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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丫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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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纤瘦的身影,趁着侍女们掩门而出,包裹款款地背着一大堆的东西,借了宫灯照不到的死角为掩护,哧溜一下窜了出去。

  “刚才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能有什么动静,一只野猫吧。今儿个累死了,快去歇息吧。娘娘也不知怎的,居然指使那么多活计,等暖晴姑娘进宫了,我可不要侍候夏侯娘娘!”

  丫鬟们打着哈欠,没了顾及,说到气愤时,那词儿说不出的尖酸刻薄。

  她们走的太马虎,根本没有发现从房中窜出的瘦弱的黑影,头也不回,跑地飞快,眨眼的功夫终于跑出了院子。

  那黑影轻车熟路地跑到偏僻的小院,直到墙角,这才累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小院里,早就等着一个身躯庞大的老爷。

  “喂,肺炎呀肺炎,你是真得肺炎,然后发烧发糊涂了吧,你在跑路耶,这是什么?”那胖胖的人戳了戳她身后的包裹,颇有些目瞪口呆。

  “能有什么,行礼呗!”

  原来,这道黑影真是费妍同学。

  小丫头好久没有跑的这么心惊肉跳,一抹额角,满是汗水,连身后都是一身冷汗,她小心脏吓得噗通噗通地直跳,抬起眼眸,语音带着些许的不满。

  “清央羽,你确定今天晚上逃,云皇不会发现吗?”

  “废话,他的事儿多着呢。哼,今晚指不定睡在暖晴的床上,你呀,就对他死心吧。千古帝王爱,浮生一场空。”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文绉绉。从你口里说出那些句子,真难得。”

  费妍被他的话逗乐了,忍不住做了个恶寒的表情。

  清央羽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文学修养。不懂不要装懂,没有人当你是哑巴,更不会有人知道你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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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央羽!”

  小费妍牙齿直磨,后者理也不理她,伸手握了握从墙上垂下的绳子,确定非常结实以后,立刻把绳子塞在费妍手心。

  “攀岩还会不会?”

  “会。”

  “那好,你顺着这个爬过去。”

  清央羽非常厚道地把她身后的包裹取下,自己抱在怀里,直把费妍感动地泪眼朦胧,到底是同桌呀,知道她拿不动。

  可是等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从墙的这头,爬到墙的那头时,忽然看到清央羽居然早就等在那里。

  在他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位及俊秀的少年。

  费妍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确定眼前的这尊是清央羽,忍不住结结巴巴地询问起来,“你,你是怎么过来的?”

  她怎么不知道胖胖攀岩的速度这么快了?

  后者微微一笑,小肥爪伸出食指,指了指天,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飞过来”的。

  费妍脑袋中一根弦绷断了,愣愣再问,“飞?你什么时候会飞了?”

  谁想,胖胖一个毛栗下来,狠狠地敲在费妍的脑门上,大声笑道,“还能怎么飞,当然是云裳带着你的包裹,迟若背着我飞过来的!”

  费妍立刻就懵了。

  “该死的死胖胖,你耍我呀。有这么好的借步工具,你居然自己一个人享用,就让我一个人这么个大冷天呼哧呼哧地爬过来,太过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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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妍暴怒,伸手就要打他,后者抱头逃窜,声音委屈兮兮地响了起来。

  “别打别打,我错了还不成。我只不过是看你长胖了不少,所谓的不运动,变肥猪,你要保持提醒呀。”

  他哀嚎连连,才不告诉她,他的私心是不让别人胖的和他一样有福气。

  哀嚎的声音太响亮,迟若的面色为难起来,云裳忍不住开口了。

  “老爷,小声一点。这里毕竟是城主府的附近,若引来的护院,那可就糟了。”

  她的话提醒了两个打闹成一团的两人,清央羽猛地停了下来,费妍一个不留神,狠狠撞在他背上,闷痛在心,却也不敢大叫。

  迟若、云裳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对着费妍齐齐下拜。

  “夏侯娘娘吉祥,属下迟若(云裳),愿为娘娘效劳。”

  两人的声音太过严肃,还没等费妍害羞完,清央羽倏地窜了过去,一把捞起两人“得了得了,别那么多大礼了,大家快走吧。”

  迟若背起清央羽,云裳一手携起费妍,忽地腾空而起。

  费妍只觉着耳边冷风呼啸而过,长风送远,夜露寒凉,直逼得她双眼眯起,不敢睁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脚下终于挨到厚实的土地,小丫头这才安下心来。

  她拍着砰砰直跳的下心脏,小小地张开眼眸,四处环顾。

  周围的一切,终于清晰起来。

  这一开,彻底没有把费妍气懵过去。

  “清央羽,你在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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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李呀,你背这么多东西,我自然要检查一下。坐飞机还有个安检呢,我这个是下飞机的安全检查。”

  某人回答地理直气壮。

  两只肥肥的爪子在她好不容易打好的包裹里左翻翻、右看看,遇着值钱的物什,立刻往自己的怀里塞。

  塞到最后,他胸口满满的东西,小费妍的包裹却瘪了。

  “老爷!”

  迟若、云裳郁闷地扭过脑袋,实在不忍再看,他们家老爷其余什么都好,就是有几点很不好的毛病,一则吝啬二则贪,三则不分轻重。

  显然,老爷现在又犯了第二个毛病。

  到现在,费妍终于成功地远离了云皇杜子腾,逃宫第一步,成功迈出。

  &&&

  费妍失踪的毫无预兆。

  第二天,侍女冰玉来侍候她洗漱时,这才发现人去楼空。眼见着众人启程在即,可是夏侯娘娘居然在这城主府失踪了,霎时间,城主府乱成一团。

  此时,杜子腾正用完早膳,翻阅公文,忽然听见朝颜急急忙忙来报这一则消息,他按了按隐约抽痛的太阳|岤,只当玩笑。

  “朝颜何时也学会了说笑。”

  他低声笑了起来,目光根本不曾从公文上离开。

  在他看来,城主府固若金汤,他的侍卫们一个个武艺非凡,若是有贼人杀入,掠走了夏侯绛,根本不会半点动静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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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是夏侯绛自己要离开,然而锦衣玉食、车马相随的生活,没有哪个女子不贪慕,即便那人是夏侯绛,也没有道理会离开。

  见他反应,朝颜急做一团。

  “王上,属下并非说笑,夏侯娘娘的确不见了。”

  朝颜的语气太过焦急而严肃,杜子腾很想当做玩笑,可不知怎的,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心毫无预期地紧紧一抽。

  “你说什么?”

  “冰玉今天早晨去侍候娘娘洗漱时,发现房里根本没有人,她原本以为娘娘出门散步,可是等了半盏茶的工夫,娘娘依然没有回来,她这才招集丫鬟小厮们整个城主府地寻人,可寻遍了城主府上上下下,并没有娘娘的消息。属下怀疑……怀疑……”

  朝颜的声音又急又快,说到这时,忽然顿了下来。

  杜子腾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冷然命令,“怀疑什么?说出来!”

  “属下怀疑娘娘是有意逃宫!”

  话音落下,杜子腾袖底的拳倏地握紧了,他浑身上上下下,每一分、每一寸,蓦然间迫出了冷厉的气势。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语句从牙根中蹦出,带着说不出的冰寒之意。

  朝颜知道王上向来喜怒不定,但这样看似平静,但浑身却逼射出骇人煞气的却是第一次,他几乎能体会到王上的愤怒。

  他忍不住有些微微发抖的感觉,慌忙跪倒在地,不敢多言一句。

  就在这时,一个娇柔的女嗓忽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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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上,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是现在启程吗?”

  是暖晴。

  杜子腾煞气腾腾的目光倏地逼射而去,那女嗓倏地一顿,立刻噤若寒蝉。

  杜子腾不理会她,一把拧起朝颜的衣领。

  “娘娘失踪了,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给我去找!”

  朝颜被他吓住了,慌忙应答。

  “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找!”——

  第二十章(8)

  城主府天翻地覆,王怒惊天,没有人能承得起那样的怒意。众人第一次见识了云皇的冷酷与无情,就连端茶送水的丫鬟,稍有一言不慎,都被直接拖出拔舌断腕。

  风陵南、清央羽也无例外,两人齐齐被传至圣驾前。

  没有人知道云皇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出来以后,清央羽的肩膀明显耷拉下来,连向来白衣风流的风陵南,面上也浮现出一丝戾色。

  使唤丫鬟们只见着清央羽移动着肥胖的身躯,边走,边和风陵南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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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陵老弟呀,你说我冤不冤。本老爷多么正直善良呀,怎么会教唆娘娘逃宫!王上这怀疑越来越没谱了。冰玉那小丫鬟嘴巴真不严实,乱说一气!我至于吗我,大把的银子等着我赚,大堆的女人等着我玩……”

  他叨叨咕咕的声音越来越远,众人禁不住一阵阵恶寒,佩服起风陵大人的耐性,听清央老爷说话,足以把一个正常人逼疯。

  作为一个小小的插曲,这件事很快被众人抛之脑后。

  一时间,府上人心惶惶。

  所有人惊成一团,谁都害怕接近云皇——

  “已经第四十三个了,这么下去,城主府上有更多的人,也不够王上砍呀。”

  “嘘,噤声噤声,不要命了!”

  “连暖晴姑娘的心腹金玉都被王上下令拔舌了,好可怜,好端端的个姑娘家,多漂亮!往后就再也说不成话了,可惜了呀。”

  “切,算她活该,跑去勾引王上。秀秀小姐的教训还不够,王上何等尊贵的身份,岂容这些小丫鬟高攀。这是给这些小鬼丫头们提个醒,往后别妄想攀上高枝做凤凰,没哪个丫鬟能和暖晴一样好命……“

  “自从金玉被拔舌,暖晴姑娘也不敢去见王上了……”

  “都甭提了,这些话儿背地里说都是大不敬的事儿!”

  小厮们牵着高头骏马,小声议论着。

  这些日子,所有人战战兢兢,眼见着一个接一个的人被王怒牵及,这些小厮们忍不住也碎舌,谈论起这些天的事儿。

  天空仿佛都被笼上了阴沉沉的乌云,饶是府外的阳光再灿烂,也照耀不进遍布阴霾的城主府。王上的怒意是不出鞘的寒刃,淬着冰寒入骨的毒,任谁靠近,都会被他涛天的怒意给波及,继而尸骨无存。

  连暖晴,那么胆大妄为的女子,都不敢挑拨云皇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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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杀了她。

  只要她敢接近他,他一定不会留情。

  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于是宁愿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他,然后嫉恨小费妍,嫉恨地浑身发抖,也不敢靠近他一步。

  三天下来,丫鬟小厮们人人自危。

  这些血腥的事儿,发生在他们的周围。

  压得他们一个个无法喘息,直到三更梦醒,这才发现背上汗涔涔的一片透湿。一开始,他们吓得不敢多言一句,可是眼见着越来越多的同伴,被王上砍了,那样的压抑变成了无边的恐惧。

  如果不说出来,恐怕会被压抑的恐惧给逼疯。

  大厅里,忽然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娘娘什么时候失踪了,你们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有吗?三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在干什么?”

  冷袍激荡起一阵长久的风,杜子腾从大厅中大步而出。

  被他抛在大厅里的,是一群吓得双腿发软,瑟瑟发抖的丫鬟们,所有人极力克制出眼眶蜂拥而出的泪水,可是再也忍不住了。

  众丫鬟压抑着声音,小声抽噎着,忽然想念起那个眉清目秀的夏侯绛。

  娘娘在的时候,王上从来都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那时候的王上虽然有生气的时候,但是大部分时候冷峻如山巅上浅亮一抹的冷月,沉默无言,在无形中逼散出威逼的气势,令人不由地心动。

  所以秀秀小姐才会芳心大动,竟然不自量力地勾引王上。虽然她没有成功,可是越来越多的侍女丫鬟们沉迷于他无以伦比的尊贵身份,俊秀绝伦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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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现在,云皇的暴戾一展无疑。

  他仿佛是从地狱而来的魔神,步生着妖艳绝伦的曼陀罗花,乌发冷眸,说不出的俊美魅惑中却也敛藏着致命的煞气。

  所有妄图接近他的人,都会被他残??????心,然后毫不留情

  对比杜子腾的怒意,费妍相对太过悠闲了。

  她不知道城主府人仰马翻,只知道自己终于逃出一个闷得喘不过气的笼子,从此天高皇帝远,她自由了,再也不用担心小命。

  “喂喂,你一天可不可以有点追求,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和某种动物有什么区别?”

  清央羽一进屋,就看见某人左手糕点,右手乌龙茶,吃的一脸快活。他一把抢过费妍手中的芙蓉糕,想也不想地往自己嘴里一塞,费妍也不理他,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继续拈一块糕点。

  “能吃是福,你告诉我的!”

  她理直气壮,这句话继续被拧出来做挡箭牌。

  “我告诉你吃自己家的,别老呆在我府上混吃等死呀!”

  清央羽郁闷地看着她,实在搞不懂自己当初是哪根弦搭错了地儿,居然引来这么个能想吃的的家伙,讨厌,要把他吃穷怎么办。

  一步错,步步错呀!

  他悲愤无比。

  “这乌龙茶不错,香味正醇,气味芬芳,口感润滑,果然是好茶。”

  费妍喝完茶,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显得十分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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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趁早走吧,云皇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哪天在我府上把你翻出来,把我连累了怎么办?你没见过云皇发火,城主府早就鸡犬不宁了……”

  一提起这事儿,说实话,清央羽也怕。

  他又不是菩萨,普度众生。

  短短三天,被云皇砍掉的脑袋,可不是小数目。

  上次,云皇侥幸被他给糊弄过去,是知道他是聪明人,不会引火上身,一边让冰玉知道这个内幕,一边还去帮费妍逃宫。

  可这么下去总不是个事儿,现在,不仅是云皇在找,风陵南也在找,整个青城,所有的人都在找她。

  青城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迟早会找到他清央府上——

  第二十章(9)

  “别和我提他,提他的话,我保证你清央府上也鸡犬不宁。”

  费妍放下茶,不由皱起了眉毛。

  不听不想不见,是不是就可以不心疼……

  “死肺炎,你清央爷爷可不是吓大的,少和老爷我来这一套!”清央羽凶恶的话语还没有落下,某人凉凉一眼扫去,一声叹息,语重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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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时了,胖子,现在不流行扮凶这一套。你知道二十一世纪怎么最重要吗?”

  “人才?”

  “错,创新最重要!总是拾人牙慧,怪不得你也只是青城的富商,做买卖,生意要做到沧原大陆,无人不识君,那才算成功!”

  一句话过去,清央羽哭笑不得,好容易提上的一口恶气,还没出来,就被人打得烟消云散,眼角禁不住开始抽搐。

  “好了好了,知道你能耐。那城主府那边,怎么办?”

  话音一落,好半晌沉默。

  费妍拍了拍沾满糕点屑的小手,神色淡漠。

  “城主府,也不会乱太久。云皇的女人多的是,走了一个夏侯绛,千万个夏侯绛起来了,何况……他有暖晴在身边,根本不会生气太久。顶多七天,他就不会再留下来,宫千九都已经被他杀了,青城再没有值得他留下的人。”

  费妍说的风清云淡,只是说起宫千九时,心里却无预期地一抽。

  那么孤寂清冷的男子,仿佛上一刻还如冷剑银枪,傲然地立于千绝山巅,现在却秋风萧瑟,颅悬城门。

  她不忍看到那个画面,听到这个消息时,眼泪不知不觉地爬上了双颊。

  小听,还有竹喧。

  她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现在过得好不好。她不知道当他们看见宫千九时的遗骸时,会不会心痛,后悔当初的背叛,她却非常的想念。

  有些事,发生就无法挽回。

  有些人,错过就永远地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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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留在心里的却是无法碰触的伤痛记忆。

  清央羽仿佛看颇了她在想什么,圆润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不忍。

  “肺炎……”

  “胖子,你干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呀,我只是逃宫,又不是挂了,你的眼神看起来怎么那么象看遗像的目光呀!”

  她狠狠把记忆抹去,皱着眉,跳到一边,狐疑地瞅着他。

  清央羽一愣,恢复原来笑眯眯地模样,一个爆栗狠狠敲在她脑门。

  “没,你哪有遗像漂亮,忽然有点不对……就是觉得你最近好像又胖了点,这样发展下去,你迟早会和我一样很有福气的。不错不错,很有潜力呀……”

  他笑眯眯,飘然离去。

  费妍伸手拈起一枚糕点,往嘴里一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福气是什么意思,当下脸就黑了下来——

  “清央羽,你才有长得十分有福呢!”

  她高拔的嗓音,回荡在房间的上空,久久不绝。

  * * *

  天凉疏幕,寂寞残月。

  早已是秋风萧瑟的季节,风陵南却着单衣,独自一个坐在高高的房顶,他长发未束,白衣胜雪,清润的眸中带着分难掩的痛楚。

  “残星几点夜阑珊,冷月无辉上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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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欲乘风风已湮,兰州独倚桂门前。

  “人语从来离愁苦,不知最苦相思难。

  “与君已隔千万重,动如商参不相见。

  “浊酒涩,清酒澈。

  “一盏换过又一盏,今宵月逐昨宵寒。

  “一夜夜,浮华倦。”

  他薄唇边,溢出了醇酿的酒汁,一滴滴浸透了雪白的衣袍,月色下的年轻男子抱着酒缸,任酒汁沾满了身上,他如黑夜中的精灵般,喝越来越多的酒,乌眸却无比清亮。

  这三天来,他找遍了整个青城,可是依然没有找到她。

  她在怪他杀了宫千九吗?

  他以为,只要这些天避过不见,再相见时,等回到白玉城,绛儿也会忘记青城中的种种,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走得这么洒脱,无一丝眷恋。

  他心口一阵阵地抽痛,从怀中掏出沾血的藤鞭,少女惊惶骇然的尖叫犹在耳边,风陵南的指尖,从藤鞭上的刺上抚摸而下。

  那些尖锐的刺,轻易地刺破了他的指尖,殷红的鲜血一滴滴顺着藤鞭上的刺,浸透入鞭中,与少女早已干涸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那样的红,仿佛如新。

  风陵南猛地握紧手心的藤鞭放在心口处,清凉的眸底浮上了一层浅浅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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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儿……”

  粗藤制成的鞭子,冰凉如雪,倒刺历历,风陵南却浑然无觉,只是把藤鞭按在胸口,任那些倒刺扎在心口,只有借由身体上的疼痛,来驱散心底的伤痛。

  冷月破云而出,在整个城主府扬起了一阵清尘,犹如晨曦流光飞舞。

  酒尽,缸空。

  风陵南猛地将酒缸往地上一摔,哐当一声脆响,空缸落地,砸碎成一个个尖锐的碎渣,陈年好酒的缸子,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那么大个响动,惊动了路过的家丁们。

  “那是屋顶上坐着的,是风陵大人吧。”

  “风陵大人最近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一天不找到夏侯娘娘,谁的心情好的起来!”

  忽然,家丁们发出一声惊惶的尖叫。

  “谁!谁在那里?”

  明晃晃的灯笼发出一耀一耀的光芒,畏缩在角落处的,是一个浑身瑟瑟发抖的瘦弱孩子,“他”身着破旧的衣服,小脸黑乎乎地一团,看上去说不出的单薄。

  但灯笼的光芒照亮在“他”脸上时,看清?????的影子是。家丁才安下心,停止了惊惶的叫声。

  只一瞬,他们立刻暴怒起来。

  “混账,没见着大伙儿都忙成一团吗?你不呆在柴房里,乱跑什么?让小夫人看见,你不要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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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不起……”

  那孩子被吓住了,结结巴巴地挥舞着小手,试图为自己辩解,在提到小夫人是,“他”的脸上露害怕的神色,身子忍不住往角落里蜷缩成一小团。

  可是家丁们好容易找到个可以任由他们欺负的人儿,才不管“他”有多害怕,狠狠一脚踹在“他”身上。

  “对不起?装神弄鬼!我揍死你这小杂种!”

  他的行为带动了同伴们,所有人都被云皇杜子腾的喜怒无常压抑了那么长时间,如今有了这么个发泄的口子,立刻你一拳,我一脚朝“他”身上招呼过去,口里骂骂咧咧地,极尽一切地羞辱着“他”。

  “小杂种,敢在这儿吓唬你大爷,活腻了是不是!”

  “打!打死‘他’!”

  一下下的闷响,拳打脚踢,仿佛地上的孩子是一个麻袋一般。

  小家伙默默地护住头,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意,连个大声也不敢出,只是一声不响地任由他们施暴,身体上的疼痛仿佛已经麻木。

  “他”只是忍不住低声呻吟,呢喃着……

  “娘……娘亲……”

  孩子娇稚的声音没有让家丁们平顺心中的恶魔,反而激发了他们更多的暴戾行为,不知是谁忽然兴起,忽然一把拧起“他”的耳朵,狠狠辱骂起来。

  “他妈的,见着这么张脸就心烦,这么单薄的模样,和夏侯绛一样,不咬人的狗,一个个的全都是扫帚星!”

  他骂的顺口,王上震怒的起因是费妍。

  平常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只敢在心里骂一骂,如今他们打顺手了,恶气出来了,平常不敢说的话,这时候通通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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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家丁的拳头即将狠狠砸在那孩子的脑门上时,不知从哪儿,一枚石子破空,忽地发出尖锐的声响。

  仿佛是流星一闪,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石子狠狠地砸上了家丁的膝盖。

  “哎呦!”

  杀猪似的尖叫蓦地响起,尖锐地贯穿云霄。

  原本在屋檐顶上的年轻男子,抱着一缸新开封的酒,醉眼惺忪地飘然而下,鬼魅般出现在众人的身前。

  他长发披散,雪衣飞扬,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双颊的梨涡如蜜一般,清雅秀气,仿佛是二八女子般令人心醉,但他的眸底却全然一片冰寒。

  “你刚才,说谁是扫帚星?”

  风陵南打了一个酒嗝,漫不经心地伸出手背,拭了拭唇角上的酒汁。分明那么粗鲁的动作,由他做来,却透出了与生俱来的清贵气息。

  所有的家丁们都愣了,刚才打骂得最凶的家丁,背脊窜上股说不出的寒凉,好半天才如梦初醒,众家丁才战战兢兢地伏跪在地。

  “风陵大人吉祥,奴才给大人请安!”

  风陵南摇摇晃晃地站稳,如孩子般偏着脑袋,月光落入他清亮的眸中,流转出清润光华,他笑着,继续重复一遍。

  “你刚才,说谁是扫帚星?”

  声音依然轻轻,他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仿佛不得到答案,就有这么多的耐性,和这些家丁一点点地耗费下去。

  “‘他’!我们说的‘他’是扫帚星!”

  一个家丁急中生智,手指刷地指到一边蜷缩成一团的孩子身上,急欲推卸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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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被施暴的孩子没了挟制,早就软软地倒在地上,“他”浑身因为疼痛而瑟缩成一团,轻微地呻吟着,眼泪禁不住爬上了满脸。

  痛,好痛。

  浑身都好痛。

  风陵南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头,落在了“他”的身上——

  第二十章 (10)

  家丁们还没有松一口气,下一秒,风陵南的拳头已经欺上了那人的脸蛋,只听一声重重的闷响,伴随着一声惨烈叫声,那家丁如断线的风筝般,狠狠跌落在地。

  风陵南收起拳头,神色依然是那么清冷,只是声音明显低了低。

  “我讨厌谎言。”

  声音不大,却敛着说不出的轻柔与淡然。

  他们见过风流一笑的风陵南,见过温柔和气的风陵南,可偏偏没有见过这样的风陵南。所有的人都被吓住了,慌忙不跌地跪倒求饶。

  “大人饶命,奴才嘴贱,以后再也不敢说了!”

  “奴才只是说‘他’,真的没有唐突娘娘的意思,大人饶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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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不绝于耳,可那白衣如雪的年轻人出手快如闪电,没有人看见他到底是怎么出手的,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只听得哀嚎不绝于耳。

  “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啊……啊……”

  刚才说费妍是扫帚星的家丁,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发出一个声音,舌在唇齿间,他们都没有看见风陵南到底是怎么出手的,那家丁的舌头竟然已经被割掉。

  一阵阵哭天喊地的叫声,回荡在夜空中久久不绝。

  风陵南醉的时候,眼眸尤其晶亮。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走蜷缩在地上的孩子,反应过来时,那孩子已经在自己的怀抱中,正伏在他的胸口,吓得瑟瑟发抖。

  从别院,到他的寝处并不远。

  他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一双清润的眸,亮如天边的寒星,好奇地看着床上蜷缩在角落浑身如秋叶萧瑟般的孩子。

  “大人,‘他’是……”

  侍候他的小厮刚要发问,风陵南抬起头,朝他温柔地笑了笑,“嘘,小声点,不要吓着绛儿……”

  “绛儿?”

  就算是表兄妹,就算关系非常好……

  可是夏侯娘娘的名讳,大人怎么可以无遮拦地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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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奇怪地看着他,后者早就烂醉成一团,风陵南醉时有一个特点,他越醉,看起来越清醒,眼眸越发地明亮起来。

  “嘘,去准备湿巾。”

  “是。”

  小厮虽然奇怪,但是看自家的大人,虽然身上淡淡的酒气分外香醇,可他无论神色还有言谈,都比寻常时候的正常,那小厮于是释怀。

  只当自家的大人又拣了什么好玩的事物,并不放在心上。

  风陵南坐在旁边,那孩子忍不住拼命地往墙角缩,只是那以缩,就触碰到身上的伤口,直痛得“他”忍不住低声呻吟,发出哽咽的抽泣。

  这孩子害怕地如困境中的小兽般,惊惶地炸起了颈后的寒毛,骇然看着床角边——那个笑容温柔怜惜的白衣男子,呜呜哭泣。

  “为什么把自己弄的那么脏?”

  他冲小厮的手中接过湿巾,伸手拥过那孩子,不顾“他”微弱的挣扎,仔细地擦净“他”脸上的黑炭和赃物。

  温热的湿巾擦在“他”的脸上,这孩子忍不住浑身一颤,呜呜地低声悲嚎起来。

  直到雪白的毛巾擦成了污黑,孩子苍白瘦弱的面孔映入风陵南眸底时,一直站在一边沉默无语的小厮,忍不住惊叫一声。

  “真是作孽,到底是谁,连这么可怜的孩子,都下得了手。”

  “他”的脸上,苍白无比,双颊和额头,能看见一个个细小的血痕,不仅仅是脸颊,连着脖子,湿巾擦净的地方,能看见乌青处处。

  风陵南的心,抽了一抽,连声音都沉了下来。

  “去准备热水,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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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这些粗活,让奴才们做就好了!”

  “少废话。”

  小厮被他的声音吓了吓,不敢多说,哧溜一下立刻一路小跑出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巨大的木桶盛放着热气腾腾的热水,被抬进屋中。

  屋子的四周角落,焚上了香片,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水雾香气。

  小家伙第一次躺在这么柔软的大床上,虽然床脚的男人,目光那么温柔怜惜,让“他”心里隐约地害怕,可是到底抵不住身上的疼痛引起的疲倦。

  小家伙就这么蜷缩着,慢慢地陷入了一片黑甜。

  风陵南看见“他”睡着了,面上终于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扫帚星?我的绛儿,怎么会是扫帚星呢。”

  他呢喃自语,伸手勾起“他”的下巴,指腹在“他“苍白的脸上流连着,热气蒸腾着他身上的酒意越发浓烈,他俊秀的脸蛋浮现出不自然的潮红,眼睛却无比晶亮。

  “大人,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好半天,布置完毕,小厮恭恭敬敬地上前回报。

  “你出去吧。”

  “可是大人……”风陵大人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以服侍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出现的小家伙呢,而且是个丑家伙!

  小厮还来不及反抗,风陵南的目光直直掠来,带着一股浓浓的威逼气势,“出去!”

  这一下,跟着他多年的小厮立刻了解触及虎须了,他哧溜一下,缩回了脑袋,嘀嘀咕咕,分外郁闷地关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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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

  出去出去!

  大人都发话了!

  他能说什么。

  大人原来流连花丛中,最近好久都没有去采花,他还以为大人浪子回头,没想到居然喜欢上了男色,你说要喜欢也喜欢个漂亮点的孩子呗,大人带回来的,分明就是个营养不良的小可怜嘛!

  而且还被虐成了这样。

  要他说,这该不会是他家大人打的吧。

  他记得贵族问在床帏,那些个嗜好简直算得上变态。

  他家大人呀,哎,堕落了!

  大门咯吱一声被小厮关上了,关门的声音传来,风陵南昏沉的脑袋徒地一片清澈。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床上的人身量单薄,和记忆中的人影重叠在一起,他刚想仔细看清楚,可是眼前一花,依然是模糊的一个影子。

  绛儿。

  他一遍遍低喃:“绛儿……”俯身抱起睡着的小家伙,温柔地伸手为“他”解开身上的衣袋,缓缓地位“他”褪尽衣衫。

  当脏破的衣服被褪尽时,露出单薄的胴体时,风陵南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

  苍白的脸,略显枯黄的长发,“他”的胸虽然不够浑圆,但明显看出是女性的线条,只是,几乎是触碰不得。

  新伤旧伤,遍布在她的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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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陵南的眸底,忽然涌上一阵骇人的感觉,修长如玉的大手猛地捏紧了双肩。

  尖锐的疼痛从肩上传入心头,这让木桶中的小家伙忽然惊醒。

  “啊……啊……”

  热气腾腾的水雾中,小家伙看见自己浑身赤裸地靠着木桶,木桶外面的,是今天救过自己的年轻男子。

  可是这个姿势,这个样子……

  让她觉得无比地羞怯。

  虽然知道自己的模样根本无法让这么俊秀的男人心动,可是身为女子,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的自觉还是泛上心头。

  剧烈的恐惧让她拼命挣扎了起来,惊骇地看着风陵南,娇稚破碎的声音,从喉咙中出来,带着浓浓的悲恸,她的动作太大,水花四溅,瞬时间浸透了风陵南的白衣。

  风陵南眼前陡地一片水雾,清润的眸底被染上了一层雾气。

  雾气中的小人儿,满脸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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