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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靠近时-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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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远。可是,我却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把你们搞混了。我总有一种怀远就在我身边的错觉。而这,对你是不公平的!”

  阿呆愣了愣,突然走过来把我拥在了怀里。我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泪水莫明其妙地流了下来“阿呆,你知道吗?这副胸膛也象他那么温暖,可以让我的心得到平静!”我抬头看了看阿呆——他目光闪烁,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却苦于无法开口。

  我顿了顿,恨恨地咬牙“可是,我生平最痛恨欺骗!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原谅欺骗我的人!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决定要忘记他,心里却还是老想着他呢?阿呆,我是不是很傻?!”

  阿呆无言,拥住我的手却默默地加重了力道……

  时间就在不经意间慢慢地流逝了。钦宗赵桓已将国号改为靖康,岳大哥整天忙着整殇军纪,校练兵马——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都指挥,手里只得五百人马,却一点也不肯马虎。他的军事天才,让他很快便在这群军人里崭露头角——在磁州所有守军中,只有他那一营军风最好,训练最勤,军事技术最硬。

  岳大哥几乎每天都不眠不休地泡在营队里,为了制定更周密的战略方针殚精竭虑,稍有时间便跑到各州县去堪查、熟悉地形——所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看到岳二哥的努力,我才终于明白,他在军事上的杰出成就不是没有原因的!——谁也不曾象他一样,付出过那么多的精力和心血!

  地道的挖掘在岳二哥的周密布属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宗泽从各营抽调出五千青壮士兵,分成十组,不分昼夜轮班从磁州和滏阳分头向鼓山掘进。

  阿呆每天跟着我在工地和客栈之间来回穿梭。几乎和我形影不离,我想现在磁州已经没有一个人不认识阿呆了!看多了地道,有一天我忽发奇想,反正磁州周边村镇地下有那么多现成的地窖,为什么不把它们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宠大的地下交通网络呢?就跟现代的地铁一样?!战时,还可以利用地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深入敌后,来个迂回包抄,或者是突然袭击什么的。

  我把这想法跟岳二哥一说,马上得到他的首肯,报上宗泽审批,得到同意。不过,因为这件事没有打通磁州跟滏阳之间那么紧急,宗泽竟然把这件差事交给我来经办?!真令我又是兴奋,又是担忧。

  吃过晚饭,我对着从岳大哥那里顺手捎来的那张磁州地形图,皱眉苦思,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从哪里先开始?唉!最初的兴奋过后,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出出馊主意我还行,真要我把一个空想变成事实,还真有点难度!好吧,我更正,不是有点难度,是非常有难度。唉!

  “不用太着急,总会有办法的!”阿呆递过一张字条——可能是看我房里这么晚还亮着灯,过来看看的。

  “喂,我可是夸下了海口的!到时要是做不好,准会让汤怀那家伙笑话死!”我叹口气,有点灰心。

  “明天去镇上多找几个熟悉当地地情的老人,让他们帮着你出主意不是强过你自己在这里凭空瞎猜吗?先把施工方案定下来,再做个预算,看需要多少银子,然后再去向宗将军请款。”阿呆微笑着给出建议——当初我决定教阿呆写字这件事,还真是至今为止我做得最英明的一个决定!

  “不如这样,阿呆,挖地道这件事你来做,怎么样?”我露出j诈的微笑,向阿呆靠了过去“我看你好象对这种安排别人做事的事,还挺在行的,我就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说不定你还能捞点功名,以后娶个好老婆呢!”——只是挖个地道而已嘛!听阿呆这么一讲,原来做起来居然这么复杂。这么烫手的山芋当然能扔就扔了咯!

  阿呆摇摇头,无奈地一笑“不早了,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对我的提议不置可否。哼!我才不怕呢,反正我已打定主意,要赖上他了,哈哈!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拖了阿呆我就迫不及待地往街上跑——岳二哥怎么会出现在街上?他并没有看到我,急匆匆地往将军府走去——出什么事了吗?

  我急急地跟了上去,“二哥,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应该在校场操练吗?怎么跑出来了?!”

  “宗老将军召集我们到将军府紧急商议军情。咱们一起去吧!”岳二哥脚下未做停留,只向我和阿呆略点了下头。

  “今天早上,接到朝庭铜牌传令及前方探马来报——东路金军已于一月二号于白河和古北口大败我军,四号,原辽降将郭药师开城降贼,我燕山府防卫已全面告溃。八日又破我中山派去援军三万余人,十四日破真定府,现在已兵至邢台府,距我磁州快马仅需二日。西路金军连克朔州、代州,逼降中山府,于十五日已将太原重重围困。(注)”宗泽神情凝重,语气沉痛,他缓缓扫视厅中众将官“目前形势对我军极为不利,金军来势凶猛,不知在坐各位有何良策?!”

  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我深深叹息,心下明白——不管他们做什么努力,都将是以失败告终,因为历史的车轮是谁也无法阻挡的!只是燕山既溃,我那结义大哥颜宗望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第三卷 战乱篇 第二十章 相见长安道

  我的心思早已飞到了汴京。现在唯一能打听到大哥消息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家赵记古玩店了。可是,当初宗将军不肯带我来,是我死赖活赖着信誓旦旦说什么报效国家,硬要跟来的。现在却在磁州军情紧急,敌军兵临城下之时,我又提出要离开——唉!我倒不怕别人说我临阵脱逃,可是在宗泽面前却不好交待啊!

  我愁眉不展,闷闷不乐,一个人关在房里发呆——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还有,昨天宗泽才对我委以重任,今天我就想溜之大吉,唉!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吱呀”一声响,门被人推开了。一盘热腾腾的肉包子摆在了我的面前,压在下面的是一张字条“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一天没吃东西吧?!”

  “我大哥现在生死未卜呢,人家哪有心思吃啊?”我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回答。

  “看来是我弄错了,原来你并不想回汴京!亏我这一天东奔西跑的,帮你安排!原来白忙活了,唉!”阿呆故做无奈地摊开手,又推过来一张字条。

  “阿呆!你怎么知道我想回汴京?!”我惊喜地跳了起来“地道的事,你帮我安排好了?!交给谁办了?一定要是个稳妥可靠的人才行哪!不行,我得马上去找二哥和宗泽辞行!”

  阿呆一把拖住我的手,朝那几颗肉包子偏了偏头。

  “知道了!不吃东西哪会有劲长途奔波?!我走了!打包的事交给你了!”我胡乱抓了两个在手,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真不敢相信,我现在已经走在了御街上?!回想这些天阿呆带着我晓行夜宿,马不停蹄地飞奔,居然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就赶到了汴京——我这才知道,当初由于我的随行,到底耽搁了宗泽多少时间。哭!

  “阿呆,地道的事,你到底交给谁了?!”这件事,我真的非常好奇——可惜,阿呆在这件事上对我守口如瓶。弄得我心里痒痒的,好奇得半死“那好吧,宣化街赵记古玩店在哪里,你总会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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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推开那扇半掩的古色古香的雕花木门,一脚跨进了赵记的店门。

  “客倌,我们要打烊了,你明儿个请早。”一个脸蛋圆圆,眼睛细细,笑起来一团和气的中年矮胖男人,客气地下着逐客令。

  “谁是赵掌柜的?”我伸出手中的斑指往他眼前一递“我找他打听点事,麻烦你请他出来借一步说话好吗?!”

  “你是叶公子吗?小人正是赵掌柜。”那中年男子眼睛一亮,警觉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把我往后堂让了进去“你怎么今天才来?我等你多时了!”

  “我只想知道宗望大哥现在怎么样?有没有麻烦?!他什么时候会到汴京来?!”我急切地握住他的手一阵乱摇,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主公很好,虽然目前有点小麻烦,不过相信以主公的英明睿智,到达汴京是指日可待了!”赵掌柜一脸的自信,眼睛里闪现的是对大哥毫不掩饰的崇拜之情。

  “你确定?”我忍不住跟他再确定一次——得到他万分肯定的眼神。我松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悬着多日的心。

  怀着舒畅的心情,步履轻松地走出了赵记古玩店,却被一个年轻俊美的白衣男子挡住了去路——我叹了口气,该来的怎么也躲不掉。深吸一口气,我展开一个笑容迎了上去“嗨!无风,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柳无风微笑着上下打量我一番“看来,你这段日子过得还不错。走吧,我给你安排好了住处。”——几个月不见,无风清瘦了一些,那温暖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的忧郁。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不用了,我还有一个朋友跟我一起来的。可能不方便跟你走。”我淡笑着推辞——虽然明知道既然无风能找到我,跟怀远的见面已经是避无可避,但我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原来你……?”无风怔了一下,随即从容地笑了“阿呆是吧?没关系,我都已安排好了,如果没弄错的话,现在你的朋友应该已经在那里等着你了。”——这不是摆明了要胁我吗?可我还只能接受这个要胁!

  “阿呆!”我抛下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无风,飞一样的冲进那坐环境幽雅的独门小院,急急地推开每一扇门,寻找着阿呆的身影——虽然明知道无风不会对他怎么样,而以他的武功,他和无风谁吃谁的亏还说不定。可我还是没来由的心慌。

  一个高大颀长的背影孤单而落寞地倚窗而坐。桔黄的光晕投射在他的身后,拖曳出长长的寂廖和凄清。

  “阿呆!”我兴奋地叫了一声,他掉过头来——怀远?!我呆了一下,下意识地掉头想跑,可两条腿却有自己的意志,不肯听从我大脑的指挥而移动分毫。就连我的目光都有了自己的主张,痴痴地凝望着他——他憔悴了好多,带着满身的倦意和仆仆的风尘,看起来就象是已跋山涉水,走过了万水千山。仿佛过了一千年,又好象只在一瞬间。等我清醒过来,已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晴儿!我好想你!”他紧紧地拥着我的腰,满足地喟叹,温热地气息吹拂在我的耳际,柔软得象一片羽毛在我的灵魂轻轻地拂过。

  我眨了眨眼睛,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怀远,居然就在我的面前?不再是我眼前出现的一个幻觉,不再是我梦里的一抹影子?!我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他——是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下巴……我喃喃地低语“是真的呢,不是幻觉,是真的!”

  “晴儿!”怀远猝然低叹一声,轻如蝶翼的吻如雨点般落在了我的眉峰,我的眼睛,我的鼻尖……最后锁住了我的双唇,热烈而碾转地吻里清楚地传达了浅浅的责备,淡淡的忧心,深深的思念,浓浓的挚爱……

  我温顺得如一只小猫般蜷伏在怀远的胸膛,双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腰——我真的好傻,这么真切的感受,这么明显而浓烈的爱意,我为什么会感觉不到?!为什么要钻进牛角尖里去承受那份吞心噬骨的疼痛?!如果,我真的爱一个人,是不是表示要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缺点?!我突然不想再坚持下去,我好累,我好想拥有现在这份握在手里的幸福!

  “想什么呢?”怀远的声音从头顶轻快地飘来——他的快乐表达得如此明显,我还固执地坚持着自己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理想,有意义吗?爱一个人,难道不就是要让他快乐吗?!

  “我在想,也许我可以试着接受你和如眉在一起的事实。”虽然非常艰难,但我总算是说出来了。怀远——应该很高兴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怀远将我从他怀里拖出来,神色间好象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兴奋?!

  “我说,也许我能接受如眉。毕竟她是你的未婚妻,她已经等了你六年。而且,你们不是已经……、”我再次将头埋到他怀里,闷闷地说着——这种话,说一次都会针扎般疼痛,如果再让我大方地重复无数遍,我怕我会崩溃——果然,我还是做不到啊!也许,我对怀远的爱没有想象中那么深吧?!

  “我跟如眉怎么了?你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了?!”怀远将我自他怀中拉开,剑眉紧拧,冷冷地斜睨着我——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气势。

  “你别装了,我全看到了!”我也生气了——明明是他对不起我,我肯原谅他,他就应该偷笑了,凭什么还摆脸色给我看?!

  “就在你从牧场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全看到了!”我泪飞如雨,伤痛欲绝,豁出去的大喊“你跟她热烈地拥抱在一起,你就象刚才对我那样吻她。不!也许比对我还要更热情!说不定刚才你就是把我当成她了才……”

  “啪”的一声脆响,怀远甩了我一个巴掌,打断了我愤怒地嘶吼。我怔怔地捧着右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远,居然打我?!

  “你的不辞而别,就为了这个?为了你”亲眼“看到的这件小事?!你才留下了这件让我几乎发疯的鬼玩意!”怀远红着眼睛,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丢到我的脚底,他冷冷地瞪视着我,毫无愧色“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连马都骑不好,居然还敢跑到战场上去玩命?!你以为那里是你家后花园吗?你存心的是吧?如果不是我扮成阿呆,跟着你,你还想跑到哪里?到燕山府去找你的好大哥吗?!”

  “你倒真提醒了我,也许我的确应该去找我的大哥!”我又痛又惊,又气又急,又恼又羞,开始口不择言“颜大哥比你温柔一百倍,比你真诚一千倍!我真后悔认识你!你这个假情假意的伪君子!大骗子!你走,走,走啊!”——我心碎神伤,怒不可遏,顺手抄起一个茶杯,对着他扔了过去,他居然眼睛也不眨的任那只杯子飞上他的额头,砸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我蓦地一惊,惊慌失措地向他望去,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胶着了一般停滞不前。夜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怀远久久地凝视着我,目光里满含着心疼、懊恼、痛楚、伤心、失望……终于,他长叹一声,拂袖而去,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我颓然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为什么?我不想的!我明明不想发脾气,明明想他想得快发疯,为什么?!明明是他对不起我,明明是他做错事!为什么反而他会这么理直气壮?他凭什么要伤心?要失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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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幸福真的就象是握在手里的沙子,你抓得越紧,它跑得越快?!

  第四卷 终曲篇 第一章 往事疑惊猜

  也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我终于倦极而睡。却睡得极不安稳,我不停地在一片黑暗里奔跑,怎么也找不到尽头。我大声地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从四周涌出无数青面镣牙的怪物,向我扑过来,撕咬着我的衣衫,啃噬着我的血肉,我满身是血,挣扎着大叫一声坐了起来——早已冷汗涔涔,湿透了衣襟。

  我漠然地看着最后一丝暮色从窗棂上消失殆尽,四周慢慢被黑暗吞噬,夜色渐渐加深。我瑟缩着拥紧了丝被,仍然感觉到那份侵入到骨髓的冰冷寒意,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你醒了?”耳边传来一个略有点耳熟的轻柔的女声。推门而入的是一个身着雪青色,上绣银白色梅花裙衫的少女。

  “秀玉?你怎么还在这里?”我略有点惊讶——想不到她会一直呆在汴京,我还以为她早到江宁去了。而我的声音却更让我吃了一惊——象是刀刮在朽木上的那种暗哑、低沉,全没了往日的清脆和圆润。

  “青阳姐,没有等到你回来,我怎么会走?!”秀玉笑得温柔,走到窗边,熟练地点燃了一盏油灯。再回身端起一碗粥,轻快地向我走来“病了两天,饿了吧?来,先吃点东西。”

  “我,睡了两天吗?”我微微惊讶——难怪全身疼得象要散架一样。

  “恩”她喂了我一口粥,随即抿唇一笑“青阳姐,你这一病啊,可把江大侠给急坏了,他现在魂不守舍的,后悔得不得了,也让柳大哥骂了个狗血淋头。呵呵,头一次看江大侠吃瘪的样子,真好玩。”

  “别跟我提这个人。”我眼里泛起了泪花,推开她的手,抬脚便要下床——我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瓜葛,这个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愿意多呆。

  “青阳姐,你这个样子,风一吹就会倒,还想跑到哪里去?!”秀玉微微一叹,伸手按住了我。她轻瞟了我一眼,小心地试探着我“我知道,现在你一定很恨江大侠吧?其实他……”

  “我说过了,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我面带愠怒,打断了秀玉的话。赌气地背过身“如果你是来给他当说客的,那请回吧,不用白费功夫了!我不想听任何理由!”

  “青阳姐,你放心,我不是来当说客的。”秀玉扳过我的身子,严肃地盯着我的眼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勇敢、善良、通情达理的女孩子,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胆小、残忍还蛮不讲理的人。”

  “秀玉?!”我愕然——我怎么招她惹她了?!

  “我说错了吗?当初我遭到不幸时,是你及时伸出援手。告诉我要勇敢面对现实,走出过往,坚强的生活。”她拉着我的手,轻声却坚决地说道“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当你发现江大侠背叛你时,你居然连当面质问他的勇气都没有,选择一走了之,当个逃兵。只因为你害怕面对失败!这不是胆小是什么?”

  “我……”我张开嘴巴,却发现无话可说——她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害怕听到怀远会对我说他喜欢的是如眉,才没有直接去向怀远当面求证——可是,我亲眼看到的,还会有错吗?!

  “在你选择不告而别,任性地伤害了江大侠之后。你还嫌不够,居然留下一封遗书来折磨自己的心上人,让他陷入痛苦自责的万丈深渊里不可自拔。这,不是残忍是什么?!”秀玉大大的眼睛里已带上了不可错辩的责备之情“当然,我可以了解姐姐当时万念俱灰的那种感受,因为我也曾经经历过!可是,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

  “等一下,什么叫留下一封遗书折磨他?!”我举起手,打断了秀玉的长篇大论“我有留遗言吗?或者,我有说自己是要去死吗?!我只是选取择了离开而已!”——难道,怀远把那条手帕四处拿给别人看?一念及此,我“豁”地抬起头恼怒地向秀玉看去。

  “对不起,那天我来打扫,发现地上有一条手帕,捡起来看了。后来,江大侠来找我要了去。你不要乱怪他。”秀玉淡淡的解释。

  “你知道那段日子,江大侠揣着那条手帕发疯一样在通往汴京的所有路上四处找你的样子,看起来有多无助和可怜吗?他毫无头绪,只能赌你是要来京找你的结义大哥,却不敢确定你是不是真能走到汴京来?!要在茫茫人海里去寻找一个可能连本人都不知道下一步会走到哪里的白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你想过吗?!”秀玉一脸的气愤填膺,听得我胆颤心惊——我的行为真有这么恶劣吗?

  “你怎么知道?那时你根本就不认识他。这些,都只不过是你的凭空想象罢了?”我讷讷地反驳着她,语气却软弱得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心虚。

  “秀玉没有骗你。”无风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神情复杂地瞅着我“那段时间,是我这一辈子看到的最痛苦的江大哥。他的冷静,他的睿智,他的精明,他的骄傲……好象统统都被你给带走了。”

  “好容易给他遇到我,知道你的确安全到了汴京,还来不及见上一面,你就又突然消失不见。”说到这里,秀玉不禁哂然一笑,斜睇着我,无奈地摇头“青阳姐,你这门”神形无影“的轻功绝学,还真是使得出神入化啊!害得所有的人几乎把汴京都给翻了个底朝天!”

  “那得怪赵构,可不是我的本意。”我低着头,只敢小小声地嘀咕。

  “是啊,那得怪康王。可是,是谁不顾康王的挽留,执意要到战场上去的呢?”秀玉明亮的眼睛带着嘲弄的微笑看着我“又是谁左一句不肯原谅,右一句痛恨欺骗,害得江大哥跟你明明近在咫尺却不敢相认,只怕你一气之下,真的跑去嫁个胡虏,做个番帮妇?!”

  我被她调侃得面红耳赤,咬紧了牙关,闭口不言,心里早把姓江的骂了个狗血淋头——好你个江莫回,在我面前半个字也不讲,却跑到你们面前大吐苦水,说了我这么多坏话?什么意思啊?存心想破坏我的形象,好推卸你的责任是吧?!

  “说真的,刚看到那会也许的确是无法承受。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以青阳姐对江大侠的了解,这期间你难道一次也没怀疑过吗?”秀玉困惑地看着我“你难道真的相信江大侠是那种用情不专,没有担当的男人吗?他对你的感情,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怎么你自己反而毫无信心?你完全没想过,你问都不问就判定江大侠有罪,是对他多大的打击吗?”

  “我怎么知道?他从来也没有对我说过。”我轻轻地申明。

  “这还用说吗?!”秀玉失声叫了起来,优雅的形象破坏殆尽“难道你认为用嘴巴说的感情,会比用心表达的更能令你安心吗?!我想不到……”

  “秀玉,别说了。”怀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制止了秀玉的下一轮演说“是我不对,我不该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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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风微叹了一声,拉了秀玉离开。秀玉走到门边,突然回过头来向我扮了个鬼脸,笑得诡异莫名“青阳姐,知道这两天江湖最大的新闻是什么吗?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有本事把绝情剑江莫回打得头破血流,嘻嘻!”

  “腾”地一下,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我的脸红得发烫,狠狠地瞪着秀玉——这个没有良心、背信弃义,重色轻友的家伙,居然从头到尾都不帮我说一句话,一边倒地站到了姓江的那边!早知道有今天,当初我绝对不会去多管闲事!

  “晴儿,对不起。”怀远一脸疲倦,用求饶的眼神望着我。

  “你真有本事!在我面前装得老老实实,一句话都不帮自己辩护。原来只会在背后暗箭伤人吗?!”我把所有的气全撒在他的身上。

  “我没有,一个字也没有对他们说,真的!”怀远连连叫屈“难道你连这个都不了解吗?!”

  “其他的我不管,在磁州的事,他们怎么知道的?”我不依地逼问他——哼!看你怎么狡辩?!

  “这个,呃,好象是你自己对周管家说的。”怀远小心翼翼地提醒着我,摆出一副“真的不关我事”的无辜表情。

  “好,就算那个人可以是别人假扮的,可那块玉你怎么解释?”我吸一口气,决定一次解决我的疑惑。

  “什么玉?”怀远一脸茫然。

  “那天,我看到你跟如眉亲热,后来还把那块我在你书房里看到的那块玉,亲手送给了她。”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本来也不相信,所以才会问你要玉。结果你根本就拿不出来!”

  “你说这块玉?”想不到怀远立刻从身上掏出了那块“罪魁祸首”,递到我的眼前“你确定没有看错?!”

  “恩,就是它。”我肯定地点了点头,既然开了头,索性一次问个明白“你说那不是你,那么那天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接到我的信,为什么没有呆在蓼汀院等我?!”

  “我一直在院子里等你啊,明明就是你没有来。”怀远诧异地挑起一边眉毛“你是在哪里看到他们俩个人的?”

  “当然是在你的房里了!还会在哪里?我听到如眉的声音,就躲到门后去了,她没看到我。”这下子,我也觉得奇怪了。

  “不可能,我一直站在大门口等你,只要你来了,我一眼就能看到你。”说到这里,怀远突然斜着眼睛怀疑地瞟着我“你是不是又迷路,走错地方了?”

  “才怪!你的住处离得那么近,我怎么会迷路?!”我大声反驳,在他怀疑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不情愿地说了实话“本来走到那个十字路口,我的确是有点糊涂,可那天晚上的事,我回忆过无数遍——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有看路牌,按它的指示走到蓼汀院去的。肯定不会走错。”

  “原来如此。”怀远略沉吟片刻,随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冷冷一笑,目光如冰般寒澈入骨“我原本以为只是个小小的误会,解开就算了。现在看来,这还是个看准了你的弱点,精心设计好的一个圈套。我江莫回如果不找出这个人,又怎么对得起他的这一番苦心……?!”

  第四卷 终曲篇 第二章 夜阑更秉烛

  “什么叫专门针对我设计的圈套啊?”我越听越是糊涂——谁那么无聊,制造这种误会,他有什么好处?!

  “你有所不知,我们静幽山庄的整体设计是采对称式的。也就是说蓼汀院与椎风轩,其基本结构是一样的,只不过摆设依住的人的喜好而略有不同罢了。”怀远微眯的双眼里闪着冷冽的寒光“我住的地方一向都很简洁,要模仿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至于路牌,那就更容易了,把两块调换一下就行了。”

  “那住在椎风轩的人不是最可疑?他应该不会那么蠢吧?”我心生疑惑——事情会有这么简单?!

  “椎风轩里没人住,蓼汀院左近四个院落就住了我和你。其他都是空的。”怀远淡淡地给出答案“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居所附近从来没有安排别人住过。”——难怪我住了那么久,从来也没在附近遇到过其他人!

  “可是,我会迷路这件事,除了你,没有人……?”我正想说除了怀远再无人知,突然忆起那天递错了手帕,小凤问起,我告诉过她一事。蓦然一惊——难道会是她?难怪那天她目光闪烁,不敢与我对视,我当时还当她被我的神情吓坏,却原来是心虚?!

  怀远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情有异,只顾皱眉沉吟“但是,这件事跟住在咱们庄里的人横竖是脱不了干系的!原本我心里倒是有一个可疑的人选,不过……”说到这里,他抬头向我看来,顿了顿才象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了下去“不过,由于如眉的怀孕,洗脱了他的嫌疑,使我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如眉怀孕了?!”我极度震惊——其实当时住在山庄的青年男子里,数陆剑风最有嫌疑——他不但身高跟怀远相仿,长相也略有点相似。我第一次见到他在船上的背影时,不是还错认了吗?!最重要的是,我总觉得他对怀远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可是他是如眉的亲哥哥,又怎么可能对如眉做出那种事?唉!真是一团乱麻,理不清了。

  “恩,所以爷爷安排她呆在江宁。”怀远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极快速地接着说了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追查出那块假玉的出处。”

  “可是,我看那块玉不论从色泽、质地、外形、图纹、雕功……哪一个方面来讲,都不象是假的哦!不然,以如眉的眼力,不会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发现吧?!”我轻轻摇头——那晚虽然隔得稍远一点,可我对自己的眼睛还是有信心的。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是让事情又产生了转机。也许,有些我不敢确定的事情的确发生过。”怀远若有所思地笑了“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不过,总的来说,如眉怀孕本来是一件麻烦的事,现在看来倒是对我们有利了。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什么叫“本来麻烦现在有利”?我有听没有懂,所以选择不语,只用带点研判的目光看着他——他神情那么坦然,显然如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唉!晴儿,你难道还是不信我?”显然,怀远误会了我的沉默——他剑眉紧拧,俊脸上满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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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静静地伸出手,将他拉过来,默默地轻抚他的眉峰,想要抹平那些褶皱。轻轻的,拂开他额前的乱发,露出一道细长的疤痕。我微嘟着唇,忍不住轻声叨唠“傻瓜,你为什么不躲开?这对你应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吧?!”

  怀远黑眸闪亮,笑得灿若星辰“不这样,能平息你心中的怒气吗?我的大小姐,现在我容颜被毁,你可要负全部责任!”接触到我娇嗔里带着点羞愧的眼神,他面容一整,突然极认真的凝视着我“秀玉今天有一句话,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你那招”神形无影“轻功绝学,可真是天下无敌!答应我,以后再也不用这招了,好吗?!”

  “咳,咳!”我急咳两声,羞愧地低嚷“怀远!干嘛老提这事?人家已经知道错了啦!”

  “怎么又咳了?还没大好吗?”怀远忧心冲冲地替我掖好丝被,满怀歉疚地拥住我“都怪我太冲动,应该再忍耐一点。明知道你刚刚长途奔波身体已经极度疲乏了,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动手打你,令你受刺激,才会病倒。晴儿,对不起。”

  “不是的,是我太任性。”我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心中只觉羞愧万分“我以后,再也不,呃,不乱扔东西了!我保证!”——这次我打破他的头,害他面子大失,怀远居然半个字也没有责怪我。我,唉!只觉得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游走于心底,让我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怀远,你……”默默地依偎他良久,我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却发现,怀远已经斜靠在床柱上静静地睡着了——昏黄的灯光闪烁着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射出一个浅浅的阴影,额前散乱的黑发纠结出淡淡地忧心,细长的眼睛下是掩不住的浓浓的倦意,薄薄的嘴唇微微地抿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轻浅的微笑。

  是啊,这几天他带着我星夜飞驰,一路上餐风露宿,本已经劳累不堪。又与我大吵一架,我倒好一病万事休。他却是在忧心、自责、后悔、痛苦之中挣扎,怕是一直没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吧?!

  我悄悄地从怀远臂弯里脱身而出,轻柔地拉过丝被覆盖在他的身上,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了下来,轻轻地将门带上,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扑面而来的冷风令我打了一个寒颤,抬头仰望天空,不知何时鹅毛大雪已纷纷扬扬地飘然而下,把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银色的海洋。

  我静静地立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中,只一会儿功夫,雪花已缀满我全身。我轻轻呵气,搓了搓双手,心里觉得暖洋洋的一片。

  “才刚好一点,怎么又跑出来吹风?仔细着凉了。”怀远从身后披了一件鹤氅到我身上,语气里略带轻责。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我没有回头,只紧紧地扣住了他的大掌,细细体会那粗糙中带着点温暖的触感。

  “怕你又悄然失踪,我哪敢多睡?”怀远戏谑地笑答——却让我的心蓦地一痛,仿如一根细细的弦将我的灵魂紧紧绷住——看似坚强的怀远,到底被我伤得有多深?!

  “对不起。”我默默地流下泪来,紧紧地依在他怀里,我仰头勇敢地迎视着他的双眸,轻声却坚决地说道:“怀远,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我知道。”怀远淡淡地一笑,轻轻为我擦拭着颊上的泪水“傻瓜,别哭了,小脸要结冰了!”

  “扑哧”一声,我破啼而笑,轻捶他胸膛“我饿了!咱们去找点东西吃吧?”

  “好象小桡有一点也没有说错,你的确象是饿死鬼投胎呢!”怀远忍不住捏住我小巧的鼻尖,无奈地带着我向厨房走去。

  “……明天青阳姐会不会饶不了我?”还未走到厨房,便听到了隐隐的人声——好象是秀玉在说话?我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牵了怀远慢慢靠了上去——这小妮子,白天损我不够,晚上还要在背后埋汰我呢?!

  “唉,关爷爷千叮万嘱,叫我把他的话背下来,我可不敢照他的原话说。可怎么改,都好象要伤青阳姐的心呢!炳郎,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太过份了点?”秀玉的声音里夹了明显的担忧——算你有点良心,知道我会伤心。不过,这关关鼎山那家伙什么事?还有,炳郎又是谁?难不成那只可恶的沙猪还有胆找到汴京来?!

  “秀玉,别担心。我看叶姑娘不是不讲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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