在肩上,拍着木桶对施衙内说:“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

  施衙内不吭声了,他发觉出来蹊跷,但总觉得味道不对——这个时候,时穿是想报复吧,但为什么他笑眯眯的,仿佛门内的侮辱如同一个屁。

  “火肥”,时穿轻声说:“放在门口的绸缎包,里面裹得也是火肥,而且是新式火肥……门里都是一群死人了,我何必跟将死之人斗嘴,浪费时间。”

  说罢,时穿走上前去,门里紧接着喊:“时承信,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方氏也是乡绅?”

  时穿闷声不响的走到门边,先将火把插在地上,拍开木桶,将黑火肥倾倒在绸缎包上,而后引出几道火线,此时,门内依旧笑骂不停,等时穿将空木桶扔到一边,从地上拔出火把,这时,门栓响动起来,似乎门内终于忍受不住着神秘的气氛,准备出来看看。

  “来不及了”,时穿将火把扔到了引火道上,立刻冲团练大喊:“隐蔽,都躲藏起来,张大嘴!”

  随即,时穿领着黑仆,拽着施衙内以及施氏家丁,往远处跑去。

  火焰跳动着,一路向方家大门烧去,方家人从门缝里见到这番情景,豁然打开大门,几个人影冲跳动的火焰扑去,门里的方族长还在喊:“别扑灭别扑灭,这点小火,就这样放着,明日告到县里,好让衙役看看他时承信敢烧我方家大……”

  就在方姓族人犹豫间,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声,火光中几条胳膊腿飞舞起来,一道猛烈的火焰直冲云霄,响声过后,施衙内耳朵中嗡嗡作响,久久未能平静下来,只看到时穿嘴一张一合的,紧接着,黑仆们跑动起来,他们冲向火焰熊熊的大门,而后小心绕开燃烧的部分,跳进了黑影中。

  等施衙内耳朵恢复正常,听到的全是爆豆般的火枪声。旋即,一位团练奔来,冲施衙内高喊:“后门有人冲出,约五六十人,兄弟们抵挡不住,正在步步后退。”

  问我做什么?施衙内还在发愣,耳边响起时穿的声音:“衙内,后门交给你了。”

  施衙内眨巴眨巴眼,这才发觉自己还紧紧抓着时穿的手。

  “交给我了”,施衙内为刚才的表现羞愧,他冲自己的家丁一招手:“火枪手子弹上膛,跟我来。”

  报信的团练赶紧引着施衙内向后门走,等施衙内赶到的时候,后门已经冲出上百号人,门槛上站的正是曾经的方举人,他正在呵斥身边的一位女子:“……快找回来,那箱子装的珠宝价值五万贯,不能丢下……”

  施衙内一指门槛方向:“擒贼擒王,给我轰。”

  火枪手冲上前去,隔着相斗的团练瞄准正在唠唠叨叨的方举人——轰轰轰,几声枪响。正在打斗的人都停下了手中刀枪,诧异的望向开枪处,团练们首先认出了施衙内,排头马上挥刀大嚷:“援兵来了,兄弟们再加把劲。”

  团练大声相应,刀枪齐下打翻了几个愣神的帮衬,帮衬明白过来,第一拨火枪手已经退下,匆忙地填装火枪,第二拨火枪手上前举枪,轰轰轰的声音再度响起。子弹落处,木屑横飞,施衙内定睛望去,门槛上已不见了方举人的身影,他马上一指门口附近的帮衬:“给我打,把他们堵回去。”

  “啊也”,离门口最近的帮衬转身想向内逃遁,才踏上门槛,第一拨火枪手装填完毕,上前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团练的排头并未离开施衙内身侧,他站在原地兴奋地大喊:“结阵向前,休得乱了队伍。”

  喘过一口气来,这位时姓排头气喘吁吁地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刚才他们已经冲了过去,又返回来拿笼箱,终被陷在此处。”

  衙内随口问:“伤亡大吗?”

  “幸好我们一直结阵相抗,没吃多少亏。”

  施衙内一咧嘴:“我早跟大郎说过的,军阵之中光有刀枪不行,还要有弓弩配置,也不知怎地,大郎总是不听。”

  时排头喘着气笑了:“衙内,有了火枪还要什么弓弩?弩可是管制的兵器。”

  施衙内收回眺望的目光,望了望眼前的排头:“你姓时,我感觉到了。”

  时排头点头:“我时家利器,可不是随便给人学的,团练里面不配火枪是应有之意——每逢战斗,没有我时家火枪配合,团练阵型就不完整。今后团练出战,能离开我时家吗?”

  施衙内点了点头,郑重地说:“你时家火枪,是我施家姐夫赠送的——我这里才是原版!”

  正在此时,满街响起锣声。锣声中夹杂着团练的喊声:“官府缉拿教匪,各位乡亲谨守门户,休得上街乱走,谨防流矢射伤;若有逃匪遁入各家,藏匿者与教匪同罪。”

  稍倾,又一个嗓门喊起来:“奉知州大人及知县大人令,晓谕赵家上下人等:方老爷乃教匪头目,查有实证。赵家上下,唯方氏姻亲,事有牵连,赵家上下立刻献出嫌疑人等,否则,官兵到处,满门缉拿。”

  铜锣响过,满村响起此起彼伏的重重关门声,与此同时,方家大院中枪声呐喊声相隔不断,偶尔还传来几声霹雳弹的爆炸声,这爆炸声提醒了施衙内,他赶紧回身招呼:”发动了发动了,好啊好啊,一鼓作气呀!快,给我投掷霹雳弹!“

  此时,火枪手与团练的混合战斗小组已经扫清了后门外游荡的帮衬,门外遗留了许多被丢弃的笼箱,方举人的人手已经退到了院内,正凭借院门死守。狭小的后门限制了团练阵型的展开,吃过大亏又得到阵型不少好处的团练不肯单独杀进院中,双方正僵持着,几名施氏家丁打开随身的背囊,从里面拿出了几个铸铁罐。

  这铸铁罐就是第四代霹雳弹,它外形细长,胎壁很薄,表面还不满了纵横的网纹,管内装填颗粒状火肥以及绿豆大小的铁蛋、蜻蜓尾巴粗细的铁钉。罐外像水壶一样有个保护盖,拧开保护盖露出短粗的导火索,施氏家丁们在火把上点燃导火索,火焰炽炽的燃烧着,家丁们嘴里自言自语的数:“一、二、三……”

  数到三之后,他们立刻将铸铁罐抛掷出去,一枚铸铁罐砸在墙上,发出叮的一声,随即弹了出来,在地上滚动着,但更多的铸铁罐则被扔过墙去,落在了院内。

  滚落在地面上的铁罐还在哧哧燃烧,团练们马上见到施氏家丁四处找掩体躲藏,也跟着有样学样,好在方家大院后门是条小巷子,左右都是依附于方氏的佃户或者旁系族人,只消稍稍闪闪身子,拐过一堵墙去,就将自己彻底掩护住。

  “轰隆”一声,墙上的尘土扑簌簌向下掉,爆炸声刚刚结束,施衙内一推时排头:“快,让你的人快冲。”

  时排头下意识的喊了嗓子:“冲!”

  等喊完这声他才醒悟:哎呦,队形散了。

  时排头不由自主冲出拐角,只见方家大院后门尘土飞扬,隐约中,院内传来一声声惨叫,还有少许火焰在跳动,下一刻,院门口布满了团练窜动的身影,施衙内施施然走了出来,几乎贴着时排头耳边笑眯眯地说:“好啊好啊,这玩意果然如你家大郎所说的,威风!”

  原来,施衙内你也是第一次试用这霹雳弹呀?!

  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就使上了,真是坑爹啊。

  第288章 攻击的痛快

  ( )战局紧迫团练们己经冲入后门时排头来不及跟施衙内闲扯了他紧跟着冲进院内。

  院内的反抗者撤的很快这一会工夫大多数人都跑光了剩下凡个人似乎没找到前人撤退的路线正在那里茫然见到团练攻入这此人立刻跪在地上举手投降。

  部分团练迟疑着准备上去捆绑这此人正在犹豫间施衙内抄着手施施然走进来咧开大嘴抖动身上的混肉笑眯眯地说好啊好啊大厅里说的话你们都忘了?”

  团练们茫然的望向施衙内施衙内指现场结阵任何时候不能忘了结阵你瞧你们的人都散了万一这时候有人冲出来哈哈还有我们现在有兵力看守俘虏吗?你们的教头怎么说的?”

  其他人还没有醒悟过来时排头马上想起族叔时穿的话眼也不眨的下令结阵结阵推进格杀勿论”

  跪地求饶的人还在大声祈求施衙内带来的火枪手进入团练阵型了顿时长枪手在前挺枪步步前进刀盾手护卫两翼火枪手远程射击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没反应过来还留在原地祈求的投降者被打得人仰马翻。

  后门的人推进的很快不久已经可以看见前院的人了。沿途他们拔出了两一个顽抗点但总的说来遭遇的抵抗并不激烈。

  此时方家大院的呐喊声已基本平息方家男女老幼都聚集在祠堂依托祠堂的坚固厚实在做最后得抵抗而祠堂门口时穿并不急着发动进攻他站在祠堂门前听着川流不息汇集来的报告。

  时排头瞧见时穿也立刻加入汇报的人流大声说教头我等从后门推进沿途各个院落已经清理完毕毙杀若干”

  时穿不急不慌的问后门留人守卫了吗?”

  正在这时,祠堂内传来方家人的喊叫承信郎别开火我们马上派人出来都乡里乡亲的大家好商量。”

  时排头停下话头等待时穿。但时穿根本没理祠堂内的话音他不耐烦的扬起眉盯着时排头时排头赶紧回报后门留了一个都十个人守卫。沿途再不曾分兵。”

  时穿点点头刚一张嘴祠堂的大门发出咯吱吱响声逐渐开了一个小缝一只颤巍巍的胳膊从门缝里探出来拼命的挥舞着时排头正望着那只胆怯的胳膊想笑只听时穿说整队去四周祠堂有没有后门派人四处警戒防备有人爬墙逃脱。”

  时排头这才发现时穿根本没有望向那只胳膊他赶紧点头一扭身正准备走耳中弈到时穿下令开火。”

  轰”五声枪声虽略有先后但总的说来很整齐以至于枪声仿佛连成了一体显得特别悠长。

  铅丸强劲的冲击力将探出门的谈判者打得横飞起来重重撞在祠堂门前祠堂内发出一片尖叫。紧接着时排头听到时穿的训斥还不走?”

  时排头立刻一哆嗦所起脖子一溜小跑只听背后施衙内还用那股不以为然的腔调笑嘻嘻地说这时候了还谈个什么?咱这又不是去市场买大白菜需要讨价还价半天。刚才在府门口咱已经开了价谈不拢那就没得谈了。如今阶下死囚”板上鱼肉再谈他们还有什么价码?”

  时穿仰天一笑你呀总是唯恐天下不乱。”

  祠堂内再度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大郎有的谈有的谈我等交出方举人献出一万贯金银珠宝求大郎给个人情。”

  府门口的谈判中方家人把大郎”这个称呼喊得很轻蔑现在他们再称呼大郎已经充满了敬畏。

  一队团练跑步进入方府这是在街上执勤的团练时穿转身迎向他们根本没有理睬祠堂的意思施衙内咳了一声大声回应祠堂教匪方某某我们是定要捉拿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进去捉拿你们挡得住吗?那方某某本来就是我们的不要拿我们的东西跟我们交换。”

  门外来的团练大声汇报锣声一响赵家还没乱方家那里先乱了有三两壮汉打开门户似乎是想逃入夜色里或者呼应方家大院我招呼盾牌手上前把他们||乳|在墙边让他们施展不开而后用长枪手把他们都扎死了。

  再后来由盾牌手掩护枪手上前撞门如今那几户有问题的人家已被打破院中人非死即伤。

  听到教头的召唤我留下一个都巡逻其余人都在这里子t”

  时穿一指方家祠堂去找一些锄头刨开院墙准备攻击。”

  祠堂内再度传来哀求声大郎乡里乡亲的一切好商量我家老爷子已经重伤如今我做主我们拿出五万贯搞赏团丁交出方教匪一切好商量。大郎缓一下手我出来了”

  团练们望向时穿时穿还没说话施衙内笑眯眯地说我刚才说的那么明白这此人怎么那么蠢听不明白吗?方家如今困守祠堂方老爷是我们的方家的钱财是我们的拿我们的东西跟我们交换难道我们自己没长手吗?如今仇恨都已经结下岂能留他?”

  时穿盯着刚刚进院的团练目不转睛的问衙内说的话都听明白了?最好的敌人是死去的敌人既已动手便不留情。去吧找锄头锤子砸垮院墙攻进祠堂内。

  团练头目扫了一眼时穿身边的火枪手这时火枪手大部分已经在休息只有十余名火枪手严阵以待。团练头目露出疑惑的目光刚才方家府门发生了什么离的太远大多数团练没看清但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大家都听到了。教头既然有这么好的破门利器怎么还需要锄头锤子这种原始工具?

  时穿不想解释他静静地看着团练眨眼间这位团练头目也想清楚了他立刻躬身响应说我马上去找锄头锤子”

  话音刚落只听时穿再度发令开火”

  轰枪声再响刚探出祠堂的那位谈判者再度滚倒在地紧接着祠堂大门轰然关严门里经过一阵慌乱之后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大郎不带这样的叔公你打死了宗长你打死了都是出去跟你商量事的不能这样啊。”

  这次连施衙内都不说话了。

  院子里1流不息时穿不停地从外面调来没见过血的团练们让这此团练结队清理方家大院或者寻找工具挖掘方家祠堂。一时之间方家祠堂四周全是咚咚咚的挖掘声不一会儿无数洞口挖了出来有此洞口大的让人可以直立进去透过这此洞口已经可以看见方家的人已经聚集在香堂门前最前方是一些壮汉以及漏网的帮衬地下扔着一此遭捆绑的男女但方举人夫妇不在其中。

  前面几排壮汉的后面方家仅剩的几个嫡支男丁手里拿着刀剑但这此刀剑不住摆动着他们的身体也在不住颤抖这此人身后则是无数的妇孺这此人大多数在哭泣也有少部分拿起了刀剑不过神情同样显得惊慌。

  时穿扭脸问施衙内涟水军还不曾出现他们在等什么?”

  施衙内想了想回答不好说也许你炸门的声响让他们迟疑也许你的动作太快让他们措手不及现在忙着汇报上面的指令还没有传下来也许他们还想着两败俱伤。”

  时穿咧嘴笑了村里的情况我知鲨如今街头密布巡逻的团练涟水军终究是外来户村里即使有人是他们的坐探怎么跟他们通消息?所以涟水军不可能知道村里的情况除非我明天解除戒严”

  施衙内哈哈大笑这阵子我心情郁闷干什么都不顺唯独在你这里日子过得真是顺心舒畅这么说我们有一晚上时间慢慢跟他们消磨好啊好啊。”

  时穿学着施衙内一贯的笑眯眯表情回答这将是最漫长的一个夜晚我们走吧。”

  施衙内当先挥手火枪手突击”

  一直以来施衙内很郁闷父母之言让他娶了不爱的妻子心爱的对象祷素珍却在痛苦中煎熬施衙内空有无数手下以及姐夫遗留下的强大武力面对绵延数千年的宗法、家法他却有心无力。自小到大他在一个宗亲社会里长大想不出其他的反抗方式如今能有机会进攻别人的家祠让他感到有一种向宗法攻击的痛快所以整个晚上施衙内都被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情绪支配着恨不得把眼前见到的一切都踩在脚底。

  空有强大生产力与先进技术以及财富却面对千年制度有心无力的何止施衙内?

  时穿在火枪手连续射击制造的火力屏障下跟着施衙内钻过墙洞踏入了方家祠堂面对的是群惊恐不安的?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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