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御宅屋 > 其它小说 > 无极三十六诀 > 无极三十六诀-第13部分

无极三十六诀-第13部分

  最新网址:www.shixunet.net

  对面屋传来打斗声音,到后竟是越来越大,动起了兵刃。张三凝神细听,确定对方只有两人,而这兵刃声音好熟,便如丐帮的竹棒一般。一想到丐帮,他心里打了个突,大感奇怪:“怎的好端端地打了起来?”他初履江湖,本不愿多管闲事,但一来对方刚才好好的,这会却打了起来;二来先前二人中的一人说过“不能漏了行藏。”,这会却越闹声音越大;三来便是他认定对方是丐帮中人。他与丐帮有过数面之缘,第一次便是被众弟子围攻,第二次则是搭救陈小姐的时候见到的莫胜和胖瘦二乞丐,无不感到丐帮弟子蛮横霸道。这时见他们自己内讧,便存心要了解一番。刚要起身去二人门外一探究竟,就听“喀嚓”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响,竟是二人一先一后破窗而出。

  张三奔到窗口,借着月光看得清楚,楼下两个乞丐,一个淡色布衫,一个黑布麻衣,正“噼里啪啦”打在一处。二人都用竹棒,年纪不大,均在三十岁上下。武功却是不低,二人来来回回斗了十余合,张三便知二人武功远在日前的胖瘦二乞丐之上,尤其那身穿淡色布衫的乞丐,只怕比起莫胜来兀自只高不低。二人初时能打个平手,待拆到四五十合时,“淡色布衫”已是渐占上风,他招招进逼,一根竹棒舞动起来有如一张网,到处都是棒影,张三暗赞一声:“好棒法!”“黑布麻衣”连连后退,“淡色布衫”突然使出一招“夕阳余晖”,这一招棒尖连点,分攻对方头、胸、腹三个部位,叫“黑布麻衣”防得了上面防不了中间,防得了中间却又防不了下边。眼见这一棒就要打到,“黑布麻衣”突然竹棒杵地,身体腾空,竟让他想了个法,就此跃过“淡色布衫”。谁知“淡色布衫”突然变招,竹棒向下扫去,击向对方竹棒,两棒相交,“黑布麻衣”只觉着力不匀,身体朝后栽去。不想“淡色布衫”还有后招,飞身跃起,一脚踹在“黑布麻衣”胸口,直将他踹出丈余,重重摔在地上。张三暗赞一声:“妙招!”,“淡色布衫”走上前,挥棒直指“黑布麻衣”,喝道:“你还有甚话说,今天便结果了你!”“黑布麻衣”连声求饶,“淡色布衫”似有些心软,语气也不如刚才那般强硬,道:“你对得起帮主和邓长老么!”不知“黑布麻衣”说了句什么,引得“淡色布衫”往前凑了几步,不料刚一俯下身,就一声惨叫,仰面倒地,表情甚是痛苦。张三这时才看清他面目,这人国字方脸,虽然月光暗淡,但他人中的一颗大黑痣却格外显眼。他兀自不停在地上打滚,“黑布麻衣”坐在地上不住揉着胸口,过不一会,“淡色布衫”又痛苦扭动几下,便不动了。少时,“黑布麻衣”确定对方不再动弹,这才勉强起身,走过去伸手探他鼻息。这期间他四下张望,张三一缩身,躲在暗处,想来“淡色布衫”已经死了,只见“黑布麻衣”干净利索地扛起尸体,快步消失在夜色中。依照张三性格,这事他多半要跟下去查个水落石出,但他本就对丐帮没什么好印象,想来这两人也不过是丐帮寻常弟子间的私斗,当下心里暗道:“丐帮的事还是少管为妙。”转身回到床边,宽衣解带,睡觉去了。

  这一晚张三都没睡好,第二天早早便起了床,来到窗边,见天阴沉沉的,皱了下眉,下楼来到大堂。他昨日酒醉,睡到半夜却被吵醒,迷迷糊糊重新睡着又不踏实,起来的时候只觉腹中饥饿难耐,原想趁着天早,到大堂吃个安生早饭,没想到却是宾客满棚。他生在山里不知,这个时间正是清晨赶早集的好时候,也是赶巧这日天气不好,赶集乡民见没什么生意可做,这才三五成群地聚到客栈、酒店吃口热乎饭。

  第五十五五回 遭窃

  此时大堂中已有了不少食客,大都相互熟识,正七嘴八舌地胡聊海侃。张三捡了张靠里的桌坐下,只听旁桌一个操着河南口音的汉子说道:“大伙昨晚都看到没?死人啦!”另一个胶东口音的山东汉子接茬道:“咋没看到,俺正睡着哩,就听着老大一声响哩,俺还合计打雷哩,给俺吓一跳。后来俺合计不对劲儿,趴窗户看,你们猜俺看着啥哩?俩叫花子打起来哩。好家伙,那可真叫精彩,俩人‘哗哗哗哗’一通打,死的那个花子厉害,就这么‘咔嚓’一脚,把另一个撂那哩。”他边说,边坐在凳上,伸脚比划着。周围有人人问道:“那怎么还死啦?”那山东汉子继续说道:“是哩,他都把那花子踹那块了,也不知那花子说了句啥,俺昨晚上迷迷糊糊地也没看太清楚,反正突然就倒地了,完事就开始在地上打滚,哎呀那个痛苦哇,全身上下都抓的血呼啦的,不一会就死那块了。”众人一声惊呼,张三知道他们说的是昨晚的两个乞丐,笑笑便不再听,招呼店伙要了米粥、咸菜,那店伙过来见到他,笑问:“客官昨晚睡得可好?”张三抬头看他,见那店伙是个四五十岁的汉子,便客气地应道:“还好。”店伙笑道:“昨夜客官喝了好多酒,到这的时候小店都打烊了,是小的扶客官去的睡房。”原来这店伙便是昨夜的更夫。张三打量他好半天,也没记起,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便打算掏些散碎银两当做赏钱给他。店伙知他用意,笑眯眯地擦着桌子,又给他倒了碗茶。张三在怀中摸了好半天,也没摸到银两,想摸银票,却也不知所踪。心里暗叫一声:“坏了,八成是昨日酒醉,遭了窃贼。”想到遭贼,他心里一紧,又仔细摸摸,见吴景义所授的指环还在,这才暗中吁了口气。自那日吴景义将掌门指环传授于他,他便将指环戴在手上。但后来在江湖行走,却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便索性摘下放入怀中保存,想等到了雪山了解清楚情况再拿出来。他对自己当掌门这事,始终半信半疑,自是不敢对旁人提起,更别说将指环拿出来戴上。此时他抬头见店伙正看自己,心中一急,冷汗直流,心想:“赏钱给不给倒不打紧,要是连店钱都没得给,那便如何是好。”他正胡思乱想,却在衣服夹层中摸到一张纸,心中一喜:“莫不是银票没丢?”谁知掏出一看,却是张普通白纸,上面写了几行字,他却不认识。张三把白纸交给店伙,问他可曾认识上面的字,店伙笑道:“小的没读过书。”张三略感遗憾,那店伙说道:“今儿个掌柜不在,不然他倒是识字。客官要不介意,小的给客官找个人读读。”张三点头道了谢,店伙见张三穿得斯斯文文,气质潇洒,哪知却是个文盲,不觉摇摇头,转身去别桌找识字的人去了。果然,不一会就带了个人过来。张三见那人六七十岁,长的像个老学究,店伙介绍道:“这位是咱镇上的教书先生。”张三赶忙起身,恭敬说道:“有劳先生。”那老学究捻捻胡须,眼睛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地说道:“少年人不读书,如何做得国家栋梁。”见张三有些不好意思,店伙打个圆场,说道:“先生,您帮这位客官看看。”老学究手一扬,道:“拿来。”张三递过白纸,只听老学究慢条斯理地念道:“吾兄……张三,安好。”他刚念一句,周围食客都安静下来,转头看他。老学究继续念道:“弟乃……飞扬。兄……可,记得陈家一事?弟当日……亲口许诺,兄可记否?经弟清点,兄这几日,用去,纹银三……百两。余下……七百两弟已取走,弟只取财,旁物……未……动分毫。想必……兄机缘巧合,雪山……指环,还望收好……兄……勿……挂念,弟……盗……圣,云……飞……扬。”老学究摇头晃脑地读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张三却早已听得汗流浃背,原来这银子是被云飞扬盗了去。那日他两人为获赏银,背着陈蓉莺一路狂奔,原本云飞扬一直领先,快到陈府的时候张三使了个诈,这才赢了。云飞扬当时就喊过,银子是张三欠他的,早晚要还回去。张三想想,不觉苦笑,那店伙这时反应过来,在旁问道:“感情你没银子?”态度已和刚才大不一样。张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尴尬,好半天才点头道:“大叔,我银子被朋友拿去了。”众人哈哈大笑,有的在旁打趣道:“穿的斯斯文文,没想到却傻头傻脑,人家拿你钱,你还当人是朋友。”有的则说:“怪不得不识字,原来是个大傻蛋!”众人又是一通大笑。”张三红着脸看那店伙,店伙倒是有些不忍,问道:“你再好好看看,身上带没带银子。”张三又里里外外找了几遍,最后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确是没有。”那店伙叹口气,说道:“掌柜不在,我也做不了主,大伙说咋办?”众人七嘴八舌,有的是真心实意出主意,有的则是连讽带刺看热闹,最后还是老学究提了个建议:“不如让他拿这身衣衫抵了店钱吧。”店伙看看张三,张三这时脑中有些发懵,他从小遭人轻视不假,但像这般从天上跌到地下,却是叫人难以接受,更何况他当云飞扬如兄弟一般,昨晚还为分别茫然若失,没想到却是个圈套,他此刻就如当头挨了一记闷棍,怎能接受得了。他见店伙问他,心里也没主意,就点了点头,当做同意。当下店伙带着张三来到后院,给他找了件自己平时穿的粗布衣衫,等张三脱掉身上衣服,这才递给他叫他换上。末了,拍拍张三肩膀,告诉他从后门出去,免得堂上众人再取笑于他。

  只一天间,张三便从翩翩公子变回了乞丐。此番遭遇变故,让他领悟到世间人心险恶,他信步而行,不去想裴满真,不去想雪山派,不辨东西南北,心想大地茫茫,就只我孤身一人,任得我四海飘零,待得寿数尽了,随处躺下也就死了。从家里离开不满一月,他却似已渡过了好几年一般。这一月有余他饱尝人间冷暖,现下只觉世事只如浮云,别人看重也好,轻视也好,于我又有什么干系。小小年纪,竟然愤世嫉俗、玩世不恭起来。

  不一日来到一处荒野之地,放眼望去,尽是枯树败草,朔风肃杀,吹得长草起伏不定,突然间西边蹄声隐隐,烟雾扬起,过不多时,数十匹野马狂奔而东,在里许之外掠过。眼见众野马纵驰荒原,自由自在,张三不自禁的也感心旷神怡,纵目平野,奔马远去,只觉天地正宽,无拘无碍。

  第五十六回投宿

  这一日行到正午,一路上遇见三五成群的花子,瞧腰间袋子,无一不是五个以上,瞧那些人的走路姿势,不少都是身负上层轻功,心不琢磨:“难道丐帮又有什么动作?又莫非丐帮大集人众,要和紫竹宫一决雌雄?这热闹倒是不可不看。”他对丐帮本来无甚好感,对紫竹宫亦是如此。这几日他早已看破人世,游戏人间,心想且去看看这群花子搞得什么名堂,他衣衫打扮和乞丐无异,倒是也没人认识他,便跟着大众同行。又行一阵,只听人群中一个花子说道:“咱们须得加快步伐,不然错过英雄大宴便不好啦。天下英雄齐聚一堂,咱们也能开开眼界。”又一个花子道:“帮主病重,崔长老他们已经先行一步,难得这次轩辕老盟主以咱们丐帮为重,让咱们一同前去。”另一个道:“这次关系到国家兴亡,又不只是武林中事,丐帮贵为武林第一大帮,老盟主自然看重咱们。”瞥眼见张三听他们说话,向他瞪了一眼,便住口不说了。张三听到他们说英雄大宴,微微一惊,心里嘀咕:“原来他们成群结队是去参加什么英雄大宴。”随即转念一想:“他们说天下英雄都会去,说不定姐姐和雪山派的也会去,我不如前去看看。”打定主意,随着众乞丐而行。丐帮中有人打切口问他是否去参与大宴,张三瞪目不答,只是混在人群之中,忽前忽后的走着。

  陕西境内一个小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名为“安吉”,取的是平安吉祥的彩头。西北地区气候多变,先是乍寒乍暖,这几日竟刮起了沙尘暴。许多要过路的客人无法启程,都躲进了附近的几家客栈。“安吉”虽是最大的客栈,早已住得满了,好在堂中宽大,好些个找不到客店的商家游客便都聚集在这里。众客人看天色灰蒙蒙的,估计明日多半仍不能成行,眉间心头,均含愁意。

  天色渐暗,风暴却是越发大了起来,忽听得马蹄声响,两辆马车,三匹骏马停在客店门口。堂上一个老客皱眉道:“又有客人来了。”

  果然听得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掌柜的,给备几间宽敞干净的上房。”掌柜陪笑道:“对不起您老,小店早已住得满满的,委实腾不出地方来啦。”那女子说道:“好吧,那么便少开一间好了。”那掌柜道:“当真对不住,贵客光临,小店便要请也请不到,可是今儿实在是客人都住满了。”那女子挥动马鞭,“啪”的一声,在空中虚击一记,斥道:“废话!你开客店的,不备店房,又开什么店?你叫人家让让不成么?多给你店钱便是了。”说着便向堂上闯了进来。

  众人见到这女子,眼前都是陡然一亮,只见她十七八岁,杏脸桃腮,容颜端丽,身穿宝蓝色的锦缎衣衫,颈中挂着一串明珠,每粒珠子都是一般的小指头大小,发出淡淡光晕,服饰颇为华贵,一看便是谁家千金。少女身后又陆陆续续走进一行人,有男有女,各个佩戴兵刃,众客商为这少女气势所慑,本在说话的人都住了口不言,呆呆地望着众人。

  店伙躬身陪笑道:“奶奶,您瞧,这些客官们都是找不到店房的。您几位若是不嫌委屈,小的让大家挪个地方,给诸位腾出张桌,就在这儿胡乱将就一晚,明儿风停了,就不定就能走啦。”

  那少女心中好不耐烦,但瞧这情景却也是实情,绷起眉头不语。身后一个白衣女子说道:“妹妹,我看咱们就在将就一下吧。”少女有些不快,刚要说话,同行的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开口道:“这等天气,没看好些人都在大堂坐着,你又耍什么小姐脾气!”先前那身穿宝蓝色衣衫的少女怒道:“你!”少年双眼直视她,竟是毫不在意。少女一甩手,哼了一声,转头不再看他。身后有人出来打圆场道:“说不得,只能在此将就了。”几人让店伴快些找张桌子,那店伴应承一声,不一会,便腾出了一张大桌。

  几人坐下不久,店伙便送上饭菜。菜肴倒也丰盛,鸡肉俱有,另有一大壶白酒。那几人酒量甚豪,喝了一碗又是一碗,众人围坐在桌旁,听着门外风声呼呼,一时都无睡意。

  一个山西口音的汉子说道:“这天气真是折磨人,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刮风,老天爷可真不给人好日子过。”一个湖北口音的矮个子道:“你别怨天怨地啦,咱们在这儿有口安稳饭吃,还争什么?你只要在我们襄阳围城中住过,天下再苦的地方都变成安乐窝。”那几人听到“襄阳围城”四字,互相对望了一眼。

  一个广东口音的客人问道:“请问老兄,那襄阳围城之中,却是怎生光景?”

  那湖北客人说道:“蒙古鞑子的残暴,各位早已知闻,那也不用多说了。那一年蒙古十多万大军猛攻襄阳,守军统制是个昏庸无能之徒,幸蒙轩辕老盟主带着一帮武林豪杰奋力抗敌……”先前那两个少女听到“轩辕老盟主”的名字,神色一动。听那湖北客人续道:“襄阳城中数十万军民也是人人竭力死城,没一个畏缩退后的。像小人只是推车的小商贩,也搬土运石,出了一身力气来帮助守城。我脸上这老大箭疤,便是给蒙古鞑子射的。”众人一齐望他脸上,见他左眼下果然有个茶杯口大小的箭创,不由得都肃然起敬。

  那广东客人道:“我大宋土广人多,倘若人人都象老兄一样,蒙古鞑子再凶狠十倍,也不能占我江山。”那湖北人道:“是啦。你瞧蒙古大军连攻襄阳十余年,始终打不下,别的地方却是手到拿来,听说西域外国几十个国家都给蒙古兵灭了,我们襄阳始终屹立如山。蒙古王子忽必烈亲临城下督战,可也奈何不了我们襄阳人。”说着大有得意之色。

  那广东客人道:“老百姓都是要和鞑子拼命的,鞑子倘若打到广东来,瞧我们广东佬也好好跟他妈的干一下子。”那湖北人道:“不跟鞑子拼命,一般的没命。蒙古鞑子攻不进襄阳,便捉了城外的汉人,绑在城下一个个的斩首,还有四五岁、六七岁的小孩儿用绳子绑了,让马匹拉着,拖在城下绕城奔跑,绕不到半个圈子,孩子早没了气。我们在城头听到孩儿们啼哭呼号,真如刀割心头一般。鞑子只道使出这等残暴手段,便能吓得我们投降,可是他越狠毒,我们越守得牢。那一年襄阳城中粮食吃光了,水也没得喝了,到后来连树皮污水也吃喝干净,鞑子却始终攻不进来。后来鞑子没法子,只有退兵。”那广东人道:“这十多年来,倘若不是襄阳坚守不屈,大宋半壁江山只怕早已不在了。”

  第五十七第回 刘整

  众人纷纷问起襄阳守城的情形,那湖北人说得有声有色,把那轩辕老盟主夸得便如天神一般,众人赞声不绝。

  一个四川口音的客人忽然叹道:“其实守城的好官各地都有,只是朝廷忠j不分,往往j臣享尽荣华富贵,忠臣却含冤而死。前朝的岳爷爷不必说了,比如我们四川,朝廷就屈杀了好几位守土的大忠臣。”那湖北人道:“那是谁啊?倒要请教。”

  那四川人道:“本来蒙古鞑子攻打四川十多年,全赖余玠余大帅守御,全川百姓都当他万家生佛一般。哪知皇上听信了j臣丁大全的话,说余大帅什么擅权,又是什么跋扈,赐下药酒,逼得他自杀了,换了一个懦弱无能的j党来做元帅。后来鞑子一攻,川北当场便守不住。阵前兵将是余大帅的旧部,大家一样拼命死战。但那元帅只会奉承上司,一到打仗,调兵遣将什么都不在行,自然抵挡不住了。丁大全这伙j党庇护那狗屁元帅,反冤枉力战不屈的王惟忠将军通敌,竟将他全家逮京,把王将军斩首了。”他说到这里,声音竟有些呜咽,众人同声叹息。

  那广东客人道:“国家大事,坏就坏在这些j佞手里。听说你们现在大半个四川沦陷了,便是毁在了一个大汉j的手里。”那四川愤愤地人道:“不错,刘整这个狗贼!”边上有人插话问道:“怎么回事,给大伙讲讲。”那四川人道:“本来这刘整算得上是个英雄,当初大金国乱时,降我大宋,隶属荆湖制置使孟珙麾下。这孟将军的祖父孟林是当年岳爷爷的部将,可谓将门之后,他本人更是骁勇善战,屡次大败金狗。”他说这段时,后进来那几人中有人互相对望,眼里均露寒光。

  那四川人继续说道:“孟将军要打信阳,派手下一个参将刘整为先锋。这刘整也厉害,只带了十八铁骑,渡堑登城,袭擒守将,立下奇功。当时孟将军给了他个‘赛存孝’的称号,当年李存孝以十八骑拔洛阳,刘整如今以十八骑夺信阳,若论打仗,确是一把好手,也为咱大宋立了奇功。哪想到这样一个名将,却降了鞑子,给蒙古甘心做狗。”他话音刚落,就听一人说道:“其实若说这刘整,待我们四川的百姓却是不错的。”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驼背黑面汉子,那汉子操着四川口音说道:“五年多前,我在川南泸州府打报不平,杀了一个地痞,杀人偿命,判了个斩决,那也没话好说。哪知道过了几天,县官审讯一个无恶不作的土豪,又将我提上堂一顿拷打,我这残疾便是那时落下的。那县官说那土豪谋财害命、掳人勒索、强抢民女、包娼包赌的事都是我做的,当堂将那土豪放了。后来牢头跟我说,原来那土豪送了一千两银子给县官,县官便把他的死罪都加到我身上,反正犯一条死罪是杀头,十条死罪也是杀头,这叫作两人做事一人当。我一听之下冤气冲天,在狱中大喊大叫,痛骂赃官,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过了几天,赃官又提堂再审,那土豪又是跟我并排跪着。我破口大骂:‘贼赃官,你贪赃枉法,日后不得好死!’那赃官笑嘻嘻地道:‘何老六,你不用这般火爆,本官已查得清清楚楚,你是冤枉。那地痞非你所杀,全是该犯所为!’说着向那土豪一指,命衙役重重责打,又上夹棍,逼他招认杀那地痞,跟着便把我放了出来。这一下我可摸不着头脑了,那地痞明明是我所杀,怎地又去算在别人的帐上?”

  先前进屋的那穿宝蓝色衣衫的少女一声冷笑,说道:“这县官可真算得是胡涂透顶了。”

  何老六道:“他才不胡涂呢,我回到家里,我老娘才跟我说,原来我判了死罪之后,我娘天天在街上痛哭,这天适逢时任泸州史的刘整经过,问起原因,刘整再去一打听,明白了其中道理,他老人家说他有事在身,这当儿没空去跟这赃官算账,他给了我娘一封亲笔手谕,将我提了出来。过了三个月,县中沸沸扬扬的传说,说县官被关押收审了。我知道定是刘整所为。”众人中有人问道“你明明犯了罪,刘整却不判你,也算是个糊涂官了。”何老六笑道:“其实也不然,我也是后来听说,刘整当官以前也在江湖闯荡过,为人颇重义气,我想也是因我杀的是泼皮无赖,他这才网开一面。”众人听了啧啧称奇,有人骂道:“再怎么样也是个狗汉j!”坐在西北角里的一个中年妇人突然接口道:“刘整也帮过我家。我表妹和我是姑表姊妹,我二人年纪差了十六岁,她妈妈是我的姑母……”那少女笑道:“她爹爹便是你姑丈了。”那妇人笑道:“你瞧,我罗里罗唆的,莫怪姑娘不耐烦了。我姑丈是河南人,那一年蒙古鞑子打到内黄,把我姑丈掳去当了奴隶。我姑母带了我表妹,沿路讨饭,从河南寻到山东,又从山东寻到四川,寻访我姑丈的下落。”有人叹道:“万里寻夫,那可是难得之极啊。”那妇人道:“只因我姑母和表妹容貌不错,在道上奔波加倍的不易。两人用污泥涂黑了脸,以免坏人见色起意……”

  那少女问道:“什么见色起意?”火堆旁围坐的众人中倒有一半人笑了起来。

  与她同行的白衣少女道:“妹妹,你不懂便别瞎说,大姑娘家,这不教人笑话吗?”那少女撅嘴道:“我不懂才问啊,懂了还问什么?”同桌的一个少年接口笑道:“在石家庄的酒馆里,有个老头要见色起……”还未等他说完,就被旁边的一个汉子拉了一把,见那汉子满脸愠色,少年不敢再说。那宝蓝衣衫的少女却早已红了脸,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众人也不知他们几个在说什么,就听那妇人微笑道:“这些难听话,姑娘不懂才好。嗯,我姑母和表妹足足寻了四年,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泸州寻到了姑丈,原来他是在一个地霸手下为奴。那地霸凶恶得紧,我姑母见到我姑丈之时,他刚给地霸打折了一条左腿。我姑母自是万分心痛,求那地霸释放归家。那地霸哪肯答应,说道这奴才是用一百两银子买来的,除非有五百两银子来赎,否则宁可打死,也不能放。我姑母连五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哪里有五百两银子?左思右想,只得做起那不要脸的勾当,将自己和女儿都卖进了窑子……”

  yuedu_text_c();

  那少女又不懂了,只是适才一句问话惹起了许多人的哄笑,这时不敢再问,听那妇人续道:“这样过了数年,母女俩虽略有积蓄,但要贮足五百两银子,哪谈何容易?幸好客人子弟们知道了她母女这番赎夫救父的苦心,给钱时往往多给了些。母女俩挨尽辛苦屈辱,这年大年晚,终于凑足了五百两银子。两人捧到地霸的帐房,心想一家人从此可以团聚,欢欢喜喜的过新年了。”

  众人听到这里,也代那母女两人欢喜。却听那妇人说道:“那地霸收了五百两银子,便叫姑丈出来,让他夫妻父女相见。我姑丈一家三口,向那地霸磕头辞别。怎知道那地霸见了我表妹,忽起歹心,说道:‘好,你们来赎这奴才,那是再好不过,五百两银子兑上来吧!”我姑母大吃一惊,五百两银子早已交给了地霸的帐户收下,怎么还兑银子?那地霸脸色一变,喝道:‘我是堂堂泸州的乡绅,难道还会混赖奴才们的银子?’我姑母又害怕又是伤心,当下在厅堂上放声大哭起来,那地霸道:“也罢,今日大年夜晚,我便开恩让你们夫妻团聚,但怕这奴才一去不归,且把你们的闺女抵押在这里。‘我姑母知他不怀好意,怎肯答应?那地霸呼喝家奴,将我姑丈姑母赶出府去。我姑母舍不得女儿,在地霸府前呼天喊地的号哭。众百姓明知她受了冤屈,但这当时那地霸为害一方,听说还有官老爷撑腰,随便杀个人便如践踏蝼蚁,有谁敢出来说句公道话?我姑丈反而说道:‘乡绅老爷既然看上了咱们闺女,那是旁人前生修不到的福份,你哭什么?’原来他做奴才做得久了,竟是染上了一身奴才气。他接着问那五百两银子从何而来。我姑母初时不肯说,但被逼得紧了,终于说了出来。我姑丈大怒,说我姑母败坏名节,不守妇道,竟然自甘堕落,去做这般低贱之事,当即写了一纸休书,把我姑母休了。”众人齐声叹息,都说她姑母一生遭际实是不幸到了极处。

  那中年妇人道:“我姑母千辛万苦的熬了七八年,落得这等下场,实在不想活了,便到树林中解下腰带上了吊。皇天有眼,刘整那天外出打猎正好经过,救了她下来。问明原委,只听得他怒火冲天。当晚便亲自带人到那地霸府中,只见那地霸正在逼迫我表妹,我姑丈居然在旁劝我表妹依从,说到她在窑子里这些年,又不是良家闺女,难道还想起什么贞节牌坊么?刘整一听气得一连打了我姑丈七八个耳光,直打得半边脸肿了起来,又命人抓了那地霸,谁知地霸说他在上头有人,竟公然拒捕,刘整二话不说,抓起那地霸投入护城河之中,把我表妹救了出来,当时附近相邻尽皆在场,无不拍手称快。”

  第五八十八回 莽汉

  “难怪我大宋亡的这般快,原来就有你们这种人活在世上!”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众人一看,原来是个四十多岁的刀疤脸汉子。他先前一直蜷缩成团、呼呼大睡,这时“波”地一声翻身站起,众人耳边厢但听得轰轰声响,原来是那人开口说话:“刘整乱臣贼子,给你们施点小恩小惠便护着他说话!”众人听了那说话之声先已吃惊,再看他形貌时,更是大为诧异。但见他身长六尺,躯体魁梧,大头、长臂、大手掌、大脚板,比平常人长大了许多,身宽体壮,竟能装下常人两个有余。

  众人见他长相怪异可憎,一时都住了嘴。那人走到大堂正中,喝道:“你们说,刘整算不算得乱臣贼子!”他这一问,立时便有几人趋声附和起来:“乱臣贼子!”“该杀,该杀!”那人冷笑一声,指着何老六和中年妇人,道:“如此,你两个便是妖言惑众!”那妇人早就吓得不敢作声,倒是何老六脾气有些火爆,怒道:“我说我的事,与你何干!”那人“嘿嘿”一笑,径直走向何老六,何老六见他过来,刚要起身,就觉胸口一紧,原来是被那人拽了衣领。何老六一惊,双手去抓那人胳膊,哪知那人双臂一挺,便将何老六举了起来。众人一声惊呼,那人突然发力,竟然将何老六横着扔了出去。

  何老六是个罗锅,眼见他后背着地,定要摔个筋断骨折。就在这当,一人不知从哪窜出,双足跃起,平托住他,在空中翻了半圈,稳稳落地。那人将他扶好,冲莽汉喝道:“他纵有千般不是,你也不该出手如此狠毒!”众人看他,原来是先前那伙人中同宝蓝色少女斗嘴的少年。那莽汉斜眼看他,见他也在斜眼看自己,怒道:“娃娃,跟你爷爷这般说话,活得不耐烦了么!”少年哈哈大笑,道:“莫不是你仗着自己身高体壮,就胡乱在这欺负人?”莽汉刚要发作,就听与少年同桌的一个汉子斥道:“保华,不可胡来。”

  原来这伙人竟是杨保中、杨保华几人,同桌的还有裴满真、陆国轩、刘岱、赵达坚、滕项彬、轩辕婉儿和轩辕婷。先前那穿宝蓝色衣衫的少女是轩辕婷,坐在她旁边穿白衣的少女便是她的姐姐轩辕婉儿。他们那日在石家庄的酒馆里智取柳伯芳之后,杨保中等便应姐妹俩的邀请一起参加武林大会。一路上众人游山玩水,彼此已混得相熟,过得一月有余,才到了陕西境内。刚才说话之人是杨保中,他见那莽汉力大,怕弟弟吃亏,这才叫住了杨保华。杨保华知道哥哥意思,说道:“这等匹夫,空有一身蛮力便张扬跋扈,欺压百姓,委实得教训一番。大哥放心,打得他服了,我自会收手。”轩辕婷在旁笑道:“只怕谁教训谁还不一定。”语气之中满是嘲讽之意。她自那日与杨保华等人相识,就觉杨保华一直对滕项彬态度不好,言语间总带些冷嘲热讽,便也依样对他。倒不是她真的讨厌杨保华,只是少年人间斗嘴打闹,久而久之,竟成了习惯。杨保华此时听她出言讥讽,心下大怒,回头看她,哪知他们说话的时候那莽汉早已气得浑身发抖,此刻见杨保华转身,实在是个难得的机会,一拳朝杨保华打来。杨保中大叫:“保华小心!”杨保华早就余光扫到,待莽汉拳头打来,突然矮身,反手朝他腋下抓去。这一抓动作好快,莽汉一愣神,赞道:“好个娃娃。”也不躲避,顺势胳膊一收,一夹,竟将杨保华手臂夹在腋下。杨保华想收手,怎奈莽汉力气太大,竟然收不回来。他右臂被对方扭着,身体转过不来,情急之下,右足一点,身体腾空,半转身左脚踢向莽汉面部。他这一脚用上了十层力道,想让莽汉吃痛松开自己。谁知踢中之后只觉脚面一疼,竟似踢中石头一般,坚硬无比。莽汉“嘿嘿”大笑,夹紧杨保华手臂,使劲一甩,将他直着甩向众人。好在杨保中、刘岱眼快,这才接住保华,不至让他受伤。

  二人只斗了一个回合,杨保华就败下阵来。想起刚才一幕,兀自心有余悸。杨保中把弟弟扶到裴满真身前坐下,莽汉哈哈大笑,横道:“也不知哪里来的毛小子,也敢管老子闲事!”刘岱和赵达坚二人使了个眼色,突然一齐纵身欺上前,一个从左,一个从右,分攻莽汉两侧。他二人与杨保华朝夕相处,对杨保华武功甚为了解,年纪虽轻,但在这群人中若比起功夫却兀自不低,适才眼见他与对手只斗了一合,便让对手打败,二人不敢大意,一上来就使出了看家绝学,想打莽汉一个措手不及。

  莽汉见他二人攻到,撇嘴冷笑一声,向后跃了一步,转身向右,赵达坚正好一拳打来,夹着呼呼风声。倏地,莽汉一拳挥出,竟要以硬碰硬,强接赵达坚拳头。二人双拳相击,赵达坚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向后疾退,直撞到墙壁才稳住身体。他只觉握住的四根手指专心疼痛,传至腕部,进而直透手臂,抬手一看,原来整个拳头鲜血淋漓,虎口已被对手打裂。再看四根指头已经深凹下去,想来骨头已经碎了。再看刘岱那边,他初时见莽汉面向赵达坚,背对自己,心中一乐,用尽全力朝对方背部攻去,想一招便将对手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他这拳刚一打到对方,心中便觉不妥,原来莽汉竟是一身横练,全身上下如钢筋铁骨,他这拳便似打到墙壁一般,莽汉没有反应,倒是他自己从手到臂疼得够呛,赶忙缩手。不料莽汉突然左臂上扬,反手就是一拳,刘岱心里一紧,知道对方力大,不敢硬接这一招,矮身避过,谁知莽汉变招更快,竟似知道他要如何躲避,拳头突然下砸,刘岱再也来不及躲闪,眼见这拳便要砸中他头颅,裴满真、轩辕姐妹等一声轻呼,心里都是一个念头:“这拳打中,刘岱非脑浆崩裂不可。”杨保华急得大叫:“刘大哥!”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金菱疾飞而出,正中莽汉手腕,登时皮开肉绽,莽汉疼得哇哇大叫,这一拳终是没有砸下去,刘岱趁这空隙就地一滚,这才捡了条命。原来是杨保中见情势危急,刘岱顷刻间便会丧命,逼不得已,才发了独门暗器,救了他一命。众人唏嘘不已,均想:“这浑人一身铜头铁臂,当真了得。”莽汉握着手腕疼得呲牙咧嘴,与杨保中怒目相向,众人只怕顷刻间莽汉便要发飙,不敢怠慢,滕项彬、陆国轩、裴满真等忙抽出兵刃,护在杨保中两侧。

  十第五十九回 公子

  莽汉还在怪叫,却不知谁喊了一声:“我的钱呢!”接着又是有人大喊:

  最新网址:www.shixune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