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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下策。”
〃哦……本王也知道风陵卿绝非鲁莽之辈,什么样的军报让风陵卿方寸大失,说吧,本王听着呢。”
上扬的语调淡淡的,杜子腾面上平静,但只要了解他性子的人,都知道他动了真怒。
战报?
风陵南真当他是昏庸的人吗?
青城富饶,岂会有不惜闯宫犯上,也有急报的事儿?
如今众目睽睽下,风陵南若是拿胡乱的事来糊弄他,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他就算想饶他,也绝无可能。
何况……
此时的云皇心中已有不耐。
“罪臣已经发现逆贼宫千九下落,特来禀报王上,请王上钦查!”轻扬的声音如珠玉散落,锵然落地。
语音即落,杜子腾面色一动,冷玉般的眼眸忽然燃起了一片火焰,连身体都上前微倾两步,语气没了刚才的冰冷,多了分急促。
“他在哪儿?”
“赤寒石窟!”
“这消息可信吗?”
“绝无虚假!”
一问一答间,杜子腾骤然冷静下来,周围的近卫军纷纷面色冷凝,知道宫千九的下落,代表着大家将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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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陵南闯宫迅如鬼魅,众人猝不及防,眨眼间死伤无数,早就憋了一口闷气,却苦于对方是王上器重的重臣,不敢反抗的太剧烈。
即便是伤亡如斯,也只能打肿脸,把牙和血往肚子里吞。
这会儿,听到宫千九的下落,众侍卫一个个恢复了久经战场的猛锐气势,一个个眉目含煞,俯首待命。
一时间血气与杀意在不觉中弥散四周,直上云霄。
精兵强将,锐不可当。
杜子腾眸中跳跃着嗜血的残冷,他的脸如披冰雪,冷厉令人不可直视,王令如山,铮然而下。
“风陵南听命!”
“罪臣在!”
“本王命你率精兵速速前往赤寒石窟,戴罪立功,拿下逆贼宫千九!”
“得令!”
灿黄的光芒映衬在众人脸上,光影摇曳,一切在悄无声息中默默进行着,马蹄上裹着棉布,精锐的士兵们以猫一般矫捷的身形一步步逼近赤寒石窟。
夜深露寒,天际廖点几枚寒星。
风陵南正坐马背,长发猎猎,衣袍翻飞,他的脸凛然如冰雪,直到远离了王寝,快到赤寒石窟,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已是汗水 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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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7)
一开始,他的确准备放过宫千九。
因为绛儿要放过他,于是他可以罔顾皇命,可如果连绛儿都不在了,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来容忍一个危及沧原王朝的逆贼。
对于宫千九一人,云皇竟破天荒的使出了随驾最精锐的军士,足见宫千九在他心里是一个多么尖锐的刺,若不能拔出,必然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而他,要做的唯有绞杀逆贼。
他握紧马缰,猛的一夹马腹,马蹄裹布,苍茫夜色中,以他为首的那一行军队快如闪电,迅如疾风,穿透泼墨般的暗夜。
露水从山岩滴下,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童敏敏坐在高高的青石上,翘着脚晃呀晃,嘴里磕着炒得喷香的葵花籽,笑容妖娆张扬中,竟然带着分孩子气的天真。
“我说宫千九,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伤的很重吗?和我比武,你可是半分的胜算也没有,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和我走吧。本姑娘会好好保护你的!”
她笑的时候眼角挑起,说不出的灿烂。
宫千九面色苍白,一言不发的从中衣扯下布条,当水滴润透了布条,他这才面无表情的把布条递在唇间,润湿了干燥的唇齿。
这女人有够狠!
说是受人之托来照顾他,可是再没有比她还古怪不负责的女人。
她会忘记给他准备食物,却不会忘记给他换上干净的衣物,包扎伤口。她可以不给他喝水,却每天逼迫他喝下三碗散发出浓腥气息的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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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都会准时来到石窟,似乎只是为了用言语调戏他,作弄他。
她的要求向来无理,有时候霸道的让人反感,有时候给他递药时却苍白如娇弱的小女生,分毫不见了张扬的模样。
她会嘟着红唇,笑眯眯的琢吻他的脸蛋,得逞时笑的眉眼星星闪亮。
比如现在,她不给他和水,让他不得不撕碎自己的中衣,沾上干净的水来润湿干燥起火的嗓子。
“呵呵,你穿的中衣可是巧遇坊的大师傅亲手所制,价格可不便宜,这么撕碎成一片一片,宫千九,你欠我的银子再加五两。”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摸出个金算盘,哗啦啦的摇了摇,开始算账。
“这每天的草药都是珍品呀,再加一味千金难求的引剂,一碗酒算你一百两银子,你喝了那么多碗,就给你打个折,算七千两银子吧。唔,上次你气急砸了我的碗,也得算上,那可是镶金白玉碗,算你两百两银子,还有这衣服十两,加起来是八千二百两……”
她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眉毛皱了起来。
听到最后,饶是生性冷淡的宫千九,也忍不住开了金口,“两百加十是多少?”
“唔……”
年轻女子眉毛忍不住皱的紧紧,算盘打的很响,她算了半天,忽然斩钉截铁的报出答案,“三百!”——
第十九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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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禁脔。”
男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些莫名的尖锐,他的目光似穿破暗夜的闪电,冷厉逼人的啾着童敏敏。
后者只是笑的张扬。
“哎呀哎呀,没有说你是我的禁脔嘛!”
虽然很想,可是宫千九这么冷傲的性子,也不可能,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垂涎呀。
垂涎欲滴呀。
这么俊秀伟岸的身子,摸一摸都觉得很有弹性力度,只可惜看的到,吃不着,多让人心疼。
童敏敏吞了吞口水,索性用力嗑起瓜子,满地的瓜子壳白花花的在地上铺了一层,宫千九忍不住厌恶的皱起眉毛。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再次发出疑惑,没有女人和她一样大而化之,不拘小节。
“又是这个问题,我不都解释过了呀。”
她撇嘴,颇有些不屑,竟然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宫千九的手,往自己高高耸起的玉女峰重重一覆,不容他退缩,她的语气分外认真。
“摸清楚了,下次再怀疑我饿性别,我绝对会让你体悟的更彻底!”
宫千九还没有反应过来,大手已经覆上了一团软绵绵的物体,那么柔软纯净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一时有些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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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他当自己一生相许的良人,自然没有许多顾及,只是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
可宫千九却不这么想。
他手心被强迫的按住在她胸口,软玉温香,顺着那样的触感,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它脉脉跳动的心脉,宫千九不是没有碰过女人的青涩少年,可不知怎的,他却忍不住心跳漏跳两拍,差一点忍不住将她揉入怀里。
眼前的女子眉目纯净中透出分张扬,放浪滛荡的女人他见多了,可童敏敏却和她们都不同。
这让他忍不住开始头疼,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江湖女子?
如果她想色诱他,没那么容易。
只一瞬,他飞快的抽出自己的手掌,面色陡地冰冷下来,眉角眉梢分分寸寸逼上尖锐的煞气。
“童敏敏,你想怎么样?”
“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女人呀,是你先怀疑我的。”
她退后一步,理直气壮,语音铿锵。
宫千九猛然起身,忽然想起江湖传闻中,管他千绝宫的传说,所有人都道千绝宫之所以能迅速崛起,全是因为千绝宫的宝藏,富可敌国。
色诱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但她们一边怕着他,一边却垂涎着千绝宫的宝藏,童敏敏百般示好,在他看来却越来越厌恶。
又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所图不过是子虚乌有的宝藏。
他唇角勾出分冷笑,心结打开,对她的排斥转瞬起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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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要色诱他,那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色诱的本钱。
这一次,他绝不会容她放肆。
宫千九利落的丢开手中浸透水滴的布条,然后拣起刚才被他挥落在第的羊皮水壶,对着嘴大口大口的灌起水来。
童敏敏见他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好意,眼眸忍不住亮了一亮,细心为他擦净嘴角溢出的水珠,语气却依然张扬。
“喝完水,我们就离开这里。”——
第十九章(9)
“恩?”
童敏敏接过了水壶,仰头喝了两口,眼眸乌亮如雪,“最近石窟周围连个兔子的脚印都没有,那颗老酸枣树,枣子少了很多,总觉得怪怪的,还是离开的好。可以躲藏的地方那么多,这亦寒石窟呆久了,终究不是个事儿。”
“疑神疑鬼。”
“怎么叫疑神疑鬼,我的直觉就没出过错,不然你以为哪个杀手能笑傲江湖五年不被人窥破真面目,不仅这样呀,而且是一次都不失手,赚足了棺材本,金盆洗手……”
她先是得意洋洋,说到一半,忽然反应到什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不和你罗嗦那么多,总之跟我走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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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
“群芳阁。”
话音落地,宫千九禁不住一愣。
首先,宫千九是一个男人。
其次,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在青城,没有任何正常男人不知道群芳阁是什么地方。
莺歌燕舞,粉黛飘香,那是青城最滛乐奢华的存在,也是鱼龙混杂的地儿。
不管是英雄还是狗熊,男子还是女子,只要你出的起价儿,就可以竟得群芳阁任何的一样东西。
可以是当红一笑媚众生的花魁,一夜相伴,极尽缠绵。
也可以是唇红齿白的清秀娈童,低眉垂眼,道不尽的娇怜魅惑。
这是滛靡的地儿,大到一个美人,半倚芙蓉帐,媚眼如丝,任君享用。小到一样物件,无论是玉器还是古玩,任君选取。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
这就是群芳阁的宗旨,务必让来者尽欢,舒服满意。
宫千九曾经也去过群芳阁,点过最红的花魁姑娘星兮绮,不过却是逢场作戏,过眼云烟。
如果是其他任何男人说,要去群芳阁,宫千九不会奇怪,可这句话从童敏敏嘴中道出,宫千九只觉说不出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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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
他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拒绝她。
“可是不去群芳阁,这青城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客栈民宅,包括了郊外的废屋、荒野,到处都有官兵在搜寻你的下落。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到时候官兵追来,大家一个也逃不出去。”
童敏敏声音一沉,语气明显不耐。
她的耐性极差,只要三句不合,脸就会沉下来,这会儿破天荒地给宫千九解释了半天,已经是很不容易。
这会儿,显然的耐性用尽。
“没有人求你管我,是生是死也是我的事儿。你如果怕被我连累,尽可现下走人。不送!”
他毕竟箭伤未愈,余毒未尽,说了那么多的话,面色苍白如纸,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却越显凌厉逼人。
童敏敏被他吓了一吓,刚才的不耐立刻消散不复。
她忍不住噘起嘴,郁闷地嘀咕起来,“不走不走,谁都不走,那不就结了。我还不是为你好,怕你出事,你不愿走倒也罢了。若是有官兵追来……追来就追来了,凭我武艺,定会保你周全……”
她说话的声音极低,宫千九回到了铺上枯草垛的地儿,侧了身子,索性闭眼不语。
亦寒石窟,明晃晃的篝火猎猎燃烧。
枯枝上焦黑一片,暗红色星火明灭,从末端爆裂起一个个小小的火星,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童敏敏低头看看自己吃剩的瓜子,小心收起,然后拣起枯枝,开始拨弄篝火。
火焰欢快地窜起,她靠着石壁,也闭眼休息起来。
不多时,宫千九的气息已经完全平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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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嚓——”
仿佛是一瞬间,又似乎有一世纪那么久远。
不知过了多久,童敏敏浑身陡了陡,贴近石壁,摒住呼吸,用心倾听起外间动静。
听不见。
什么都听不见。
似乎连刚才的“嚓——嚓——”都是自己的错觉,真的是错觉吗?
清晨,在石窟周围发现的那些疑点变成了现在的惶恐,童敏敏心里忽然冒上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她忍不住伸手探向腰间,冰凉的触感,带着些许扎人的粗糙。
火红色的软鞭在腰腹处贴的紧紧。
她新下稍安,迅速思考起石窟的后路,刀刃舐血的日子过多了,让她比寻常人更多一分对危险的直觉。
外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瞒不过她的耳目,是官兵。
这时,宫千九也醒了过来,他刚要说话。
“刷——”
她立刻如猫般矫健地窜到他身边,迅速伸手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面色肃穆。
“官兵来了?”
他的眼神如是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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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一把抓起他的手,然后迅速弹指熄灭篝火,霎时间石窟中一片骇人的黑暗,失去温暖的火种,寒冷在不知不觉中侵入肌肤。
两人一连往后跑了无数个岔口,一直到石窟深处,童敏敏忽然停了下来。后面,是官兵们粗犷的声音,“这儿有篝火,逆贼一定还在石窟!”
“分五路人马,沿分岔口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风陵南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石窟。
“是!”众军士齐声领命,层层叠叠的嗓音在石窟中,回荡不绝,形成了非同一般的威压与迫力,声势震天。
“前面的路口应该已经被堵住了,你从后面走。”
童敏敏的声音冷静无比,传音入密,宫千九冷然抬头,“那你呢?”
“呵呵,放心,他们要抓的人是你,和我没有关系,你只要逃了出去,那就好了。你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师父说,我这祸害可是九命怪猫,一般时候可死不掉的,你在担心我吗?”
即使是危险不觉中侵入的情况下,童敏敏竟然十分的好心情,还有闲暇和他说些无干痛痒的废话。
眼见着风陵南带领的士兵们即将搜寻到他们在的地方,嘈杂的人声到这时才活络起来,分分寸寸直逼而来。
宫千九眼中禁不住浮现出一丝厌恶,他真是脑袋被撞坏了,居然会关心她的死活。
这样的女人,无非是为了千绝宫中的宝藏,根本不需要他过多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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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1)
“走了以后,先在石窟外的老槐树上呆着,不要动。夜晚看东西,黑土、白石、反光的是水。石窟是白色的,你的衣服很容易暴露目标,那槐树有够高,你只需要等到天亮,就可以借着齐人高的草叶,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
她细细嘱咐。
宫千九如果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她眼神中的不确定,还有那些担忧。
可宫千九从来都没有在她身上放下太多的关注,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决然离开。
一、二、三——
童敏敏心中默数着,看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手心握紧天山雪蚕丝制成的软鞭,清润的眼眸中忽然扬起了一场漫天飞舞的大雪,带着说不尽的哀伤。
软鞭抽在地上,发出脆裂的响声,战意勃然。
鞭响噼啪,吸引了官兵们的注意力,他们大吼着“人在那里”,一个个蜂拥而来,将冰冷狭窄的石窟挤得满满。
眼见着,火光接天,灿黄的光影将她的脸映衬出明艳的颜色。
童敏敏眸光冷厉,唇角带着分嘲讽的笑意。
“闯我亦寒石窟者,死!”
清亮的脆嗓冷然郑下,她的眉目拢上了逼人的煞气,长发披散,粉颊寒眸,这让她整个人如冷艳孤寒的蔷薇,英姿飒爽。
一人敌百,何况官兵的头领是连江湖人都畏惧的风陵南。
宫千九就这么走了,连头也不曾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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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她知道他心里有的,只有绛儿。
在亦寒石窟的日子,他做噩梦时,呢喃念着的,也只有“绛儿”一个名字。
如果今天在这儿挡着官兵的人,是他的绛儿,他会不会走的就没有这么洒脱决绝?
童敏敏不愿意想,只要一想起来,心口忍不住有针扎似的疼痛,密密麻麻地侵袭而上,让她忍不住眼眸儿酸涩。
这么绝情的男人,为什么要喜欢?
不过喜欢了,她就不会去计较得失,她猛地抬眸,眸中闪烁着逼人的战意。
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仗,可她不悔!
“大人,那个小姑娘拦住了路……”
官兵们尚有顾念,眼前的年轻女子虽然脸上妆容精致妖娆,但眼角眉梢中的纯净,却仅仅不过个小姑娘罢了。
他们也有妹妹,有的女儿和她年龄也是相当,心里忍不住打起阵小鼓,不忍毒手。要知道官兵们对敌的向来是男人,这样的情况倒是第一次。
风陵南眼神尖锐,当下看破了童敏敏必然是个棘手人物,他的命令冷然而下,掷地有声。
“杀过去,和逆贼无须说什么废话,无论生死,绝不能让宫千九逃走!”
“啊——”
一声惊叫,小费妍从噩梦中惊醒,额上汗水凛凛。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昏迷之前的事情,好象在脑海里全然一片空白,费妍茫然地抹掉额上的汗水,翻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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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睡一会儿?”
杜子腾收了手上的书,伸手按了按太阳|岤,费妍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募然一僵,脑袋里的一根弦“啪嗒”狠狠断裂了,她艰难地抬起头,下一秒哧溜一下又滚回被单里,整片被子都蒙住了脑袋。
昏睡前的记忆如流水般闪入脑袋,小丫头心脏噗通噗通跳了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
丢人!
真是丢死人了!
杜子腾怎么会在这里?
房间里静静地,她只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就在她几乎要羞愧地昏厥过去时,头顶的被子被人轻轻揭开。
杜子腾略显粗糙的指腹抚过她红透的脸颊,忽然命令道,“呼吸。”
“嘎?”
小费妍茫然。
“呼——吸——”
他放慢说话的语速,薄唇轻启,费妍傻傻看着他,不知不觉地按着他命令的语气,忽然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一紧张,居然忘记呼吸了。
咳,这次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了!
小丫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乌溜溜的眼眸转悠起来,一张仅算得清秀的小脸,却显得分外生动。
杜子腾心下一动,下腹又窜起了股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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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撇过脸,语音有些沙哑,“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的?”
“不舒服?没呀……呃,肚子饿算不算不舒服?”
费妍认真地想了想,忽然拍了拍瘪瘪的小肚子,哭丧着张脸。
饿呀。
真的是很饿很饿。
在饥饿面前,所有的羞涩通通都烟消云散。
她立刻恢复了寻常精神十足的摸样,杜子腾怎么也想不出她会蹦出这么句不着边际的话,当下沉默了下,随即笑了。
“厨子早就准备好冰糖银耳羹。”
她伸手接过碗,刚准备大喝一口,被杜子腾压住了。
“小心烫。”
“哎呀,没有关系的。”
她抢过勺子,不由分说吸着冷气,呼呼喝着甜美芬芳的冰糖银耳羹,一直到一碗羹全部喝完,小丫头这才满足地拍拍小肚子,分外快活。
她的满足太简单,连云皇杜子腾都忍不住眼底带着分宠溺的笑意。
“还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这么晚,你不去睡觉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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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显然没有弄清情况,皱着眉毛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云皇面色有点不自然,总不能说他担心她,所以才不睡。
何况,她现在躺的地方,可是他的王座。
“咳,你嘴角沾了……”
“哪里?”
“左边,本王帮你擦干净吧……”
他转移话题,伸手想帮她擦干净嘴角的残羹,费妍想也不想地退开他的手,索性抿了抿嘴,伸出小舌,舔净嘴角。
那粉色的小舌沿唇边一划,明明是很寻常的动作,可是杜子腾脑袋里却嗡地一声脆响,仿佛是一根理智的弦断裂。
他脸上一热,下面忍不住爆热起来。
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能勾起他的欲望,她的脸明明那么寻常,后宫的美人多的是,可是能这么快勾起他欲望的人,她却是第一个。
连杜子腾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站起身,尴尬地掩饰住自己的反应,碗递还给身边的随唤侍女,声音有些沙哑,“那你先休息吧,本王……”
他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侍卫急报的声音。
“报!清央羽求见王上。”
“让他明天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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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侍卫陷入了一片沉默,支支吾吾好半天不愿离去,云皇面色一沉,推门而出,门外的侍卫鼓足了勇气,这才上前秘报。
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杜子腾眼眸中倏然拢起了一片冰寒。
“让他到议事厅等着。”
“属下遵命!”
费妍在里面,两只小爪子扒在门上,凑了大半个脑袋,怎么也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心里和小猫挠过似的,说不出的好奇。
人的劣根性,好奇绝对要排第一。
小妮子左不见,右听不到,这会儿看见云皇和侍女们吩咐了些什么,转身就朝议事厅走去,她迅速披好外衣,想也不想地推门就要跟过去。
肯定和宫千九有关。
云皇也只有遇见和宫千九有关的事情时,才会这么紧张。
到底是什么事?
该不会是宫千九被捉住了吧,那不就死定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费妍冷不丁一个寒颤,她挨了那么多鞭子才救出的一条小命,这么简单就被捉住,那她的鞭子不是白挨了嘛。
“娘娘,王上吩咐,让您好好歇息。”
脚步还没有踏出大门,侍女们谦恭有礼的声音立刻响起。
“我……我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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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壶满了吗?小翠,快去换夜壶!”
这身着绿衣的大侍女显然说话十分有分量,话音一落,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们纷纷称是,迅速跑到屋里,去换夜壶。
不,不会吧。
这么专业!
费妍的脑门刷地华下几条黑线,额角抽搐地看着小丫鬟们不嫌脏臭地把夜壶端出来,然后换上崭新的夜壶,她忍不住有些头疼的感觉。
“我习惯在外面解决。”撒谎撒多了,下一个还是很容易冒出来的,一个接一个的理由,她就不信现代人还斗不过这群作古千年的侍女们。
“这……”
绿衣侍女显然踌躇起来,满脸为难地看着费妍。
后者苦哈哈地看着她,故意捂着肚子,满脸可怜兮兮,“对着夜壶没有感觉!”
这理由有够强。
绿衣侍女左右为难,好半天,才松了口风,“那奴婢陪娘娘一起去吧。”
两人走在夜间的城主府,明月高悬,松涛阵阵,夜间的风一阵阵吹在身上,尚有些冰寒刺骨,费妍忍不住搓了搓掌心,把小手贴在唇边。
呵出的气,在空气中化成了腾腾的白雾。
绿衣的侍女在前面带路,宫灯洒落柔和的白光,照亮了石青色的大路,费妍走在中间,后面还有一群小丫鬟们压底。
这架势,当真是浩浩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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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妍颇有些郁闷地看看左右,当初的计划全盘打乱——
第二十章(2)
“娘娘,您走错了!”
她抬起的脚刚歪了歪方向,后面的小丫鬟们立刻扶住她,轻声纠正。费妍转过脸,看见众人温柔静默的脸,不得不郁闷地收回步子。
“那里是什么?”
“枯竹滴清露,风影亦潇潇。”
绿衣侍女目光顺着费妍指去的方向一看,宫灯着凉那厢,只见风吹过竹林,竹叶尖上话落一滴滴露水,随口就这么道了一句。
她的声音轻柔如水,这么富有诗意的回答,让费妍嘴角抽搐一下。
好句。
好文采。
好……厉害。
连个小侍女都这么有才华,费妍忍不住郁闷起来,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她穿越小说看的也不少,如今回味起来,发现一般都是穿越的那个主角出口成章,可是轮到自己穿越时,为什么都颠倒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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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配角呀。
她永远只是配角的命。
小费妍抬头望天,忍不住悲伤逆流成河。
当配角是悲惨无比,很容易动不动就被人忽略,命运是残酷的,从来就不青睐她们这些小配角呀。
电视连续剧里,根据主角不死法则,一不留神就挂掉的,永远是她们这些小配角,哪怕是看上去很风光,娘娘……夏侯娘娘,听起来多拉风的称号呀,可是该挂的时候,导演大人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她从小到大就一直配角的命,没想到穿越了,连左右侍女都不如,还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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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亲们见谅,第20章(2)不全,以后会补充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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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3)
“金玉,不许顶撞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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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难道说错了吗?现下谁不知道暖晴姑娘最受王上宠爱。而她夏侯娘娘呐……名为娘娘,实不副!”
绿衣侍女说一句,那小丫鬟金玉立刻顶三句。
周围的丫鬟们各自低垂着脑袋,连句反驳的话也不敢有。
谁都知道金玉是暖晴姑娘的心腹,而金玉说的也的确不错,王上现下最宠爱的可不就是暖晴姑娘,这一连数天,都是暖晴姑娘侍寝照料的。
夏侯娘娘今儿个的确来侍寝了,但是王上根本就没有要她,匆忙就离开了。
以夏侯娘娘纯良的性子,怎么斗得过后宫诸多的妃子,她连暖晴姑娘都不如呢。指不准,哪一天王上回宫,就封暖晴姑娘为妃子,把夏侯娘娘再贬三级。
当初白玉城,王上把夏侯娘娘连贬三级的事儿,在坊间早就传了个沸沸扬扬。
谁不拿她当酒后茶余的笑料,若不是后来夏侯娘娘救驾有功,她的身份哪儿有现在这般尊贵。
后宫的侍女们,包括府邸大宅的丫鬟们,一个个都是处事圆滑之辈。
这哪一方的势力如何如何,她们掂量得分外清楚。
宁可得罪饿死的大象,也不能得罪风头正劲的蚂蚁。
见过刁钻的奴才,没有见过这么刁钻的。
费妍霎时间头脑一懵,按理儿来说,古代的等级制度何等森严,以下犯上轻则杖刑,重者送命。根本不会有奴才丫鬟们骑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顶多背地里弄些小名堂,即使是这样,也偷偷摸摸的。
可金玉却不,竟然敢公然挑衅夏侯绛的身份,她说的话,句句正刺要害,小费妍从没想过会被人指着鼻子这么一顿教训,一时有些懵了。
她这才明白,后宫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血腥。这些奴婢们无比势力,根本不会把失宠的娘娘看在眼里,没权没势,刁奴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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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
绿衣侍女手提着宫灯一转,语气一厉,眉目间带着隐约的不悦。
“冰玉姐姐……”
被她一吓,金玉下意识退了退,不敢造次,只是眼神间依然略有不服,“夏侯娘娘本来就没有暖晴姑娘受宠呀……”
语毕,狠狠剜了小费妍一眼,但见后者面容清秀,明亮柔和的宫灯下,费妍的脸微微有些苍白,这里随便的一个小丫鬟都比娘娘漂亮。
她实在是不服。
凭什么夏侯绛是主儿,她们却是奴。
暖晴姐姐现下已经是王上的宠姬,她只要忠心耿耿地跟着暖晴姑娘,迟早有一天在后宫中也能享尽荣华富贵!
绿衣大侍女冰玉虽然偶尔也喜欢偷点小懒,但大多数时候更是谨守着奴婢本分,她的声音当时就冷了下来。
“放肆,这说的什么话,来人,给我掌嘴!”
“我说错什么了?”
金玉先是大惊失色,周围的侍女们纷纷犹豫着,不敢上前,金玉丫鬟一开始还惧着大侍女冰玉的权威,这会儿掂清了这些丫鬟们到底害怕暖晴姑娘,不敢对她怎么样,忍不住嚣张起来。
“反了,一个个都反了!”
“哗啦——”
一声脆响,冰玉手中的宫灯猛地往地上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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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怒然的眉眼中,霎时间覆上几分骇人的煞气,连小费妍都忍不住吓了一吓,慌忙拉住冰玉。
“算了……”
“娘娘您仁慈心底,不愿意和这群小蹄子们计较。可这些小蹄子们实在是欠管教!这一个个,恁是不知好歹,不管暖晴姑娘来日是否封妃,如今,她不过是一个暖床的丫鬟。在这城主府,除了王上,最大的就是娘娘您!”
冰玉恨铁不成钢,这些侍女丫鬟们刁钻着呢,娘娘却又是个任人揉捏的主儿。
“……”
就在众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时,小丫鬟金玉胆大包天,说到恼羞成怒,竟然狠狠一巴掌掴在大侍女冰玉脸上。
那么脆亮的声音,当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如果是别人欺上自己头上,费妍也许一笑了之,她不是一个喜欢计较的人,可是如今一直在帮她说话的冰玉居然被小丫鬟这么打了一巴掌,她心里刷地凉了。
第一次发现,如果连她自己都不能强硬起来,受伤的只会是身边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小费妍上前两步,把冰玉挡在身后,语音淡淡。
“她不是叫我金玉,娘娘难道没有听见吗?”
金玉根本不把夏侯绛放在眼里,一句话出来,带着说不出的挑衅。
费妍面无表情,分不出是喜是怒,只是语气明显带着分威迫气势,“本宫要听你说,你没有长舌头吗?连话都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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