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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靠近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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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去了!难道就没有更建康一点的想法吗?比如宗望只是我的蓝颜知己什么的?不过,算了,他懂什么叫蓝颜知己吗?!

  “怎么没有?宗望就是第一个跟我过不去的人啊。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弄得现在这么狼狈。”我一边胡乱地和他闲聊,一边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四处偷瞄——唉!怎么好象没有看到怀远的身影啊?

  “傻丫头,找什么呢?磨磨蹭蹭地,还不快点走?”关鼎山的声音如影随形,紧紧追随着我——这里已经远离了市集,到了村落偏僻的一角,除了远处巡逻的金兵,已看不到多少人影。不知道他躲在哪里?

  “叶姑娘,叶姑娘?!”赵构连连唤着我,声音里充满了困惑。

  “啊?哦,什么事?”我恍然回神,眼角突然瞄到一个身材欣长的金国军官,斜倚在离我前方不到二十米的转角处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我心脏蓦地狂跳了起来,不知不觉竟停下了脚步,痴痴地凝望着他——这一刻我整个灵魂都仿佛已被吸入了那双漆黑如墨,深若寒潭的星眸里。

  “康王殿下,请留步!”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道清冷的男音,远远就传了过来。我恍如未闻,只专注地凝视着他。心,没来由地慌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冷?那双晶亮的瞳眸为什么不屑地微微眯了起来?我甚至听得到他鼻间那一声轻不可辩的冷哼?!

  “叶青阳,果然是你!”一条人影自马上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我的身前。他冷凝着声音,脸带嘲笑地看着我:“远远看着有点象,还以为看花了眼,想不到果然是你?!”

  “陆剑风,你给我走开!”我被他挡住视线,莫名的焦燥,忍不住拿话讥讽他:“在这里看到我不稀奇,看到你到是奇怪的很!不知道江湖人若是知道堂堂流云剑,沦为大金的走狗,会有什么反应?”

  “我想,怎么也比不上,绝情剑江莫回的意中人,居然是金国二太子的禁脔这个消息来得更震憾人心吧?!”陆剑风唇角轻勾,扯出一个轻视的弧线——这人真是狗嘴里长不出象牙!什么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全变了味了!

  “咳,咳!你,你胡说!”我气得涨红了脸,握紧了双拳,忍不住拿眼去偷瞄怀远——不知道他听了会不会拂袖而去?咦!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藏到哪里去了?!

  “青阳,你在干嘛呢?别站在那里,快到我这里来!仔细吹了风,回头又烧起来。”老天,宗望干嘛早不来迟不来,偏偏选了这么个敏感的时候来?还表现得一副温柔体贴的多情公子样?

  “呵呵,说曹操,曹操到。”陆剑风嘴角噙着一丝可恶的微笑,压低了声音,意有所指地在我耳边神情诡谲地说道:“叶姑娘的魅力真是无远弗界,宋金通吃啊!”

  什么意思?他的眼睛为什么看着怀远藏身的地方?难道……?我抬眼向宗望看去——他神情自若,一如既往地关心地瞧着我。可是当我的视线缓缓扫过紧紧跟随着他左右的桑满、柘满、金兀术、张通古、完颜昌……却让我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什么时候,他在军营行走,会这般严阵以待,带这么一大帮人?!

  “大哥,我跟康王闲聊呢。你要不要也过来?!”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冲宗望淡淡一笑,脚下却悄悄地后移了几步——想必,宗望是发现了怀远的行踪,怕双方动起手来,伤到了我,想骗我离开?一念及此,我开始呼吸急促,脸色发青——纵使怀远武功再好,也绝计抵挡不了数万金兵啊!

  “叶姑娘,没听到完颜元帅的话吗?”陆剑风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我,微移脚步,便拦在我的身前。倾过身,他又压低声音淡淡嘲讽我:“别瞎费心思了,没用的!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别挡着我办正事。”

  “丫头,听他的话,闪到一边去。”关鼎山的声音里也隐含了担忧。

  “青阳,快点过来!听话!”宗望的声音里已含了怒意——冰面上映出许多张弓搭箭,蓄势待发的人影,形成一个包围圈,正慢慢向我斜后方这边靠拢。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行踪,怀远索性从树梢上轻松跃了下来,神情自若地冲我微微一笑:“青阳,你让开。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是吗?你确定?!”陆剑风突然上前一步,扣住我的手腕,将剑朝我脖子上一架,森然一笑:“我倒要看看绝情剑是不是真如江湖传言一样,冷心冷面,没有弱点?!”

  “是吗?我也想看看流云剑到底是不是跟江湖传言一样的卑鄙下流、厚颜无耻!”我不退反进,冷笑着向陆剑风身前跨了过去。流云剑的寒气森冷地沁入我的骨髓,我只觉得脖子一凉,一道血丝渐渐地沁出,染晕了雪白的狐皮围脖——唉!可惜了这条顶极的银狐皮草!

  陆剑风没料到我居然会自己送上去挨他一剑,他一呆之下,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移开了指着我的利剑,怔怔地看着我——我乘机扭头向后就跑。

  “青阳!”怀远和宗望异口同声地惊叫了起来,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如闪电一般向我直掠过来——显然怀远的身手比宗望要略胜一筹——我倒在了一个温暖如昔的怀抱里,鼻间萦绕着的是我久违了的熟悉的味道。

  “傻瓜!不是要你走开了吗?”怀远声音紧绷,环住我的手,却紧紧地拥住我,丝毫也没有放开的打算。

  我仰起脸,冲他嫣然一笑:“怀远,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离开你了!”此时此刻,我看不到身后的宗望,看不到无数环伺左右的弓箭手,我的眼里,心底只剩下怀远一个人……

  第四卷 终曲篇 第十章 毡裘凌霜雪

  怀远向我低眸一笑,尚来不及与我搭话。我只觉眼前一花,寒风扑面,剑气已森然。一条紫影捷如飞鸟已飘落到我们身前。

  “好一对同命鸳鸯!”陆剑风冷笑着,已仗剑在手,剑尖微颤,直指怀远前胸。

  “青阳!你过来!”宗望铁青着脸,俊颜上布满阴霾。幽深的双瞳里闪着愤怒与痛楚,还夹着点不可置信的惊疑:“我答应你:你若真的不想跟我回燕京,我绝不勉强你!你不要命了吗?!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弓箭手正指着他,我一声令下就会要了他的命吗?!”

  “对不起,大哥。”我紧紧偎在怀远胸前,隔着怀远的肩膀与宗望对视。我神情坦然,语气坚定:“我不能听你的。因为,我的命运早在遇到他的那天起,就已经跟他联系在一起了!”——我只能赌:宗望并不想要我的命。有我在,怀远不至于被射成蜂窝——如果赌输,大不了两个人同归于尽!

  怀远脚尖轻点,已带着我连换了三个位置,躲过了陆剑风一连三次的攻击。他目光微闪,脸上平静如水。可紧扣住我纤腰的左手却在微微地轻颤,泄露出了他心底翻涌的情绪。

  好在宗望自持身份,倒也没有上前夹击怀远。只是他就杵在那里,虎视眈眈,总是一个严重的危胁——我暗自着急,不知道关鼎山跑到哪里去了?刚才一直在我耳边呱噪,现在倒跑了个无影无踪。有他在身边,怀远总可多一点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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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陆剑风一个人奈何不了怀远,金军中已有人按捺不住,持刀拿剑开始跃入场中,加入了战圈。我用眼角余光瞥到一枝羽箭带着锐利的响声直奔我们而来——萨满那家伙在金军里是出了名的神射手,那么马蚤包的响箭,金营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使用了!他从头到尾都看我不顺眼,现在可让他逮到了报复的机会了。

  “小心!”我只来得说两个字,那枝箭已到了怀远背后。

  “来而不往非礼也!”怀远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右手伸出剑鞘挡住眼前几支翻飞的刀剑;一直挽住我纤腰的左手突然松开,将我轻轻一带,我顺势在他怀中转了一个圈。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怀远已腾出左手,姆指、食指微曲轻轻一弹,“叮”地一声,那枝来势汹汹的利箭就此掉转方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反射了回去。“哧”地一声划破了柘满的脸颊。再伸手一勾,我便又回到怀远的怀中——就好象他从来也不曾放过手一样。

  “好啊!”金军里响起一片如雷的叫好声——女真人虽然天性剽悍,好勇斗狠,可是却也最为率真。对怀远这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可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弹指神通?”陆剑风喃喃低语,脸色苍白如雪,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怀远,提着流云剑,居然有些神思恍惚。

  远处突然人声鼎沸,只一瞬间,火光冲天而起,滚滚浓烟顺着风势向这边蔓延过来。先是无数人开始奔跑,然后便听到战马的嘶鸣,声音越来越大。仔细一看,一个身材矮胖的老头,伏身在一匹乌锥马上。他裹着一件极不合身的军服,狂风鼓动他宽大的袍袖,远远望去,仿如一只巨大的气球在如云的马群中滚动着。马群在他的驱逐之下,在冲天的火光中声势浩大地向北面的开阔地带狂奔……

  只一瞬间,无数支羽箭暴雨般向关鼎山袭去。好个关鼎山,发出一声宛如龙吟的长啸,看似笨重的身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地在马上灵活地翻腾飞舞。偶尔有几枝箭到了他身前也纷纷自动跌落,却伤不了他分毫。

  “沾衣十八跌!”人群中有人惊叫出声。金兀术见状不妙,拔转马头领了一群人便向马群追了过去。

  怀远带着我且战且走,虽然始终面带微笑,旁人不知。我却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已比开始短促了许多。怀远面色一凝,右手一抖“呛”地一声轻响,一柄薄如纸,寒如冰的宝剑弹跳出鞘,刹时间一道雪亮的银光如闪电一般耀花了众人的眼睛。

  “你的绝情剑终于肯出鞘了吗?”陆剑风双眸一亮,提剑攻了过来。他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的微笑,可眼中却闪过一丝痛楚与愤怒——为什么?!

  “江庄主,得罪了!”完颜昌号称女真第一高手,本来自持身份,绝不肯围攻怀远。此时见事态紧急,却也顾不了许多,招呼一声,一跃进入了场中。他一入场,桑满、柘满、张通古全都跟着跳入了战圈。

  “小心!他可是金国第一高手。”我生怕怀远不知利害,过份轻敌,急忙附在他耳边小声叮嘱。说话间,完颜昌已挥掌抢攻了过来。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才一出掌,我只觉一股强大的压力沉沉地迫近胸膛,呼吸顿时迟滞了起来。再也不能分神说话了。

  “江庄主,只要你放了青阳,我完颜宗望敬你是一条好汉,保证不计前嫌,让你安全离开。”宗望扬声高喊。

  怀远长笑一声,以脚尖为圆心,身体旋转一周,绝情剑舞动如风。我耳中只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眼前已断了一地的兵刃。乘众人一愣之机,怀远宛如一只雄鹰,带着我一飞冲天,飘身跃出了战圈。

  “想跑?没那么容易!”陆剑风冷笑着,双脚轻点,身体轻盈地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转折,流云剑吐着寒蕊,竟是后发而先至,迎面拦截了怀远的去路。

  怀远人在空中,已无可借力,又带着我,自然身手不若陆剑风灵活。被剑气一逼,只得复又落入战圈。可是,底下众人却已回过神来,见他身形下落,张通古化掌为刀直砍怀远双足;完颜昌也运功于掌,提气向怀远胸腹之间抢攻过来。瞬时,怀远前后,上下均已成为了攻击的目标。

  怀远忙而不乱,人在空中,双脚已连环踢出,脚影幢幢,将张通古的手刀硬生生破解;复又出剑弹开陆剑风紧迫面门的长剑;身体再一个大弯腰斜插柳,躲过了桑满和柘满的左右夹击;可是完颜昌的双掌就直奔我的前胸而来;在宗望的急吼声里,怀远一个急旋,硬生生把身体扭到个不可能的角底,用自己的背生生承受了完颜昌的两掌。

  他闷哼了一声,嘴角已流出一丝鲜血。虽然怀远承受了绝大部分掌力,但我仍感觉胸口一痛,心里一阵气血翻涌,我紧紧地闭着嘴,硬是把那涌上喉头的那口血吞入了肚里——我的存在本来对他就已是一个负担,可不想再象电视里的那些白痴女主一样,在这个时候来惊声尖叫,分散怀远的注意力!

  “大哥!”“江庄主!”远远的两匹骏马急驰而至。马上两个青年一个手提一杆烂银枪,一个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他们飞身下马,抢入战圈。我定睛一看,不由大喜过望——原来是柳无风和岳飞两人!

  “二哥!”见到来了援兵,又看到越聚越多的金兵,我不由忧喜交集——喜的是,我们不是孤军奋战,忧的是加上他们可也不可能冲出重围啊!只怕到时只多添两条人命而已!

  怀远受了那一掌,行动已明显迟缓。不多会,他后背空门大露,被张通古乘机击中一拳。这个张通古功夫虽然不是很高,却天生神力。据说力可空手捕虎擒狮。这一拳打下来,我受他拳风波及,可再也禁受不住冲击,嗓子一甜,张口狂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险些晕了过去。

  “晴儿!”怀远大痛,紧紧拥住我,剑风狂扫,状若疯狂,居然将张通古一条右臂活活劈飞。鲜血如瀑布般飞撒在空中……

  “住手!住手!”宗望厉声狂喝,金人见宗望发怒,只得忍住愤怒,停止进攻,抢下痛昏过去的张通古,带下去包扎。怀远早已盘膝坐于地上,单掌贴在我的背部,替我运气疗伤。无风和岳飞分立左右,提剑拿枪,全神戒备。

  宗望抢上前来,低头来瞧我,他忧心如焚:“青阳,你怎样了?!”

  我倚在怀远怀中,勉强对他展颜一笑:“大哥,想不到我们三兄妹再见面,会是在这样的一个场合。”又扭头对岳飞丢下一个歉然地笑容:“二哥,对不住的很,没有及早告诉你,我其实是你的三妹呢。你,不怪我吧?!”

  “二弟,其实我也没有对你说实话。”宗望神情复杂地看着岳飞:“说来惭愧,咱们三兄妹,只有二弟最是率性耿直。”

  “大哥,三妹。”岳飞神情自若,豪爽一笑:“大哥足智多谋,胸有百万雄兵,以几万兵马破我大宋数十万精兵,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三妹于国难当头之际,以女子身而敢上战场,却是俯视巾帼,压倒须眉的奇女子。我岳飞得兄妹如你二人,夫复何求?!”

  宗望听了岳飞一番话,不由心生感慨,久久不发一语。良久,他长叹一声:“青阳,你,真的不愿与我到燕京去?!”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柔声对他说道:“我是大宋的子民,这里是我的故乡,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回忆……我如果离开它,跟你在一起,背负着国仇家恨,你认为我会快乐吗!”——哎!对不起啊!大哥,我又对你说谎了!其实我跟你之间根本谈不上什么国仇家恨。但是,此刻却是唯一能说服你放手的理由了啊!

  宗望深深地凝视着我,眼底里有挣扎,有不舍,有留恋……最终,他仰天长叹一声:“罢了,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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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完颜昌开口欲劝,却被宗望举手制止,他抬眼看向岳飞,神情复杂:“二弟,听说你现在在宗泽手下当差?下次我们在战场上相见,我可绝不会手下留情了。你明白吗?!”

  “放心吧!若真有那一天,到时还不知道我们兄弟鹿死谁手呢?!”岳飞豪气干云:“大丈夫自当马革裹尸,青山埋骨,生有何欢,死亦何憾?!”

  “好,备马。让他们离开,谁也不许阻拦。”宗望再看了我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背过身去,挥一挥手,果断地下了命令。

  望着他那一瞬间便显得孤单和寂廖的背影,我心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来。我凝视着他的背影,柔声说:“大哥,最后,你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

  宗望没有转过身来,却也没有说话——我自动当他同意了,开始自说自话:“首先,我希望咱们兄妹三人永远都是好兄妹,大哥和二哥永远也不要有兵刃相见的那一天。你答应我,好吗?!”宗望没有说话,却极缓地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一直傻站在一旁的赵构,决定帮他说一句话:“赵九公子与你我也算相识一场,你反正也将北归,如果可能的话,请放他回家。”——赵构惨白的脸忽然就泛起了血色,他怔怔地望着我,眼中涌上了淡淡的泪雾。

  我加快速度说了下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事,前两件,你都可以不答应,可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什么?”宗望见我说得郑重,不由转过身来,直直凝视着我。

  “我希望你从今以后,再也不打马球了,好吗?!”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说着。

  “哦?”宗望绝没料到我居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先是疑惑地挑眉望我,接着释然:“看来,那次在球场把你吓得不轻!好,这不难,我答应你就是。”

  “真的?可不许反悔!”我眼睛一亮,马上加了一句。——宗望,我对你泄露天机,也算是还了你给我的这个天大的人情了吧……?!

  第四卷 终曲篇 第十一章 犹剪灯花弄

  “青阳,”宗望走到我身边,蹲下身子,深深地凝视着我,用只有我们三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如果当初在江宁时,我没有突然离开,今天的局面会不会不同呢?!”

  “咳,咳!”我轻咳两声,面对宗望那若有所待的目光,竟无法立刻否认他的话——那样残忍的破灭他的幻想,我真的做不到。我低下头去,默然无语。

  “她这辈子注定跟你无缘,你死心吧。”怀远淡漠地回答。

  “江莫回。”宗望用冷竣的目光紧紧地盯视着怀远,慢慢地森然地说道:“这次算你赢,你可要看好她,不要让她再落到我的手里。如果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她走了!”

  “放心吧。”怀远淡淡一笑:“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让这类事情发生的!”

  “咳,咳!大哥。”我轻喘两声,从怀中摸出那枚玉扳指递到宗望眼前:“这枚扳指,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不必了。”宗望笑容里微带一丝酸楚:“什么时候我完颜宗望送出去的东西还会再收回来?你留着吧,我给你的这个承诺,永远有效!”他看了怀远一眼,忽然笑得有些狡猾:“如果哪一天,这个江莫回真的对你绝情了,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你下辈子也休想。”怀远收了掌,自地上一跃而起,抱了我飞身上马,冷冷地抛下一句,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我在心里一再地提醒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张望——宗望迎风挺立的身影在一片茫茫的雪原里,衬着淡淡的青烟,显得那样的萧索和忧伤。

  大哥,对不起!我的心早已遗失,今生注定了是要辜负你了!——可是,宗望那孤单、萧索的背影,却令我的心隐隐作痛了起来,我不禁扪心自问——如果,在遇到怀远之前遇到他;如果在与怀远误会冰释之前与他重逢;甚至于,如果我早知道大哥对我的感情并不是兄弟之情,这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呢?!我内心一片茫然……

  “想什么呢?”怀远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夹着淡淡的不满:“别再看了,已经看不到了!”

  “关爷爷呢?”我脸一红,突然记起还有个关鼎山,急忙大声问道:“我们不用等他了吗?”

  “哼!他们想抓住关爷爷,还得再练一百年。”——好狂的口气,可是,狂得好象有点道理——远远的一朵乌云伴着一个巨大的皮球向我们飘了过来,倏忽之间,已到了身前。

  “啧!真是没用!”关鼎山瞄了我染血的狐裘一眼,又瞧了瞧怀远唇边的血迹,忍不住撇嘴轻嘲:“去那么多人,不仅护不住一个女娃娃,居然还搞得自己见红。呸!真是丢光我江家的脸!”

  “江爷爷教训得是。”柳无风与岳二哥交换了一下眼神,无奈地点头称是。

  怀远闭紧了唇,闷不吭声,只搂紧了我,一个劲地策马狂奔。

  “臭小子,现在翅膀硬了不是?说你几句就摆脸色给我老人家看啊?!”关鼎山气呼呼地嘟着嘴,顶着风,大声怒吼:“丫头,依我看他那副臭脾气,你早晚受不了,乘早别理他!”

  我抿唇轻笑,心里连连点头称是。嘴里却不敢搭腔,只偷偷拿眼去瞄怀远——他下巴挺得笔直,全身肌肉紧绷,铁青着脸。呀,好象真生气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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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远,我有点冷,你慢点骑。”我放软了身体,舒服地倚着他的胸膛,柔声低语,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奇怪的是,风那么大,我的声音那么小,怀远居然听见了——他果然放慢了速度,也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呵呵,受了点小凉。”面对怀远微眯的双眸和铁青的脸,我堆起笑容,一脸心虚地缩了缩脚,徒劳地想要收到裙子下面。忍不住哀怨地瞟了秀玉一眼——都怪她,没事叫那么大声,害我被怀远瞪,她现在高兴了?!

  “呃,我先出去了。”秀玉面对既将来临的暴风雨,跑得比兔子还快——真是个没有义气的家伙!

  怀远慢慢地蹲了下去,轻柔却坚决地握住了我的双脚。我的脸涨得通红——呃!这本来是很暧昧的一个画面,可惜!可惜我的双脚现在冻得红红肿肿,青青紫紫的惨不忍睹,唉!一点浪漫气氛都没有嘛!

  “完颜宗望就是这样照顾你的?”捏着我那双肿得跟猪脚有一拼的双足,半晌,怀远才从齿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桌上飘摇的烛光就好象怀远此刻的脸色一样阴晴不定。

  “这不关他的事,呃,是我自己……”我下意识地替宗望辩驳,接触到怀远暗沉如冰的眼神,顿时结巴了起来——唉!我又没做错事,干什么心虚?!

  怀远不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银白色的小瓷瓶,揭开了盖。我好奇地探头去瞧,是一瓶色泽碧玉,散发着一股淡淡幽香的药膏。他小心地挑出一点抹在我的双足上,我只觉一股凉意沁入心脾,脚上那种麻辣火烧的疼痛感立时便减轻了大半。

  “这是什么?”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瓶子,放到鼻尖下去闻——好象有点薄荷的味道?

  “金线蛇油膏”怀远淡淡地回答,一边伸手入怀,掏出一条丝帕小心翼翼地将我的脚包了起来:“幸好没有破皮。”——却带出了另一条雪白的手帕飘落于地上。

  “为什么没有丢掉?”我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手里的瓶子好沉。眨去眼角的湿润,轻声问。

  “什么?”怀远微怔,瞟一眼掉在我脚边的丝帕,恍然大悟之后,弯腰拾起,收入怀中,笑得那样淡然:“这是你留给我唯一的一样东西。”

  我闻言,不禁哑然——难道这就是一直以来我和怀远之间相处的模式?我一直在接受着,而他一直在默默地给予,从来也不求回报?!

  “傻瓜,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是?”怀远展臂纳我入怀,下巴顶着我的发丝:“别把自己想得那么没用,你知道吗?自从认识你,我才学会了微笑,知道什么是快乐;才懂得在心里牵挂着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也尝到了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所以,”说到这里,他松开拥住我的双手,改握住我的肩,深深凝视着我:“晴儿,你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我双颊嫣红,迷失在他那亮若繁星的黑眸里,呆呆地点着头,心里恍恍惚惚地想着——这,算不算是求婚?如果是,那如眉怎么办?

  “关如眉什么事?”怀远蹙起眉头,不满地反诘——啊?我什么时候把这句话问出口了?

  “怎么不关她的事?”对着怀远象要冒火的目光,我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她毕竟是你的未婚妻啊。”

  “那是七年前,现在她是无风的未婚妻。”怀远的表情开始不耐烦:“如眉从来就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你认为我们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吗?”

  “等一下。”我也糊涂了起来:“难道你从来也没想过要跟如眉在一起吗?”

  “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根本就不需要讨论。”怀远显然比我更惊讶,他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我:“我如果想跟她在一起,不会选择消失六年。”

  “可是,你不出现,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样子‘见不得人’吗?”我讷讷地反问,心里一时还消化不了刚接收到的信息:“那你干嘛对江爷爷说,你会给如眉一个交待?一个交待,难道不就是和她成亲的意思?”——怀远,真的从来也没想过要和如眉在一起?

  “我有什么见不得人?我只是刚好懒得见他们而已!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怀远一愣,随即恍然。他轻瞥我一眼:“你听到了?哼!谁说交待一定是和她成亲?”

  “那你所谓的交待究竟是什么?”——我实在是有些好奇。

  “帮她找个如意郎君,把她嫁掉罗!还能是什么?”怀远的神情就象喝一杯白开水那么轻松:“无风肯娶她是最好,他若不肯,当然要再设法寻找了。”

  我无语:“想得还真是天真!如眉如果肯随便找个人嫁了,又怎么会等你这么多年?很明显她喜欢你啊!”

  “哼!那是她的事。”怀远的态度真的很欠揍:“江湖上喜欢我的女子多了去了,我总不能把她们全都娶回家吧?!”

  我沉默,努力回想当日他和陆剑风的对话,发现竟然还可以这样去理解,我真的无语了——难道我真的错得这么离谱?突然觉得自己好冤——现在看来,怀远好象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那我这几个月的伤心岂不全是白费?越想越不服气,忍不住气呼呼地瞪他:“既然你对如眉完全没意思,为什么和陆剑风说得那么暧昧?害我,害我……”

  “害你怎样?你又听见什么了?”怀远先是吃惊,继而失笑:“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喜欢偷听别人讲话?不如你去当个大内密探好了!”

  “喂!人家跟你说正经的!”我生气了,一把打掉他环在我腰间的手,把脸扭到另一边:“居然还对他说我‘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哼!”

  “晴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听。”怀远从身后拥住我,低沉如醇酒的声音里夹着一丝疼惜:“这一段日子,我的话让你很伤心吧?!唉!你这个傻丫头,心里该有多难过,才会不顾一切跑到磁州去啊?”

  “就算我不在场,你也不应该在背后那么说我吧?”我的心正一点一点地融化,嘴上却不愿那么轻易原谅他——害我伤心小半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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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我是故意那么跟他说的。”怀远犹豫一下,还是说了下去:“其实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怀疑剑风就是无极门的门主。而无极门一直就是跟我们静幽山庄,或者说就是跟我作对的!我在他面前这么说你,只是不想让你成为他攻击我的一个目标。幸好,他对我的话虽然没有全信,却也是半信半疑。所以他选择了如眉而不是你下手。只不过,他的确狡猾,居然使了个一石三鸟之计!”

  “你是说,当日假扮你的人是陆剑风?”我打了个寒颤:“他是如眉的亲哥哥啊!怎么可以这样……?”

  第四卷 终曲篇 第十二章 踏雪探梅花

  “哼!哥哥勉强算是,亲的倒未必!”怀远冷哼一声,神情很是复杂。

  “难道说,陆剑风不是陆庄主的亲生儿子?”我不禁疑虑丛生:“就算是这样,如眉毕竟从小就认识你们,难道还会分不出你和陆剑风的区别?”

  “是不是亲生,过几天,等一个人来了汴京就知道了。”怀远斜瞥了我一眼,笑容里有一丝淡淡的哀怨:“当初就连你也被他骗过去,如眉没有分出我和陆剑风的不同,就更不稀奇了吧?”

  “那怎么一样?”我一阵心虚,强行争辩:“我只远远看了一眼,她可是……”——心里渐渐有些明白:如眉之所以会分不出来,大约是因为怀远从来也没跟她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吧?如果换成是我,绝对不会错得这么离谱。唉!想起来,如眉还真是可怜!搞不好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知道错了吧?”怀远好笑地揉了揉我的发旋,淡淡地转了话题:“倒是你,好好的干么突然帮赵构说情?还有你为什么不让宗望打马球了?!他说你吓得不轻是什么意思?!”

  “呃,没什么,就是看他可怜,真的!”下意识避开怀远那充满研究的目光,我开始支吾其词,最后,只得把眼一闭,往他身上一靠,耍起赖来:“咳,怀远,我好累哦,我们可不可以明天再说?”——我总不能告诉他说:因为我知道赵构日后要当皇帝,就送他一个顺水人情吧?你想想,要是皇帝老儿欠下了我的人情,日后咱在大宋的日子,说不得要好混多了吧?!

  可是,如眉如果一口咬定她的孩子就是怀远的,那怎么办?陆剑风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怀远?还有,怀远说的那个一石三鸟到底指哪三只鸟……?这许多的疑问放在心里,一时还没有得到解答。但是,现在我只得先按捺住心中的担忧和好奇,任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倦意将我带入恬静的梦乡……

  “秀玉,我一定得喝吗?”我皱着眉头,苦着脸望着眼前这一大碗乌七麻黑的药汁——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恩。”秀玉坚决地点了点头,看着我苦恼的表情,忍俊不禁,失声笑了出来:“快点喝吧,好姐姐!你看,八宝斋的果脯都给你预备好了!”

  “那有什么用?”我低低咕哝一声,不情愿地接过碗,顺手就给搁到了床头小几上:“行了,放这里吧,我等会再喝。”

  “青阳姐。”秀玉拉长了脸看我——这丫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敢摆脸色给我瞧了?!

  “现在太烫了嘛!等凉了再喝。”我懒懒地回答,眼珠一转,把话题转了开去:“秀玉,为什么张炳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秀玉怎么会肯原谅张炳?

  秀玉脸一红,低下头去扭起了衣角:“恩,我跟姐姐来了汴京之后不久,大娘就病逝了。炳郎安葬了大娘,就卖掉所有的家当,寻到京城来了。”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勇敢地面对我:“其实,当日炳郎之所以会这么对我,只因为大夫说大娘将不久于人世。炳郎不想让大娘去得不安心,才……,青阳姐,你不会怪我这么轻易就原谅了炳郎吧?”

  看着那张充满希翼的小脸,我又怎么忍心说出责备她的话呢?况且,经过这么多事之后,我才蓦然醒悟——原来感情一事,往往并不是只看事物的表面现象便能理得透彻的!更多的时候,需要的是用一颗真心去体会,去谅解,去包容。旁人,又怎么能妄断事非呢?

  “秀玉,你幸福吗?快乐吗?”我握住秀玉那双柔软的玉手,仔细地盯着她那双翦水双瞳,温言询问——秀玉晕生双颊,含羞带怯地默默垂下了螓首。

  “只要你幸福就好。”我轻吁一口气,不禁也替她高兴——经过那么多的波折,她今后的路,有她所爱的人相伴,应该不会再那么曲折了吧?

  “你们两个哪那么多话要说?”怀远着一身石青的长袍,皱着眉头,俊脸上带着明显不悦的神情,一脚跨了进来:“怎么还不喝药?都凉了!”

  “青阳姐嫌药苦呢。”秀玉望着我促狭一笑,轻扭着纤腰走了出去:“我这不在劝着她呢。江大侠来得刚刚好,青阳姐可就交给你了。”

  “你是存心跟我做对呢吧?”我知道躲不过去,忍不住恨恨地拿眼用力地瞪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医术到底可靠不可靠?也只不过胡乱看了几本医书,我是不是对他太过信任了?!

  “怎么?你的身体不是在日渐康复中?”怀远淡淡一笑,对我的“恨”意,他选择视而不见。

  “以这种乌龟爬的速度?”我不屑地轻撇嘴角,存心跟他扛上了:“我倒情愿挨几针,打几支抗生素,三天就能活蹦乱跳了!”——唉!中医,我始终还是信不过。更何况,我碰上的还可能是个蒙古大夫,怎一个“怕”字了得?!

  “哦,原来你更喜欢扎针?”怀远挑眉一笑,那笑容里含了种我说不出来的危险的味道:“我还以为女人都怕痛的呢!”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天天喝这种乌七麻黑的汁液,我倒宁愿受点皮肉之苦。”我嘟着嘴抱怨,丝毫没有发觉危险已经来临。

  怀远打开不知从哪里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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