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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千面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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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于自信!”

  乐无欢没有回嘴,任由着方骂,等她骂完后,迳自迈开脚步越过她身侧。

  铃铛见状再度傻眼,原是气到索性由着他去死算了,却还是按捺不下,只得再度追了过去,伸手揪住他的衣袖不放。

  “你就非这么急着想去送死?还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真是让那马蚤货给引出了火头?”铃铛眼神恼瞠地扫了眼他仍是衫扣全开,露出一片赤裸胸膛的上半身。

  “我对她没兴趣,但我对她想要告诉我的话,很有兴趣。”冷冷说完,乐无欢毫不留情地甩脱她的手。

  “该死的乐无欢!”铃铛气嘟嘟地挡到他身前。恼得以指尖戳着他的胸膛,“她要告诉你的话就有那么重要?重要到你连命都能不要?”

  “我不会死的,我会活着听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就是不许你去!怎么样?”铃铛气呼呼地展开双臂,摆明了不让他离开。

  “我敬你是老人家,也感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但……”从乐无欢寒眸中射出的冰芒是骇人的。“这并不表示我就不会对你动手,如果你硬是要拦着不许我去,那个会死的,恐怕会先是你。”

  她冷嗤一声,“你若真杀了我,一辈子也别想得到那鬼铃铛的下落了。”

  他微眯起俊眸,冷冷看着她,“我曾经问过你,但你明明说了不认识铃铛。”

  “那是我在骗人的!不可以吗?”铃铛不屑的翻了白眼,“骗人对我来说,比吃饭还要容易。”

  乐无欢冷冷哼气,“我又怎么知道你现在不也是在骗我?和信你相较起,我还宁可信那可能会要人命的织嫘。”

  “可恶透顶!冥顽不灵!你这家伙果真跟小时候一样一点也不可爱!”

  铃铛恨恨的跳脚。

  “居然宁可信那妖女不肯信我?告诉你,天底下最有可能知道铃铛下落的,除了我外再无旁人,之前我不想说,是因为知道说了也没用,你就算见到她,也不可能拿回你想向她讨回的东西了,我只想让你死心离去,想让你知难而退,却不知你这小子竟是如此不知好歹——”

  “我确实是不知好歹,也不希罕你救……”乐无欢冷冷打断她的话,“而现在,我不想再和你浪费时间了。”

  他的话里明摆着将对方的一番真心劝解,全当成在放屁。

  “你你你……你这个笨蛋!或许我真该别理你,省得气坏了自己……糟!”

  铃铛耳尖一竖,撇头看向后方,看见远方有片乌云正朝他们快速移来,她二话不说的再次捉起乐无欢的手。

  “快点!她追来了!”

  但无论她如何施力,乐无欢就是不动如山。

  “你真的不走?”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有兴趣的东西在识嫘的身上,所以我不走。”

  她恨恨咬牙,显开手,懊恼的跺了下足。

  “算了算了!算我彻底输了你,这一局算是你赢了!你非得要见到铃铛才肯离开是吗?成!我让你见!现在就让你见!见个开心过瘾!”

  她伸手往脸上一撕,并旋身口里喃声念咒,顿时,一团银芒乍现。

  等到那团银芒消失后,那名老人已然不见,出现的是个明眸皓齿、水灵剔透,但脸色却明显难看的少女,只见她两手擦腰地站在看傻了眼的乐无欢面前。

  不论高度模样,不论装扮发饰,不论神韵气质,正是他寻寻觅觅多年的铃铛。

  “现在……”她不耐烦地伸手拨发,仰高下巴恼瞪着他,“乐少侠满意了吗?”话一说完,她伸手再次捉住他,转身就跑。

  乐无欢双腿虽然听话地动了,但神智却仍沉浸在震撼里,眼睛紧盯着少女不放,好半天后才讷讷地挤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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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是铃铛?”

  “不!我不是!我宁愿我不是!”拨空送给乐无欢一记自眼,她没好气的说:“知道有人整天在你耳边叨念着你的名字是件多么烦人的事吗?或许赶明儿个,我就要去改个名字了。”

  “我如何确定你是‘真’铃铛?如何确定你不是另一个幻化成她的模样来骗我的妖女?”

  不能怪乐无欢起疑心,毕竟刚刚亲眼看见一个老人在面前变成了个小姑娘的震撼,真是很吓人的。

  “这倒奇了,这个时候你就知道该谨慎?怎么先前在我二师姊面前时你就没有这样?还任由那色女剥了你的衣裳?莫非……哼!你还真对她有几分心思?”

  铃铛嘴里忍不住低低喃怨,对于此事就是无法释怀。

  虽说她始终闪避着不愿以真面目见他,也知道两人日后不可能再有交集,但其实在心底深处,她早已将他视作是自己的私人拥有物,她的小玩具。

  她可以吓他、躲他、玩他、整他,但若换了别人?哼!她可绝对不许。

  “我刚刚说过了,我对织嫘的唯一兴趣就只是她能提供给我消息。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证实你真的是铃铛。”

  她回首睨他一记,不带好气的开口。

  “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才七岁,我懒得去记你的名字,只管你叫‘小鬼’。”

  因为你向玩伴们夸口说天底下没有你乐无欢捉不着的鬼,所以我才会忍不住下场和你玩起来。我们玩到第三十回时,你以‘散殃’宝玉做输赢赌注,那一回是在乱葬岗上玩的,你追到一处墓|岤打开了棺,却看见棺里躺了一个和尚,我说的有没有错?“

  话说到此,她歇了口气,调侃地盯视着他,看见乐无欢在听完这一长串话后,脸上那副呆若木鸡的表情,她忍不住绽出可爱笑容。

  一笑,不仅笑出了一对深邃笑涡及可爱虎牙!且笑声如铃,正是乐无欢幼时乍听,只觉天地顿时为之失色的笑音。

  幼时不懂只觉得好听,此时再听,却像是心头有一头小鹿突突地乱跳,甚至就快要跳出胸口,脸上表情也就显得更呆了。

  “怎么样?乐小鬼!还有什么地方需要铃铛姊姊再做补充说明的吗?”

  一句“小鬼”勾回了他的神,乐无欢不悦的蹙起眉。

  “我不叫小鬼。既然蔡瓜老爹真是你,那么蔡花婆婆、蔡世厂、蔡蓝紫、蔡叨、蔡括部……”

  “别数了!听得耳朵生油!”

  铃铛打断他的话,表情有些洋洋得意。

  “那都是我!都是你铃铛姊姊我装扮的!怪你自己太笨,跟小时候一样又输给了我,今日若非是我二师姊跑出来搅局,害我险些被你气死,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铃铛的。”

  “不可能!”乐无欢不信的摇头,眉心深锁。“我曾亲手扯蔡花婆婆的脸皮,她的脸皮是货真价实的绝没错,此外那身高胖瘦、面部疤痕以及其他琐碎肢体动作,我因为存疑,早已将他们每个人都暗中仔细观察过了,不可能是用易容术的,那都是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脸皮。”

  “嘿嘿!你铃铛姊姊我呢,就是成功的瞒过了你!”

  铃铛来不及继续得意下去,陡地,天上划过一道闪电伴随着惊雷,接着眼前草丛一阵摇动,那一对对绿莹莹的眼睛伴随着蛇吐信般嘶嘶的响音,快速地山草丛中探出身并爬上石子路,两人不得不停足,因为眼前望去竟已见不着路,只能看见满满的一片绿莹莹冷光铺地。

  路上全是蛇,毒蛇!

  铃铛有些被吓到,小小声的埋怨。

  “糟糕!二师姊是真的火了,连如此耗费功力的蛇虫鼠蚁暴雷令她都用出来了,此令一下,方圆百里内的蛇虫鼠蚁、蜈蚣、蝎虫等野物都会被唤出来,别看这些家伙体积小,却有过半都是有毒的,随便咬你一口都是会要命的,其他的都还好,我最怕的是种叫做‘食虫虻’的,那可是我的天敌,只要一黏上我的颈背,就非要将我的体液给吸干了为止。”

  看得出她是真的害怕了,因为她边说边打起咚嗦。

  想了想后,铃铛转头问着像是已经消化完了震撼,恢复漠然神情的乐无欢。

  “小鬼,你的轻功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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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他淡然回答。

  “希望是真的‘还好’才好。”她放弃了考虑,因为自知已无其他选择,于是她伸手攀住他的颈项,整个人偎进他怀里,“铃铛姊姊的轻功比‘还好’还不好,所以现在也只能全靠小鬼你了。”

  乐无欢脸上浮现不悦,冷声强调道:“我说过了我不叫小鬼!”

  “好好好,你不叫小鬼,不叫小鬼。”她朝他扮了个吐舌鬼脸,“你这一回若真能救铃铛姊姊远离那些蛇虫鼠蚁,脱离险境,那姊姊我就不再叫你小——鬼……”

  她最后几个字是飘散在风里的,因为身子已如闪电般腾高飞起,才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便已飘飞出十里路远,这种神速怕就连“风驰电掣”这四字,都不足以形容。

  下一瞬间,铃铛原是担心遭虫咬的心思自动转换,改成担心自己一个没捉牢,被抛飞出去而跌碎个四分五裂。

  可恶!依旧是个不可爱的小鬼!

  铃铛忍不住在心底抱怨。

  什么叫做“还好”,这根本是非、常、好,知道吗?

  撒谎——

  第五章

  乐无欢抱着铃铛飞跃了绵延十里路的蛇虫鼠蚁范围,但紧随着“暴雷令”

  而生出的一场大雷雨,还是逼得他们不得不暂缓飞势,找个地方避雨。

  铃铛知道她二师姊生性怕水,所以这暂避之处以傍水处为上选,是以要乐无欢沿着江边寻找。

  倾盆大雨让江水暴涨,耳边听见水声轰隆隆,豆大的雨点把人的视线都给弄糊了,但虽如此,铃铛还是努力睁大眼睛,不断地往四处寻找。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睛倏地一亮,小手敲叩了下乐无欢的胸口,纤指指向左侧前方。

  “小鬼!那里有个山洞,快进去!”

  乐无欢心里燃起怒火,若非一旁是怒涛波澜的大江,后头还有紧追不舍的追兵,加上此时风雨实在太大,否则他真会毫不考虑地将这丫头给抛开,除非她肯正正经经地喊他的名字,不再是那句会让他,再想起他曾在她身上尝过的受挫经验的“小鬼”。

  但因为江水、追兵都是确实存在的,他只好装作没听见她对他的称呼,听从她的指示,飞箭一般地往那座山洞冲去。

  进了山洞后,两人嗅着一阵兽类的臭味,看来此处是个兽|岤,不过幸好那大家伙已经不在了。

  铃铛从乐无欢怀里跳下地,不急着打理浑身湿透的自己,而是忙着到洞外拔挖了一堆藤蔓披布在洞口,让人若非靠近细瞧,铁定不会发现这里有个山洞。

  大功告成后,她拍拍手掌,拂掉手上的脏泥,拍拍身畔开口了。

  “小鬼,过来帮姊姊取暖!”

  洞口虽已被藤蔓遮住大半,但还是能由外头透射进些许由江水反映着月芒而成的银色柔光,所以能让她看见那甫进入山洞,便自顾自坐到角落里的男人,那一腿打直一腿曲起,闭上眼睛以背倚墙的冷漠身影。

  她对着他喊,他的身影不动。

  她又再喊了几声,但他不动就是不动。

  没关系,山不就我,我就山!

  铃铛笑嘻嘻地跳到他身边,紧捱着乐无欢身旁坐下。

  “嘿!小鬼,姊姊好冷喔,我知道你内力很强,发点功力来取取暖吧。”

  乐无欢依旧不动如山,甚至还无情地挪离她远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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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好冷漠呢!脾气拗成这样,果真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哈啾!哈——啾——哈、哈——啾——”

  她故意惊天动地连打了几个喷嚏,美眸斜瞟着他,只见冷山依旧是冷山,八方吹不动也。

  “喂!你真的很可恶耶!还自训是哈出自名门正派的武林世家子弟,一点惜香怜玉的侠义情怀也没有,好歹我刚刚才从妖女手中救了你一命,加上咱们目前共处于一个山洞里!合该同甘共苦,共体时艰,没事干嘛乱发脾气……”

  乐无欢终于张开眼睛,冷冷地截断她连珠炮般的叨念。

  “你刚刚说好了不再那样乱喊我的。”

  铃铛瞪大杏眸,一手指自己。

  “我说好?我说好什么了?我说的是你得先带我脱离险境,我才不叫你小鬼的,可现在你瞧瞧,外头的追兵随时可能跑进来,江水正在暴涨中,我肚子饿得大肠踹小肠,更别提我这一身湿答答的狼狈样了……”

  话还没完,一声“哈啾”抢先出来凑热闹,这一回的可是货真价实,不是骗人的喷嚏。

  乐无欢见状,虽仍是摆着副死人脸色,却不动声色地朝她伸去一条长臂,动作稍嫌粗鲁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凝神运。

  一句好听的也不会说,脸皮真薄!

  小鬼就是小鬼!心眼跟针尖一样小,还不承认自己是小鬼呢!

  铃铛偎靠在他怀里一边在心底叨念,一边领受到来自于他体内,源源不绝的热力传送。

  不过,心眼小归小,这小鬼还是有些优点的。她靠在他怀里甜甜地笑着,随即闭上眼睛。

  多了个小鬼在身边,冬不怕冷,夏不怕热,不怕刮风下雨、蛇鼠虫蚁。

  冬天就让他运真气供她取暖,夏天则是用轻功带着她到处飞来飞去乘凉,想想还真是满好用的,只可借,人家是名门正派子弟,和她这样的小妖女,又能有多少交集?

  但管他的,想那么多做哈?

  有炉堪用直须用,莫待无炉冻死你!

  嗯,真是好舒服,舒服得她都快睡着了,想想还真是难得,她向来夜里浅眠,甚至不眠,因为她提心吊担地怕有冤鬼夜魅上门来寻仇或找麻烦。

  加上几百年来她早已四处飘零惯了,对“家”这个字眼向来没有感觉,且为了方便她做“功课”,同一个地方顶多待半年就得走了,犹如无根浮萍,也从不知晓让人呵护在怀里会是什么感觉,尤其呵护着她的,是她始终只敢远瞧偷窥,而不敢靠近,偷瞧了他二十年的男人——她的小鬼。

  被人呵护的感觉真好,嗯,也难怪她会舒服得想睡觉。

  这小鬼虽然脾气不好,老爱摆张臭脸,但就是出奇地能带给她一种坚实的安全感!好像就算是山洞塌下来、江水漫进来,或是敌人攻进来,他也不会让她有事的。

  在铃铛就要入眠前,她先是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接着听见他的声音。

  “所以当年那个躺在棺材里的死和尚,也是你扮的?”

  铃铛没张眼,只是在心底长叹了口气。就知这小鬼不做亏本生意,听话的让她取暖,也不过是想图他方便问她问题罢了。

  “没错!”她招认了,“当初我才会警告你别再跟我玩这种游戏了,因为你根本不可能赢得过我的。”

  “但是……怎么可能呢?那你现在的这张脸,又真是你真正的模样吗?”

  这么水灵澄美、娇俏可爱的脸,会不会……也是假的呢?

  在昏黑不明中,她感觉出他那十根生有薄茧的长指缓缓地滑上她的脸颊!再度展开同那一回在“蔡花婆婆”脸上的捆审过程,凭藉着洞口射进来的微光,一寸一毫也不肯轻饶地,细审着她的脸。

  虽说是同上回一样的审视,但她却感觉得出来,他用的力道明显的不一样。

  他小心翼翼摩掌着她脸的动作,就像是在鉴赏一件古物,好奇困惑的成分大过了求证,没再像上一回因心急而动作粗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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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宁可他粗鲁点,好让她在心底痛骂他的造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觉得不自在,而且还生平头一遭感到……害羞。

  不自在的感觉让她睁开眼睛,挥开他的手,整个人在他怀中坐直起身子。

  “小色狼!你这老爱吃人豆腐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她压低嗓子,装出“蔡老爹”的声音。

  乐无欢没理会她的调侃,眼神紧盯着她不放。

  “就算你的易容术当真独步天下,扮谁像谁,装谁像谁吧,但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容貌历时二十年而不改的吧?”

  铃铛幽幽叹口气,脸上难得收敛起贪玩,出现了有些复杂的表情。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么一遇上我的事情你就乱了谱,像个呆呆的傻子,事已至此你还想再自欺,说我不过是个易容术高明的‘寻常’女子吗?还是无法明了我始终避你不见的原因吗?”

  他不说话,只是眼神依旧定觎着她。

  “好吧,小鬼,你就是非得要听我自个儿招认是吗?好吧,说就说,铃铛姊姊我呀,不、是、个、人!呵,这可不是一句骂人的话喔!”

  即便她在笑,但眼神深处却有着几丝不欲让人瞧见的讥诮与苍凉。

  “不过我也不是鬼,你刚刚摸过我,知道我有实形实体,所以呢,我是妖精,就同我那两位师姊多姣和织嫘一样,都是妖精。”

  乐无欢的眼神写满了震惊,却依旧没吭声。

  这回换成铃铛在细审着他。

  片刻后,她终于微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在他眼里只瞧见褒惊,而没有害怕或嫌僧的情绪,不是几百年来每当她试图想和人类交朋友,却在对方无意中知悉了她的真实身分后,那两种最常出现在对方眼里的情绪。

  她心底升起了骄傲,她的小鬼,果然是和人家不一样的!

  “我和两位师姊虽同属妖精,但我们的元神本尊却不一样,大师姊多姣是蜈蚣精,二师姊织嫘是蜘蛛精,她们修道成形比我还久,精通的法术也比我强,至于我昵……”她轻耸下肩,笑得很可爱。“你的铃铛姊姊只是个精于‘画皮蜕壳’的蝶精,又可称‘画皮精’罢了,我随身暗藏着薄如蝉翼的人皮,想要画哈样就画哈样,想要变哈样就变哈样,至于身材及衣物,那其实是托法术之利的。”

  蝶精?让他悬挂在心头上多年的她……居然是个蝶精?!

  原来这世上除了人外,当真还有着神、佛、鬼、妖,以及精怪?这些他原是嗤之以鼻,全然不信的东西,却在亲眼看见时,不得不信了。

  巨大的震惊后是好奇,还有一种他并不很明白的情绪暗暗浮现了起来。

  乐无欢再度朝铃铛伸出手,从她被雨水淋湿,发发开早已松开,散落至腰际的长发缓缓抚摸起,再攀上她的额、她的耳、她长长诱人的眼睫、她的唇、她的笑涡……陡地,他的手掌一阵刺痛,原来是她毫无预警地张嘴用力咬了一口。

  “还敢摸?都跟你说得那么清楚了还怀疑?根本就是想乘机吃豆腐。”

  乐无欢被她的话打破了冷静,逼红了脸,好半天才能挤出抗议。

  “我没有。”

  “还说没有?哼i我这妖精向来是有来有往的!你吃我的豆腐,难道我就不会吃回来吗?”

  话说完,一双小手毫不客气地往乐无欢头脸上一阵乱拂乱捉,先将他的头发给玩乱,再将他那原是好看的五官经她又是挤压又是拧玩地都快变形了,她仍是笑嘻嘻地不肯罢手。

  “别玩了!”

  他终于忍不住抗议,就算是报复,把他玩成了这种鬼样也算够本了吧?

  “我不要!人家玩得正起劲呢!”她笑嘻嘻地打掉他伸过来想阻止的手,“我跟你说喔,我虽精画皮却不擅捏技,我曾在百年多前见识过一位老神仙,他那一手捏技可强了,我却始终学不起来。”

  她空出一只手,往腰际拍了拍形容着。

  “他腰问总会带着一葫芦打仙界‘塑影池’舀来的天水,要是对哪个人感到不满意时,就会先将那人给打晕,再将天水从那人头顶直直浇下去,使那人浑身的毛孔全都张开,皮肉顿时变得既髭且软,软得像棉花团一样,筋软了、骨头也软了,连脖子都支不起来了,然后他就会这边捣捣、那边拧拧,像是在捏面人一样,先将那人脸上的五官全给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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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形容手上动作,那双小手忙碌地一左一右揉捏着,然后再向中间推挤,硬是将他的脸皮当成了面团在玩。

  怪的是若是在平时乐无欢早已生气骂人了,但因为是她,他的怒火就怎么也无法燃起。

  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使坏得那么得意,他居然会觉得若是打断她的兴头,就像是做了件罪大恶极的事情。

  此外还有她的小手,带着淡淡奇香,柔软如棉,在他脸上抚来移去时,带给他一种相当诡异的感觉,一种很痒很痒,痒进了心底的痒意。

  他甚至还生起一股也想要咬她手的冲动。

  就像是方才她咬他的动作一样,且还不只是咬手,他甚至想咬住她的人,不许她再到处乱跑,让他一找就是二十年,他要把她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一辈子好生保存住。

  该死!

  乐无欢暗冒冷汗,不懂自己怎会起了如此诡异的心思,莫非和妖精相处久了,他竟也感染上和她们一样的爱咬人习性?

  “然后呢……”铃铛并没察觉到他的眼神及心思都已起了变化,仍是一意地贪玩。“再按自己的意思重新捏塑起,例如说呢,这里要个小小、小小的眼睛……”

  用手像捏蚂蚁似地将他的眼睛捏眯成线,咦,里头有些奇怪的火苗喔,生气了吗?但管他的呢。在她想“玩人”时,就是火山爆发了也是照样不理的。

  “然后呢,弄个翘鼻头好了,鼻孔朝天财大气粗,才能疏财仗义、济贫助人,接着来个像猪八戒的褊风耳,既可夏日褊风又可避免女祸缠身,连女妖精都懒得打你主意了。”

  小手一路往下忙着,最后来到那两片薄削有型,平日却老是紧紧抿着的唇瓣上。

  “至于这里呀,我建议……”

  始终由着她胡闹的乐无欢此时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铃铛!”他沉声警告。

  “还不够呢!我还有计画的呢……”

  他不再给她机会说话,轻轻拍开她贪玩的小手,然后伸指勾起她的下颚,低下头以唇封住她的声音,轻轻地吻住她。

  这个吻其实很轻,却因为发生得太快,让向来嘻嘻哈哈胡闹惯了的铃铛,整个人都呆掉了。

  她全身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这样的侵犯。

  虽说已活逾数百年,也常听二师姊吹嘘她和男人之间的情事有多么精采吓人,但这可是她的初吻。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更糟的是她…点也不讨厌他的亲近与侵犯,一点也不,她甚至还想从他那儿得到更多、更多……

  糟糕!

  铃铛心底起了一阵小小恐慌,难道她和向来最看不顺眼的二师姊其实是一个样,骨子里隐藏着滛荡的本质?所以才会不排斥异性的侵犯?

  也不对,她活了这么久,从不曾让异性碰着的,只除了他!只除了这个能够给她温暖及归属安全感的男人!

  见她没动作。他亦不催促她,只是用火热的视线凝娣着她,好半天后才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并再度低下头。

  他又吻了她,但这一回的吻不再只是试探,他伸出双掌托紧她婴见般的粉嫩双颊,灼热双唇在她小巧可爱的唇瓣上辗转来去。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以舌尖撬开她的唇瓣,将舌探入她口里,像是只采蜜中的蝴蝶,恣意地由她口中攫取着属于她这朵花儿的蜜津。

  良久之后他才肯松开她的嘴,但她已被他吻得全身无力,只能将脸靠在他胸前急促喘息。补足刚刚彷佛被他吸走了的空气。

  “你抢了别人的活儿了。”

  这是铃铛隔了好半晌后,才终于有力气抬起头,发出的怨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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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无欢怜爱地把玩着她长发,低沉着嗓,不解地问。

  “我抢了谁的活儿了?”

  “吸取花蜜,那是蝶儿的工作。”他老吸着她的嘴不放,这还不是抢了她的工作吗?

  他笑了起来,快乐地将她搂紧了点,“好,我答应你,下一回由你来。”

  “才不呢!”她握起拳头朝他胸口重擂了一记,“你当我笨蛋吗?让人给轻薄了还再约好了下一回?”

  “这不是轻薄的……”他在她头项轻轻印下一吻,接下来的话有点告自的意味,“铃铛,我想我可能……其实……应该……嗯……很早就喜欢上你了。”

  她俏皮黠笑,“是吗?早在二十年前?”

  “我想……或许是的。”他面色生窘,“虽然当时我年纪还小,但你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了,烙印在心底怎么也挥不去,虽说对你印象会如此深刻,有部分原因是我把那块‘散殃’宝玉输给了你,却大半的原因是你吸引了我,甚至让我在长大后,无论是看到哪家姑娘,都无法再动心了。”不是不动,而是情早已有所钟。

  铃铛伸出纤指笑刮着他的脸颊,“还不承认是小鬼呢!人小鬼大!小小年纪便懂得对姑娘动心了?还真是羞羞脸。”

  “我说过了别再这样喊我。”

  他捉住她的手指,面色整了整,想让他的表情看来多些威严!即使他也知道在她面前很难做到,她就是有办法让向来英明果断、倨冷自傲的他,在她面前变回那个年仅七岁的懵懂孩子。

  但他不想当她的小鬼,他只想当她的男人!

  “为什么不能呢?”她皮皮地坏笑,“我就是觉得喊得挺顺口的嘛!”

  “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缠着你玩捉鬼游戏的小鬼头了,现在的乐无欢,只想和铃铛姊姊玩别种更有趣的游戏。”

  铃铛佯装听不懂,用傻笑掩饰心底闪过的一阵着慌,那因为不处他的眼神变热变怪而生起的着慌。

  “谁理你呀!不叫你小鬼难不成要你叫老鬼?老鬼!老鬼!老——鬼!”

  她乱喊一通想藉此掩饰心慌,甚至干脆起身想逃,但身子甫动,就让他给拉进怀里。

  “没关系,不急。”乐无欢那张向来冰漠的酷脸,此时却漾起魔魅般的微笑,“反正咱们这会儿哪里也不能去,不如就趁这机会来好好研究一下,看到底该如何修正你对我的称呼。”

  他的火热眼神及邪气笑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并且彻底的慌了。

  真是糟糕,不知道在“捉鬼”游戏里的“鬼”,若是让人给逮住了后,呃……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第六章

  涮地一声,退离,又涮地一声,再退离。

  就是这样重复不断的江水拍石声吵醒了他的。

  伸手向前,这样的动作让乐无欢神智仍沉陷在寤寐中,却还是忍不住勾起满足的笑意,因为他忆起了昨夜两心相许时的美好。

  但下一瞬间,那双俊眸陡地睁开了。

  乐无欢仓皇坐起,无法置信地看着一根圆柱状的木头躺在他怀里,那原该是他的心爱女妖所躺着的地方。

  他弹跳起身游目四顾,确定洞里除了他外再无其他生灵,而随着他跳起的动作!那根无辜的木头,咚地一声落在地上。

  可恶!就算她再如何善于画皮伪装,也不可能变成一根木头吧!所以………

  她是不告而别了?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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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昨儿个夜里在他告白后,她在他的半催逼半诱吻下,终于红着小脸乖乖地点头认了,承认她对他也动了心。

  郎有情,妹有意,即便只是短短的一夜时间,他们之间的感情仍是急速增温。

  确定两心互属的甜蜜,让人觉得就连空气里的味道都起了

  变化,没了兽味,没了潮气,怎么嗅都只嗅得到甜得腻人的气息,唇角也快乐地往上弯了一整夜,脑袋晕陶陶的,有种始终踏不着实地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爱,让人只想傻笑,只想谈情,只想深情拥抱对方。在他的要求下,铃铛学会了主动吻他并且甜笑说爱。

  她还在他的胁迫下,半开玩笑半正经地娇喊了他几声“乐郎”,听得他血脉愤张、口干舌燥,外头风雨不小,洞里却是春光明媚,他们身陷在爱情的国度里,眼里只看得见彼此,心也是。

  他甚至还想到了与她生儿育女,与她天长地久、地老天荒,永不分离。

  她也说好喜欢他带给她的安全感,说只要能偎在他身边她就觉得安心。

  最后她像个撒娇的孩子窝在他怀里,环抱着他的手臂酣然入睡,而他却是好半天无法闭上眼睛,因为贪看她那睡着时犹如稚童一般,天真纯洁的美丽容颜。

  他忍不住将睡熟的她环抱得死紧,仍有些无法相信在经过漫长二十年的追寻之后,他竟能真真实实地将她给拥在怀里……

  真真实实?!

  好生讽刺!

  她骗了他,他想和她谈论未来,并困惑地问她开那间小栈的原由,她却推说明儿个的事明儿个再想,原来她是打算在将他哄睡了后,好偷偷离去。

  想到这里,乐无欢将眼神投向那根木头,心里陡然生起想要毁天灭地的冲动。

  他捉着木头奔出洞扑,外头风雨早已停歇,日光正艳,恰是一片飞湍耀日的江畔风景,他举高木头想将它扔进江里,这才看见上头还刻了字。

  小鬼!我还是宁可这样喊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请你别再为了寻找一颗不值得的铃铛,而白耗了青春岁月。

  你的未来一切美好,我却不适合你。

  欠你的宝玉我会想办法。

  但有关于我的一切,请你忘记!

  乐无欢愕然地看完了铃铛的留言,如果刚才他的愤怒是百分之百,那么现在就是百分之千万了。

  该死!

  她怎能如此潇洒地——其实是残忍——要他在经过昨夜的两心互许后,把她忘掉?

  难道这就是人与妖精之问的分别?

  妖精擅长作戏,因为她要面对的是百年,甚至是千年的岁月,其中会有太多段插曲是不值得一晒的,所以早已习惯了说抛就抛,说忘就忘?

  乐无欢愤怒地再度高举木头,却是半天也抛不出去。

  最后他喟然叹气的放低手,先将刻了字的树皮剥除下来后,才将圆木抛进滚滚江浪里。

  即便再恨再气,再无法原谅她的不告而别,但这毕竟是她留给他的第一封,或许也是最后一封的书信,他丢舍不下。

  无论如何也丢舍不下。

  &&&

  铃铛果真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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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乐无欢赶至蔡氏小栈时,除了一间被烧得残破的屋子外,他只看到一群神色慌张的食客,没有她,也没有她的两立师姊。

  “糟糕!这栈子怎么说没就没了昵?还退被烧成了这副德行。”

  “就是说呀!这下怎么办?吃不到卤五杂了,心头虚得发慌。”

  “我也是的呀!洛坦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店烧了不打紧,只要老板还在就好……说到这儿,我才想起压根不记得这间店的老板是生得哈模样,而只记得卤五杂。”

  “是个老头儿。”有人这样说。

  “不!”摇头的是个年纪轻轻、脸上有刀疤的男子。

  “不!是个少妇!”

  “不不不……你听我说,明明就是个老婆婆的。”

  在纷纷扰扰争辩声不断中,乐无欢面色灰白地悄悄离开了。

  铃铛走了,看得出来是铁了心要和他断得干净的,所以她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

  怪的是他从未吃过她做的卤五杂,却也同那些老饕一样,生出一种心头虚得发慌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地伸掌按向心口,想要确定他的心是否仍在,虽然他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它的跳动,但那种荒谬的念头就是挥散不去,好像他的心让人给偷走了。

  让一个有着银铃笑声、善于画皮术的千面女娃给偷走了。

  他的心,不见了。

  在由江边急奔回小栈的这一路上,他的情绪已从愤怒气恼转为不安恐惧,现在则是变得空虚无依。

  如果这是一局最新登场的“捉鬼”游戏,如果她真是铁了心要避开他的,那么就算是再花个二十年时间,他也没那本事将她给找出来的。

  绝望。

  这是此时乐无欢脑海中,浮现出的唯一念头。

  乐无欢伤心的离开,连住了一个月的树窝都没打算上去看,或是带走那些他陆续增添的日用必需品如衣物等。

  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就在树窝上,有个抱着他穿过的衣裳放在鼻下嗅着他的气息,泪水不昕使唤一滴滴淌落在衣上的少女,正伤心地目送着他。

  &&&

  家仆奔相走告,人人欢欣鼓舞,因为离家一个多月,音讯全无的乐家大少爷终于回来了。

  “大少爷!”几个管事连同乐无欢的贴身小厮,亲亲热热地上前喊他。

  “乐大哥!”是在武举宴后未归,寄宿在乐府的飒枫堡二小姐枫月澄,蹦跳过来嘻笑招呼。

  “无欢哥!”是温柔端雅,即便性子内向,却因为终于见到他,而难掩兴奋神采的飒枫堡大小姐枫月明。

  “世侄!”是笑脸呵呵!打小便将他视作乘龙快婿的飒枫堡堡主枫万里。

  “欢儿!”是乐家夫人,乐无欢的母亲。

  “逆子!”是满脸肃然,听下人说儿子回来了,快步踱出大厅,想听他怎么解释当日的不告而别,以及离家多日无消无息原因的乐家老爷乐仗义。

  一关接着一关,人人都喊了他,可不论是谁喊的,乐无欢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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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漠然、封闭、乖戾,他连父母都没打声招呼,视而不见地穿越过朝他笑咪咪打招呼的人群,直直地往自个儿院落行去。

  “这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没听见他枫世伯及月明、月澄在喊他吗?”

  若非乐夫人及枫万里一人死拉住一边,气得像头猛虎的乐仗义早已飞奔过去,给这独生子一阵痛打了。

  这孩子对于自家人的不理不睬他尚可原谅,因为知道儿子打小就话少兼冷性,没理就算了,但枫堡主和两位枫家小姐可是外人,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这才在乐府里停留这么久的。

  现在见他没事归来,人家是真心诚意地为他开心,他大少爷却连声招呼也没打,跌得二五八万,让他怎能不以教子无方而感到羞恼?

  “老乐!你总是这个样子,一冒起火来就失了理智……”枫万里边拦人边劝解,“世侄才刚进门,肯定是旅途劳顿!身心疲惫,你干嘛非挑在这时节和他呕气?”

  “是那不肖子在同我呕气吧?”乐仗义气得火冒三丈。“那日他明明人都已经到天香楼了。却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扔下我这当老子的得去面对一场少了主角的武举宴,编想理由替他向大家道歉,好不容易他终于认得路回来了,居然给我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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