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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王朝-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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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篡了自个的位?

  对于手下的恶趣味,李东阳并不感兴趣。他的心思,都在这五个人名上面。

  王守仁的能力,大明人尽皆知。应宁、伯安,得一可安天下,不是随便说说的。皇帝不选杨一清,而选了被他亲手贬谪到江西的王守仁。这个政治信号,不得不让李毒蛇提高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皇帝这是要培养一股新的文官势力,精于政治斗争的李毒蛇,很快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不说那个可笑的定远亲王府,就说这个参军的名头。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这是要借西征,提拔一批自己的嫡系官员上来。

  唯一令李毒蛇感到惊讶的是,这五人,除了王守仁,其余四人,都是正儿八经的武将出身。

  英宗朝之后,大明一直是以文统武。皇帝这招。不是典型的昏招么?

  “圣上,不如以王敞、刘忠、费宏、洪钟、王守仁为行军参军,”李丞相正在纳闷之时,陈敬也跪在朱寿的面前,苦谏道,“神英投靠刘瑾。按罪当谪戍边疆,不可委以大用啊!”

  朱寿望了望这个心腹。笑道:“听闻你与刘忠刘师傅,私下里常有来往?”

  陈敬吓得浑身出了冷汗。连忙叩首道:“奴婢不敢!”

  朱寿笑了笑:“朕与你相识近二十年,你的为人,朕还是信得过的,刘瑾已死,你的心愿得偿,神英之事,就不必再插手了,好生替朕盯着朝中大小事务吧。”

  见到朱寿的笑容,对他了解很深的陈敬便明白情况有些不妙,大声哭泣道:“奴婢绝无因私废公之心,一片赤诚,还望圣上明鉴。”

  陈敬参与杀刘一役,争权夺利的心是必定有的,但最主要的原因,却是甘愿替朱寿作下台之阶。如今尘埃落定,等着他的,恐怕不是什么好结果。

  张永、谷大用等人也跪了下来,围成一圈,齐声说道:“望圣上明鉴。”

  陈敬若是被处罚,张永等人按例,也将被同罚,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同进同退,也是迫于无奈。

  朱寿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奏折扔到陈敬的头上,怒道:“明鉴?你与刘忠、洪钟、王鉴之等人私下往来,是欲仿效刘瑾么?”

  王鉴之是刑部尚书、洪钟是工部尚书,刘忠是排名第三的阁老,这种阵容,比起刘瑾极盛时期,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王鉴之?那不是李毒蛇的死党么?怎么可能投靠自己?

  陈敬愕然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皇帝,恍然大悟,重新低下头,将额头死死地贴紧地面,大声道:“奴婢结党营私,罪该万死,还请圣上责罚。”

  朱寿提起朱笔,随手写了一道圣旨,扔到魏彬这个新鲜出炉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身边。

  魏皮条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陈敬、王鉴之、刘忠、洪钟四人,结党营私,各施廷杖二十,谪贬陈敬至肃州卫,贬王鉴之为南直隶宁国知府、洪钟为四川保宁府知府,罚停刘忠三年俸禄。”

  从表面上看,皇帝这是要跟李东阳讲和,打了刘忠的脸,贬了洪钟,替李东阳出了一口气。虽然也废掉了李党的王鉴之,但空出来的两个尚书位置,在皇帝西征期间,绝对会落入李党的手里。

  这样一来,李党就占了五个尚书位置!除了兵部,全都被李东阳一手掌握!

  魏彬和张永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涌出了一股荒谬的念头:皇帝这是想干什么?

  “西涯公,”当圣旨传告天下之后,在李东阳的府上大堂,杨一清面带微笑,说道,“这是要将你架在火上烤啊。”

  李东阳脸色平静,淡然回应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未完待续……)

  第七章 守仁出山

  谨身殿大学士杨廷和府上,灯红酒绿,一片欢歌。

  杨廷和端起一杯酒,敬给身边的梁储,说道:“圣上此举,颇有玄妙之处。”

  他嘴上说是玄妙,脸上却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梁储叹了口气:“洪钟之于川贼,有如陈敬之于土鲁番,兵马未动,而粮草先行,唯一苦了的,便是无端作了池鱼的王鉴之。”

  此时四川乱贼蓝廷瑞、鄢本恕、廖惠等人,又重新反叛,将四川巡抚林俊打得落花流水。皇帝将洪钟放到保宁府,捞军功的意图太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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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哪里是谪贬,分明就是明降暗升。

  恐怕洪钟还没走到河南,朱寿委任他为四川巡抚的圣旨,便会发出。有了军功的墙头洪,还会是洪尚书么?

  这内阁啊,恐怕日后是越来越热闹了。

  至于陈敬,谁不知道他是内行厂的真正当家?刘瑾在世时也插不进手的内行厂,眼下发展得更加壮大,将陈提督贬去最前线的肃州,摆明了是去收集军情的,这种捞功劳的流放,大明朝的文武百官,自然是人人都想“被流放”。

  皇帝还是太年轻了,政治手段幼稚不堪,自然入不了杨师傅这种大行家的眼。

  “宁国府也不错啊,”杨廷和笑道,“山清水秀,倘若我日后致仕了,也将去彼处隐居。”

  梁储懒得回他的调侃,直接说道:“两个尚书都不能给李首辅!”

  杨廷和缓缓说道:“不用去争,他自会送上门来。”

  果然,次日一早,李东阳便上奏,推举才宽为工部尚书、刘璟为刑部尚书。

  这两人都是杨党一系,刘璟跟杨廷和更是铁杆盟友,至于才宽,因为刘瑾早死了一年,产生的蝴蝶效应,让他现在都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健康。

  朱寿见自己的计策只成功了一半,懊恼之余,也不禁有些佩服李毒蛇和杨师傅的政治功力。对马青莲叹道:“尽皆老成持国之辈啊。”

  马青莲怀了孕之后,整日里不敢乱动,闻言笑道:“可惜不能陪你西征了。”

  朱寿摸了摸她的脸蛋,轻声道:“好好休养。等朕回来。”

  马青莲挽住他的手,摸到自己的肚皮上,说道:“你封载基当了太子,载圳当了蓟王,那这个孩儿呢?”

  朱寿笑道:“不是说好了。去当甘王么?”

  马青莲嗔道:“听闻土鲁番尽是风沙,千里之内,皆无人烟,这甘王,必定做得没趣之极。”

  朱寿嘿嘿笑道:“你怎么知道就一个土鲁番?在朕的眼里,这甘王啊,不仅有土鲁番,还有别失八里。甚至撒马尔罕。都将成为这个小家伙的衣食之地。”

  马青莲叹了口气:“这么远的地方,等他成年就藩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朱寿听出了小老婆的埋怨,他明白,一个女人成为母亲之后,总是把自己儿子的前程。看得比爱情还重要,不由也跟着叹道:“那就封在河南一带吧。”

  马青莲摇了摇头。说道:“你是皇帝,家事即是国事。妾身不能做干政之事。”

  朱寿愣了一下,不明白小老婆到底想干什么,只得暗叹女人心海底针,半晌才说道:“朕封马昂为甘肃巡抚。”

  甘肃巡抚陈镐是李党,打起仗来,自然用得不顺手,朱寿早就想把马昂这种小人提拔起来,这征西的军功,便是大好的台阶。

  他没学过历史,自然不知道,在千多年前,外戚,可是比文官集团和阉党集团更加恐怖的存在。

  跋扈这个词,以前可是外戚专用。

  无知而无畏的朱寿,准备将平衡手段,玩出诸多花活来,至于会不会砸到自己的脑袋,宅男皇帝是想不到那么远的。

  “欲取土鲁番,必取柳城(今鄯善县),”王守仁站在朱寿面前,缓缓说道,“攻柳城,则必保粮道;欲保粮道,则须杀掉哈密三都督!”

  王圣人脸上的风霜之色不减,接到圣旨,他便星夜兼程,从江西赶了过来,总算在河南洛阳与朱寿会面。

  朱寿此次出征,从京师带了三万士卒,在陕西、甘肃各卫又征集了七万士卒,连同近万名皇帝亲卫,共十一万人,对外号称三十万大军。

  实际的交战中,能运用计谋,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尤其是像大明和土鲁番这样的战争,就是国力的对拼,实打实的硬仗。

  什么诡计之类的,都是说书人瞎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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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五年二月十四日,朱寿还没出京师,土鲁番的满速儿,便知道了大明皇帝又亲征了。

  而朱寿,自然也知道满速儿在哈密布下了重兵,甚至在敦煌和瓜州,土鲁番也各自放了数千名炮灰。

  此时的敦煌,又叫沙州,瓜、沙二州,一直都是大明的领土。不过几十年来,土鲁番东侵,将这两地占为已有,因此这两地名义上属于大明,实际上早就成了土鲁番的城池。

  至于哈密三都督,更是土鲁番的傀儡。

  王守仁此言,可谓是提纲挈领,将朱寿的征西策略,一语奠定。

  “听闻你在江西,开了不少书院,”朱寿却没直接回答王守仁的话,而是笑着问道,“门下弟子无数,隐约有了开宗立派的气象,可喜可贺。”

  王守仁皱了皱眉头,他听出来了皇帝的不满,不过心学是他一生的心血所在,不容任何人染指,即使是皇帝!

  朱寿的不满是很正常的,王守仁这种做法,不仅是在挖旧儒学的墙角,同样,也是在挖皇帝的墙角!

  当心学的门徒们有了势力之后,那大明的江山,无疑将成为他们的战场。

  朱寿的这种担心,是综合了陈敬等人收集来的情况,得出的正常结论,他并不知道,王守仁的能量,并不仅仅是这些。

  朱皇帝和王圣人之间,注定将有一场血腥的龙争虎斗,这不仅是政权之争。也是理念之争。

  不过在决战那一刻到来之际,他们之间,还有几十年的蜜月期。

  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以旧儒学为根基的文官集团。

  旧儒学对王氏新儒学的剿杀。同样是相当血腥的,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看透了世事的王圣人,自然对皇帝的话不加反驳。而是诚恳地说道:“草民惶恐,愿关了这些书院,西征之后,只在白鹿洞书院任教即可。”

  白鹿洞书院不仅是新儒学的根据地,也是旧儒学的大本营。朱寿知道儒生们的力量,对王守仁这种刺猬般的防守举动毫无办法,只得笑道:“西征事了,朕欲委王参军为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一职,还望王参军莫要推辞。”

  自应州一战之后,王守仁便被一脱到底,参军是古职,不是大明的正品官。只能算是皇帝的行军幕僚。因此王圣人须得自称草民。左庶子是正五品高官,最关键的是,这个职位是太子朱载基小朋友的老师!

  朱寿百年之后,如果王守仁还没死,便是新鲜出炉的帝师,到时他就同李东阳、杨廷和一般。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王守仁中进士之后。观政工部。先后担任过刑部主事与兵部主事,从来没有进过帝师的升官快车道。

  这等战后奖赏。倒也不低。

  不过王圣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很清楚,皇帝这是将他养在笼子里,准备当观赏动物了。

  几个月不见,皇帝的政治功力上升得不错,不过王圣人自然有应对的办法,朱寿只听得老王沉声说道:“守仁才疏学浅,恐难当重任,且年岁已高,教诲太子一事,更是力不从心,草民推举翟鹏、杨慎、韩邦奇三人为左庶子的替代人选。”

  好一招指东打西!

  这三人,都是朱寿的心腹之臣,人人皆有大用,哪有空放到东宫去教朱载基那个小屁孩?但朱寿又不能厚着脸皮说:老王,朕只想关你,其它人用不着!

  因此只得笑道:“此事容后再议,至于诛杀哈密三都督一事,王参军有何高见?”

  王守仁看过陈敬送来的军情,想了片刻,回道:“奄克孛剌,总理哈密事,此人乃罕慎之弟,与陕巴父子,素不相容。拜牙即继位之后,奄克孛剌与他的关系,更是险恶之极,此乃奄克孛剌投靠满速儿的最大根源。”

  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朱寿,沉声道:“欲杀三督,草民倒有一上策,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朱寿笑道:“只管说来听听。”

  “诛杀拜牙即,立奄克孛剌为哈密王!”王守仁笑道,“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尽杀哈密三都督,我军粮道,自然无忧。”

  罕慎是陕巴父子之前的哈密忠顺王,被满速儿的父亲阿黑麻诱杀,因此奄克孛剌与满速儿的土鲁番政权之间,也有着血海深仇。在正史中,他将在正德十二年正月,与张永张提督合作,杀了写亦虎仙这个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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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奄克孛剌有实力,他兄长死后,他统领了兄长的所有部属,势力并不弱于其它两位都督。

  至于杀了两位都督之后,如何兵不血刃地杀奄克孛剌,这种小事,连朱寿都能想出数十条好办法,自然不用王圣人讲解。

  “拜牙即一向遵奉于朕,”朱寿皱着眉头回道,“如此忠臣,朕不忍杀之。”

  “拜牙即荒滛无道,毁佛改宗,”王守仁沉声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聚民心!”

  哈密王室一直都是信佛,自从陕巴继位后,为了讨好阿黑麻,便改信了绿教。

  因此陕巴两父子,都是绿教徒。王守仁的意思很明显,不仅可以用这个借口杀了拜牙即,而且还可以凭借丝绸之路上的佛绿争端,争取到更多的支持者。

  王圣人的眼光,果然是站在一个相当高的历史高度。

  朱寿会采纳他的意见吗?请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第八章 合纵连横

  朱寿明白,王守仁的分析,没有任何错误,一语中的。

  他虽然没有学过历史,但综合陈敬送来的各种情报,能够很直观地看出当时的西域形势。绿教和佛教的争夺,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绿教的西域两强:统治中亚河中地区的撒马尔罕汗国(即布哈拉汗国)、伊朗高原的萨非王朝都是刚刚建立,乱世枭雄昔班尼、天才少年伊斯玛仪一世,各自进入了自己最兴盛的时期,建立起庞大无匹的势力,对峙于中亚。

  一山难容二虎,大不里士和撒马尔罕之间,很快就将上演一场生死大战,规模之大,远远超过朱寿对土鲁番汗国的征伐。

  潜伏在阿富汗喀布尔的一代天骄巴布尔,一直在等待自己的机会,在正史中,他将于几个月后,在乱世枭雄昔班尼的尸体上,建立起著名的印度莫卧尔王朝。

  只要乱世枭雄和天才少年之间决出胜负,那么河中的局势,便会稳定下来。无数的绿教徒,将会沿着先辈们的足迹,从西域各国,涌进河西走廊,与佛教徒们一决雌雄。

  而眼下河西走廊的佛教徒们,又在干什么呢?

  北边,是巴儿速孛罗,这是朱寿钦赐的大明顺义王,不过倘若有机会,顺义王并不介意再不忠一次,他和朱寿之间,还是有着很多不得不说的故事。

  南边,是四分五裂的各个小型汗国,有蒙古人的,也有畏兀儿人的,还有一些朱寿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民族,这些小国,夹在大明与乌斯藏之间,艰难求存。

  有力量的,一心想成为“整个蒙古的大汗”;没有力量的,天天想着如何生存。绿教徒们若是打过来,单靠大明在河西的微薄力量。那是远远不够的。到时,河西、宁夏、西宁等地,都有被绿化的危险。

  这是朱寿绝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不是因为他歧视绿教,宅男是没有宗教歧视观念的。只不过绿教徒都是政教合一,朱寿可不想被人称为某某神棍。

  皇帝,可比神棍好听多了。

  留给朱寿的时间并不多。这就是王守仁的着眼点。

  在大义与利益之间,为了西征的成功,皇帝必须选择利益,只有这样,他才有时间灭掉土鲁番汗国。抵挡住无数绿教徒,为汉人王朝保住进入西域的最前站。

  至于放弃大义之后的皇帝?

  王守仁在心里笑了笑,眼前的这个少年,还是太稚嫩了,轻轻松松地挖个陷井,他就不得不踩进去。

  参军?什么狗屁劳什子参军?不想当弄臣的王守仁,从心里瞧不起这个不知所谓的参军职务。

  但事实证明,王圣人并不是万能的。而参军。也不是啥也不能的。

  一个参军用很猥琐的声音,慢吞吞地说话了:“末将,不,罪臣,呃,小的。不赞成杀拜牙即。”

  这人年纪很老了,约莫六、七十岁。眼神游移不定,原本高大雄壮的身躯。弯得快成了驼背,威猛的五官,皱成一团,只露出两个大大的鼻孔,还有满脸的凌乱胡须。朱寿一看,不禁笑了,这人正是刘瑾阉党的余孽神英神都督。

  如果在几个月前,神都督还是赫赫有名的西北名将,内有神家诸位将领,外有刘老大撑腰,而且那时的他,还是泾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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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刘老大一死,神英的伯爵,就被阁老们提议罢免了,只保留了一个右都督的虚职。

  神老伯的教训告诉后人:千万不要跟错了老大,站错了队。

  如果不看他的阉党身份,而只是看他的能力,神老头还是很牛的。统率骑兵的能力,大明无人能出其右。他的儿子神周,正当壮年,也是一员马上猛将。

  朱寿成立五参军的初衷,便是认为自己完全不懂打仗,不过这并不要紧,谁叫他是皇帝呢,赶紧找几个专业人士来帮自己吧。

  以不要名声、只要实力为宗旨,经过各位阉党大佬的推荐,王守仁和神英是最先入选的,一个以应州之战证明自己是大明最擅长守城的牛人,一个以无数战绩证明自己是大明最擅长野战的牛人。

  可攻可守,朱寿很满意自己的选择,不过这些还不够,打仗是国之大事,最擅长偷袭的仇钺、最敢于死战的刘文、最精通辎重运输的卫璋,也被他抓来当了参军。

  朱寿并不知道,除了被牵连下台的老农民曹雄、在家休养的张俊、在西征军里打酱油的冯祯,以及还没成名的杨锐和崔文这五个人,他的参军阵容,已经正德朝的正史十大名将集齐了一半。

  幸运地挨过大劫的神老头,早就没把自己当西北第一名将看了,他一直坐在最远离皇帝的地方,眼神却死死地盯住皇帝的细微举动,见到朱寿的犹豫不决,他便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爱卿快快道来!”

  朱寿不愿意向王圣人低头,也不愿意杀掉拜牙即,但是形势所迫,又不得不做,因此听见有不同意见,一时兴奋之下,竟然连戏文都拽出来了。

  “罪臣曾去过土鲁番,”神英捏紧自己的拳头,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遇,沉声道,“这群蒙古别种,并不是铁板一块!”

  他这话其实有很大的问题,一个边将去异国,除了私下贸易,还能是什么?这种情形虽然是大明人尽皆知的秘密,但若是在场有文官弹劾,朱寿也包庇不了他。

  不过在场的,除了参军,就是太监大佬们,朱寿没有带文官大佬在身边添堵的恶趣味,而参军们,除了王守仁,都是武将勋贵,自己的屁股都不干净,哪敢弹劾神老头?

  “臣附议。”仇钺跟神英的关系也不浅,两人都是在三边混出头的,对蒙古也很了解,自然知道神英想说什么。

  “欲杀满速儿,并不难!”神英缓缓说道,“他有一个兄弟,赛德,眼下正在西域费尔干纳一带,圣上若赐其大义。则土鲁番以西,皆可一举而定!而在满速儿之北,还有着昔班尼这个一代枭雄。圣上不妨向撒马尔罕汗国派出使节,与其相约,共取土鲁番,事成之后。双方以柳城为界,平分东土鲁番!”

  神英这话所暗含的意思,无非是想借刀杀人,引赛德和昔班尼进入土鲁番,令其自相残杀。大明好从中渔利。

  王守仁听到此言,脸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不用怀疑,这是一着妙棋。它所站的历史高度,比王守仁的佛绿之争更高,也更实际。

  赛德,号称打不死的小强,是西域的传奇人物。

  他是阿黑麻的儿子、满速儿的亲兄弟。这个倒霉蛋。在父亲惨败给昔班尼后,被丢在战场上,最后被送到了昔班尼的监狱里。没多久,他逃出了昔班尼的魔爪,可惜还没投入祖国的怀抱,就听到父亲阿黑麻去世了。

  悲崔到了极点的赛德。被他的兄弟们东赶西追,只好去投奔外甥一代天骄巴布尔。

  按理说他跟着巴布尔混。怎么着,也能在莫卧尔帝国当个开国王爷玩玩。可惜这个倒霉蛋。居然跟老基友马哈木汗重新勾搭在一起。

  然后,没有然后了,没有任何意外,他们又被昔班尼打败!

  马哈木被处死,赛德只好逃到河中当个缩头乌龟,但又不幸入狱,而就在这时,昔班尼决定,杀了所有的东察合台人!

  从此时起,赛德的命运开始好转,他遇到了一个好良心的官员,逃出了监狱,重新回到了外甥巴布尔那里。

  “我再也不走了!”他学着大话西游里周星星的表情,深情地对外甥说道,“从此刻起,真主让我来帮助你,建立一个新的帖木儿帝国!”

  帖木儿帝国被昔班尼灭掉之后,巴布尔一心一意想恢复祖先的荣耀,他并不在乎舅舅的归来,他看中的,不过是舅舅在土鲁番汗国的一点点利用价值。

  在陈敬收集来的情报中,巴布尔与天才少年伊斯迈尔一世早就勾搭在一起,两强之间的灭国之战,即将拉开序幕。

  如果大明在此时向昔班尼表示善意,至少在少年与枭雄的灭国之战结束前,大明有足够的时间和人力,来扫平土鲁番汗国。

  神老头的这条计策,是堂堂正正的合纵连横,格调和气度,将王守仁的诡计,甩了数十条大街。

  “此计大善,”不用王守仁判断,一直没有说话的宣城伯卫璋,终于开口了,“哈密三总督之兵,总计不过一万五千余人;土鲁番举国之兵,不过五万可战之士。其军械不如天朝、士气不如天朝,唯一可依仗的,便是万里黄沙的地利,倘若能引得撒马尔罕汗国与那赛德相助,此战便有了九成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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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璋是靖难名将卫青(注1)的后代,也是朱老四一家的死忠勋贵,因此他的话,朱寿没有理由怀疑。

  王守仁的话有点诡异,神老头的话有点功利,朱寿虽然觉得他们说得都有理,但仍然不肯痛下决定,直到听到卫伯爵的发言,方才开怀笑道:“陈敬,派出得力太监,前往撒马尔罕汗国与费尔干纳宣旨,此外,封赛德为察合台汗国大汗、奄克孛剌为柳城王、写亦虎仙为哈密总管、拜迭力迷失为哈密副总管。”

  朱寿的政治功力,近来颇有长进,几个不花银子的虚职,便将满速儿逼进了死胡同。

  站在大明帝国这个庞然大物之上的宅男皇帝,开始慢慢地露出了他的獠牙。

  注1:明朝的卫青,不是西汉那位名将,在靖难之役和灭唐赛儿一役中,大放光彩。其子卫颖,以夺门之变受封为宣城伯,卫璋就是卫颖的儿子,而卫錞,则是卫颖的孙子,明史第一百七十五卷有云“传子至孙錞”。因此维基上面的资料,是错误的。(未完待续……)

  第九章 龙骧初现

  哈密都督,不,应该是新鲜出炉的柳城王,奄克孛剌接到明朝皇帝的圣旨,并不开心。这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满头白发,风霜遍布的脸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外祖父,”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走了过来,轻声道,“可是为了大明皇帝的圣旨担忧?”

  这个少年长相英俊,长身玉立,行走间,步伐沉稳,颇有王者之风,他是奄克孛剌的哥哥哈密前王罕慎的外孙、阿黑麻的幼子、满速儿的亲弟弟真帖木儿,土鲁番汗国的王子。

  当初阿黑麻假意娶罕慎的女儿,顺道杀了罕慎,不过娶了美人,也不能不用,跟朱寿同岁的真帖木儿,就样来到了世间。

  当年陕巴成为哈密王之后,大失人心,一个叫阿孛剌的豪强就跟阿黑麻相勾结,从土鲁番迎来真帖木儿,准备入主哈密。

  陕巴听到阿黑麻想暗算自己,立即就被吓跑了。他的王位本来就是捡来的,丢了也不可惜。不过谁让他的靠山是大明呢。

  一个名叫董杰的锦衣卫百户横空出世,此人有胆有略,到达哈密之后,与奄克孛剌与写亦虎仙达成妥协,杀了阿孛剌,重新迎回便宜王爷陕巴。

  真帖木儿当年才十三岁,他自幼聪明,眼见不能在哈密当王爷,就想回土鲁番继续当王子,不料阿黑麻忽然死了。

  这下真帖木儿两头不到岸,因为他的长兄满速儿对兄弟们举起了屠刀,除了西域第一小强赛德,其它的王子,全被杀了个干净。

  真帖木儿就跪在雪地里,哭着对董杰说:“不如让我投奔外祖父奄克孛剌吧。”

  董杰一时心软,知道如果不救这个小王子,他就会死在陕巴的手里,就说道:“那你与我一起回甘州好了。”

  真帖木儿在甘州住了几年,直到拜牙即跑到甘州来躲避满速儿的追杀。为了避免尴尬,方才离开甘州,来了哈密。投靠外祖父奄克孛剌。

  “大明这是将哈密和土鲁番加在火上烤啊,”奄克孛剌叹了口气,说道,“我若不当柳城王。便是违旨,大明军队一到,写亦虎仙他们,便会将我的人头砍下,送给大明皇帝当贺礼;我若做了柳城王。便是借我之手,去杀写亦虎仙,顺道还逼土鲁番与我国决裂。”

  “若我是大明皇帝,便与瓦剌卜六王会盟,”真帖木儿笑道,“小小一个土鲁番,自当土崩瓦解,化为灰烬!”

  一个土鲁番王子。居然希望自己的祖国被敌人所灭。奄克孛剌却毫不奇怪,叹道:“大明是天底下最强大的那匹狼,人才无数,你所说的,不是没人看见,不过瓦剌曾俘虏过大明皇帝。若是有人敢提议联瓦灭土,便会被无数文官弹劾。死于非命。因而这最简单的,反而是最难的。”

  真帖木儿摇了摇头:“为何要联瓦灭土?以厚币贿卜六王。令其先攻土鲁番,瓦剌强而土鲁番弱,不须西联赛德那个胆小鬼和昔班尼那头老虎,便可轻松解决掉满速儿那厮!尔后明朝大军顺势掩上,既不用因粮道而杀外祖,也不用耗费太多的兵马粮草,还不会承担骂名,以报其先帝之仇!”

  真帖木儿这话,并不是乱说。

  十余年前,瓦剌养罕王被小王子逼得西迁,与哈密联合,准备入侵土鲁番。可惜养罕王的运气非常的不好,居然在战场上中了流箭毙命!

  瓦剌诸王,有被杀的,被废的,但死于战场流箭的,就养罕王这么一位。

  卜六王继位后,一心想为父亲报仇,血债血偿。在正史中,正德十三年(1518年),土鲁番攻打肃州。明朝守臣陈九畴送给卜六王彩币,请他乘虚袭破土鲁番三城,卜六王杀掳土鲁番人以万计。

  因此明朝如果请卜六王出兵,灭掉土鲁番的可能性更高。

  奄克孛剌知道这个外孙的野心,笑道:“到时你便回国,振臂一呼,众者云集,大明粮道堪忧、劳师远征,必将一败涂地,说不得,连皇帝都会落入你的手里,重演那土木堡一役。”

  真帖木儿被外祖父揭穿诡计,也不羞愤,只是叹了口气。

  “倘若大明皇帝一时神智不清,你这道计谋,倒也可行,”奄克孛剌沉声说道,“可观其行事,步步为营,连王守仁和神英这种人,都用作参军,领军的将领,不是勋贵,便是武学院的武士子,据探子回报,从京师来的四万士卒,阵容严整、满面剽悍之气,是一支强军!你这引虎吞狼之计,恐怕到了最后,是误了自个儿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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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外祖就去当那柳城王?”真帖木儿忽然展颜笑道,“若是明军败绩,恐怕满速儿第一个要杀的,便是外祖!若是明军一帆风顺,皇帝经过柳城时,第一个要杀的,也是外祖。”

  奄克孛剌回道:“你也不用激我,如何定夺,我自有分数!”

  真帖木儿从外祖父那儿没有捞到好处,只得怏怏而回,到了哈密东城的一家酒馆,要了一壶酒,闷头喝了起来。

  “这位小兄弟,看来极为面善啊!”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豪爽的声音,真帖木儿抬头一望,却是一个极其陌生的青年男子,瘦长挺拔,直鼻梁,厚嘴唇,大嘴巴。笑起来的时候,大嘴咧开,牙齿突出,有如纯真的孩童。

  “相请不如偶遇,我与小兄弟一见如故,拼上一桌如何?”这青年男子分明是自来熟,一屁股就坐到了真帖木儿的身边,也不客气,拿起对方的酒壶,就往自己的杯中倒去。

  真帖木儿看了看空荡荡的酒馆,叹道:“可是姓董?”

  姓董的青年男子嘻嘻一笑:“既知是故人来访,又何必多问。”

  真帖木儿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点了点头道:“恩师一向可好?”

  “他一顿饭可吃三大碗,前年从甘肃回京之后,又给我娶了一个姨娘,去年老哥离开京师时,”青年男子漫不经心地回道,“那姨娘居然怀上了!贼他娘的,他比你我兄弟可能干多了。”

  真帖木儿微笑道:“时光匆匆。一别竟已两年有余,此次可是恩师派你前来?”

  董姓男子摇了摇头,低声道:“皇帝密旨。”

  真帖木儿啐了一口:“你大明的皇帝?关我球事!”

  董姓男子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道:“小兄比你长三岁,名振,家中排行老二,你唤我董二哥就行。”

  真帖木儿问道:“董拓大哥可好?甘州一别。已有四年,着实想念得紧。”

  董振愕然道:“哪有什么董拓,我大哥董抻死了七、八年,你四年前在甘州见到的,莫非是鬼魂?”

  这董振。在前文曾出现过,他的父亲,便是五、六年前救了真帖木儿一命的百户董杰,现任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经历司正六品经历一职。位虽不高,但职权颇重,主管锦衣卫公务文书的出入、誊写及档案封存等事项。

  董经历与太监大佬们的关系极好,因此能将儿子送进张提督的随从里,混点军功。

  真帖木儿哈哈大笑:“二哥不必生气。小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董振苦笑道:“你一个废物王子。成日里疑神疑鬼,我这长相,跟我老爹,有九成相似,连秘密文书都省了,我老爹说得不错。你啊,就是人小鬼大。”

  真帖木儿低声道:“此处不是谈话之所。到小弟府中再议。”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馆,到了真帖木儿的府宅中。

  董振划开自己的长马靴底层。取出一张纸,递给真帖木儿,低声道:“皇帝密旨,促使奄克孛剌杀了写亦虎仙与拜迭力迷失,这上面有你要去联系的人,他们会配合你行事。”

  真帖木儿看完密旨,皱紧眉头,问道:“谁给皇帝出的这个主意?其心可诛!”

  董振摇了摇头:“我就是个跑腿的百户,眼下就跟着你混饭吃呢,那些大人物的事,我怎么清楚。”

  真帖木儿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将密旨烧毁,看着它成为灰烬,方才说道:“灭土鲁番,上策是北联瓦剌,唯有此策,方可先诛三督!中策是拥拜牙即西还哈密,驱三督为前驱,西联赛德、昔班尼,此策不仅不可杀三督,还须厚赏重赐,人人皆须封王,方可收奇效!下策是先吞哈密,再与土鲁番一决雌雄,此策也不可杀三督,杀了他们,大明以谁的大义,来号召数十万哈密国人?拜牙即那个酒色之徒么?”

  董振苦笑道:“谁敢提北联瓦剌?真当自个儿的脑袋,不是肉长的么?”

  真帖木儿叹道:“给大明皇帝出这计策之人,不是自视极高,视天下英雄若无物;便是愚蠢之极,想险中求胜!兵者,诡道也,这是对阵前统帅而言。大明是中央之国,弘治朝以来,国富力强,钱粮无数,怎可行此诡道?倘若三督齐反,明军如何过那八百里沙海?”

  董振奇道:“此话何解?”

  真帖木儿沉吟半晌,却没回话,而是释然笑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鸟事!我这是人卑言重了,董二哥,你要让我这个废材王子卖命,可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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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振也笑道:“就怕你不问,你若问了,便要将命送给大明了!”

  真帖木儿不屑地说道:“别拿土鲁番大汗、全蒙古大汗这些空口帽子蒙人,大明的政令,连长城都出不了,哪管得到草原,顶个鸟用。”

  董振嘻嘻一笑:“若是龙骧军都指挥使呢?”

  都指挥使,那是正二品的高官,地方三司之一,封疆大吏,只是那龙骧军又是什么东西?(未完待续……)

  第十章 英雄所见

  龙骧军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支只有三个人的军队。

  “龙骧军?”真帖木儿笑得138看书网出来了,伸出手指,数道,“一个、二个、三个!董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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