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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王朝-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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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去何从,还望大人示下。首 发 ”

  他本来是兵部职方清吏司的正六品主事,属于中级文官,按理说自有一番前途。不过谁让朱寿喜欢武将呢,于是黄主事没在文官集团里混几个月,就立即投笔从戎,参加了西征军,作了一名参将。

  马永成跟黄垣这个少年举人倒是熟识,知道对方是朱寿的心腹爱将,在西征军中,地位仅在钱铸和宋继先两人之下,与另一名前军游击纪公巡,是大明武学院第二期最出名的两个人。

  “他只丁有何动静?” 张懋人称铁乌龟,万事都是不求胜,先算败,了解敌人的一举一动,才是他的根本出发点。

  “城中无任何动静!”一个响亮的声音,从三人身侧传来,一个青年将军,带着一群亲兵,夹着风沙驰来,远远地便高声说道,“他只丁紧守城池,连城外的民舍,都全拆了,除了眼前这些偏远小村落,不给我等留一点良民百姓。”

  这个青年面色微黄,鼻梁高挺,一对环眼炯炯有神,看上去颇有些英雄气概。不过他的眉毛极细,呈倒八字形状,嘴唇也极薄,闭合之时,只见苍白色的嘴皮咬在一起,向下抿成一条深沟,正是许久不见的纪公巡纪守应。

  他在五里寨一役中成名之后,被朱寿赐与二期出身,正职是安东中屯卫指挥使司镇抚司镇抚,眼下的职务,是前军游击,专司军情查探。

  纪公巡与黄垣两人,颇有一时瑜亮情节,两人都是半路出家入的武学院,不过黄参将是文举人出身。纪游击只是一个小小的边卒出身,因此彼此间看不顺眼,也是常事。

  黄垣闻言笑道:“方才拖了数十名柳城良妇,入那屋子的,不正是纪游击手下的兄弟们么?”

  纪公巡不理对方的语言陷井,对着东方拱了拱手,高声道:“出征之前。圣上嘱咐末将,要以汉蒙一家为重任,攻城事小。攻心事大;掠地易,而得民心难!圣上的话,有如《圣皇语录》。末将时时念、刻刻背,不像某些人,在河畔扎营,居然还避开了土鲁番人的旧村落,真当自己是秋毫无犯的岳武穆么?”

  黄垣毫不示弱地反讽道:“欺负无知妇孺,又算得上什么豪杰之辈?”

  纪公巡是边卒出身,对羞耻心的理解,自然与黄垣这种满腹诗书的家伙不同,闻言洋洋自得道:“末将西来途中,业已撮合了七百余对汉男蒙女。不管绿佛道儒,大伙儿生男育女,不正是圣上所说的汉蒙一家么?”

  黄垣险些被纪公巡的无耻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没好气地回道:“死了上万妇孺,才成了七百余对。好一个撮合!”

  纪公巡啐了一口,也不理他,跳下马来,对张懋和马永成行了个大礼,方才说道:“属下探知,柳城有户三千。他只丁属下的士卒,不到三万,皆非精兵强将。不过他只丁有土鲁番第一名将之称,极擅守城,我军若要拿下柳城,直取土鲁番,恐怕不能用蚁附之术。”

  蚁附,便是人海,这是明军常用的攻城战术。重八哥和朱老四留下的血武之气,到了朱寿这一代,已经所剩无几,真要一对一的跟土鲁番这些蒙古别种们对攻,大概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不过大明最多的,不是银子,而是人口,不靠人海战术,难道还靠马强弓硬不成?

  “你有何提议?” 张懋是西征军的军务总制,只要不是跟朱寿定下的军略相对抗,其余的事,他都有最高的决定权。

  “围三阙一,”纪公巡恭敬地回答道,他敢跟黄垣针锋相对,却不敢对张懋无礼,“圣上之意,是保全土鲁番的百姓,屠城,并无益处。”

  要想蚁附攻城,没有重赏,是行不通的。满速儿的战后无军纪三日,便是一种赏赐。人性的丑恶,在这三天之中,会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纪公巡提出的围三阙一,却是要放城中的百姓一条生路。只要他只丁不是那种“吃尽满城”、丧心病狂的家伙,那么大多数的柳城百姓,不管是哪种民族,都能够有一条生路。

  黄垣冷笑道:“不屠城,无以立威!西域诸国,狼子也,须一战屠平,方能震慑群狼,显我天朝军威!”

  杀了数千名妇孺,光天化日之下,鼓励手下宣滛的无耻家伙,居然反对屠城;而军纪严明,对土鲁番人的无人村落,也秋毫无犯的少年将军,居然赞同屠城。这种鲜明的反差,让两位领军大佬有些恍然。

  数里之外,他只丁的眼前,是光秃而平整的田地,上万名明军的前锋将士,正穿过荒芜的田地,朝城池缓缓走来。

  严整的军容、鲜明的军械、昂扬的面容,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明军的军阵,显得非常庄严肃穆。

  一阵低沉的鼓声,军阵从中分开,从里面奔出百余名骑军,朝城墙下跑来。

  “大明?”他只丁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笑了笑,低声道,“大明!”

  “天朝皇帝有旨!”骑军们跑到城门下,没有带任何武器,领头的一名青袍人,以不男不女的腔调,高声吼道,“火者他只丁,跪下听旨!”

  “死太监!”

  他只丁眯起双眼,从身旁的亲卫身中,接过一把长弓,引弦搭箭,也不瞄准,手指一松,长箭飞驰而去。

  一声惨叫,那名青袍太监捧着胸口露出一截箭尾,倒下马来,当场毙命。

  “为真主而战!”他只丁举起左手,高声吼道,他的声音威猛而庄严。(欢迎您来笔下文学,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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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哈密密三友

  哈密城的柳城王府,新鲜出炉的奄克孛剌王爷,正坐在大堂之上,与写亦虎仙、拜迭力迷失两位哈密总管商谈。

  三人本是势如水火,为敌十余年,如今忽然坐在一起商议,倒有几分不自然。

  不过春去秋来,时间,是最能消磨人心的东西;处境,也是最能化解仇恨的事物。

  眼下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三人,就算彼此的隔阂再大,也得携起手来,化解所面临的危机。

  “明寇将我等置于哈密,又将我等的精卒尽皆充作前锋,”拜迭力迷失是哈剌灰人的首领,在三人当中,损失是最小的,不过态度却是最强硬的,“倘若寻得一个借口,便可将我等斩尽杀绝!王爷,不可不防啊!”

  他口中的王爷,便是奄克孛剌。

  柳城王一直就管着蒙古人和畏兀儿人,前些日子,黑河部的乌兰贞之所以求上门来,便是看在两人曾经份属同源的情谊上。

  不过时间才过去短短两月,乌兰贞居然成为了大明皇帝的未来妃子,而黑河部,在战后就能成为西海之主。

  奄克孛剌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甚至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可以放弃任何东西,屈众于大明,便是他的明智选择。

  哈密这个弹丸小国,没有自保的能力,是被土鲁番吞并,还是被大明吞并,有区别吗?

  大明吃了人,至少还会吐点骨头出来。比如这个柳城王的虚衔。而土鲁番、瓦剌、乌斯藏这些豪强,吃了哈密,他的尸首,恐怕都找不着了。

  因此听了拜迭力迷失的话,奄克孛剌没有任何表示,如果不是英国公张懋对哈密的贼心不死,也许他会立即唤出伏兵。杀了拜迭力迷失,将人头献给大明皇帝,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

  写亦虎仙一直在盯着柳城王。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闻言笑道:“乌兰贞是柳城王的义女,若是她得了宠。那王爷的地位,也就稳固了,而我等的性命,也就保住了。”

  奄克孛剌皱了皱眉头,他能听出写亦虎仙的暗藏意思,义子义女这种东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真是瞎扯淡!

  在政治上,只有一样东西是靠谱的,那就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写亦虎仙这是在逼柳城王表态:你若是想单独投靠乌兰贞。那咱们三人就一拍两散,生死各安天命。

  没有抱成团的哈密三友,还能抵抗英国公的阴谋么?随便捏造一个运粮不力的名头,别说柳城王了,就是柳城帝。那也是一刀下去,人头分家!

  “有马督在,”奄克孛剌的老脸露出一点倦容,低声道,“便足够了,的斤氏的小丫头虽有孝心。但她的西海也不稳,还得用血战来拼,哪能管得着我这把老骨头?”

  马督,便是西征军监军马永成,他与英国公的意见并不统一。后者想剿灭哈密三友,保障粮道;前者对蛮荒之地并不感兴趣,哈密三友的手中无兵无粮,杀之无益,留之,反而能抚慰哈密的百姓。

  哈密三友都是老成精的家伙,他们岂能看不出西征军两位大佬的分歧?写亦虎仙与拜迭力迷失这次到访,其实根本就不是要讨论对策,而是有一桩大事要议。

  先抛出英国公的噱头,不过是想逼奄克孛剌拉兄弟一把罢了。

  “既然西海不稳,”见话已上了轨道,拜迭力迷失一反常态,不再做出一副蛮汉的姿势,微微笑道,“那我等三人,自请并入黑河部,替大明守西海去!”

  能在大明、瓦剌和土鲁番三强的夹缝中,生存下来的家伙们,又有哪一个是简单之辈?

  “守西海?”奄克孛剌有些犹豫,他明白这两位的意思,但明白是一回事,愿意不愿意,又是另一回事。

  “守西海!”写亦虎仙微笑着肯定道,“西海,北领河西,南控乌斯藏,东接关中,方圆数千里,是王者根基,倘若那的斤氏的小丫头,能为大明皇帝生下一男,那我等便能成为西域的重臣,而不再是三只丧家之犬!”

  皇宫,从来都不是清静之地。朱寿有着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有一个温和柔弱的老爹,一个溺爱无限的老娘,才没有上演一曲曲禁宫悲歌。但他的父亲孝宗、他的母亲张太后,都是从血海里趟出来的苦人儿。

  一个皇帝的产生,绝不是一帆风顺的。

  写亦虎仙话语中的雄心,似乎并不仅仅是西域重臣那么简单,投靠大明皇子,在数十年后的夺嫡大战中,替自己的部族子孙,争取一席之地。

  成,则尽享荣华;败,则死无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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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西海,便是他走的第一步棋,也许一代人,也许两代人,总之,他这个赌注投下去,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奄克孛剌似乎没有去赌的必要,他可以当一个太平王爷,在柳城那个小地方,做山高皇帝远的土皇帝。因此他很犹豫,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王爷认为柳城那种穷乡僻壤,真的需要一个王爷?”拜迭力迷失冷笑道,“柳城,城池虽小,却扼守西域的门户。既无王者之需,也无王者立足之地,柳城王?嘿嘿!”

  这种道理,奄克孛剌何尝不知,明朝大军过时,没有杀他们,只是掠了他们的兵权。没有牙和爪的狼,那还是狼么?

  正如写亦虎仙所讲,他们就是三只狗,等着大明皇帝这个主人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就杀来烹掉。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上书圣上,”奄克孛剌长叹了一口气,回望了一下新修的柳城王府,还有那院外葱绿无限的树梢。低声道,“哈密的历祖历宗,请恕不孝子孙奄克孛剌,不能谨守祖业了。”

  哈密的基业,是元朝威武王纳忽里开创的。安克帖木儿继承兄长的大业后,大力提倡蒙古人和畏兀儿人联姻,并先后归顺于重八哥与朱老四。建立了哈密国三族鼎立的局面。

  实际上哈密与土鲁番类似,都是蒙古别种,不过由于归顺明朝早些。因此中原的史书中,将它列入了藩属国。

  写亦虎仙统领的绿教徒,三族皆有。是三人之中最有潜力的。他去西海,除了寻找机会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将绿教传播入关内!

  每个古代的绿教徒心中,都有伟大的传教梦想,这一点,确实让后世的人肉炸弹们汗颜。

  “奄克孛剌等人上了折子,”朱寿随手拿起一本奏折,问王守仁,“欲并入黑河部。去那西海之地,如何处置?”

  旁边站了一群大佬,有文官,有太监,皇帝谁都没问。反而问了官职最低的王守仁。

  “示敌以弱之策也,”王圣人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缓缓说道,“他们不愿意在哈密坐以待毙,便放下面子,屈膝事人。等待时机,以西海为根基,北可占据河西,东可攻入陇右关中,打得一手好算盘。”

  朱寿笑了一下,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看着陈敬,问道:“李首辅近来在忙些什么?”

  一众文官尽皆闭住呼吸,每个毛孔,似乎都不敢张开,唯恐被皇帝盯上。因为只要是政治智商小学毕业的家伙,都能听出皇帝话语中的敌意,这哪里是在关怀老臣,而是在布下一道催命符啊!

  老朱家的遗传,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

  重八哥逼死徐达的手段,绝不是野史中所讲的送鹅,徐祯卿这个马上就要死掉的丑男编了个小谎,赵翼顺手拿来讽刺了一下,没曾想“我大清”的某些史官,以及后世的某些砖家,居然信以为真,还拿来愚弄凡夫俗子。

  以重八哥杀人如麻的秉性,送什么鹅啊,他没有这么含蓄。徐达跟他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关系不同于其他三名丞相,因此不管是从义这个角度,还是从仁这个角度出发,都不能直接“以罪杀之”。

  因此重八哥杀徐达的方法,很简单,也很有效。史载“达在北平病背疽,稍愈,帝遣达长子辉祖赍敕往劳,寻召还”。

  按道理,重臣生病,皇帝派人慰问,这是人之常理,更何况重八哥和中山王这两个一辈子不分离的好基友?

  可重八哥派徐达的儿子去看望,然后又召了回来,这个政治意味,就很明了了:达弟,你赶紧去死吧,我的大刀,虽然早就饥渴难耐,但还是不忍心沾满你的鲜血。

  跟重八哥从小玩到大的徐达,怎么可能不明白,只好哭着上了道奏折,劝皇帝“远小人而近贤臣”,意思是:八哥,达弟我去了,你不要太想我。

  果然,达弟死后,重八哥这种杀人无数的家伙,居然也心生怜悯,连带着死得不明不白的春哥,保了达弟、春哥两人子孙的世代富贵。

  能够将中山、开平这种英雄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重八哥,才是真正的帝王,才能开创大明三百年江山,才能让后世的yy男们看见他的事迹,就不由得口中说个“服”字。

  对于朱寿这种赤裸裸的政治中学生行为,陈提督只好苦笑着回道:“李首辅与刘阁老,三日一小吵,十日一大吵,若不是杨师傅从中劝和,恐怕会误了正事。”

  他这话说得极为诛心,刘阁老,就是被打了二十记屁股、罚了三年薪水的刘忠,跟李东阳之仇,自然是不共戴天,若是不吵,反而极不正常。杨廷和所谓的“从中劝和”,十有八九,是从中渔利的多。

  李东阳准备将手上势力,逐渐让与杨廷和与杨一清两人,这种企图,大明人人皆知,朱寿自然也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宣,四川巡抚洪钟,升为总制,统揽川、鄂两省军务!”朱寿缓缓说道。

  洪钟被赶出京城时,是小小的四川保宁府知府,没到四川,就被升为四川巡抚,踢走林俊,专职对付蓝廷瑞这个巨寇。

  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就升为总制了!洪钟与刘忠的盟友关系,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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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大佬们心中暗叹,皇帝这是要支持墙头洪与阴沉刘,与李毒蛇这个文官首领大战一场,大明的官场,从此进入多事之秋了。(未完待续……)

  第十二十二章 儿女情长

  每一场血腥的大战,都是英雄们产生的土壤有句古话,一将功成万枯骨,说的便是这回事

  沙州和柳城的这两场战争,关系到土鲁番苏丹国的生存与否,也关系到大明帝国是否会把触角伸进西域,而绿教徒们,是否能将圣战引进河西

  整个西域的目光,都围绕在明土之战上,连万里之外的天才少年伊斯玛仪一世,也将萨非王朝的东进步伐缓了缓而他的好基友,乱世枭雄昔班尼,甚至还派出了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沿着天山北路向东南进发,准备分割土鲁番国灭亡后,留下的权力真空

  朱寿这只小蝴蝶,让西域的形势,变得微妙起来那只命中注定要射向昔班尼的长箭,需要在空中,再飞一会儿

  而在柳城,一个西域的异族英雄,也即将诞生,他的名,叫做白阿儿哈散

  这是一个绿化的畏兀儿名,白阿儿是他的畏兀儿名,哈散是他的绿教名他的高祖父,名叫阿黑把失,是柳城国的最后一任万户

  万户,是大明赐予柳城国的封号永乐年间,雄才伟略的朱老四经营西域,无数小国争先恐后,大拍四哥的马屁柳城酋长瓦赤剌,就是在那时成为大明统军万户的

  柳城国灭亡的具体时间,已不可详考,正统十三年最后一次上贡之后,这个弹丸小国,便从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如同它的近邻火州一样,都被日渐强大起来的土鲁番苏丹国所吞并

  阿黑把失死于乱军之中他的一个庶活了下来,并成功的混入土鲁番苏丹国之中,当上了柳城的驻军千户,他便是白阿儿哈散的曾祖父

  到了白阿儿哈散这一代,他的父亲也赤力马黑木是柳城的驻军千户,为人古板正直、不苟言笑

  十余万明军围城当日,白阿儿哈散找到自己的父亲说道:“机会来了!”

  也赤力马黑木望着眼前这个英俊的青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只管去做我是不会背叛真主的”

  白阿儿哈散看着自己的父亲,冷笑道:“你昨日就只做了两次礼拜!晨礼、晌礼和昏礼,你都没做!”

  也赤力马黑木低声道:“那……人总要有点敬畏不管是真主,还是佛祖、长生天,有个人能让我念叨念叨,便心满意足了”

  白阿儿哈散露出失望的眼神:“你不站出来,兄弟们会失望的!反正从今日起,我不想再叫哈散了,白阿儿,这才是我的名!”

  也赤力马黑木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白阿儿一咬牙,正准备离开却听见父亲叫住自己:“这儿有一副锁甲,穿在身上吧,东门的防守最严,你要献城,北门最好”

  也赤力马黑木从身旁的衣柜里摸出一副锁甲亲替儿穿上,又在外面披了一件羊毡斗篷

  等白阿儿离开之后,也赤力马黑木这才一屁股坐到椅上,老泪纵横,望着儿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小心些”

  临阵通敌无论是哪个国度,都是必死的罪名

  白阿儿想成为一个英雄,但他的本质,还是一个人,有自己割舍不下的人与物,比如他的父亲,以及他的爱人

  他喜欢的意中人,是一名土鲁番女,民族之间的隔阂,并不能阻挡男女之间的相爱这个名叫阿米尔娜的女,就住在柳城的东门附近

  明军到来后,他只丁将东门的民舍全拆了,充作滚木擂石,阿米尔娜一家,就只能租住在西门的亲戚家里

  当清晨的冷空气从门口吹进来时,白阿儿见到了阿米尔娜

  他们之间非常熟悉,阿米尔娜虽然是土鲁番人,却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富小姐,她仍然穿着昨日两人约会时的那件衣裳,蒙着一件紫色的面纱,脚下蹬着一双毡靴她的眼睛是深蓝色的,浓密的绒发用一根从中原泊来的红色丝带系住,露出了她那轮廓优雅的脸颊、小巧的耳朵和白白的脖 shud8

  这条红丝带,是白阿儿送给她的定情之物

  看见情郎来了,阿米尔娜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非常美丽,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明亮的光芒

  在白阿儿的眼里,阿米尔娜,就是他的信仰,他的神即使这个少女,是他最痛恨的土鲁番人,他依然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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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似乎是没有国界的

  她走近时,白阿尔贪婪地吸嗅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体香,跟那些很少洗澡的土鲁番女不同,阿米尔娜的身上,非常干净,在见多识广的白阿尔眼里,自己的心上人,比起中原那些大族嫡女,也不差分毫,甚至略有过之

  “你怎么又来了,”欣喜之后,阿米尔娜担忧地望了一眼身后的院落,那是她亲戚的房,“叔叔不喜欢你,说你是个伪绿教徒,还说有机会要杀了你”

  白阿尔不屑地笑道:“你叔叔纳赛尔那个胆小鬼,前些日,他还说我是什叶派教徒呢”

  阿米尔娜将情郎扯到一边的小巷里,低声道:“再忍几日吧,你少过来一些,等明寇被退了,我回了家,再相聚也不迟”

  白阿尔伸出来,探进她的面纱里,抚摸着她光滑而洁白的脸颊,轻声道:“可我很想你,一日见不到,就连喝水时,水里也有你的倒影”

  阿米尔娜的脸都红了,左顾右看了几眼,见没有人在旁,很快地捞起自己的面纱,露出美丽的嘴唇,在情郎的脸上,飞快地吻了一下然后开心地跑出了小巷

  远远地,传来她那银铃般的笑声

  白阿尔站在那儿,看着少女那窈窕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由得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两声咳嗽,他回过头来看见两个雄壮的汉,正站在小巷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又跟阿米尔娜见面了?”一个汉按着腰间的刀柄轻声问道

  他叫瓦也赤剌,是与白阿尔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另一个汉是他的亲弟弟科也力

  “说不定是最后一面了,”白阿尔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笑道,“出了这条街,我们的命,便交给长生天了”

  科也力在旁笑道:“我可是信佛祖的”

  白阿尔召集的这群亲信兄弟,共有一余人,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绿教徒,有吃过猪肉的,还有不守五功的还有兼信佛祖和长生天的

  总之,在明朝时期的西域,这样的人,并不是少数

  他们都是在柳城长大的,对城中情形异常熟悉趁着土鲁番军队换防的空隙,他们摸到了北门左侧的一条小巷里

  他只丁一代名将的名声,是实实从血海中拼出来的

  城中的防守,严厉得让人有些难受,尤其是靠近城墙和城门的地方看着那一群群的土鲁番人,白阿尔的心中有些紧张和不耐烦

  他的计划,并不是天衣无缝,相反,没有父亲也赤力马黑木的亲身支持,城中有多少人愿意响应他,还是未知之数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从他决定背叛土鲁番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退路了

  “我们需要一次佯攻”

  瓦也赤剌轻声道,他的正职是一名驻军户,副业是沙漠中的马匪,战争经验非常丰富

  “对,在附近的民舍放火,吸引土鲁番人的注意,”信佛祖的科也力,出了一个杀人放火的主意,“这样,北门的兄弟,就能跟我们配合起来了”

  “谁去放火?”白阿尔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土鲁番人不是傻蛋,去放火的人,能活下来的机率,不到一成

  “我献的计谋,自然是我去,”科也力笑道,“但愿佛祖能渡我”

  白阿尔没有矫情,什么话都没有说,伸出双,用力地抱了一下科也力如果献城没有成功,他和科也力,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存活差距罢了

  献城顺利,明军冲进来之前,他也随时会死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够侥幸成功,那科也力的家眷,自然有他们这群兄弟照顾,说再多的话,都是瞎扯淡

  瓦也赤剌也抱了一下自己的弟弟,轻声道:“跑快点”

  他们这群人的计谋,是瓦也赤剌亲拟定的,经过几晚的磋商,还是有很多细节方面的漏洞,比如眼下的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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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明军能不能及时接到信号、北城的内应能不能配合、他们会不会被土鲁番人发现等等,计谋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也许他们还没有靠近北城城门,便被一尽了

  尽管经历过无数的战斗,但这一次,在白阿尔和瓦也赤剌的心里,都认为是最凶险的

  看着科也力的背影,白阿尔的胸口有些发闷如果失败了,他就再也见不到阿米尔娜;如果成功了,那满城的土鲁番人,在被明军俘虏以前,也许会被愤怒的畏兀儿人撕成碎片

  到时,得抓紧时间,去把阿米尔娜接到身边!

  对心上人的担忧,对民族的责任心,以及他自己的雄心壮志,把年青的白阿尔,折磨得不轻

  不多时,离北城最近的一座宅里,忽然冒起了浓烟,科也力和他带去的兄弟们开始动了!

  这就是生与死的号角,白阿尔用力摇了摇头,走出了这条小巷,在他的身后,是近名肌肉粗壮的汉

  他们都换上了土鲁番的军服,只是在胳膊处绑了一条又细又黑的棉布带,以示区别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三章 拼死三夺城

  白阿尔走在最前方,镇定地穿过快速奔跑的土鲁番士卒们,这些人是去救火的,或者,是去杀科也力他们的。

  北城门的士卒,土鲁番人并不占多数。他们的主力,都被他只丁调到了东门,那儿是明朝大军的主攻方向。

  一个矮壮的畏兀儿士卒远远地看见白阿儿,向同伴们使了个眼色,然后谄媚地望着身旁的土鲁番千户,笑道:“大人,白阿尔那个浪荡大少爷又来了,这次,我们得好好的配合一下,将他的银子赢光。”

  凯子,自然是人人都喜欢的。

  那个土鲁番千户是北门守将,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正色道:“守城期间,他只丁将军严令,不准聚赌,违者斩首!况且方才城中火起,恐有敌军潜入,小心应付,不得有误!”

  矮壮的畏兀儿士卒笑道:“那边的藏兵洞,都是相熟的兄弟,来上几把,绝不会有一点风声,再说看这情形,明寇是准备长期围困,一时半会,是打不起来的。至于城中火起,眼下天干物燥,这破城池,哪天没有一桩火灾,反而是稀罕事。”

  千户大人拍了拍这个知心小士卒的肩膀,满意地点了点头,强调道:“军纪为先,你在这儿好生看着,本将去藏兵洞巡查军纪。”

  白阿尔穿过城门洞前的空地,跟相熟的士卒们打了招呼,又让兄弟们依照计划四散开来,只带着瓦也赤剌,朝那个藏兵洞走去。

  他把时间捏得很准,也把那个土鲁番百户的心态掌握得很准,唯一的担心。便是另一个土鲁番千户出现,将整个计划打乱。又或者是忽然有一群土鲁番士卒冲出。将他们这群人,斩成肉酱。

  两个土鲁番士卒打量了这个柳城的知名大少一眼,都在心里窃笑,这个倒霉孩子,又来给千户大人上供了。

  白阿尔没有穿铠甲,他穿在斗篷里的锁子甲,也没人能看见,对于这个只知道跟少女们卿卿我我的大少爷,土鲁番人的警惕心,是不高的。

  “白阿尔大少爷!”进了藏兵洞。那个土鲁番千户迎了上来。开了一句小小的玩笑。

  有钱的,就是大少爷。白阿尔的家族,在柳城算是首屈一指的富户。

  千户大人位置虽高,却是土鲁番一个不知名小家族的庶子,银袋里。相当的空虚。这也是他急于从白阿尔这儿骗取银子的根源,一齐赌博的几个畏兀儿人,都是他的同伙。

  白阿尔回头看了一眼,瓦也赤剌和那个矮壮的畏兀儿士卒,已经堵住了藏兵洞的出口,这是他们一向的手段,好掩人耳目地在洞里赌博。

  这个藏兵洞并不大,呈正方形结构,可容数十人。跟其它的藏兵洞,也没有相通,确实是个赌博的上佳场所。

  白阿尔带着笑容,迎上前去,按照畏兀儿人的礼节,跟那个千户大人抱在一起。嘴里笑道:“大人,数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他脸上带笑,嘴里说话,右手却从斗篷里伸出,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以迅猛的速度,插进了千户大人的腰间。

  那个土鲁番千户只觉得一阵巨烈的疼痛,想挣脱白阿尔的拥抱,却感觉背上又被扎进了两把匕首。他使劲扭头一看,却是两个一直恭敬有加的畏兀儿赌友,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他们的手,正从匕首的把柄处脱离。

  “你……”

  千户大人怒目而瞪,正准备高呼,白阿尔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右手一扭腕,匕首在千户大人的体内,凶狠地转了一圈,鲜血如箭般射出。一个畏兀儿人快步上前,将千户大人的嘴死命捂住,不让他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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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兵洞外,便是数百名土鲁番守门士卒,还有来回巡逻的守城军。倘若走漏了一点点风声,北门这群畏兀儿勇士,恐怕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匕首沿着肋骨,向上直刺,捅进了千户大人的心脏,白阿尔的手,越来越稳定有力,刚到北门时的心颤和惊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千户大人乱扭了几下身躯,瘫软在了那个捂住他嘴的畏兀儿人怀里,从嘴里冒出的,不是喊叫,而是一股股的鲜血,涌出那个畏兀儿的人手指缝。

  那个畏兀儿人一点都没有放手的意思,直到千户大人的眼睛完全闭上,他才缓缓放开手,甩了几下,将手上的血块抹在旁边的墙壁上。

  白阿尔抽出匕首,松开勒得发麻的手臂,将千户大人的尸首,缓缓放在地上,转头望着瓦也赤剌,点了点头。

  瓦也赤剌与那个矮壮的畏兀儿人对视了一眼,那个畏兀儿人走了出去,不一会,领进了一个百户打扮的土鲁番人。

  从洞外走进洞内,光线由明转暗,任何人,都有一个短暂的视觉适应期,这位百户也不例外,他还没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便感觉咽喉一凉。

  瓦也赤剌杀人的手法,远远超过自己的好兄弟白阿尔,只见他匕首一挥,干净利落地切开了那位百户的喉咙,让对方死得无声无息,根本不用同伙来捂嘴。

  “一个接一个,按计划行事。”

  白阿尔点了点头,赞赏地看着瓦也赤剌,杀了所有守北门的土鲁番军官,煽动占守卒大多数的畏兀儿士卒反叛,这就是他的第一步计划。

  这个计划并不完美,甚至还有许多的漏洞和不利之处。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美的事物。

  白阿尔的英雄之心,在猛烈地燃烧着,他的西域征程,就从这个小小的城门起步,拉开了数十年波澜壮阔的人生之旅。

  杀了北门的军官们,并不是夺门计划的全部,因为还有一个很技术性的问题,需要白阿尔去解决。

  柳城的北门,有一个瓮城。土鲁番人将瓮城的铁门和城外的吊桥,都牢牢地掌握在手里。守瓮城的百户。与守城门的千户大人并不和睦,因此不能骗他上当。

  白阿尔在畏兀儿士卒们的掩护下,快速跑过北城门的马道。在城门楼的边侧,有一个房间,那儿是下瓮城的必经之路。而且在房间里,还有控制城外吊桥的缆绳与木制转轮。

  如果要献北门给明军,有两个重要的因素,必须考虑进去。

  首先,是明军的反应,诈降之种事。古今屡见不鲜。明军的统帅英国公,绝不是傻蛋。就算是双方事先约好,明军的入城部队,也是先派一些炮灰过来送死,顺便试探一下白阿尔的诚意。

  这就要求白阿尔的人。不仅要夺下北门和瓮城,而且还得挡住土鲁番人的进攻,为明军的试探性靠拢争取时间。

  其次,是城中的反应。科也力的放火杀人之计,能不能吸引土鲁番人的注意,将压力引走一些,完全是未知数。

  不过事在人为,白阿尔相信一点,那就是有些事。你做了,有可能会失败;但你如果不去做,就永远都没有成功的可能。

  瓦也赤剌和几十名兄弟,一直紧随在白阿尔身后,他们都穿着土鲁番的军服,涌进那个房间之后。以极快的速度,解决了里面看守的两个土鲁番士卒。

  又有十余名畏兀儿士卒,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在土鲁番,畏兀儿人不仅被土鲁番人欺压,而且地位还排在其他民族的后面,通常是充当阵前的炮灰。

  这种对于土鲁番人的不满,让畏兀儿人的起义,此起彼伏,百余年间,连绵不绝。

  他只丁对畏兀儿士卒也有防范之心,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白阿尔这种大少爷,也能舍出命来,领头造反。

  “守住此处,”白阿尔对瓦也赤剌说道,“等前面惨叫声传来,就砍断绳索,放下吊桥,顺带将转轮全部破坏!”

  瓦也赤剌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弯刀一挥,刀锋停在了绳索的上方。

  “你是什么人?”

  白阿尔刚钻出这个房间,左脚还没有踏上门外的木楼梯,从瓮城的城墙上,传来了一声喝问,是蒙古语,很明显,是守瓮城的土鲁番人。

  “我来看望齐哈勒百户,”白阿尔笑道,“我是白阿尔哈散,这位兄弟,前些日子,我还请过你们喝花酒,这就不认识了么?”

  那个土鲁番士卒板着脸,指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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