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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引狼入室-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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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背后的小白脸挑衅看扁,校园老大火大地吐掉口香糖,根本不把娇小柔弱的乐乐放在眼里。

  “我看要小心的是你们!开扁!”

  “啊——”

  毫下留情的棍棒铁条凶狠击来,乐乐吓得闭眼尖叫,出于反射性的自卫让她挥出手上的木棒,毫无章法地胡乱挥打。这期间,要不是南敬霆的铁臂牢牢捆住她的腰,她又要跌倒好几次。

  一阵混乱后。

  在一片痛苦哀号声中,乐乐j奇地缓缓睁眼。

  定睛一看,她小巧的下巴差点摔在地上。

  “乐乐,你好厉害,他们全被你摆平了!”南敬霆击出热烈的掌声。

  真的假的?地上那些或躺或蜷的挂彩小混混,是她打伤的?可是,她感觉手里的木头根本没有k到任何东西呀?难不成因为从基本功练起,蹩脚的剑术在无形中进步了?

  趁身旁的女孩皱眉纳闷时,南敬霆勾著薄唇,慵懒的视线扫过一干小混混。

  “话不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你们想搞清楚前因后果的话,就该去问那个姓王的女人,而不是我。我个人不赞成暴力,别再逼我,可以吗?”

  “可……可可可可以!”校园老大捂著被打肿的右脸,惊颤地频点头。

  “那就快走吧,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宛如得到特赦令,校园老大带著负伤的手下们,能逃多快就逃多快。

  南敬霆轻蔑一笑,目送以多欺少、连女孩子都不放过的无耻丧家犬,目光转而对上一脸傻笑的女孩,黑眸中的冷冽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

  “乐乐,我没想到你会在那么危急的时刻挺身救我。”

  他真的没有想到。

  理当看到他拔腿就跑、说不定还会在一旁替围殴他的人加油助阵的小红帽,竟然鼓起勇气护在他身前,当下他不禁有些……错愕。

  正沉浸在难得的成就感中的人儿,突如其来被抱满怀,娇躯又是一僵,连忙挣跳出那双太过侵扰她思绪及感觉的坚实双臂,粉唇逸出无奈的乾笑,在心中自我催眠——

  她挺身想救的,其实是那些不知道他可怕真面目的小混混,免得他们历经一场被撕裂得残破不堪、半死不活的血腥杀戮,绝对绝对不是为了救他。对!她这样认为就好,这样认为就好,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不过,我会身陷危险,都是拜你所赐。”他的话锋突地一寒。

  “我?”拜托,她又不是他们那场三角恋情的主角,干嘛扯上她!

  纵使理直气壮,乐乐依然只是敢“想”不敢言,软弱地退开一步步逼近她的狰狞俊颜,直到整个背脊抵住墙壁,她的心也开始七上八下。

  “我在你家等了一个下午,你始终没出现,所以才出门找你。”

  他料她没胆缺席,因此当他始终等不到她时,猜想她会不会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遂翻遍好几条街找她,才会遇上那些堵他的无聊家伙。

  “小红帽,你是差点害惨我的罪魁祸首。”

  他双掌撑在她耳后的墙上,俯头在她粉唇前方一寸轻道,低冷的嗓音像是从地狱幽幽传来的索命魔音。

  乐乐缩著脖子,睁大眼抽气。

  他真的在等她!为什么非得她在场不可?

  可是,呜,哪有这样归咎责任的……

  “我好歹救了你,将功赎罪……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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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我还是生气。”南敬霆虽然语带不悦,黝暗的黑眸深处却沁出深浓的暖烫,专注地注视著她。

  “那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消气?”她怯怯问。

  他徐缓地上下打量她,宛如正在考虑要如何处置眼前的鲜美嫩肉。

  看著他毫不掩饰兴趣及渴望的眼神,乐乐苦著脸,内心充满绝望——他该不会是打算藉著“暴饮暴食”吃大餐来消气吧,听说很多人都这样做,呜呜……

  “不是。”她绝望的低喃全进了他耳里,他微微失笑,唇边冷硬的线条全化作她没注意到的柔缓。

  “不是吃掉我?”她眨著大眼追问,在他的摇头否决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呼!只要不是终结她的小命就好,她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想做,不想白来世上这一遭。她曾想过自己老了以后也许是病死,最有可能是意外跌倒摔死,不过最好当然是在睡梦中寿终正寝。正值花样年华就被吃掉,是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而且也不服气的死法呀……

  “不然是什么方法?”她又问。

  “很简单。”

  他勾唇一笑,略略倾身,鼻间汲取萦绕在她身上的柑橘淡香,带著薄茧的指腹轻轻滑过粉嫩脸颊,来到她小巧的下颚。

  他的体温透过指掌传来,乐乐娇躯微颤,蹙著眉头,不明白地望著他的动作以及薄唇上难解的笑意。

  “就是这——样。”他轻把她下颚的手微微使力,将她拉入他怀中,逸出薄唇的最后一个字,精准地喂入她嘴中。

  男性的炽热气息,彻底将她包围笼罩。

  他的双臂像无法撼动的铁条般,紧紧将她禁锢在他怀中,灼热的薄唇吞咽了她的惊呼,霸道的舌尖侵占她从未有人闯入的禁地,舔遍她口壁内每一寸的柔嫩与芬芳,他重重吸吮著她的舌尖,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她脑中一片空白,因强烈的震撼和陌生的亲昵而无法动弹,甚至连呼吸都忘却了,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掠夺她的青涩,在她心版也烙上永难忘怀的纠缠——

  啊……

  不行了。

  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啊啊——她好累,不行,她真的不行了——

  “欧阳乐乐,站起来,不要趴在跑道上!”

  趴在操场跑道上动弹不得的乐乐,勉为其难地掀开眼皮,望向正在用脚尖冷冷踢她屁股的体育股长罗小婷。

  “拜托,再让我休息一下……”乐乐呈大字型,赖在地上喘气呻吟。

  学校规定全校男女学生,每学期分别要通过一千五和八百公尺的长跑测验,要命,又不是所有有长脚的人都擅长跑步,像她这种运动白痴,就算跑不快、跑不远也活得好好的呀,为什么非得受这种罪不可……

  “不可以!你光跑五百公尺就花了二十五分钟,中途还休息三次,你真的希望你的成绩烂得没人能比吗?”罗小婷不假辞色,拿著测验登记簿指著乐乐。

  “我这样很可耻吗……”

  “废话,当然可耻!”

  也是南敬霆亲卫队成员之一的罗小婷,看著乐乐浑身泥土汗水的狼狈模样,心中不免升起一阵快意,语气也就更风凉了。

  乐乐苦著睑,双掌贴在地上,咬牙努力用手臂的力量撑起颓败的身躯,看起来就像武侠电视剧里被大侠砍了一剑的坏蛋小喽罗,倒地前又想爬起来的垂死挣扎。

  五秒钟后,纤细的手臂颤颤一弯,她又趴回地上。

  小喽罗正式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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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所谓了……”她上气不接下气道。可耻就可耻,用这种不公平的方式决定一个人的价值,她不赞同,也不会放在心上!

  “喂,快起来!已经快要下课了,我等著登记你的秒数,不要耽误到我的放学时间!”罗小婷又踢了乐乐几脚,还趁机在她的体育服上踩了几个脏兮兮的鞋印。

  “随便你记吧,我没力气了……”乐乐自暴自弃。

  班上同学们差不多都跑完全程了,反正她的跑步成绩已经是最差的,多登记个几分钟她也不会反对。

  “不、行!我是体育股长耶,干部就要有干部的道德使命,我不想谎报成绩。你,快点起来跑完!”罗小婷搬出班级干部伦理那套,说得义正辞严,其实不过是存心想看乐乐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丑样。

  哼,周末还和南学长一起在家练剑,体力充沛嘛,就是不让你休息,怎样?

  “乐,加油!”操场边传来洪佳甄加油打气的声音。“跑不动就不要勉强,用走的没关系啦,还剩半圈多一点点就结束了!”

  “可以用走的?”乐狐疑的眼光挪向体育股长。“我第二次趴在地上的时候问你能不能用走的,你为什么说不能?”

  “喔,你有问我吗?我没说不能用走的呀,大概是你听错了吧。”罗小婷装傻到底,皮笑肉不笑地打哈哈。

  放学的钟声悠扬响起,安静的校园顿时热闹起来。

  “麻烦你快一点,已经下课了!”罗小婷不耐烦地催促。

  “篮球队要练球了耶,听说今天要跟隔壁镇的高中打友谊赛!”

  “哇,南敬霆也到场了耶,不知道他会不会下场比赛!”

  “你们看,南敬霆的啦啦队也来了!”

  “南敬霆,我爱你!南敬霆,我爱你!南敬霆,我爱你……”

  操场窜起一阵马蚤动,没事的人都凑到篮球场边,还有特地赶来看球赛的学生,把篮球场周围挤得水泄不通。

  南敬霆?!

  这三个字宛如电压强大的雷殛,猛然劈向乐乐心口。

  “欧阳乐乐,你不跑就算了,我要去看学长打球了!”比起折磨情敌,欣赏白马王子打球的英姿有意义多了!

  “要,我要跑!”

  就见乐乐咬牙说完,马上发挥不知哪来的神力,从一堆软瘫在地上的烂泥,变成一管爆发力十足的火箭,“咻”地往与篮球场反方向的跑道终点冲去——

  “啊!”

  火箭的燃料显然填充不足,乐乐跑没几步又摔入她的跌倒宿命中,四肢回归方才趴在地上的大字型,连罗小婷都不忍卒睹地闭上眼。

  在布满沙土的跑道上摔倒,一定很惨……

  乐乐疼得龇牙咧嘴,勉强从地上坐起身子,拍掉掌心、手肘和膝盖上的沙上,看见命运乖舛的肌肤多了好几道血肉馍糊的擦伤。

  下一刻,她突然觉得腰背间与膝盖后方多了一双大手,整个人随之腾空离开地面。她吓了一跳,抬头望向来人,方寸霎时被慌乱所填满——

  天啊,为什么是被他看到……她讨厌他!不想见到他!

  “你如果不跌得这么『精采』,说不定我不会注意到你。”

  南敬霆抱著她走向操场外,沉稳的步伐没有因为多了她的重量而有丝毫迟滞,

  一席仿佛洞悉她内心气闷的言语,顿时让乐乐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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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嘛说得好像都是她净做些蠢事吸引他的注意,她才没有!

  “放开我,让我下去……”她在他双臂间扭动挣扎,没忘记附近有多少人、有多少只眼睛在看。

  “你需要去保健室擦药。”他不为所动,坚定的步履没有稍停。

  “我可以自己去!”乐乐心急地低叫,百般克制自己别一拳挥出去,让大野狼反咬一口。

  “不要动。”南敬霆双眸直视前方,低沉的警告从紧抿的薄唇传出,阴酷的俊脸面无表情,显然没打算放她下去。

  乐乐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神情严肃,她不敢乱动了,却又局促得发慌,深怕别人将她和他的关系误会得更彻底。

  尤其是两天前在废弃工寮的那一吻后,虽然明知当时不会有人路过看到,她这两天还是战战兢兢的,就怕谁又跳出来逼问她是不是和南敬霆接过吻了。

  想起那个热切狂恣的吻,乐乐小脸一红,染红的双颊并非普通少女眉眼间荡漾出的羞涩余波,而是无法遏止地气红了脸,心中除了气愤还是气愤。

  他吻了她。

  南敬霆居然吻了她!

  就为了消火气,他居然不说一声、不问一下、抓著她就吻,把女孩子珍贵的初吻当成什么了?!把她当“灭火器”吗?她珍藏十六年的初吻是要给喜欢的人,他怎么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夺走!

  突然脸颊感到一阵刺疼,乐乐的思绪被痛楚打断,缩起脖子痛呼:“嘶……好痛!你拿什么东西刺我的脸?!”

  “你脸上也有伤,先用生理食盐水洗乾净。”他的嗓音依然是冷沉沉的。

  她定睛环视四周,原来自己已经身处学校保健室内,安安稳稳坐在病床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替她擦药了,他在她家练剑的时候,也曾“执意”替跌倒撞伤的她擦过药,但这里是学校,很可能随时有人看到。

  “我可以请护士阿姨帮我,”接收到他阴骛的目光,她马上软弱地改变主意。“不然我自己处理就……”

  在他深黝黑眸的瞪视下,她扁扁嘴,声音慢慢消失。

  可恶,既然不爽帮她上药,就别动手呀!

  “护士下班了,你笨手笨脚。”

  他简单一句话,擦药的唯一权利落在他手中。

  哼,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经被那么多人看见他抱著她离开操场了,大不了明天被叫到厕所去“拉皮”、走在校园里不小心被撞例、天空下果皮纸屑在她头上!

  “痛痛痛痛痛——轻一点,拜托你下手轻一点……”不让她自个儿来,她喊疼总可以吧?

  南敬霆瞥了眼疼到小脸挤成一团、还不忘咬著牙、切著齿的她,他黑眸一黯,眉心紧紧揪起。

  “我已经很轻了。”

  “可是我还是痛呀!”

  他说得没错,其实他的力道已经克制得比羽毛拂过还轻了,除了优碘涂抹在伤口上所感到的剌痛外,几乎感觉不到其他外力,比她老爸老妈或护士阿姨替她上药时的疼痛程度都还轻,她理当没有怨言才对;可是,当她一看见他眼神流露出的不舍,她就忍不住耍赖撒娇——

  慢著慢著,她在想什么?他不舍?她撒娇?

  天呀,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

  一定是那八百公尺让她跑到头昏脑胀,脑功能出现障碍,开始出现幻觉,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就是刚才摔到脑袋了,回家之后得上医院检查检查!

  “以后看到我,不准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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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敬霆处理完她腿上最后一个伤口,深浓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直盯著她。

  不逃?她又不是笨蛋,哪有猎物看到狩猎者,还呆呆站在原地不跑的道理!

  “不想答应?”他倾身欺近她,双掌撑在床沿,将她困在床铺与他之间。

  “答应、我答应!”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缩起脖子猛点头。

  但,她都已经答应了,他怎么还是愈靠愈近?

  他到底想干嘛?他该不会又想……

  心中警铃大作,乐乐戒慎地缩起身子,臀部在床上一寸寸往后挪,腰杆却突然被他牢牢扣住,无法再退。

  她屏住呼吸,眼帘内的俊脸逐渐放大,心儿的节奏也扑通扑通愈跳愈快。

  “你、你你你别……这、这这这里是学校!”

  “乐乐,我想,我会想念你的迟钝、你受惊吓的脸、你哀怨的苦笑,还有,你的味道。”南敬霆突然若有所思地低喃,浓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唇前。

  他只手抚上她水嫩的唇瓣,粗糙的拇指在其上徐徐摩挲,加上他近得几乎和她相融的男性气息,引发她一波接一波的轻颤。

  什么意思?

  这算……道别吗?

  他决定要吃掉她了吗?!

  看著他凝在她脸上的专注眼神,乐乐分不清楚自己是害怕还是其他原因,全身一阵虚软,挤不出一丝力量逃开,更分不出心神厘清他话中之意。

  “不、不不不公平!我没有泄漏你的秘密,你、你你你不能出尔反尔!”她紧张低叫。

  他微微一楞,薄唇随之轻勾笑弧,在她唇前一开一合,低道:“那又如何。小红帽,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了。”

  在乐乐以为他就要张口咬住她的同时,在她紧张地闭上眼的同时,在她的心跳指数就要攀上最高点的同时,他却侧开头,俊脸埋入她颈窝,额头抵在她肩膀上。

  从她肩颈间传出的浓重喘息,仿佛他正在压抑著什么。

  最后,他没有吻她,也没有咬得她血肉馍糊,只是紧紧拥抱著她。

  好似想将她融入他体内那般,抱得好紧。

  又好似往后很久,都无法闻到属于她清新的柑橘味道那般,抱得好紧。

  这一瞬间,她迷惑了。

  第五章

  是错觉,不是错觉,是错觉,不是错觉,是错觉……

  “好久不见了,我的小红帽。”男人弯身低语,低沉醇厚的声音伴随著灼热的男性气息,徐缓而近距离地送入她耳根。

  感觉身后那堵庞大温热的身躯几乎贴上她的背,欧阳乐乐脸色惨白地瞪著虾子身上最后一片红壳——

  不是错觉!

  不是错觉!

  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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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那个曾经威胁要吞掉她的可怕家伙,会这样唤她。

  只有那个以捉弄她为乐、笑看她紧张得不知所措的可恶家伙,会这样唤她。

  只有那个搅乱她的心情、恣意轻率夺走她的初吻、在她心田埋下每每她不小心碰触就会被炸得又气又慌的地雷之后,却莫名其妙从她的生活中消失的混帐家伙,会这样唤她!

  她从旁听说他搬家了,他就像是凭空消失般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生活从此回归尚未有他参与前的平静,也摆脱了备受他亲卫队三天两头“关照”的恶梦。

  这八年来,她顺利读完高中、考上南部的大学,毕业后回到小镇,开设幼稚园的姑姑正好缺人手帮忙行政工作,找她去帮忙,于是她展开了人生第一份正职。

  她的生活平静顺遂到她几乎以为脑海里那些包含他的身影、他的声音、他的微笑、他的抚触、以及他的拥吻的点点滴滴回忆,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结果,并不是。

  他又出现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红帽,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了。

  那句不知是戏弄的成分多些、还是恫吓的意味高些的宣告,竟在此刻清晰地跃上她脑海,她心里开始发毛,双手不可遏止地一抖,雪白醉虾登时滚入粉红色的塑胶碗里。

  只能是他的。他的什么?食物吗……

  “还记得我吗?”男人依然在她耳边轻道,内敛著异彩的黑眸,注视著她太过昭然若揭的慌乱,了然地噙起嘴角。

  此时,乐乐就算再怎么力图镇定,想装作不知身后多了个和她“攀亲带故”的男人,那股不容忽视的强烈存在感,仍是教她不得不正视他。

  一如当年,他到哪里都是最引入注目的存在。

  八年的洗礼让他更加高大、更加阳刚慑人,一举手一投足都多了成熟男子的精睿与练达。一身正式的黑色亚曼尼西装,是她从未见过的装扮,将他高大修长的体魄衬托得俊朗优雅、卓尔不凡。如果说高中时期的他,在女同学的眼中堪称迷人,那现在的他应该就是迷死人了。

  不过她要附注一点,那就是——那群迷恋他的女同学中,不包括她在内。

  她不否认自己曾经盯著他看到出神,但基本上,她从没忘记过那个在她颈边凶猛地磨著牙、考虑咬断她脖子的“它”。

  这道理就如同你面前有一杯香醇的卡布奇诺,有人却告诉你里面掺了让人肚破肠流的剧毒,你再怎么渴望,都不会想去碰那杯咖啡。

  “不……不记得。”乐乐听见自己的声音。

  没错,不想自寻死路的话,就不该去碰那杯掺了剧毒的咖啡,哪怕咖啡的味道多么诱人……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是风巽的伴郎。”

  岂料男人不但对她生疏的回应充耳不闻,而且还厚脸皮地寒暄起来,高大身躯迳自坐落她身旁的位子,也不管位子上的碗筷已经有被动用过的迹象,反正现在没人。

  乐乐不悦地蹙起柳眉。

  这男人,或者该说这头大野狼听不仅人话吗?她都已经说不认得他了,他居然还坐下来?看得出这些年来,他无赖的本事也更上一层楼了。

  “不记得没关系,我不介意亲自唤醒你的记忆。”

  男人朝她微微倾身,剔亮的深邃目光凝在她唇上,一寸寸缓缓扫过粉嫩嫣唇。比起内心想法轻易遭他洞察窥探更教乐乐讶异无措的,是他的视线。

  那种灼热深浓、不加掩饰渴望的视线,她曾在他眼中看过,就算不甚明白,当时和现在的女性直觉都告诉她,那意味的就是——危险!

  “不、不不、不需要唤醒什么记忆……我根本不认识你。”

  乐乐随手抓起餐巾纸擦拭油腻的手,臀儿才刚离开还没坐热的椅子,纤薄的肩膀就被他按住,整个人跌坐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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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忐忑地瞪著那只没有弄痛她、却有效箝制住她行动的黝黑大掌,暗自抽了口气,或许是太习惯在他面前低头软弱,一时竟找不到愤怒迎视他目光的勇气。

  “我们都是来喝喜酒的宾客,你就算不认识我,也没有必要逃吧?”

  他的语调不愠不火,反而带一丝兴味的笑意,一针见血拆穿她薄弱的谎言,让她的心虚无所遁形。

  她哪有逃跑,只不过是装作不认识他!

  “呃、婚礼好像出了问题,应该不会进行下去,继续待在这里也很怪……”新娘落跑了,试问,缺了女王角的婚礼还能进行吗?

  “你放心,新娘没有离开,风巽会搞定的。”他对好友有信心。好脾气的风巽善良随和,但不代表能容忍心爱的女人从他面前逃婚。

  “是吗……”她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努力蠕动身子,想脱离他的箝制。

  “没错。”他没有为难她,放开手中纤软的触感。

  “啊,我突然想到有事要办,失陪了!”

  这回小臀儿离开椅子的距离更短,又被牢牢黏回去。

  “如果有事,你应该无法空出时间来这场喜宴。”

  换言之,她人来了,表示她已经空出今晚的时间。

  “呃……我跟佳甄约好了要去逛街!”她掰。

  “洪佳甄也有来吃喜酒,刚才跟著大伙凑热闹去了。”

  “我……我家电话好像没挂好!”她再掰。

  “这样也好,反正没人在家,电话不会响半天没人接让小偷有机可乘。”

  “那个……气象报告说今晚会下雨,我晒在后院的衣服忘了收!”继续掰。

  “十分钟前下了一场雨,衣服该湿的都湿了,你不必急著收。”

  “我忘了关瓦斯炉!”这样够危险、够急迫到足以令她离席,他没话说了吧!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看书,没进过厨房,中午只吃了一个面包。”

  什么!他连这个都知道?

  老爸老妈有各自的事业,从她十来岁起就自动挑起喂饱全家人五脏庙的重担,平常几乎都是她负责下厨。虽然很习惯进厨房,但今天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小说看到正精采处也就懒得张罗餐点了,午餐确实只随便啃了一个面包果腹。

  “你偷窥我?!”

  俏脸乍青乍白,脑海不由得浮现动物频道中弱肉强食的世界。她觉得自己就像那些被豺狼虎豹盯上,却仍悠哉吃草喝水、丝毫不察的危险就在身边的可怜草食性小动物。

  “我昨晚回到镇上暂住风巽家,今天去找过你,从你家店门口看你在看书,没有打扰你。门是透明玻璃,我光明正大的看,不算偷窥。”

  这场婚礼他虽担任伴郎的要职,但镇上那些乡亲一个个都忙得比他还起劲,他的任务几乎都被他们抢光了,只剩等婚礼上新郎新娘就位,负责把戒指交给新郎就够了,因此得以到处闲晃,重温这座睽违八年的小镇的人、事、物。

  第一站到的地方,就是她家。

  看著她专注在书页上的认真模样,他忽然舍不得打断当下恬静的氛围,就这么静静地凝视她。镇上其他地方,去不去好像都无所谓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一整天都在看书?”很可疑。

  凑巧看见她午餐吃面包就算了,他怎么会晓得她看书看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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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对了?”他轻描淡写,好看的薄唇抿出怀念的笑痕。

  “乐乐,你找藉口的功力,看来没什么长进。”但就是这种有点蠢、又不脱坦率的反应,每每让他忍不住想逗她,愈逗就愈欲罢不能。

  “我不认识你。”她急忙撇清。

  “咦,你好面熟……你不就是某某高中第某某届的学生会长南敬霆吗?!”

  那些跟著新人家属去凑热闹的宾客,被新郎要求让他们夫妻单独谈谈,所以大伙儿包括新人家属,都陆续鱼贯回到喜宴会场。一名经过南敬霆身边的女校友认出久违的他,惊喜低呼,引来众人注意。

  “队长!我是球队里打前锋的阿毛,你没忘了吧?”喜宴会场的左方,传来一道热络的大嗓门。

  “学长!我是那届学生会里的文书股小琪,你还记得我吗?”会场右方,一道兴奋的女嗓响起。

  “同学!好样的,你转学转得那么突然,回来怎么也没说一声!”接著是会场中央。

  “帅哥!你妈以前常来我家鸡肉摊买鸡肉喔,家人都好吗?”会场左前方。

  “南同学!你记不记得你曾到福利社买阿桑我做的煎饺,听说是买给你小女朋友吃的?”会场大后方。

  婚宴的男女主角不知道搞定了没,不过现在,喜宴会场引发了另一波高嘲。

  一堆不管南敬霆认识或不认识的镇民,全都热情涌上来争相和他“相认”,纯朴小地方的人情味在此展露无遗。

  不会吧,当年学校的人来了这么多……

  一旁的乐乐低叫不妙,趁众人都把焦点放在南敬霆身上时,偷偷起身遁逃。

  岂料才跨出两步,右手就被一只大掌无声收握,当场把蹑手蹑脚的她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就这么对上南敬霆饱含警告笑意的“温柔”目光,以及众人对他们“交握”的手好奇的打量,她的脊骨从第一节开始发麻。

  逝者已矣,往事已成追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千万别想起……拜托,别……

  “啊!欧阳乐乐当年和学长是一对嘛,不知羡煞全校多少女生!”

  “对呀,我也想起来了,那学期队长去欧阳家练剑比回球队打球还勤咧!”

  “所以说,煎饺是买给乐乐吃的喽?”

  “就是啦就是啦!”

  “你们到现在感情还这么好,好羡慕你们!”

  “算是爱情长跑吧,很不容易喔!”

  不是,不是的,我跟南敬霆一点关系都没有……

  乐乐愈听,脑袋益发昏沉,张嘴想澄清,却骇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眼前所有人的脸仿佛排成了一个模糊的巨大漩涡,开始一寸寸吞噬她的身体,周遭此起彼落的说话声,传人她耳中全成了晴空中的巨大闷雷。

  轰隆——轰隆——

  下一秒,乐乐眼前一黑,昏倒了!

  是恶梦!

  可怕的恶梦!

  她都已经八年没见过南敬霆了,怎么会突然作这种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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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你醒了呀。”

  手上端著托盘的洪佳甄,开门一进乐乐房间,看到的就是乐乐坐在床上、一脸震惊呆楞的样子。

  “刚好,我帮你煮了一锅清粥,一定要押著你全部吃完补充体力。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医生说你是饿昏了,我听了都很难相信。你又没在减肥,也不是没得吃的难民,干嘛虐待自己?”

  碎碎念的洪佳甄一屁股坐到床沿,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医生?”说她饿昏?哪时候的事?

  “你在喜宴突然昏倒失去意识,你忘了吗?学长紧急送你去医院,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医生帮你打了一瓶营养剂,就让你回家了。”

  喜宴会场。

  地点怎么会跟她作的恶梦一模一样?

  难道……不是梦?

  乐乐俏脸微微刷白。

  “佳甄,你说的『学长』……是?”

  “南敬霆呀!是他抱著你,开车送你去医院的。”

  天呀,那是现实,不是梦!

  无论他回到小镇的目的是什么、要待多久,回想当年备受大野狼“青睐”、暗无天日的日子,乐乐仍是从头到脚打了个冷颤。

  “你看你的脸色还这么差,快点吃些东西。小心,稀饭刚起锅,还有点烫。”洪佳甄拿起托盘上的粥递给好友,看著好友乖乖喝下,才满意一笑,随即又想起什么,嘴角不由得垮下。

  “说真的,乐,我不是不看好你们,而是你又像从前一样瞒著我,这点让我很不是滋味。我们是最要好的麻吉不是吗,你为什么从没跟我提过你和学长到现在都还在一起,你能体会我有多错愕吗?”

  “噗——”稀饭从乐乐嘴里飞出去。

  “啊!臭乐乐,你再怎么不当我是一回事,也用不著拿稀饭喷我吧!”

  “佳甄!对不起……”乐乐连忙抽来几张面纸,帮自己嘴角以及满头脸稀饭、蛋花的好友清理乾净。“你误会了,我真的没……”

  “你不会又想否认了吧?放羊的孩子,我如果还相信你,我就是猪头。”洪佳甄没好气地瞪了好友一眼,拿著面纸擦拭湿掉的衣襟。“我先去洗把脸,回来再好好逼问你!”

  她从没看过学长的表情这么严肃紧张,他在乐昏迷吊点滴的时候也寸步不离,那种宝贝心爱女人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人的关系不寻常,乐这回别想耍赖了。

  洪佳甄嘀嘀咕咕离开房间后,乐乐依然呆坐原位,苍白的小脸写满哀怨。

  南敬霆一如当年懒得澄清误会,也许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看她慌张、故意看她出丑、故意捣乱她的生活。

  事实就在眼前,看,连佳甄都对她失去信任了。

  他到底要欺负她欺负到什么时候?

  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了。

  这几个字,又在乐乐的脑海中盘旋再盘旋,而道出这句话的低醇嗓音,在她耳边不停地放大再放大,胸口鼓噪成一团的混乱心绪,促使她做出唯一的反应,那就是——逃。

  她连忙下床,顾下得仍然有些沉重的脑袋和四肢,迅速从衣柜里翻出旅行袋,将几件简便的衣物塞入袋中,又抓了几本收藏多年的小说和漫画塞进去,准备连夜潜逃。

  “佳甄,拜托帮我一个忙,麻烦你载我去车站!”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头也不回道,小手“唰”地拉上旅行袋的拉链。

  “这么晚了,你收拾行李要上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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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应她的是一道不属于女性的低沉嗓音。她浑身一僵,只剩颈部筋骨有办法慢慢转动回头,一看,果然就是她现在急著要逃开的男人。

  “我、我以为是佳甄……”答非所问。

  “我让她先回去了。”南敬霆步履沉稳地走入盈满她气息的房间,宛入无人之境,大剌剌坐上她的床。

  已褪去西装外套的他,白色衬衫的袖子被他卷到肘部,露出结实黝黑的手臂,长裤下的脚踝随意交叠,意态悠闲惬意,无须刻意营造的男性魅力依然在举手投足间四射,重点是,一点外人该有的客气也没有。

  “她回去了?!”乐乐瞪大眼。

  佳甄居然放心让她一个虚弱的女子与这个危险的男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单独相处?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她认为我们是男女朋友,由我陪著你,她应该再放心不过。”他从她惊讶的表情中轻易读出她的心思,阳刚的唇角牵起理所当然的笑涟。

  男、女、朋、友?

  乐乐双手愤愤捏紧旅行袋的提把,嗓音不自觉提高。

  “你明知大家当年都误会了,为什么不向大家澄清真相?”

  “终于想起我了?”南敬霆兴味一笑。

  “……”该死!不打自招。乐乐懊悔地咬著下唇。

  “过来把粥喝完。”他朝她招招手。

  可恶,这时候还喝什么稀饭!

  “请你先解释清楚!”

  “八年不见,你的胆量倒是有些长进。”

  灼灼眸光仔细梭巡面前这张稚气已脱的清秀小脸,又往下审视纤细娇躯的每一寸,宛如想探究现在的她还有什么是他错过不知的,视线最后逗留在她胸口浑圆起伏的优美线条上,他微微一笑。

  南敬霆向来毫不掩饰的“饥渴”目光,都是被乐乐解读为对食物的兴趣,现在当然也不例外。

  他诚实的“非分之想”让她心中陡地升起熟悉的恐慌,她仿佛被制约似的,一接触到他危险的眼神,就习惯软弱地寒噤无语。

  清楚知道她不敢翻脸,南敬霆敛著眉目,唇边勾起兴味与透彻的浅笑,笑得她神经紧绷。

  “你还没回答我,半夜拎著行李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不关他的事吧?

  “没、没有呀,我是想把旧衣服整理出来,改天拿到旧衣回收站回收……”她挫败地听见自己口中说出与心意相违的懦弱回答。

  “是吗,我好像听见你要洪佳甄载你去车站?”他作势抚颚思忖。

  “那是因为……因为旧衣回收站就在车站附近。”

  “半夜去?”

  “为善不欲人知……”她扯唇乾笑。

  “所以,你并没有因为我出现而想逃跑?”

  在他炯亮逼人的目光下,她白著脸,螓首摇了又摇,脖子像是装了强力弹簧。这么一摇头晃脑,她头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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