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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狭的笑意。
我幻听了?
还挺严重的呀
费妍抓了抓自己的耳朵,索性一捂,实在是太丢人了。她刚才又没有说错什么?风陵南不认识她,对,一定不认识她!
小丫头走的快,可是下一刻,白影一掠,风陵南却正好站在她身前,微笑。
“怎的,结草衔环也忘记了?”
“不仅幻听了,还幻视了。”费妍喃喃自语,镇定自若地把眼前的俊秀男子当成了空气,整个人不信邪地狠狠往上撞了过去。
是幻觉。
所以只要走过去,幻觉就会消失了。
她乐观地想着,可是一撞上去,幻影没有支离破碎,刚才受到重创的鼻子,反而被撞得差点没歪了,惨烈的呼痛声当下想起。
痛痛死了!
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揉了揉她的发,语气中是淡淡的无奈,“看见我,就这么惊讶吗?原本想悄悄离去,可是你让我停下来的。那结草衔环的故事,倒是有趣,平常看你大大咧咧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风风陵表哥”
滚雷一阵阵过去,是刀山还是火海,除了面对还能怎么办。
可怜的费妍垮下张小脸。
“看见我,有这么难过吗?”风陵南笑着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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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难过,是十分难过呀!
这代表着跑路失败,她才刚从宫里窜出来,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这么衰,她敢打赌,她今年走的绝对是衰运。
“没有呀,我这是高兴!”就算难过,还不能说,这才是极刑中的折磨呀。
风陵南忍着笑意,忍不住挑了挑眉。
“怎么不在宫中待着,倒跑出来乱窜起来,王上不知道你出来了吧。”看样子也不知道,知道的话,她哪儿出的来。
“哎呀、表哥呀,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说点开心的。来来来,我们去客栈吃饭吧,我请客!”
金漆招牌的客栈,迎来送往,食客如云。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如流水般端了上来,雅座设在二层靠窗的位置,古色古香的建筑中透出分富贵繁荣的景象。
楼下的姑娘弹着小曲,丝竹阵阵,倒也是雅致的紧。
费妍眼珠子随着菜肴上桌滴溜溜地转动着,手中的筷子差点掉在桌子上,她艰难的把目光从桌上的佳肴上拔出来,抬头看了看眼前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她费力地吞了吞口水,一脸悲戚。
“就算是我请客,可表哥也用不着这么宰我吧。这一桌下来,十两银子怕是少不了吧”
“扑哧——”
隔壁传来个喷笑得声音,费妍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咳, 她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隔壁,那喷笑得声音带着分恶意的刻薄,脆生生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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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两金子还差不多。这醉仙楼的吃食,即便是一盏茶、一壶醋,都少不得一两银子,一桌菜,若没个百八十两,那算是少的!”
“绿珠,既然开销这么大,那我们以后不要上醉仙楼点菜了,其实我觉得厨娘的手艺很好呀”
发话的显然是一个小丫鬟,言语轻薄,轻佻放肆。她话还没有完,就听着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天真的问话。
小丫鬟的声音立刻顿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费妍一筷子红烧茄子没夹稳,“啪哒”一下掉在了桌上。
十两金子?
有没有搞错?
风陵南真当她是肥羊呀,宰她也太狠了些吧。
这桌子菜还没有开始吃,她可不可以要求退还?
“这茄子不合胃口?”
风陵南伸出筷子,夹起一筷子,放入口中,轻轻咀嚼了下,微笑,“还可以呀,如果不爱吃味重的,尝尝这凉拌黄瓜吧。”
平时吃饭的时候,费妍那叫个风卷残云,毫不客气。
如今花自己的钱吃饭,她食不知味,眼见着风陵南落筷、夹菜,她悲伤逆流成河,风陵南吃一口,她心里就等于划一刀、滴一滴血。
那个悲伤呀。
我的银子呀,呜青城的城主府就那么点古瓷陶器,加上清央府也捞不到什么油水,我那可都是好不容易捞到的,和当铺的老板讨价还价,费了好大力气才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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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压榨工人阶级的苦力!
皇宫的好东西虽然不少,可都是盖着章的,如果真拿出来变卖了,不说没有哪家当铺敢收,就算敢收,不出三天也要露馅。
这点觉悟费妍还是有的,能拿就拿,不能拿的绝不乱碰。
可是,她唯一失算的是——
风陵南居然真让她请,而且点了那么一大桌。
费妍的筷子握的紧紧,骨碌碌的圆眸从桌上的菜肴,移动到风陵南的脸上,再从他的脸上,移动到楼阁外,张罗的满头大汗的小二身上。
满心的悲愤。
这年头,银子不好赚,点都点了,吃!
“小姐,你看那位公子的吃相。哈哈活似饿死鬼投胎!”刻薄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说不出恶意的嘲讽。
不用听,费妍也知道外面传来的声音,说的正是自己。
“我的痴,也总比没得吃,在外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好!公子我有的是银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费妍额上划下三条黑线,冲锋陷阵的筷子不落风,饶是嘴里塞得满满,一边还不忘狠狠地反将一军。
如果在平时,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现在花的可是她自己的银子,心里极度不平衡中,忍不住有些头脑发热。
听到她的话,本应该顺着楼梯的脚步声,却忽然顿了一顿,其中一个女声喃喃似在自语,“好耳熟的声音,好像是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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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说什么?”
其中说话刻薄的那个女嗓惊讶的问着,费妍一开始听着隔壁那个清脆的女声觉着有些耳熟,回想下,又不敢相信,于是压下疑惑。
再听到这个声音,她忍不住放下筷子,一把揭开雅阁的珍珠帘。
当那袭水蓝色的影子落入眼帘,费妍眼前立刻蒙上了层模糊的水雾,连声音都颤了起来,“秋红,秋红,秋红,是不是你,秋红!”
她一把扑上去,想抱住那袭水蓝色裙子的少女。
可是,她的双手还不等拥抱过去,旁边一个伶俐的丫鬟眼疾手快,先她一步,立刻伸脚一绊,费妍措不及防,整个人扑到楼梯,眼见着遥遥欲坠,就要跌了下去,周围传来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丫鬟双手提着食盒,眼角一挑,咄咄逼人。
“哪家的登徒子,白玉城在天子脚下,连王法都不顾了,就这么调戏我家小姐,也不打听打听我家主人是谁!”
“小心!”
疾风一掠,原本在雅阁中坐着好好的风陵南竟然快如闪电地窜出门来,他猿臂一勾,恰巧将费妍捞入自己怀中,避免了费妍受伤的可能。
他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掠向丫鬟,乌眉灵目,俊秀逼人,唇角的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只是薄凉一声轻笑。
“舍弟只是遇见故人,一时有些失态,这位姑娘好尖的牙儿,好快的手脚。”话音虽轻,却带着凛冽的威迫,小丫鬟心肝一瑟缩,双脚忍不住开始发软。
“风陵公子!”
“你说的是四大公子之首——风陵南?”
“可不是嘛!天呀,我没有看错吧,居然看到才貌双全,文武并具的第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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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是白玉城最大的客栈,出入来往的,纵然都是些文雅风流的官员,更多的却是身家丰厚的商贾。
风陵南第一公子的大名传遍沧原云州,何况都是帝都白玉城,一个人嚷了起来,其余的立刻探出脑袋前来观望。
相对的,和第一公子作对的丫鬟显然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用评估、奇怪的目光看着她,那丫鬟和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仰慕着沧原第一公子,却又被他的话,弄的自己下不来台阶,只能绞紧手帕,不知所措。
“我我”如果知道这个小公子和风陵公子的关系,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会出脚去绊“他”那么一下呀。
“这位公子是”
对比丫鬟的局促,水蓝色裙子的少女仰起一张秀美的脸蛋,美眸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风陵南怀中的人,一颗心怦怦跳动,几欲跳出胸腔。
“我我是”
我是夏侯绛,这四个字,小费妍含在嘴里,踌躇了半天,也没有蹦出来,只是挣开了风陵南的怀抱,上前两步,一张激动的小脸就这么落入秋红眼中——
第二十二章(9)
“二小〃 二小姐!
“对呀对呀,我是二公子!”
费妍眼睛瓦亮瓦亮地看着秋红,先一步截下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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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红不明所以,却依然双眸含泪,用力点了点头,大声地唤出一句:“二公子!”
这话一出来,费妍眉开眼笑,跟在秋红后面的小丫鬟还有风陵南,浑身冷不丁一个寒颤,各自有一种想笑笑不出来的感觉。
秋红,风陵南自然是见过。
这主仆俩,好像只要呆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搞笑事儿。
“秋红你不是在夏侯府上吗?怎么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小公子您不是在宫呃您怎么也出来了?”宫里的规矩可严着呢。
秋红再不通世故,也知道入了宫,想出来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事儿。
“哎呀,一言难尽!我们进来慢慢说呀!”
费妍挣开风陵南的怀抱,一把拉住秋红,不由分说地往里走,跟在秋红旁边的小丫鬟立刻急了。
“小姐,再不回府,将军回来了,一定会责罚奴婢的。”
秋红犹豫了下,然后破釜沉舟般对那丫鬟,正色道:“我不回去了你和将军说,我找到原来的主子了,秋红曾说过,生死相随,不离主子,自然不会再走,代替我谢谢将军近月来的照顾!你回去吧。”
“小姐”任由那丫鬟怎么说,秋红再也不理会,只是把食盒什么的通通塞在她手里,转而投奔费妍。
费妍乐得眉开眼笑,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找到秋红更让她高兴得事情。
预见风陵南,风陵南会不会像云皇告密,然后自己会不会受到云皇的苛责,这些后事儿,小丫头纷纷抛之脑后。
“别指望活生生个人,能从市委眼皮底下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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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由风陵南口中道出来,费妍依然忍不住垮下张小脸,“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有,你毕竟是王上的妃子,即将成为后宫之主,一国之后,只要你想,随便多少个宫女都可以带进宫。”
“那不就是告诉侍卫我出宫了,而且是偷偷溜出去的!”费妍不迭摇头,迅速否决了这个提议。
“除了这个办法,没有任何的办法能让秋红今晚随你入宫。”
“把秋红偷偷摸摸地带进去呢?然后再按程序来办?”费妍异想天开。
风陵南无奈摇头,“你当皇宫是个随意来、随意走的地儿吗?”
“不过,也不是全没办法。”风陵南眼角流光一闪,抚着下额,缓缓道出。
费妍一开始只是漫不经心,随着他细细讲解,眼前不由亮了起来。
这天晚上,费妍回宫。
风陵南带其小厮求见王上,临走时,没有侍卫发现,小厮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是偷天换日,秋红终于如愿以偿地伴随在费妍身边——
第二十二章(10)
对于秋红,费妍的感情一只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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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微妙,不在于秋红对她的忠诚、对她的信任,而是在于一种心理。她穿越到沧原王朝后,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犹如刚破蛋壳的小鸡,下意识相信第一眼见到的人。可周围得人或事件,都在排斥着她的亲近。
例如夏侯文,虽然许了她夏侯家二小姐的身份,却只是满足了她的衣食无忧,这只是白养个米虫的心态,夏侯文身为品级不底的武将,自然不会把那么小小个闲人放在眼里,何况在这个朝代,养门客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费妍,算不得门客,却发挥了门客的作用。
再比如夏侯清,这个她名义上的姐姐,对她是一点也不友好的。甚至可以说,夏侯清是仇视、厌恶她的。
费妍自然也不会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更何况那样骄傲的夏侯大小姐,也决不会接受她定点的示好、示弱。
夏侯初岚,也就是夏侯澈也是天人般的存在,可望不可及,遥在云端。那朵浮云。恍惚地根本容不得人碰触。
费妍玲珑心思,岂会不知。
细数来,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云皇杜子腾,然后才是第一公子风陵南。
按理来,她应该对这两人十分信任或者好感不减。
然而这两个人对费妍而言,不知是祸是福,费妍不敢贸然亲近两人,他们的城府和手段,都是她不敢碰触的。
这样看来,秋红的意义,就绝非寻常了。
秋红是她的丫鬟,但费妍却拿她当朋友,甚至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想到稻草,费妍忍不住想起清央羽,不由失笑。
清央羽可不是稻草,他如果要干什么,可不就是轰轰烈烈,费妍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画面——
一根燃烧着的稻草,漂浮在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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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想着这样的画面,就和清央老爷他无意争锋的庞大身躯成为鲜明对比。
哈,这样的稻草,谁敢去抓。
费妍拥着厚厚的被子半倚在床上,喷笑出声,打消了找清央羽当稻草的念头。
初冬时节,卧寝里燃着上好的熏香河炭火,烘烤着一室温暖如春,明明灭灭的炭火,发出略显喜庆的红色,是不是“吡——吡”作响。
秋红在一边铺着被子,和以往一样就准备宿在费妍床边的地板上。
皇宫中的取暖虽然在地板下铺好了炭火、金石密制的地面敲出来,发出叮咚的声音,犹如金石,也十分暖和,费妍拥着被子,滚到下面。
秋红一见就愣了。
“小姐,您怎么下来了,别着凉了,快上去睡着!”
费妍的精神很好,一双幽亮的眸子,含着盈盈笑意看着她,“秋红,若有一日,我离开了这皇宫,你会在那里呢?”
“小姐在哪里,秋红就在哪里!”
这相貌秀美的小丫鬟斩钉截铁,坚决不移地回答着。
一边,又扶着费妍,让她上去睡好,费妍却笑着闪开她的手,朝她扮了个好大的鬼脸,“我今儿个和你睡在一起。”
“那让奴婢帮您把床铺好,睡着也舒坦些。”
费妍晚上睡觉,有时候极不安稳,会做很多的噩梦,秋红知道她有做噩梦的习惯,于是也不推辞,细细在地板上铺好了一层又一层的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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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1)
立后大典已成,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立典大礼已成的当晚,皇宫中发生了一见大事件。当晚,向来比较透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皇后夏侯绛,就这么凭空消失在戒备森严的皇宫。
她消失后,洒扫的侍女们在寝宫中找到一封信,呈报上去,云皇放任新婚的皇后,根本无暇顾及。
一直到第三日后,他才知道自己的皇后,竟然是第二次逃离了自己。
“呯——”
捏碎的茶盏,尖锐地瓷棱扎入指尖,殷出妖艳惊人的血珠,一滴滴流淌在第,沧原的王,的面色在明亮宫灯下,呈现出一种骇人的冷峻。
“禀王上,属下已经严加封锁整个皇宫,在皇城也禁令出入。三千近卫军原地待命,等候王上指示。”
“禀王上,祭奠已经准备好了,皇后娘娘不在,您 ”
话音未落,犀利的冷光从云皇的眼角骤然掠过。
“王上”
一声凄厉的女嗓,尖叫着划开一场杀戮。这晚的皇宫,血腥笼罩,云皇是失去禁锢的魔神,任何人都不敢站在他的面前。
当他的目光掠过,所有人战战兢兢,生恐灾难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这晚,云皇亲自御驾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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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上上下下,议论的沸沸扬扬,从宫中一直到皇城,从酒肆茶馆到坊间,所有人都在议论逃宫的夏侯娘娘。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娘娘有什么不满意要逃宫。
王上的怒,是燎原的火,眨眼间可以吞噬千千万万的性命。
在这场灾难中,即便是后宫中只手遮天的太后也不敢多说一句,即便是八面玲珑的暖晴也惨遭了诛灭的命运,所有侍奉过夏侯绛的宫女太监,无一特例,纷纷被诛。就连夏侯娘娘的家人,都被关押入牢。
百姓的议论很快被怨言与愤恨所取代。
每天都能看到钢盔加身的侍卫们匆忙来去,搜查客栈当铺及所有人家,企图能找到逃宫的夏侯娘娘。当他们发现皇城中没有人以后,马蹄扬起了滚滚黄尘,沿着官道向四面八方追逐而去,势必要找到失踪的那人。
此时,昏暗的地牢里,蜿蜒着流淌着腐臭的水滴。
“啊蟑螂!老鼠!好,好可怕呀!”地牢里传来女子的凄声尖叫。
“都是二小姐,都被封做皇后娘娘了,还逃什么宫,累得我们遭殃!爹,就是你呀,没事儿收什么义女,这下好了,看我们大家都被你那劳什么的宝贝二女儿送进牢里来了!”
夏侯清狼狈的跪坐在地上,娇美的脸上染了些许灰尘。
分明秋水盈盈的美眸,却因为怨毒,使得她整个人透出分说不出的阴冷。
“大小姐,您别哭了”她的贴身丫鬟和她哭成一团,忽高忽低的哭泣声,回荡在呻吟处处的地牢里,鬼气森森。
地牢的另一边,是夏侯文,这个征战沙场的老将,如今眼袋深深,穿着破落的囚服,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如困狮般,无奈地倚在墙壁。
与众人对比分明的是墙角那个俊秀的年轻男子。
即便是身处劣境,他周身似乎依然环绕着淡淡水气,即便是囚服,穿在他身上竟也素白可人,宛如一缕清新的晨风,让人忍不住嫉妒起他的从容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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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沧原四大公子之一的夏侯澈。
一只灰扑扑的瘦小老鼠从他身边哧溜一声窜去,正正好好撞倒他的衣角,那老鼠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活灵活现地抬头,好奇地看着他,抖抖嘴角的胡须。
旁边的侍童们纷纷尖叫着跳到一边,唯独夏侯澈微微一笑,不以为然,竟从自己的碗里,掰了一小块馒头,放在它嘴边。
“公子,您自个儿吃的东西,何苦便宜了这畜牲!”
“就是,谁知道这个些狱丞们打着怎样的主意,送来的饭菜不是馊的就是臭的,若不是皇城里有小姐们探监,送些吃食来,咱们可就苦大了!”
关押在其他牢房的众家丁议论纷纷,大多在骂夏侯绛不识好歹,逃出皇宫,还连累众人,也有在骂狱丞的,说什么虎落平阳,众说纷纭,叫骂声不绝于耳。
夏侯澈修长如玉的手微微顿了顿,看着灰老鼠欢快地吃着自己手中的馒头,他拍拍沾上食物渣的双手,安静地坐在墙角,并不参加府中家丁们的议论。
向后绛,给他最深的印象,应该是她有一双分外清澈的眼眸。
看上去的确是一个挺迷糊的少女,但他分明有理由相信,她并不像表面那么迷糊,何况有那么清澈眼眸的孩子,绝不是j佞之辈。
没有理由逃宫,连累到无辜之人。
可现在?
“公子,您喝一点水吧。”小厮侍琴体贴地捧上杯清水,秀气的小脸有些恹恹,却依然强打起精神,心里把费妍念了个遍。
哎,完了,一切都完了。
皇后娘娘呀,您说您,好端端个皇宫不呆着,干吗跑出去。
这会儿好了,连累大家都跑到地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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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比他们夏侯府上更倒霉的皇亲国戚呀。
听说王上要再找不着人,就要株连九族了!
皇城中,一骑又一骑马蹄笃笃,黄尘滚滚,留给百姓们一个个匆忙的背影,在城里到处张贴着夏侯绛的画像,找寻着失踪的皇后娘娘。
王怒越来越难以控制,黑色的气愤蔓延了整个皇城。
没有人敢揣测王上的意思,皇后娘娘逃宫的原因蒙上了一层层浓浓迷雾。
天破晓,晨露熠熠流转了水光。
闹市中熙熙攘攘,人群接踵摩肩,到处可以听见小贩叫卖的声音和孩子嬉闹的声音,禽类扑着翅,散发出集市的气味,这儿处处呈现出蓬勃向上的气息。
皇城中紧张的氛围没有影响到小镇的安详,与小镇唯一有些不协调的,大概便是牵着马,准备离去的两名少年。他们穿着巨大的黑色披风,从头到脚,将两名身量原本瘦弱的少年蒙了严实。
“……公子,这次我们要去哪里?”
“息城。”沉默半晌,少年缓缓回答,“他”透过黑色的披风,那双眼睛如暗夜中最明亮的星星,澄澈明净。
“如果去息城,我们要绕过明湖、焰城和沧浪城,公子,这几个地方王上恐怕已经设下重兵。”
“不,直接越过龙之山脉和龙湖。”
“传说,龙之山脉中有着最恐怖的怨灵和死泽,从来没有人能安全地翻越那里。公子三思呀……”
“呵呵,驾!”
身着黑色披风的少年不答反笑,倏地一夹马腹,马蹄一路的笃笃,扬起了滚滚黄尘,将所有的喧嚣与不安都抛之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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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妍坐在马背上,风撩起她额前的刘海,黑衣猎猎,被风鼓起如无数的黑色翅膀在扑簌。
离这皇城,越来越远了,为什么对杜子腾的思念,却如藤蔓一般缠绕在心口,仿佛只要一闭眼,就可以想到他冷峻的容颜,想到他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
越是想念,心就越疼,疼地好象失去呼吸。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高高在座首,群臣伏拜。她跌跌撞撞穿越到这么个异时空,那时候的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从此的命运,就与他纠缠在一起。
王上逆光的脸,俊秀中透出分冷漠。
那时的她,也只是刹那的惊艳,忍不住好奇地贴近,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根本不曾想过她与他原本是两个世界,原本便是毫无交集。
那时的他,对她而言,不过也只是个俊秀的陌生人罢了。
喜欢,也许对穿越的人而言,原本就是一个错误吧。
远在皇城,云皇杜子腾静静地坐在御花园的青石上。
一丛丛开得灿烂似锦的牡丹,花叶摇曳,碧如水波,灿若朝霞,光鲜夺目。忽地,拨开花丛露出一张俊秀淡雅的脸。
“秋赏牡丹,王上好兴致。”
“你来做什么?”
青石上的年轻男子长发披散,明黄|色的衣袍垂落在地,当闭上眸时,乌眉俊脸,带着分淡淡的柔和,只是宁静被打破时,他蓦然张眸。眸中冷光如划过黑夜的刃,绚烂中带着分极致的冷酷。
风陵南微微一笑,低头行礼,“微臣来给王上请安。”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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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男子淡淡应了声,不曾多言。
风陵南默默起身,立于一侧,忽然拈了朵雪白细腻的牡丹花,纤长如玉的指节摩擦着柔嫩的花瓣,他的笑容清冷宛如湖水,令人看不清虚实。
“王上,微臣有一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沉默。
御花园中,除了鸟鸣婉转,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就当风陵南以为云皇睡着的时候,只听着杜子腾忽地一声嗤笑,“如若本王不答,风陵卿难道就不知道答案了么?”
“微臣不敢私自揣测王上的心思。”
“你敢问宫千九的事儿?想知道本往为什么要杀他?想知道本王怎的就知道他并没有死?还是,想知道本王为什么立夏侯绛为后?”
连连的逼问如离弦的箭一般,快而精准地直射风陵南而来——
第二十三章(2)
“微臣不敢非议王上的抉择。”
“那风陵卿入宫是为了……如果依然是为了夏侯绛的事儿,就回了吧。本王现在很烦,不想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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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腾烦厌地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仿佛是极困扰的模样。
风陵南眉眼一闪,连忙拢袖下拜,一晃好长的时候,日头渐渐火辣起来,他这才如梦初醒,低低道了声,“微臣告退了。”
杜子腾摆了摆手,风陵南衣角一闪,缓缓退去。
走到御花园墙角的空儿,一个青衣的宫人捧了滚烫的热汤,晃晃悠悠地低着头,冷不丁撞了下风陵南,“哗——”还冒着热气的滚汤就这么泼了上来。
风陵南想着事儿,不设防被这么一泼,半边胳膊登时被泼上了滚汤,一锨袖,手臂上登时被烫红一片,起了无数个水泡。
当值的宫人哪见过主子被烫成这样,也知道风陵南是王上面前的当红宠臣,当下惊得六神无主,两腿发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大人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风陵南咬了咬牙,眉头微微皱了皱,瞥了眼手臂上的伤,似乎不堪其扰的模样,所有人都以为那宫人倒了大霉,谁晓得风陵南只是眉眼一闪,好声好气扶起那宫人,“不是什么大事儿,是我自个儿想着心事撞了上去,和你无关,起来吧。”
说着,微微一笑,转身离去,态度平和,不卑不亢,直看着众宫人纷纷瞠目结舌。
好脾气的官见多了,可像风陵南大人这样,被滚烫的热汤这么泼了一泼,大半天手臂都起了水泡,居然一声不吭,连个责罚都没有的官真不常见。
宫中最是口舌众多的地儿,虽说禁言禁得厉害,可这事儿不过半天工夫,依然传得宫中人人都知道了,谁不说风陵大人的风度好!
连日来,云皇低压政策下的阴霾,终于稍稍散去了些。
从皇宫中回来,在屋中接过衣服,小厮便忙前忙后地张罗起来。
一会儿端了凉水来给风陵南冰敷,一会儿又取了药,风陵南坐在窗前,托着腮,只看着门外,并不说话,目光时而温柔,时而深沉。
“公子,您的手最近切忌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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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碍事儿。”
“嗳,怎么不碍事儿呢。您也是个好脾气,若是我呀,早扒了那宫人的皮子,瞧他长眼了没,啧啧……这伤恐怕要留疤。”
“唔……”
“这好端端的衣服沾了油腻,也穿不得了。”那小厮唧唧喳喳,忽地,他从地上拣起个雪白的纸团,啧啧又念了起来,“您瞧这个,是从您衣服中落下来的。都是些什么呀,公子您也是的,这些个纸团就丢了罢,留着做甚?”
风陵南衣角一闪,忽然掠了过来,伸手夺了他手中的纸条,捏在手心,冷声道:“好了,我一个呆着便好,你下去吧。”
“可是公子……”
“下去。”
风陵南的声音冷厉的有些吓人,那小厮跟他的时间也不算短,第一次听着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一抬头,却见他面色冰冷无比,煞气凛凛。
小厮吓得心脏冷不丁狠狠一缩,慌忙不迭地关了门,逃窜出去。
风陵南直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再也听不到时,这才缓缓摊开手中的纸团,只见那白纸团上,黑白分明地一个“露”字,他的脸登时阴沉下来。
第二天,风陵南竟然就这么凭空从风陵府上消了踪迹,只留了封书,说是出门访客,家人不必担心。
一开始,府里尚没觉着什么,可一连三日,都没回来,王上那边来人催了几次,都说是风凌大人出门访客,一直到第四天——
御林军纷纷出动,封了风凌府。
原来,那纸白纸团上的一个“露”字,分明含着事迹败露的意思。
“七皇子,我们在宫中的人,都联系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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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廷中原本联系好,准备逆反的官员,也被云皇捕捉入牢。”
“还有宫中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云皇因为皇后逃宫,那么大肆的捕捉,处死宫人和官员,原本不过是借口,只是因为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暗夜连绵,白色的闪光弹飞跃上天空,三四个黑衣人纷纷涌来,树林中心,白衣黑发的文秀年轻男子双手立身后,冷冷听着属下们的回报。
月光流泻在他俊秀的面容上,他抿着唇,“那些事儿,为什么早不说?”
“属下无能,根本无法联系上七皇子。七皇子一直在府上朝廷与皇宫三地儿,属下使劲千般办法,想要联系七皇子,可总被朝廷的人发现……若不是宫亲王在宫中有人,还能借着纸团儿传信过来,属下根本无法知会七皇子。”
“看来,事迹已经败露了,七皇子,咱们逃吧。”
“胡说!我阿尔蒙人从来只有战死,没有败逃。想云皇占了整个沧原,将我阿尔蒙人驱除至雪域一带,这辽阔土地,原本就属于我们阿尔蒙族!”
风陵南的面上透出分冰冷锐利的杀意,那张年轻而俊秀的面容上,偏那双眸子风起云涌,是成王败寇,不屈不折。
“我们……只剩下官舵主那一方,尚有余力,其余的人,都已经……”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风陵南何等聪明的人,当然知道。
可如今,风陵南却悄悄紧了紧袖底的拳,低低一声苦笑,“不,只有我们几个了,我原本以为大军已定,尚有一搏的余地,可没想到云皇竟悄无声息中,将我们所有的力量都折了羽翼,宫千九非我阿尔蒙人,是敌是友,定论尚且过早。”
“他敢不听咱们的,他妹妹喜欢的夏侯澈,那小子的性命还掌握在咱们手中,他爱妹心切,定是不舍妹妹伤心的……”
“不一定,夏侯一家人,云皇明里是收押入狱,暗里却严加保护。我算是想明白了,当初在千绝山上,云皇明里要暗杀宫千九,其实是在试我,试我和宫千九之间的关系,我平白放了他,自然让云皇疑心加重。”
随着他低沉的声音落下,众人心如死灰。
就在这时,树林中突兀地出现三声鼓掌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尤显突兀,“啪——啪——啪——”,谁也没想到,云皇杜子腾应声而出。
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了,月光在他身后千万道迸射而出,在那样的明黄流溢中,他不说话,自有股不怒而威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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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只是站在那儿,便是无比威严的四个大字——君临天下。
风陵南心口一点点缩紧了,他乌亮亮的明瞳,也渐渐染上了逼人的寒意,他眸光只是微微一闪,迅速恢复过来,慌忙拢袖下拜,“王上好兴致,这么晚了竟然尚有雅兴出游一番……”
“风凌南,哦不,应该称你为七皇子,你还有什么好说吗?”
“王上听微臣解释。”
杜子腾微微一笑,“不必解释。七皇子,你是阿尔蒙族的皇子,从六年前,我就开始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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