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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皇后第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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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少出京城的,最多与同窗好友爬一爬附近的山头,览月赏花,如此壮阔深远的景色却是从未见过。

  这世上,原本还大得很,而她,却只被囚在那一方小天地间,抬头时,永远望到的是同一片蓝天……

  谢娴妤被眼前美景震撼,转眼间大队人马已至别院门口。

  这片皇家园林本是从郊外森林中圈出一块地专供皇家打猎之用,在园林内建造的别院也是依照禁宫格局,前殿后厅,左右呼应,只是规模小了不少,却在园艺布局上更讲究因地制宜,巧思妙想随处可见。

  谢娴妤因身份高贵,得了个单独的小院,别致精巧,房间前一处堆叠的假山有流水淅淅沥沥的淌进池中,一旁又种了几株矮植,从窗口望出去,错落有致,倒也是一处得趣的景致。

  在别院安顿下来,谢娴妤一从颠簸的轿中出来困乏就散了,一时没有躺下休息的想法,便任由馨竹跟着,在别院里逛了起来。

  此时无论是文武官员、禁卫军队都已各自安顿好,谢娴妤绕着偌大的别院转悠着,不知道拓跋铎仁歇在哪个院子。她想要见见他,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或许能给她些勇气,让她总是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一路走来,偶尔得见禁卫军六人成队的巡逻,一些角落也都有三两人守着,四处张望。谢娴妤是第一次来秋猎,也不知道往年都是这样的阵仗,还是因为今年多了个异常艰巨的任务才拿出来这许多兵力。

  禁卫军浩浩荡荡的跟着前来秋猎,宫中守备必然空虚,想必这几日拓跋铎仁为了合理安排两处的兵力,借调外援,也是花了不少精力。她一定不能让拓跋铎仁失望,即使她力量微薄,也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馨竹,回去吧,本宫去看看智儿。”谢娴妤交代一句,转身向回走。

  才刚迈了一步,廊下拐角闪出一个不同于禁卫军打扮的人影。谢娴妤一惊,脚下一顿,差一点没叫出声来。

  “娘娘。”谦和温润的声音传进耳里,谢娴妤稳了心神定睛一瞧,却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苗少庭。

  “子……苗大人。”谢娴妤点点头,心情因与苗少庭相见爽朗起来。她点点头,示意馨竹退远,一个人走上前去笑着唤了声:“子知。”

  苗少庭的俊俏眉目也像是三月春雪消融般化开,唇角扬起熟悉的笑容,点头道:“启霖……”

  两个人默默不语对看了半晌,才同时笑了起来,都有几分感慨。与苗少庭上次见面还是在皇上的御书房之内,她说出了真相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苗少庭殿前求情,两个人匆匆一句,这一别,她竟然就转过了几次生死,心境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再见旧友,颇有些世事沧桑的感触。

  “子知这些日子可还好?”苗少庭只顾一味看她,谢娴妤便先开了口。

  苗少庭摇扇一笑,唏嘘道:“这话该是我问启霖才对。我在朝中成日收到消息,启霖如今似乎成了皇上眼前的大红人了。”

  谢娴妤一怔,随即惭愧笑道:“这……也都是有缘由的。”

  苗少庭从谢娴妤的话中听出几分无奈来,不由得关心道:“皇上……对你不好么?”

  “不,皇上对我已经很好了。子知大可放心。”谢娴妤忙摇摇头,向苗少庭解释道。她这么奇怪的来历,拓跋铎仁没治她的罪,反而对她嘘寒问暖,照顾有加,她哪里还能奢求更多。

  苗少庭深望着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轻道:“若是有心事大可以跟我说说,不管怎样,我也许能帮启霖稍微分忧。”

  “嗯,我知道。”谢娴妤自然是感谢苗少庭对她的情谊,只是她不想麻烦他更多了。她如今身在宫中,苗少庭很难触及,即便是将她那些小儿女情怀的愁绪说给他听了,苗少庭恐怕也帮不上忙。

  “还没当面恭喜……”苗少庭看了眼谢娴妤的肚子,突然间觉得这话有些难以开口。最好的朋友不但换了性别,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已经过上了完全不同的生活,只有自己,仍旧停留在过去,不愿接受事实。

  “啊……谢谢。”谢娴妤自然知道苗少庭指的是什么,一时间也有些窘迫,下意识摸摸肚子,干笑道:“是不是有些荒诞?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呵呵。”苗少庭立刻笑了,叹道:“启霖这是哪里话?启霖现在既然做了女人,这些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

  苗少庭顿了顿,突然深深地看着谢娴妤,轻声问:“启霖,你现在真的开心吗?这种日子……就是你想要的了?”

  谢娴妤心里仿佛被重重地锤了一下,笑容有些僵在嘴角。这样的日子究竟是不是她想要的?她何曾有过选择……

  在书院时,她曾和苗少庭把酒言欢,畅言自己想要畅游四海,做个逍遥散仙似的人物,苗少庭也笑言要与她同去,来个双宿双飞。但她却最终依着父亲的意见,考了功名,封了官职,闲闲散散的守着一个半旧的书库了此余生。

  如今,她却连闲散也做不到了。只是为了一个拓跋铎仁,为了能够守在他身边,谢娴妤便觉得这些代价似乎都是值得的了。可是,这次秋猎,谢娴妤久违的出了那不仅囚禁人身体,更是囚禁人心的牢笼时,却突然对那座金砖玉瓦堆砌的囚牢产生了一些恐惧。

  她这样清心寡欲、不愿与人争抢的人,何尝想要回到那个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深宫大院,只是她现在比之若干年前,更加没的选择。她现在是一国之母,肩上自有肩负的责任。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拓跋铎仁的骨肉,不论拓跋铎仁对她的感情究竟抱着什么想法,感情几分真假,她对拓跋铎仁却始终……

  苗少庭见谢娴妤凝眉不语,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对谢娴妤既是怜惜,又是无奈,这人自少时就只懂得一味的压抑自己,满足他人,到头来,为自己想的做的根本少的可怜,不值一提。他正是放不下这样不懂得为自己着想的谢娴妤,却又从心底希望谢娴妤能够改变,多为自己活着。

  他想要帮谢娴妤,却不知从何处下手,最后只能说:“启霖,你要保重。你现在的位置很危险,凡事多为自己想想。皇上……他是一国之君,自有的是人愿意为他拼命,你要先顾好你和你腹中的孩子。”

  谢娴妤听完,平静的点点头,轻笑道:“放心吧,子知,我心里有数。我如今也没有那拼命的本事了,只能做些自己能做的。只要我还有用处,我就会好好保重的。”

  苗少庭绝没有想到谢娴妤竟然给他这样的回答。他还以为谢娴妤至少会惊讶不解,他竟然说出这样带有暗示的话来。他在提醒她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而她却只是平静的接受,就好像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一般。

  究竟是谢娴妤天性太单纯领悟不到他话中的意思,还是她其实早已经知道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苗少庭不禁心中一凛。此次秋猎名为打猎祭祖,实则是为捉拿卓翼飞设下的陷阱。他父亲的主张他自然知道,这几日他也是一直协助父亲做好捉拿卓翼飞的兵力布局,是以深知这次行动危险至极。

  他无论如何安排,都无法确保谢娴妤平安无事,毕竟是诱敌深入,若是守着谢娴妤的侍卫太多,让卓翼飞没有可乘之机,又怎么能让那么狡猾的一个人主动献身?一旦卓翼飞现身,再去救谢娴妤,这其间的变数就谁也说不准了。

  苗少庭这几日胸中始终烧着一团火,为谢娴妤对拓跋铎仁的痴情抱不平。若是换做是他,谢娴妤哪怕只是拿出一半的感情来,他也断不会将人主动送到风口浪尖。捉拿反贼,绝不止一种方法,虽然牺牲可大可小,但让一个女人去承担危险,实在是非大丈夫所为。

  苗少庭鲜有冲动之时,凡事都游刃有余,泰然处之,但是今日面对谢娴妤,他却无法保持理智。他受不了拓跋铎仁利用谢娴妤,谢娴妤却还傻傻的对他死心塌地的事实。他咬咬牙,下决心说出事实,虽然谢娴妤可能会受伤,但是他要让她知道,始终有一个人,还是全心全意关心着她的。

  “启霖,你不懂。这次的秋猎你会有危险,皇上他这次……”

  “我知道。”谢娴妤打断了苗少庭的话,看着苗少庭震惊的表情反倒笑了笑:“皇上想要捉拿卓翼飞,而我和皇子智是诱饵不是吗?”

  “你果然知道了……”苗少庭震惊过后立刻升起一股怒气,捉住谢娴妤的肩膀问:“拓跋铎仁告诉你的?他强迫你?”

  “没有,我自己猜到的。我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不谙世事,这些关节稍微连起来想一下,很容易就能想通了。”谢娴妤自嘲般的笑笑,认命一般。

  “……”苗少庭俊眉拧了个结,心疼道:“你不生气?皇上他这样对你……”

  谢娴妤眼神暗了暗,摇头道:“生气?怎么会呢?本来我也不能奢求什么。我是犯了欺君之罪的,皇上留我不死,还能以礼相待,我已经要感激了。若是皇上能为我不顾大祁安危,我不反而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孽了吗?”

  谢娴妤正说着,却突然被猛地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中。苗少庭紧紧的搂住她,沉痛的声音响在耳畔:“别说了,启霖,我不想你为了别的男人这么委屈自己……皇上他不懂得珍惜你的好,可是我知道。”

  “我原本只是想要你过得好。你一直对皇上有情,如今能够伴在他身边我只想祝福你。可是,你现在过的并不好,皇上他没有办法让你幸福,我就不能将你让给他。”

  谢娴妤被苗少庭紧紧抱住挣脱不开,又听着苗少庭低声述说,不由得惊得睁大了双眼:“子知,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谢敏予,谢启霖,我喜欢你。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都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喜欢的已经要疯了!”苗少庭一口气说出来,心里突然间豁然开朗,他松开怀抱,盯着谢娴妤已经傻掉的脸,鼓起勇气道:“启霖,我们逃吧。不要将性命断送在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身上。”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们找个山林隐居,天气好时信马由缰,畅游四海,天气差时就躲在一席陋室里抚琴品茶,吟诗作赋。你和你腹中的孩子我都会好好照顾,跟我走吧,启霖。”

  ☆、私奔?没门!

  跟我走吧……谢娴妤一时间被苗少庭激昂真挚的告白震撼的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她万万没有想到,苗少庭竟然还对她存有这样的心思。苗少庭喜欢她?怎么可能?

  和苗少庭相知相交的那些画面一一闪过脑海,谢娴妤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头晕目眩。她从未想过两个人有超出友人的关系,苗少庭突然这么说,她除了惊讶,更是不知所措。她不想失去这么好的朋友,但是她们的问题却远远不止你情我愿这么简单。

  “子知。”谢娴妤不知该怎么回应苗少庭对她的一片情意,嘴巴张张合合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必须要拒绝苗少庭,但是苗少庭那专注凝视着她的黑眸却是那么坚定,让她这个一向不善于拒绝他人的人瞬间感到巨大压力。

  苗少庭此时也稍稍冷静了下来,看谢娴妤一副震惊到哑口无言的样子便知道他今日这一番表白定是吓到她了。本来这秘密他是准备要藏在心里一辈子的,竟然还是一时冲动说了出来。但既然说出的话他就不会后悔,他会对此负责,但却不想让他的话成为谢娴妤的负担。这个人已经独自扛了太多了。

  “我好像说出来了啊。”苗少庭自嘲的笑笑,放轻松语气安慰已经完全傻掉的谢娴妤道:“启霖,吓到你了吧?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你回应我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倦了,撑不下去了,至少我能让你依靠。”

  谢娴妤面对多年好友的深切情意,不可能毫不感动。若她此刻还是谢敏予,她想她应该会点头。可是,她此刻却是大祁的国母,是拓跋铎仁的皇后,她没有办法给苗少庭任何回应。

  她虽然不想要伤害苗少庭,却还是摇了摇头:“子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可是我不能……”

  “不要说了。”苗少庭阻止了她:“我不是想让你为难才告诉你我的感情的。启霖,不要这么急着拒绝我。至少答应我好好想一想,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你最终下了决心,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子知,谢谢你。”谢娴妤只得说,心里重重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苗少庭温柔一笑,抬手将掉在谢娴妤头上的一片落叶摘下。谢娴妤僵了僵,没有躲开苗少庭的手。苗少庭看着谢娴妤低垂的浓密眼睫心中一动,只想就这样俯身吻下去,却还是止住了。他知道,谢娴妤并没有接受自己,这件事还是急不得的。

  馨竹被谢娴妤支远了,正无聊的左右闲看,顺便替谢娴妤把风。虽然谈话的对象是苗大人并没有太多忌讳,但她还是要做做样子,免得被谢娴妤埋怨她偷懒。

  正想着,身后长廊绕出一人,馨竹不察,待人走的近了,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扭头,差点没吓掉半条小命:“皇上!”

  拓跋铎仁阴沉着脸,一副阴云罩顶的不悦脸色,见馨竹吓白了一张脸,脸色更沉,冷冷的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馨竹一口气缓不上来,望望拓跋铎仁疾步远去的背影,又看看他刚才过来的方向,心里打鼓。从长廊那里过来,皇上没有碰到娘娘和苗大人吗?还是碰到了才会如此不悦?馨竹心里不安,急忙跑去寻娘娘,却见谢娴妤和苗少庭两个人正含情脉脉的对望着,直看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突然,苗少庭伸手似乎要去拉谢娴妤的手,馨竹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急忙大叫一声:“娘娘。”

  谢娴妤猛的清醒过来,忙转开眼不敢再去看苗少庭那深情的眼神,仓促笑道:“馨竹来找我了,我先走了。”

  “娘娘慢走,改日微臣在与娘娘说话。”苗少庭笑的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

  谢娴妤松了口气似的离开,心里被苗少庭那些大逆不道却难以忽略的话搅得乱糟糟的。她不能,拓跋铎仁对她如何,他都是她的丈夫,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更是大祁的一国之君。她是皇后,要隐忍,以大局为重,那些煮酒烹茶的闲情逸致早就与她无关了。苗少庭更是她的至交好友,不是能够拿来利用逃开拓跋铎仁、逃开后宫束缚的工具。她对他并无男女之爱,就不该被他一席真情告白所动摇。

  馨竹不知道谢娴妤心里挣扎什么,只是想着刚才娘娘和苗大人对望的情形不太正常,再一想到皇上的脸色,简直就像整个人被放在油锅里煎了个透。她的好娘娘啊,怎么这烂桃花就断不了了呢?

  原先是和卓翼飞将军的闲言碎语传得满城风雨,更害得皇上失宠于她。如今卓将军那边的误会应该是消了,皇上又难得如此宠爱娘娘,这会儿不是又要冒出一个苗大人来搅局吧?

  馨竹心头不安愈发浓重,偷眼看看谢娴妤那迷茫出神的样子,心里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娘娘她刚才撞见了皇上的事?娘娘和苗大人什么都没有吧?可若是娘娘真的和苗大人产生了情愫,那她可该怎么办啊?

  拓跋铎仁和几位要员在房内商量擒拿卓翼飞的手段,说到争执处,拓跋铎仁便出去转转,清明一下头脑。岂料,却看到如此让他窝火的一幕……

  “我喜欢你,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都喜欢你。”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你们这对亡命鸳鸯,让你们去阴间相亲相爱!

  拓跋铎仁愤怒的一拍桌子,还在争执中的两位大臣立刻都噤了声,敬畏地望向拓跋铎仁。拓跋铎仁却不说话,怒沉着一张脸不知何意。

  几个臣子不禁面面相觑,皇上这是怎么了?说是冷静的考虑一下,结果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反而更不冷静了啊。

  “你们都下去,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面对皇上突如其来的闹脾气,自然没有人不开眼到在这个时候还硬往皇上的怒火上撞,忙恭恭敬敬的鱼贯退出了房间,留拓跋铎仁一个人好好地“冷静”。

  屋子内刚安静下来,拓跋铎仁便猛地扫掉了一旁的茶杯,又是一声脆响。紧接着他便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越是想刚才那一幕越是怒火中烧。

  谢娴妤这女人果然还是不守妇道,原先是卓翼飞,这会儿又换了苗少庭?他贵为一国之君到底要被她戴几次绿帽子才算完!

  拓跋铎仁气疯了,早就不管究竟是妹妹还是哥哥做的,将错误通通算到了谢娴妤头上。他当时就该冲上去分开二人,然后抓他们个现形,按律例办了他们,竟然还躲在暗处听了个满耳,看两个人你侬我侬,眉目传情。

  拓跋铎仁一方面气二人,另一方面却更气自己。苗少庭的话他断断续续的听着,他知道,对谢娴妤来说,他和苗少庭相比实在是占不上什么优势。

  且不说苗少庭和谢娴妤过去曾有的多年感情与默契,单就苗少庭承诺她的游历四海,便是拓跋铎仁没有办法给谢娴妤的自由。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谢娴妤在这后宫中隐忍压抑的活着实在不合她的性子,而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

  苗少庭能给谢娴妤的幸福,远远地比他要多得多。拓跋铎仁虽然生气,却还有一丝理智在。他这时除了愤怒之外,那一丝丝的嫉妒却渐渐的冒出头来,随即而来的便是可能会失去谢娴妤的恐惧。

  他征战杀伐、执掌天下,从未害怕过有任何东西是他无法得到的。这一刻,他却深深地害怕谢娴妤会被苗少庭说动,甘愿冒着生命的危险投入苗少庭的怀抱。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人心更难掌握的事吗?

  苗少庭这个卑鄙小人,浪荡滛贼,竟敢勾引自己的媳妇,还是以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叫他对谢娴妤不好,什么叫这不是谢娴妤想要的生活?谢娴妤想要什么苗少庭怎么会知道?谢娴妤就是想要守在他的身边相夫教子,管理后宫不行么?用那种诱骗的口气勾引谢娴妤红杏出墙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苗少庭想要做情圣,他可不然,他对于喜欢在意的东西即便是毁掉也要紧紧地攥在手里。既然苗少庭远远望着谢娴妤幸福就能知足,那就不要在他已经爱上谢娴妤之后再来插上一脚。

  他即便提供不了谢娴妤那些想要的自在日子,他只会用权力将人紧紧地束缚在那方寸之地,只能让谢娴妤不断地面对那些阴谋算计,为了他、为了大祁不断地牺牲自我,他依旧,不想要放开谢娴妤的手。

  拓跋铎仁暗暗咬牙,连自己都开始痛弃自己。某个瞬间,他甚至软了一下,想到了放谢娴妤自由,让她在没有他的地方放松的生活。但立刻的,他忙将这种莫名的想法挥出头脑。谢娴妤是他的女人,只有他才能带给谢娴妤幸福。苗少庭,只是一个口j舌滑的浪荡公子,真将人骗到手里,未必能够带给谢娴妤安稳的生活。

  都是苗少庭这死小子,竟然让朕动摇了一下!竟敢对朕的女人下手,以为做过朕的伴读,又有太傅撑腰朕就不敢办你吗?太天真了!拓跋铎仁阴沉沉的想。

  “来人,立刻让苗少庭滚来见朕!”

  ☆、命悬一线

  秋猎为期七天,谢娴妤不知道卓翼飞会不会出现,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害怕紧张显得多余,还不如好好地趁着出来游玩的时间散散心。

  谢娴妤抱着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头的心情逛了逛别院,有心出了别院去林子里转转,却因没有拓跋铎仁的命令作罢了,只等着明日随着打猎的队伍一同出去,再看看风景。

  “娘娘,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回去休息吧?”馨竹劝道。

  “也好,在这之前本宫先去看下智儿……”谢娴妤说着便往安置着皇子智的院子走去,却见不远处也施施然走过来一小队人来。走在最前方的是一袭素色长裙的淑妃,由身旁贴身侍女搀扶着,慢慢的向她走过来,见她只是微微点头,算是见过礼了。

  谢娴妤与淑妃擦身而过,停住脚转身凝视着淑妃的背影。淑妃身子又消瘦了不少,像是纸片一样单薄,被微风稍稍吹起衣角,就仿佛整个人都要随着风飘走了。

  谢娴妤对淑妃心思复杂,对她既是忌惮,想要躲得远远的,又不禁为淑妃这样才思敏捷的才女落到这样的田地感到惋惜。还没来得及深思熟虑,谢娴妤便叫住了淑妃,问道:“妹妹这些日子身子可还好?”

  淑妃停了,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料到谢娴妤还会和自己说话。就连谢娴妤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冲动,这时她应该离淑妃远远的才对。她只是有些事始终想不明白,压在心里总不是办法。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今日身子还算平顺。”淑妃微微点头,笑容冷淡疏离。

  谢娴妤还没有说话,馨竹却听不下去一般的小声在一旁哼了一声,嘟囔道:“都这时了竟然还这么傲慢……”

  “智儿安置的房间就在旁边,不如和本宫一起去看望一下智儿?”谢娴妤提议道。

  “……”淑妃一怔,随即低下头去摇头道:“不,臣妾不能见智儿,恕臣妾身体不适,不能久留先告辞了。”

  淑妃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虽然她掩饰的极好,谢娴妤还是看到了她刚刚那一瞬间眼中流露出的恨意和慌乱。

  “为什么?”谢娴妤见淑妃要走,忍不住脱口而出叫住了她:“为什么要做那些事?皇上一直最宠爱的是你,如果你安安分分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连和智儿母子团聚一阵都做不到。”

  谢娴妤知道,淑妃听得懂她指的那些事是什么,那些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

  淑妃苍白的脸上泛出些血色来,似乎是有些激动,她喘了喘,缓缓的说:“娘娘,您有真的爱过一个人吗?”

  谢娴妤怔住,不明白淑妃所指何意。

  “真正爱一个人,怎么能忍受他眼里还有其他的女人?怎么能忍受他在对着你笑的时候心里却在惦着别的女人?又怎么能忍受有一天他对你的爱意慢慢的淡去,最终将你彻底遗忘在深宫的某个角落?”淑妃恨道,眼中水汽弥漫。

  “如果不能成为那个唯一的,那至少要成为那个最重要的。当皇后、生龙子,这是每一个后宫女人的梦想,娘娘说这是臣妾对权力的野心也罢,臣妾……只是不想不做任何努力就被其他女人远远甩在后面,失去臣妾这一生唯一的男人。”淑妃泪眼朦胧的瞪着谢娴妤,满眼都是对谢娴妤的羡妒。

  谢娴妤被淑妃激烈倔强的态度震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淑妃给她的理由竟是因为爱。后宫每个女人都在耍心机手段,手段不够强硬的只会沦落为失败者,没有人会同情她们的遭遇,更没有人会赞赏她们没去害人却害到了自己的善良。就连拓跋铎仁,也只是默默地看着,不会对那些被挤掉的可怜女人多投注一分目光。

  淑妃盯着她,突然笑了笑,口气有些嘲讽:“娘娘又露出那种悲天悯人的表情了。有时臣妾不得不嫉妒娘娘,为什么娘娘能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我们这一帮女人踩来踩去。而最后,娘娘却才是大赢家,稳坐后位,又怀了龙种,甚至连臣妾的孩子也在娘娘手里……”

  “你甚至都不爱皇上!”淑妃猛的激动起来,抚着胸口喘气,似乎因情绪起伏有些眩晕:“至少,臣妾争取过了。只是时运不济,出了一点岔子……”

  是,若是刺杀皇后成功,她又是第一个喜得龙子的人,这皇后早就非淑妃莫属了。谢娴妤看着淑妃那不甘愤恨的眼,淡淡扯出一个笑容。她确实是个局外人。她当局外人默默地看着拓跋铎仁太久太久,久到有一天拓跋铎仁拿幽黑的眸子直望向她的时候,她就再也逃不掉了。她心甘情愿的为了拓跋铎仁迈入这个错综复杂的局,但却始终无法融入,始终在他人眼里都是局外人。

  “我……本宫不是不爱皇上。”谢娴妤轻轻道:“只是因为你一直被皇上宠着,所以才想要更多。本宫却只要皇上看本宫一眼,本宫就觉得那是上天的恩赐了。争宠什么的,本宫还没有资格。”

  可是,倘若有一天皇上越来越宠她,她会不会也变作其他女人那样,变得贪婪无度,变得想要更多更多……

  淑妃眼中的神色动了动,似是被谢娴妤这么卑微的说法吓到了,突然移开脸去,慌忙道:“臣妾多言了,还望娘娘大人大量,忘了刚才臣妾的话吧。臣妾告退。”

  淑妃由宫人搀扶着渐行渐远,那弱柳扶风的身子摇摇晃晃。谢娴妤不禁凝眉,心里说不上什么感受。淑妃突然向前一跄,身后的侍卫便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她对他摇了摇头,默默地推开了他的手。

  “真是报应。没想到淑妃到现在都死不悔改。”馨竹不悦的啐了一句。

  谢娴妤看她一眼,转身各走各路道:“淑妃自幼便是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又才思敏捷、饱读诗书,免不了心高气傲,不肯认输。”

  “呿,娘娘也是自小当宝贝似的护在大家手心里的,论起才思学问也不比淑妃差,怎么不见娘娘像她那样?”

  谢娴妤不由苦笑,心道她哪里是那个被捧大的娇俏女孩家,她是个早就受惯了冷眼,不再愿为那些喧哗的人事伤心落寞的局外人而已。

  “真是不像话,分明就是待罪之身,对娘娘却这么不恭敬!”馨竹却还在气不过的碎碎念:“而且竟然比娘娘的排场还大,娘娘还没有带着贴身侍卫在左右,她竟然带着侍卫招摇过市。娘娘,咱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就去找皇上要侍卫去!”

  “……侍卫?”谢娴妤停下脚步,突然间双眼大睁瞪着馨竹。馨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正惶恐着,谢娴妤却突然抛下馨竹朝着刚才淑妃离去的方向追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啊?”馨竹急忙追在后面。

  谢娴妤紧咬下唇,紧张的额头上冒出汗珠来。她方才就觉得哪里说不出的奇怪,经馨竹这么一说才突然缓过神来。拓跋铎仁没有为她配侍卫,淑妃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侍卫?淑妃现下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势力了,没有拓跋铎仁的授意,绝对不会有贴身侍卫随行。那侍卫刚刚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容貌,现在想来身形却有几分眼熟……

  “馨竹,你现在立刻去看皇子智是否安好,然后立刻去禀报皇上,就说……就说……卓翼飞已经进了别院了。”谢娴妤此刻心如鼓擂,只想着这次一定不能让卓翼飞跑了,至于要怎么抓人她却一点没有把握。

  馨竹大吃一惊,立刻抓住谢娴妤道:“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您这是要去哪?”

  “不能耽搁了,要是让卓翼飞跑了……”谢娴妤说着就要追上去。机会稍纵即逝,若是放虎归山,搞不好以后就是一场持久漫长、生灵涂炭的战事。

  “您疯了!”馨竹也不顾主仆之礼,抓着谢娴妤不放叫道:“捉拿反贼自有官兵,娘娘是万金之躯,更何况还有孕在身,哪里轮得到娘娘出头?娘娘您不能去!”

  “好馨竹,来不及了。现在通知去抓人人早就跑了,你放心,本宫就是跟着他们,即便他们跑了,也能提供追捕的线索,绝对不会被发现的。”谢娴妤急道。

  馨竹一看劝不动谢娴妤,只好一咬牙,一跺脚,打发一旁跟着的两个小太监道:“娘娘刚才说的都听到了?事关重大,你立刻去确定皇子智的安危,你,去通报皇上。”

  “娘娘,奴婢不放心您一个人,馨竹要跟着您一起。”馨竹抓着谢娴妤的手不放道。

  谢娴妤见馨竹如此坚持,只好点头,两个人疾步去追淑妃他们。

  别院布局更似江南风景,院落小巧精致,十步一景,弯弯绕绕,谢娴妤和馨竹顺着直觉寻过去,无头苍蝇似的左转右转,却怎么也碰不到淑妃他们。

  谢娴妤急的满身大汗,被迷宫似的院落小路弄得晕头转向时,馨竹却高兴道:“看来咱们是跟丢了呢,娘娘,既然人都跟丢了,就别找了,咱们回去,让皇上他们去找人吧。”

  谢娴妤只是焦急,害怕她发现的晚了,淑妃已经和卓翼飞逃掉了。方才没注意看,搞不好皇子智也被带在身边,被药迷了才一直没有动静,没人发现。馨竹说了什么根本没听到。

  正急的团团转,不放弃的往前继续走,却听到一旁的院墙内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谢娴妤急忙捂了馨竹的嘴凝神细听,似乎是听到了一点争执声。

  谢娴妤和馨竹对看一眼,轻轻的向着一旁的院墙移动,墙内一间休息的厢房似乎没人住,房前绿树密植,挡住了前方的视线。谢娴妤左右看不清院内的情况,只好大着胆子进了院,躲在一丛灌木后向外看过去。馨竹也小心翼翼的跟在一旁,心里却是恼怒谢娴妤怎么这么傻,这种要命的事也一头撞上去。

  院内三个人站在墙根下,正是卓翼飞、淑妃与淑妃的贴身侍女。卓翼飞和淑妃正在争执,而那侍女似乎四下张望着,在替他们把风。

  “求你救救智儿,我给你送了消息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想要智儿平安无事。”淑妃哭道。

  卓翼飞则是又急又气,指责她道:“我只身犯险跑来救你,你却还是惦着和那个男人的孩子?智儿是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他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我来只是为了救你,你若不走,我是不会救智儿的。”

  “他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智儿有危险。”淑妃抓着卓翼飞的衣袖道。

  卓翼飞一把甩开淑妃,怒道:“你真是昏了头了,拓跋铎仁只是为了引蛇出洞放的饵,这么明白的事你居然看不出来。真是关心则乱,妇人之仁。你生了孩子后,连原先的一半才智都没了,整天就是智儿智儿!”

  “我不管!你必须救智儿出去,否则我就不走!”淑妃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你……”卓翼飞气结,咬牙软下口气道:“我已经安排了马匹就候在这面墙外,怎么绕过拓跋铎仁安排的耳目和逃往南方的路线都计划好了。只要你现在跟我出去,我们就都安全了。等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回来救智儿,你们一个幼儿、一个病人,一次送两个人出去太难了。”

  “……我不相信你,那你先送智儿。我一定要确保智儿的安全。”淑妃戒备的退远了一步,坚持道。

  谢娴妤听见卓翼飞的话,得知只要翻过这面墙,卓翼飞就要跑掉了,紧张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若是卓翼飞说动了淑妃,两个人这就要逃跑,她要不要跑出去阻止?或是跑出去找死……

  卓翼飞被淑妃气的直运气,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大手一伸,抓住了淑妃的肩就要用强。淑妃身子无力,却是抵死不从,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柄小刀来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我就知道从一开始你就不在乎智儿,你恨他是我和皇上的骨肉……”淑妃痛哭道:“可是我这辈子什么都没了,我只有智儿了,若是你不救他,那我也不要活了。”

  “你疯了!我是你哥!我因为你要把智儿救出宫的任性要求才败露了,现在你是不是要亲眼看着我被活捉,被处死你才满意?”卓翼飞双眼通红,痛心疾首的瞪着同样哭成一个泪人似的淑妃。

  淑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来,她缓缓的摇头啜泣道:“哥……我不想你出事的……可我也不能眼看着智儿出事,他还那么小,我都没有好好的抱过他几次……智儿太可怜了,我求你了,我可以死,只要你把智儿救出去,好好的抚养他长大成|人……”

  卓翼飞咬牙,固执的摇头:“我要救的是你,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谢娴妤震惊的听着,不由得捂住嘴巴。她猜错了,卓翼飞并不在乎皇子智的生死,也无所谓她的生死,他在意的从始至终只有他妹妹一个人的安危而已。淑妃的母爱固然感人至深,但她仍担心卓翼飞强行将淑妃带走,或是干脆抛下她自己逃跑。

  馨竹的震惊并不比谢娴妤少,事实上馨竹许多事并未猜透,今天猛的听到二人谈话,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的东西。她脚下一软,碰的一旁的树枝晃了一下,倏倏几声响动。

  谢娴妤和馨竹大吃一惊,登时手脚冰凉的不停使唤了。谢娴妤死死咬住下唇,屏息静气,现在跑铁定是来不及了,只能抱着一线希望卓翼飞放弃追根究底没有发现她……

  淑妃的贴身侍女一直来回走动,聚精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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