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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穿越--寡妇的八卦生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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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这个金胜,几年不见,有长进啊。

  不过又听到吴宣特别强调挨家法的事情,他又冷笑了,斜着眼睛看了吴宣几眼,道:“说吧,想从我这里讨什么好处?”

  吴宣尴尬的捂着屁股,嘀咕道:“二哥啊,我说这个可不是要讨好处啊……不过,要是二哥觉得我这个弟弟还成的话,帮我写几篇策论吧。”

  他早有准备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来,谄笑的送到吴宣的面前:“这是爹给布置的题目。”

  “让爹发现,小心打烂你的屁股。”吴宏低斥了一声,却还是接过来,顺手压在了枕头下。

  “嘿嘿,我就知道二哥最心疼我。”吴宣眉开眼笑,屁颠屁颠道,“二哥,你三天没吃东西了,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准备点吃的去。”

  吴宏这时也觉得肚子饿得很,没再拉他说话,只是慢慢下床套上衣服。

  却不料他醒过来的消息传得极快,吴宣刚端了一碗稀粥和几样小菜过来,便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出去一看,原来是小雁。

  “我家夫人听说宏公子醒了,特地熬了肉粥送来。”

  吴宏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看着肉粥,闻着香味,心中却是一暖,无数的话语涌到唇边,却是一句也不能说出来。

  最终,他也只吐出一句:“多谢嫂嫂关心。”

  他吃了粥,久久不能下咽,只觉心口堵得慌,抚摸着粥碗良久,心有所动,便大口大口的将粥吃完,亲手洗净,放入食盒中,却又在碗下压了一张白纸,纸上一字未写,只用朱砂在正中点了一点,殷红醒目。

  她若有心,一看自明,她若无意,他就罢休,自此返回杭州,再不回来。

  这是吴宏的决心。

  稍晚一些时候,吴坦之来找他谈话,父子两个人关在屋里整整一天没出来,吴宣蹲在窗下听了半天,只听到吴坦之的声音不时响起,却没有听到吴宏说过一言半语。

  暂且不提吴坦之和吴宏到底说了什么,却说杨曼收回食盒时,自然见到了那朱砂一点的白纸,心中便是一跳,几乎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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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雁仍不知她心中如浪潮翻涌,拿了那白纸好奇的看着,笑道:“宏公子真是不知趣,夫人你送他粥吃,他怎么只回一张白纸。”

  “怕是收拾的时候,无意中掉入食盒中的吧。”杨曼深吸一口气,勉强应了一句,状似不经意的将白纸取过,看了看又递交到小雁的手上,“这是上好的谢公笺,扔了可惜,你放到书房里去,回头让顼儿拿去练字。”

  “夫人真会精打细算。”小雁笑嘻嘻的去了。

  看小雁走了,杨曼全身无力的慢慢坐在椅子上,紧紧的闭上了眼,心跳不停,双颊泛红。

  只在不言中

  朱就是红,红即宏,朱砂点在白纸正中,是为一点丹心,白纸之上未写一字,是为不言。

  一点丹心,只在不言中,这就是吴宏的意思。

  换了别人来看,必然不懂,可是,她懂。

  他终于挑明了,但自己能回应吗?

  这些年来,吴宏对她的点点滴滴,再次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他从不多说一句话,甚至从不当面表露关怀,可是他送的礼物却往往都是她需要的。以往她总是欺骗自己,认为那是巧合,可是每一次,每一次都那么巧合吗?

  他对吴府的人,从来不假辞色,可是只有对自己,总是恭敬有加,她曾经以为他是因为吴寅才这样尊重她,可是,她只是吴寅的妻子,一个拜过堂却并没有圆房的妻子,吴坦之、高氏和吴宣,还有吴珍宝、吴顼,他们都是和吴寅血脉相连的人,比她更亲,吴宏对他们才应该更好才对。

  再也没有侥幸,再也没有怀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错意表错情,吴宏用一张点了朱砂的白纸将事实摆在她眼前,让她再也无法逃避,再也无法忽视。

  她对吴宏是有感情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就记挂上了。春雨润物细无声,吴宏的身影就像那无声的春雨,不带半点侵略性,无声无息的就驻入了她的心头。

  她死死咬住唇,挣扎着想把某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压下去。不行,这样不行,她已经规划好自己的后半生,她不能为这样一种虚无缥纱的感情而毁了一切。吴宏是她丈夫的弟弟,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可是……可是,吴寅是杨小曼的丈夫,她不是杨小曼,她的名字叫杨曼,吴寅不是她的丈夫,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吴寅,凭什么她要为一个自己根本就没见过的人,守上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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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守了十年了,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

  但、但是……路又在哪里?

  就在偷情,出逃,私奔……等等类似的字眼在杨曼的脑海里不停的翻滚旋转的时候,吴顼突然回来了。

  “娘。”小家伙脆生生的一声叫喊,让杨曼猛的回过神来。

  “娘,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没、没有,进沙子了……”杨曼连忙揉了揉眼睛,“顼儿,怎么今日回来得早?”

  “早?”吴顼摸摸后脑勺,转头问自己的书童,“早吗?”

  砚童恭敬的回答:“已经申时了,不早,公子平日里都是这个时候到家的。”

  申时?

  杨曼这时才发觉自己居然发呆了很久,连忙摸摸吴顼的头顶,道:“饿了吧,娘给你做点心吃。”

  一听到有点心吃,吴顼顿时欢呼一声,也不管他娘哪里不对劲了。

  看着吴顼蹦蹦跳跳快活的模样,杨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把之前所有的挣扎都吐了出来。她想得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有孝顺的儿子,有富裕的生活,她应该知足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想想郑娘子,想想吴珍容,前车可鉴。

  下定了决心,杨曼似乎轻松了些,只是心里却时不时有些隐隐作痛,尤其是在看到吴宏那张朱砂白纸的时候,痛得更厉害。

  必须断了他的心思,但要怎么才能说出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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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曼沉思了许久,却见春桃拿了一些芦叶进厨房,不禁一愣,问道:“你拿这些叶子来做什么?”

  春桃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答道:“夫人,大后日便是端午了,你每年这个时候不是都要包粽子吗?”

  杨曼怔了怔,无意识道:“竟是端午了,我都不记得日子……”

  却是脑中灵光一闪,知道应当如何回绝吴宏的丹心白纸了。

  这一日,杨曼包了许多粽子,各房各院都送了一些,还特地给吴宏备了一份,和吴宣的那份一起让小雁送了过去,特别叮嘱哪一份是给吴宣的,哪一份是给吴宏的,两位公子的口味不同,让她千万别送错了。

  恰巧这日吴宣来找吴宏讨要那几篇帮写的文章,一看这些粽子,顿时乐了,道:“嫂嫂就是有心,知道我这几日想吃粽子了,就送了来。”

  说着,就吩咐阿贵把粽子都拿去煮了。

  吴宏当时正在翻找那几篇文章,等他找到后才发现粽子都被拿去煮了,因此面色不悦,好一会儿才道:“你煮自己的便是,怎么把我的那份也一起拿去了。”

  吴宣笑嘻嘻道:“反正都是要吃的,一起煮不是方便些么,二哥,这点小事你也计较?”

  吴宏心中有话,却被吴宣堵得一句也不能说,当下没好气的将文章甩到吴宣的身上,道:“你自己拿去看,要背下来,还有,记得重新抄录,否则,就等着爹……”

  “知道,知道,就等着爹打我板子是不是……二哥,你看弟弟我一副聪明相,会留下破绽被爹发现吗?”吴宣乐颠颠的去了。

  一会儿粽子煮熟了,下人送上来,吴宏把粽子一个一个翻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禁有些失神。

  难道,她竟没有看懂吗?还是,不愿回应。

  他心中竟然涌了想要当面问清楚的冲动,却又勉强压抑住。

  对着粽子发了许久的呆,吴宏极其沮丧失望,神色变幻了几次,似有不甘,又似颓然,人也迷茫不知身外事,无意识的往门口走了几步,又犹豫着退了回来,如此来回,竟不下十数回,直到吴宣突然又进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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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吴宏正好站在门口,冷不防吴宣进来,就被撞了一下,踉跄的退了几步,虽然狼狈,人却清醒了。

  “二哥,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吴宣先嘟囔开了。

  吴宏沉了沉,强压住心中的痛苦,冷冷道:“你撞我,倒还有理了。”

  吴宣被他的脸色和语气吓了一跳,这才发觉自己这个二哥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连忙打着岔东看西看,道:“二哥,我……咦?二哥,粽子你还没吃啊,都快冷了,我给你剥个,嘻嘻,刚才我可是一连吃了三个,嫂嫂做的东西就是好吃。”

  说着,他飞快的剥了一个粽子,连碗带筷子一起送到吴宏面前。

  吴宏瞪了他几眼,终究没有拂却这个弟弟的好意,拿起筷子一夹,还不曾用力,却不料粽子竟然从中分为两半。

  他愣了一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吴宣却惊诧道:“二哥,这粽子怎么是空心的?枣儿哪里去了?”

  也不知杨曼用了什么方法,竟将这粽子做成了空心粽,原本该放枣肉的地方,如今空荡荡的,所以这粽子才不受力,用筷子一夹就轻易断为两半。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吴宏慢慢放下碗筷,淡淡的说道。

  “啊?”

  “出去。”

  吴宣被吴宏用力的推出了门,然后他重重的甩上门,背靠着门,双手捏成了拳,俊美的面容上,再也没有半丝血色。

  “二哥,二哥,你没事吧?”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刚才看你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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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你回答一句,你不说话,我很担心……”

  “二哥……二哥……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

  吴宣在外面叫了一会儿,见屋里没声音,人也有些慌了,匆匆离开。

  终于安静了。

  他这才慢慢的蹲了下去,粗粗的喘着气,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些粽子,像是不愿意相信似的,猛然间扑了过去,将所有的粽子一个一个剥开。

  又见暗谜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所有的粽子,中间都是空的。

  他的心意,她懂。可是,她却拒绝了。

  一个没有枣肉的空心粽子。

  她的意思是:早已心无他念。

  是这个意思吧,嫂嫂,你想告诉我的,是这个意思吧。

  心无他念,不是不念,而是不能念,不敢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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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宏痛苦的喘着气,双手几乎抠入了木桌之中,木屑刺破了皮肤,一缕血丝慢慢渗了出来。其实他早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是,还是不能就此接受……他还没有证明给她看,他有能力照顾她,给她幸福……

  “宏儿……宏儿,开门。”

  门外,突然传来了吴坦之的声音,却原来是吴宣觉得不对劲,去把吴坦之找了过来。

  吴宏猛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爹,我睡下了,有事吗?”

  他一边回应,一边连忙将桌上的狼藉全部收拾起来,藏到了书柜后面。收拾完了才发现手指上的伤口一时间没办法处理,因此只能借口睡下了不愿开门放吴坦之进来。

  “大白天的,睡什么?”吴坦之关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开开门,让爹看看你。”

  “无事,只是昨夜看书晚了,这会儿补睡一觉。爹,你忙,就不必为孩儿费心了。”

  门外沉默了片刻,才又传来声音:“那你睡吧。”

  不对劲,宏儿从来没有这么顺服多话过,往日与他说话,多半是爱理不理,偶尔应答,也不过三五个字。吴坦之站在院子中间,沉吟了许久,向服侍吴宏的小厮吩咐了几句,才慢慢的走了。

  那两个小厮得了吩咐,竟一直守在吴宏的门口没有离开。

  虽然吴宏有心隐瞒,但手上的伤口毕竟无法一夜之间就消失,隔了一天,还是被人发现了。他心中极乱,又不愿多说,更不堪面对杨曼,怕给她惹来麻烦,干脆就收拾了行李又搬回了槐树下。

  恰巧这一日正是端午,是李家来吴府给吴珍容下定的日子,府里极忙,就连吴坦之也无暇理会他,只能眼睁睁的放他走了。

  杨曼知道以后,虽然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也难免郁郁不乐,偏还要强打笑脸,去陪吴珍容。姑娘许了婆家,有些事情,当嫂子的就要跟她说说,一些规矩,一些本分,一些为人媳的道理,至于新婚洞房的事情,自有她亲娘去说,倒不用她操心了,也免了杨曼一场尴尬。

  其实这些事情原该让吴珍容的亲嫂子陆氏和王秀娘两个去说的,却不知为什么,吴珍容偏就指明了要杨曼过来,高氏也没有多问,只想着大概是养伤期间,杨曼对吴珍容多有照顾,二人感情好些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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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杨曼第一次进入吴珍容的闺房,才女就才女,屋子里堆满了书,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反而不见女孩子们常喜欢摆的花儿啊挂饰什么的,真是像书房多过卧房。

  “大嫂子请坐。”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修养,吴珍容的气色好看了许多,双颊透出了红润,大抵是刚刚从前厅回来,拜见过未来的公婆,也见过了未来的夫婿,眼底有些姑娘家应有的羞意,但却不见丝毫喜意,神情很是平淡。

  杨曼强打笑脸,道:“恭喜妹妹了。”

  吴珍容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使女上茶,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杨曼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趁喝茶的工夫,看了那使女一眼,有点面熟,似乎曾经在老太君那里见过,想来怡兰走后,老太君从自己院里拨了一个使女给了吴珍容,面容还算清秀,也不苟言笑,奉了茶之后就站在一边,低头敛目,像根木头桩子似的。

  “她叫贞儿。”吴珍容见杨曼打量那个使女,便淡淡说了一句。

  杨曼连忙收回目光,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就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道:“五妹妹,我也不知有些什么道理可以教你,来之前,想了许久,便将这些年来一些心得,写在这里,你拿去自己看罢。”

  吴珍容面色缓了缓,道:“多谢大嫂子。”

  她没有伸手,而是让那个贞儿接过小册子。杨曼眼尖,见那贞儿退到一边后居然还翻开册子暗暗瞧了两眼。

  不用说了,这个定是吴老太君的眼线,防范得真严啊。杨曼不禁想起了传说中的女书,想来那些创造出女书的女子们,便是在这样森严的监视下,不得已而为之的吧。这还是在相对开明的宋代,要是放到礼教更加严苛的明清时期,简直闷也要闷死了。

  想到这里,杨曼对吴珍容的同情更甚,忽而又想起自己,想起吴宏那一纸丹心,不禁更是愁郁满怀,一时间竟忘了场合,幽幽的长叹一声。

  吴珍容看了她几眼,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只香囊,送到杨曼面前。

  “前段日子,承蒙大嫂子照顾,珍容一直无以为谢,今日恰逢端午,珍容特地缝制了一只香囊,以表谢意,请大嫂子不要嫌弃。”

  杨曼有点受宠若惊,接过来,轻轻抚了两下,才道:“五妹妹客气了,那都是我份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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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珍容看她收下了,面上才微微有些笑意,起身道:“大嫂子,珍容还要拜读大嫂子的道理,就不多留了。”

  竟然下了逐客令。

  杨曼愣了一下,才连忙起身,道:“不打扰五妹妹了,告辞。”

  回到文魁院里,杨曼越想越奇怪,吴珍容到底为什么非要她过去啊,还送她一个香囊。

  难道香囊有什么问题?

  杨曼关上房门,一个人会在屋里,将这个香囊翻来覆去的看。香囊的做工粗糙得很,可以看出是吴珍容亲手做的,这位才女写文做画是一流,但论女工,实在是几个姑娘中最差的一个。

  表面上看不出问题,难道是里面有什么机关?

  杨曼找来剪刀,小心翼翼的把香囊拆开,从里面翻出几味中药香料。

  苍术,白术,合欢花,白芷,冰片,艾蒿,沉香……

  等等,怎么会有苍术和白术?杨曼自己也做过香囊,她知道一般香囊里是不放这两样东西的。难道问题就在这上面?

  苍术……白术……

  对了,大夫开药方的时候,一般会把这两样药材开在一处,写做“苍白术”或者“苍白二术”。

  二术?

  二叔?

  杨曼一下子惊跳起来,整张脸顿时面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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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珍容指的是谁?吴宏还是吴宵?虽然从宗族上来说,吴宵才是她的二叔,但是从血缘关系上,吴宏这个二叔更近一点。

  不可能,吴珍容不可能知道的,她从来没有在人前对吴宏露出过半点不同,不可能有人知道,不可能……

  杨曼心惊肉跳了许久,反复回忆自己和吴宏见面时的情景,远至十年前,近至前几天,一点一滴,竟然清清楚楚的呈现在脑海里。

  这时她才愕然发觉,原来,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每一次和吴宏见面时的情景,宛如昨日,历历在目。

  没有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杨曼反复回忆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跟吴宏的见面,没有半点问题,她和吴宏,都是懂得掩饰和克制的人。大概是自己多心了,说起来,苍术和白术这两味中药味道都很浓,吴珍容又不是个惯做女工的,把这两味味道浓重的中药当成香料放在香囊里,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杨曼还是忍不住把这些药材一味味的在眼前排开。

  不是秘密

  合欢花……这个……

  白芷……知?

  冰片……骗?

  艾蒿……爱?不对,太直白,古时很少用这个字,应该是“离”,艾蒿也叫伤离草。

  沉香……乡?

  二叔……合欢……知……骗……离……乡……这些字眼太可怕了……

  难道吴珍容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和吴宏在隐瞒什么,想要合欢,只能离乡?

  杨曼拍拍自己的脸,拼命摇头,不对,不对,这太牵强了,一定是她这些天因为吴宏的示爱而乱了心神,看什么东西都忍不住往这方面想,其实吴珍容什么意思也没有,她就是单纯的送个香囊,因为今天是端午,人人都要戴香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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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一定是这样。

  拼命说服了自己,杨曼才平静下来,取了针钱,将香囊重新缝好,那些药材香料又都放了回去,只把苍白二术扔了。

  这天晚上,杨曼让小雁取了雄黄酒,暴饮数杯,直至大醉。

  然而,她却并不知道,吴珍容在下了逐客令之后,却让贞儿取了剪子过来,将自己历年来写的诗、做的画,还有平日里最喜欢看的一些书,全部绞得粉碎,其中有一幅字,字型如花,都是篆体,竟然就是当日在对雨阁内陆氏揉成一团扔到窗外的那幅梅花篆。

  这是一个吴珍容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那时她就在对雨阁外,因听见了三位嫂子说话的声音,才没有进去,却因好奇捡走了那幅被扔出来的字。

  那段时间,不止是杨曼经常去对雨阁,吴珍容也经常到对雨阁去,她住在松寿院里,只觉得异常苦闷,因而才常常在清晨时分,去对雨阁看池水喷溅,便觉得那些细小水珠,便如她的人生,半点不由自己。

  有时她也会碰上吴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却一次也没有和杨曼碰上。

  对吴宏,她了解得并不多,但是对于这个敢顶撞长辈无视家规森严的堂哥,吴珍容是打从心里佩服的。因此忍不住在碰上吴宏的时候,会说几句话,偶尔也留下来看吴宏写字。她见过吴宏会写梅花篆,也知道吴宏写字的时候,目光总是情不自禁的往文魁院的方向看,当时不觉得有异,直到听到大嫂子故意把脏栽到吴宣的头上,她才猛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想起大嫂子曾经劝说过她的话,想起大嫂子说话时,看似苦心却难掩苦涩的神情,又想起自己曾有过的美好憧憬。

  那一日,她想明白了许多事,情难自禁的泪流满面。

  哭过之后,吴珍容才敛了妆容,真正的开始研读吴老太君拿给她的佛经,像一个虔诚的信女,每日里诵经,也才有了那日杨曼见到的那个古井不波的吴珍容。

  这个香囊,是她最后的一点念想,她希望,大嫂子能做到她做不到的事。

  “……庆嘉节当三五。列华灯千门万户。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十里然绛树…… 渐天如水,素月当午……更阑烛影花阴下,少年人往往奇遇。……堪对此景,争忍独醒归去。 ”

  说得好啊,争忍独醒归去。可她做不到了,但愿有人能做到。只是却不知道,大嫂子究竟能否明白,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很快,她就不再是吴家人,大嫂子如何,与她再无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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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那些碎纸片,被装在一个布袋里,和她常用的文房四宝一起,都扔进了对雨阁前的那个小池塘里,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吴珍容静静的看着,眼中的最后一点光彩,也随着那个布袋一起沉了下去。

  她亲手埋葬了自己的梦想,从今往后,不过是深宅大院里的一个庸俗妇人,相夫教子,度此一生。

  自这天起,杨曼就再也没有了吴宏的消息,仿佛那个男人在搬出吴府之后,就人间消失了一样,甚至连中秋节都没有回来。

  那些日子,杨曼不是做点心的时候被刀切到手,就是为吴顼缝衣裳的时候被针扎,甚至连偷嘴煮红烧肉的时候,竟然都烫伤了手,结果被春桃发现了红烧肉。隔天,高氏就找她谈心,谈了许久。自那以后,杨曼竟然连偷偷煮点东西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也曾经向吴宣旁敲侧击的询问过,才知道,吴宏只在槐树下住了半天,就走了,没有回杭州,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中秋节后第三天,吴珍容出嫁了。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大红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出了吴府。

  杨曼站在门口,一路目送着花轿远去,无数的热闹,在她的眼中,尽成凄凉。

  那个曾经拥有一片梦想的才女,已经消失了。

  或许,在这个家里,她才是最能理解吴珍容的人吧,尽管她并不曾支持过。吴珍容为自己的后半生,做出了无奈的妥协,那么自己呢?

  可有勇气一搏?

  郑娘子失败了,吴珍容妥协了,前车可鉴,理智在警告她止步,可是感情却成了冲动的魔鬼。

  她没有关于吴宏的半点消息,本该就此心静如水,可是心中却偏偏一浪高过一浪,越是没有消息,她就越是挂念,这份挂念一天比一天强烈,她甚至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再也压制不住,离开吴府去寻找吴宏。

  “娘,你是不是在想念宏叔叔啊。”

  有一天,当吴顼跑过来这么问的时候,杨曼差点没有一头撞上院中的那株海棠树。

  “你乱说什么?”她心慌意乱的一个巴掌拍在吴顼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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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儿重阳节,和爷爷一个桌上吃饭,爷爷突然叹气,说宏叔叔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娘你那时的表情,就和现在的一模一样。”吴顼摸着后脑勺,两个黑眼珠子转啊转啊。

  原来自己竟然表现得这么明显,连一个孩子都能瞧得出来。杨曼颓然的坐下,帮着吴顼揉了揉后脑勺,轻声道:“娘是在想你宏叔叔,但是,顼儿,以后这话不能说了,懂吗?”

  “为什么?”吴顼睁着一双无邪的眼睛,“是爷爷让我过来问的。”

  杨曼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勉强撑住,道:“你说什么?”

  吴顼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笑嘻嘻道:“爷爷说,娘若是回答在想宏叔叔,就让娘去书房见他。”

  似乎晴天打了一个霹雳般,轰得杨曼头晕目眩,十指紧紧拉住衣襟,指尖一阵发白。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吴坦之的书房的,只知道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吴坦之面前站着了。

  维护

  “坐。”

  吴坦之的声音很平和,甚至带着点磁性,稍稍疏缓了杨曼紧张过度的神经。她小心翼翼的坐下来,却怎么也没有勇气抬头。

  “前些日子,宏儿派人送了一些礼物回来……”吴坦之语气微微一顿,“都是给你的。”

  杨曼微微一颤,还是没有抬头。

  “门房的人不懂事,竟然直接送到我院里了,你婆婆当时不在,就都交给我了。”

  吴坦之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但杨曼却听明白了,这些东西原本是要被高氏扣下的,也许并不是扣下,只不过是高氏习惯性的检查,看吴宏送些什么东西给杨曼,这是一个当家主母应有的谨慎,未必是高氏看出什么不对来。

  但是这些礼物里面,肯定是不对劲的地方,否则,吴坦之不会在看到后,越过高氏直接扣下了这些礼物。

  似乎是猜出了杨曼心中所想,吴坦之竟然又道:“这些东西都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只不过……”他顿了顿,“你自己过来看看。”

  听出吴坦之语气里的一丝无法掩饰的无奈,杨曼不禁一怔,忍不住看了看那些礼物。有一些是女子的饰物,质地普通,算不上金贵,也有一些是小孩子的玩具,十分新奇,她能叫出名称的不多,但是眼力还有,她发现,这些东西虽然不怎么贵重,但是风格却和平时所见的大为迥异,反而有些像那些海外商人带回来的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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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吴坦之见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有些赞赏,转而却微微苦笑:“你看出来了,这孩子……竟然……”他又叹了一口气,“宏儿自搬出府之后,便没有了消息,我派人四处打探,始终不知他所踪,直到收到这些东西,我再派人寻着线索,才查出,他竟随一支商队去了海外……唉,海外蛮夷,不知教化,那是何等的凶险之地……”

  “他……他竟去了那么远……”杨曼期期艾艾,心内如浪潮滚涌,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宏儿自小性子偏颇,我的话他一向是不听的,若是硬逼他回来,只怕他反会走得更远……”吴坦之又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慢慢踱到窗边,良久方又道,“曼娘,你写一封书信,让他回来吧……”

  “公公,我、我……不……”杨曼一惊,退后几步,几乎撞翻了她身后的椅子。

  “我有三子,已失其一,不忍再失宏儿,曼娘,你明白吗?”吴坦之缓缓转过身体,盯着杨曼又道,“三子之中,属宏儿最像我,也最得我心,他心中所想,一个眼神我便知道。以往我假装不知,是因为我对他娘亲之死,心中有愧,原以为随着他年事渐长,会渐渐明白事理,却不料反让他越陷越深,竟做出这等危险之事。”

  杨曼被他盯得如坠寒潭,竟不敢有任何动作和言语,只是呼吸急促,面色苍白,几乎连站也站不稳了。

  “过几日,待我和族里做个交待,你便带着顼儿搬去梅山宅子吧。”

  吴坦之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一甩袖子,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儿未及冠,公婆尚在当家主事,便被逐离出府,这是只有犯了大过错的媳妇才能享有的待遇,传扬出去,这将是杨曼一生也无法抹去的污点。但她却不知道吴坦之这样决定,算是处罚她,还是看在吴宏的面子上好心放她一马。至少,他没有把事情揭穿,否则……她不敢想像后果。

  杨曼只知道,在出了一身冷汗,勉强走回文魁院之后,一进门她就双眼翻白的晕了过去,直把吴顼吓得放声大哭,才幽幽醒来。

  把吴顼抱在怀里,安抚了几下,她却久久无言。心太乱,所以,她没有办法理清这骤然发生的事情。

  是好?

  还是坏?

  又或者,意味着一次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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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杨曼写了。

  其实海外未必有吴坦之说的那么危险,此时正是宋朝最强盛的时期,海外贸易也发达,一个宋人尤其是吴宏这样的有功名在身肚子里又有真材实料的人走出去,就有点像后世美国人出门一样,虽然有被当凯子狠宰的嫌疑,但是奉承拍马的也多,安全上还是有一定的保障的。

  但这也仅是指靠得近的,像南洋一带,还有日本、高丽之流,对中原的文化尤其推崇,宋朝的文人士子甚受欢迎,稍微有些名气的,更是达官贵人的座上宾。如果吴宏不知好歹跑得更远,别的不说,光是海上风浪就够呛了,毕竟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像郑和下南洋时那样巨吨位的大船,跑跑近海还行,远洋那是找死。

  所以,杨曼不得不写这封信,不是出于吴坦之的话,而是出自她的本心。

  她担心吴宏会遇到危险。

  随着信的送出,吴坦之也招集族中一些长老,就关于让杨曼搬出吴府的事情,讨论整整半个多月。这件事情传出去,人人皆惊愕不已,长老们更是齐齐反对。

  因为没有理由,吴坦之没有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来,他就不能硬逼杨曼搬出去,更何况这个寡妇还是受过朝庭表彰的节妇,又是被名儒朱老夫子称赞过的德妇,吴坦之这么做,很有些欺凌人家孤儿寡妇的意味,就算他是族长也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

  会出现这种局面,只能说杨曼在外面的名声太好了,好到连吴坦之这个族长也不能轻易动她的地步。

  吴坦之被逼得没有办法,干脆就声称自己做梦,梦到了夭折多年大儿子吴寅,是吴寅托梦,让自己的儿子自立门户的。

  一下子,族里那些反对的人,都哑口无言。

  古人迷信,鬼神之说,从来是宁可信有不可信无,更何况这话还是从族长口中说出来的,当然假不了。

  就这样,虽然很多人私底下还有些议论纷纷,但是在吴坦之的强力推行下,杨曼搬出吴府成了定局。

  这种事情,自然也有人跑过来问杨曼,如相交甚厚的王秀娘,如不知究竟一头雾水却本能的感到事有蹊跷的高氏,如倚老卖倚老爱打听八卦的苏氏,在她们面前,杨曼只能故作淡然,吴坦之维护了她,她自然不能拆台,语言间模模糊糊表示这几天她也做梦梦到了吴寅,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于是吴寅托梦之事,就变得越发的真实了。

  整个吴府里,似乎只有吴老太君对这件事情表达了赞同,甚至说出早就该搬出去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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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仆

  自从知道了吴坦之对她的维护之后,杨曼一直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终于能冷静下来考虑这件事情,然后才突然发现,搬出吴府,对她来说,固然是失去了往日凡事都可不管不问的悠闲,但是似乎也并不是一桩坏事。

  至少,她想做点什么事情,不用再事事都要向谁禀报,虽然春桃这个钉子还是得带在身边,但比起在吴府内,她的自由程度要高得多了。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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