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御宅屋 > 都市小说 > 遇见终不能幸免 > 第20章 (5)

第20章 (5)

  天才一秒记住顶点小说网,<span style="color:#4876ff">www.shixunet.net</span>,如果被浏览器转码或畅读,内容容易缺失,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或畅读模式。

  了。

  回到家,照例是点了香薰和各种蜡烛,然后泡澡。不知道是天气渐冷还是其他,江澄溪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抽光了所有的能量,从来有过的筋疲力尽。

  那女子正是贺培诚照片里头的陈研!贺培诚说得一字不差!

  她轻轻阖上了眼,水温适宜,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躺下去,天荒地老地躺下去,倒也不错。

  有人啪嗒一声打开了浴室的门。刚穿上家居睡衣的江澄溪缓缓抬眼,贺培安脸色阴沉站在门口,瞧他双手抱胸的模样,显然并不会进来。

  两人俱不说话,彼此对视了半晌,江澄溪垂下目光。贺培安嘴角微勾:“听说贺先生喜欢无欲无求的女孩子……还有,贺先生喜欢吃泡面!”

  她连他的名字也不屑叫,就用贺先生来替代。贺培安无法描述刚才听到时候的那种愤怒,还有一种哀伤。

  她对他身边出现的女子竟没有半点的醋意,还教导她怎样才能更得他的欢心。

  贺培安终于是心死地明白过来,这个叫江澄溪的女人,从来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

  他慢腾腾地走向她:“我倒是十分有兴趣想知道,这种说法是从何而来的?”

  江澄溪别过脸。他的语调很缓:“江澄溪,你要么现在给我一个解释,要么就永远也不要解释了。”江澄溪侧过脸,沉默不语,两人就这样在浴室里无声相对。

  半晌,江澄溪轻轻地道:“贺培安,我今天确实是有话想跟你说。”贺培安一直瞧着她,嘴唇微抿,并不说话。

  她抬眼望向了他:“贺培安,我们离婚吧!”

  贺培安的唇陡然抿得犹如刀锋,他一步步地踱了过来,气极反笑:“江澄溪,你实话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你没计的:让王薇薇勾引我,然后趁机跟我离婚?”

  江澄溪倏然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瞧着他。

  贺培安忽然轻轻拍手,一举一动优雅得仿佛礼服着身的英国绅士在欣常歌剧。江澄溪隐约听见他冷哼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你做这么多,不过就是想我跟你离婚。可惜了,你算漏了。我贺培安是不会跟你离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江澄溪冷冷地道:“贺培安,你自己肮脏就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肮脏。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你明知道王薇薇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你也好意思下手啊你?”她发出“呵呵”几声讥笑,然后一拍额头,“哦,不好意思,是我的错,对你期望过高了……你就只有这点素质,怎么会有礼义廉耻可言呢?”

  贺培安深不见底的一双眼就这么冷冷地锁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对王薇薇下手的?她亲口告诉你的?你就这么瞧我的?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姐妹勾引我的?你以为你的好友是什么货色?你知道三元城多少男人上过她?”

  哪怕已经跟王薇薇一刀两断了,但江澄溪还是受不了贺培安这样说她,她仰头反击道:“勾引……贺培安,你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你身边的向念平,也强过你一百倍。勾引他,也比勾引你强!”

  贺培安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凌厉地瞪着她。

  江澄溪闭眼,似再不愿看他一眼:“贺培安,就当我求你,你放我一条路吧。”

  贺培安的每个字几乎都是磨着牙蹦出来的:“江澄溪,想跟我离婚,你做梦吧。哪怕是拖,我贺培安这辈子也要拖死你!”

  贺培安咬牙切齿的表情告诉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江澄溪退后两步,只觉心如死灰:“贺培安,既然我们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要我说实话,那我就告诉你实话吧:你上次在浴室听到我跟王薇薇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我确实处心积虑千方百计地想要跟你离婚,我嫁给你的每一天都想着怎么跟你离婚!

  “我为什么会嫁给你,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也用不着我多说。我没有喜欢过你。一分一毫也没有。贺培安,我恨你都来不及!这些天以来,所有和你做的事,跟你说的话,我都不是真心的。现在这么说个清楚倒也爽快了。我以后也再不用做戏,再不用每天哄着你、顺着你了。”

  房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外头的风声呼呼地刮过。

  贺培安居然缓缓地微笑,嘴角的笑意渐渐浓烈,仿佛一切都洞若观火、了然于心:“江澄溪,你知道没有办法跟我离婚,除非我不要你或者我死了。所以……这段日子,你是不是每天都巴不得我早点死,好给你自由呢?那次我受伤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巴不得我死了,嗯?”

  江澄溪没有说话。贺培安猛地上前,掐着她的肩膀,毫无怜惜地把她从浴室直接拽到了浴室外的露台处。他将她推到露台的栏杆上:“说,是不是?”

  屋外的深夜已是零下,寒冷的北风仿佛是利箭,从四面八方“嗖嗖”射来。

  底下便是喷水池,从水中江澄溪歪曲的倒影中可以清晰地看到爱神的雕塑。曾经他站在池边,跟她说,小时候他蹒跚学步时最喜欢在那里绕圈圈了。

  那个时候,是秋天的夜晚,星辰闪烁,清风自来

  天才一秒记住顶点小说网,<span style="color:#4876ff">www.shixunet.net</span>,如果被浏览器转码或畅读,内容容易缺失,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或畅读模式。

  。

  可是后来呢,她终于是与他渐行渐远了,如今却到了这样的境地。江澄溪不知道怎么地生出了种豁出去、一了百了的孤勇,她狠狠地回道:“是啊,你说得没错。贺培安,我恨不得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她是想过很多次跟他离婚,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死,一次也没有!

  原来她真的每天巴不得自己去死。那一刻,贺培安真想仰天长啸。他防备身边的每个人,唯独没有防备她。他冷淡身边的每一个人,唯独没有冷淡她。

  只因为她从嫁给他开始,会像他母亲一样给他煮面,哪怕是泡面,他也觉得香甜得胜过人间美味。她戴上他母亲的镯子,羞涩地说“婆婆”两个字。后来她会“培安培安”地唤他,哄他。她会在家里等他,哪怕一开头是那么的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她总是在那里,等着他回去,至少他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他是这样缓缓、缓缓地爱上了她!

  可如今却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假的。也只有自己这个傻子会相信,她喜欢他。真是傻啊!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江澄溪闭上眼睛,吐露了心底深埋的秘密,“还有……贺培安,我还跟贺培诚发生过关系。”

  终于是说出了口,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害怕了!可是,亦知道,从此之后,她与他,便再无半分回头的余地了。

  贺培安在她上头,逆着光,就这么一直用一个姿势瞧着她,仿若刀刃,就连他的声音也如刀刃一般的锐利:“江澄溪,你再说一遍。”

  “我跟贺培诚上过床,发生过关系。”

  漆黑的天空,不知道何时飘起了雪花,随着狂风,凌乱地飘落。

  贺培安脸上的肌肉不停抽动,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松手,她就会像雪花一样坠落下去,只要他一松手……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翻来覆去地闪过。他的目光落在江澄溪脸上,此刻的她居然双眼轻阖,平静得像沐浴在清风之中。

  贺培安酸涩地闭上双眼,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再睁眼时,眼睛里头已经无波无澜、无半点情绪了。他把她从栏杆上拽了下来,转过身,背对着她。

  贺培安听见自己的声音毫无波澜起伏地响起:“江澄溪,既然你都这样坦诚,那我也就坦诚相见。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动了这么多手段一定要娶你吗?”

  江澄溪的眼帘不断颤动,不止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他接下来的话。贺培安俯下了头,唇贴着她的耳朵,极轻极缓地道:“我当初不过是为了让贺培诚难受,折磨他而已。”

  原来都是真的,王薇薇没有骗她,贺培诚也没有骗她,只是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而已。哪怕是在明道真的见着了,她还是自欺欺人地不愿相信。

  她咬紧牙齿,但还是克制不住牙齿的颤抖,咯咯咯咯,她似能听到那抖动的声音。许久之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幽幽地在这空间响起,仿若风声,随即消散无踪:“那个时候贺培诚追的人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一样会娶她?”

  屋里头的灯光空空地透出来,贺培安身子就浸在这水一般的灯光里,身影被拉得长长的。他背对着她,所以她瞧不见他脸上的任何表情。顿了顿,她听到他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么淡却那么字字清晰:“不错,我一样会娶她。”

  明知道贺培安说的是早知道了的事实,可那一瞬间,江澄溪还是心痛如绞。但她居然还可以徽笑,她微笑着问他:“据我所知,贺培诚追过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那么其他人呢,你怎么没娶她们?”

  贺培安陈述事实:“确实是不少。不过你是先前唯一不受诱惑的一个。还记得那个叫钟文言的吗?唐江?包括后来还有一个叫叙永哲的?都是我派去的。他们三个人,三种完全不同美男类型,加上刻意营造的身份权势,对贺培诚身边出现的女人,向来攻无不克、无往不利。”贺培安的声音顿了顿,然后吐出了最后几个字,“除了你!还有你今晚在明道见到的那一个。”

  江澄溪笑,半响,轻轻地道:“原来如此,那你会娶她吗?”

  贺培安忽然转过身,视线牢牢地盯着她,似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是,我会娶她。我马上就会娶她!”

  江澄溪瞧着他,眼神透着茫然,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贺培安斜睨着她,冷冷地笑:“怎么?现在倒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他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仿佛多看一眼都厌恶:“江澄溪,那我就说得再清楚点:恭喜你,你终于得偿所愿了!我跟你,明天就离婚!现在,你给我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江澄溪,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chapter09如果没有遇见你

  一年后

  “囡囡,起床了……”

  “囡囡,吃好饭陪爸妈出去走走……”

  “囡囡,我们去花鸟市场买几盆花……”

  江澄溪还是会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哪怕是多赖一分钟也好:“爸,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天才一秒记住顶点小说网,<span style="color:#4876ff">www.shixunet.net</span>,如果被浏览器转码或畅读,内容容易缺失,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或畅读模式。

  一切的一切都如她和他开始之前,似乎无一丝改变。

  不,不对,还是有改变的。

  父亲关了诊所,与母亲石苏静两人开始了悠哉悠哉的退休生活。而江澄溪则在单氏医院找了一份护理工作,主要的工作是负责离退休干部和富贵老人的疗养。

  上班前的一个晚上,父亲江阳曾语重心长地问她:“囡囡,真的不准备出国吗?”

  江澄溪默然了片刻,道:“都过了这么久了,而且我们都搬了新地方,爸你也结束了门诊。你放心,都过去了,我很好。你看,我还不是跟以前一样漂亮可爱,人见人爱?!”说罢,她努力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江阳听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囡囡,早点睡吧。明天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既然要工作,就认认真真工作!别给我丢人!知道吗?!”

  江澄溪如今与父母很安静地在一个小区生活,日子过得平淡温馨,仿佛茶杯里的香茗,只见香气袅袅,却无半点波澜。

  与贺培安离婚后不久,贺培诚来找过她一次,江澄溪很坦白地告诉他:“培诚,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再见到贺家的任何一个人,我跟你们贺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贺培诚凝望着她:“可是,澄溪,我一直喜欢你……而且我们之间……”

  江澄溪脸色倏地一白,她猛地打断了他的话:“贺培诚,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这是你的事情,请你自己处理。但我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一次,是我醉糊涂了。我对你,从来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贺培诚呆在那里,他大概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吧。半天,他说:“澄溪,我与你一样,都是受害者。如果不是我大哥贺培安的话……”

  那个时候的江澄溪一听到“贺培安”三个字,便怔了怔,她回过神,随即拎着包起身:“贺培诚,这是你们贺家的家事。”走了几步,冷静了些,她背对着他说:“培诚,对不起,我的话可能过分了些。可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重新开始。希望你能理解,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跟你们贺家扯上任何关系了。”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王薇薇、贺培诚,也没有见过贺培安以及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很多时候,她午夜梦回,真觉得自己似做了一场梦。所有的眼泪欢笑,都只不过是梦境。

  如果一直与一个人没有再见的话,那个人的一切会渐渐地在脑中、生活中、一切的一切中,慢慢、慢慢地淡下去,淡下去,再淡下去……

  江澄溪一度以为她和贺培安此生是再也不会见面了,可是想不到某天还是再见了。

  那一天是莫小甜的生日,于是大家aa制去了三元城最新开张的楼氏君远酒店顶层吃自助餐。和莫小甜等人出来在酒店门口等车的时候,江澄溪整个人便愣住了,她一眼便看见了贺培安。

  那个时候,向念平拉开车门,贺培安从车后座弯腰出来,她看到他露出迷人的笑容,帅气优雅地扣上西装上的一粒扣子。然而她发现他的眼神是越过她的,他在望着另外的人微笑,根本就未对她瞧上一眼。

  她眼睁睁地看着贺培安与她擦肩而过,朝一旁候着的人伸出了手:“吕先生,你好,久仰大名。”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曾经以为过去的,根本没有过去。她才知道她还是会很难受,她看到他,闻到独属于他的味道的时候,心悸动到剧烈疼痛。

  可是他,已经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陌生人。

  向念平看到她,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朝她略略欠了欠身,然后快步跟上了贺培安。那个时候安星等人已经上了出租车,江澄溪麻木地拔脚跨入,便听见安星等人的话风一般地从耳畔刮过:“呀,刚刚门口的这个男人没事干吗长得这么好看?害得我心律不齐。”

  莫小甜:“这叫人间处处有美男!刚刚这个确实不错,气场强大得足以秒杀三元城所有女人!”

  于爱陌笑道:“不一定啊,这年头还有蕾丝边存在啊!”

  安星:“这样的极品,这样的美男,我如果是蕾丝边,我也愿意为他扳过来。”

  江澄溪坐在前座,尽量把自己蜷缩成一只刺猬,等着那一阵疼痛过去,过去,再过去。那个人,是她的前夫。而她,是他的前妻。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又有一次,由于乐云佳从实习护士转为了医院正式的合同工,为了庆祝,她被安星她们拖着一起去了三元的某个新开的酒吧。光影交错中,她竟然瞧见了一个与他相像的背影。她猛地怔住了,眨了一下眼,想定睛再细瞧,却发现昏暗的光线下,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坐下来后,江澄溪很多次用目光巡视全场,可再也没有看见那个背影。

  换下护士服的她们,行情居然不错,有好几个人前来搭讪,亦有人送上水果红酒。中途的时候她和于爱陌去了一次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们位置所在处正闹哄哄的。江

  天才一秒记住顶点小说网,<span style="color:#4876ff">www.shixunet.net</span>,如果被浏览器转码或畅读,内容容易缺失,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或畅读模式。

  澄溪忙和于爱陌上前查看,这才发现有个板寸头的男人拖着乐云佳的手臂就是不肯放,也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口里还叫嚷着:“美女,你不把这杯酒喝了,就是不给我面子。”

  乐云佳一脸愠怒,挣扎着:“你放手,快放手。”

  安星双手叉腰:“喂,你到底放不放手?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

  莫小甜则把手机拿在手里,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酒吧里的工作人员也在一旁调解:“这位先生,您喝醉了,要不,我们扶您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板寸头甚是嚣张,沉着一张脸,指着工作人员的鼻子直接开骂:“奶奶的,谁说我喝醉了?!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老子?!”

  江澄溪蹙着眉头问莫小甜:“这是怎么了?”她和于爱陌不过离开了几分钟而已。

  莫小甜嘴巴一努:“这家伙刚拿了瓶酒过来,说是要敬云佳,云佳自然不肯喝。结果他就抓着云佳的手不肯放开。我看啊,这家伙大概是酒喝多了,借机在发酒疯。”于爱陌扫了扫四周,有些机警:“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吧。”

  正在拨号码的当口,有个西装革履的壮硕男子走了过来,两个工作人员叫了一声“老板”。那男子的目光朝众人扫了一圈,开口相询:“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那个板寸头似乎有所顾忌,明显瑟缩了一下,放开了乐云佳:“田先生。”

  江澄溪忙拉过乐云佳,避到一旁:“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乐云佳摸了摸手臂,又怒又委屈地道:“没有,只是被他抓得很痛。”

  莫小甜忙道:“我看看。”

  因隔了衣物,倒没有什么明显伤痕。

  莫小甜:“明天可能会有点淤青。”

  于爱陌:“今天算我们倒霉,难得大家出来一次就碰到这么一个神经病。算了,云佳,我们回去吧。过几天,我们吃大餐另外给你庆祝。”

  板寸头这么一闹,她们一群人也都没了兴致,于是纷纷点头。

  而与此同时,一旁的工作人员在田先生耳边说了几句后,那田先生冷冷地把目光移到了板寸头身上:“哦,原来这位先生姓赵,可否借一步说话?”

  板寸头讪讪地跟着田先生到了角落,那田先生说了不过数句,只见板寸头手猛地一哆嗦,惊慌不已地转了头瞧了瞧乐云佳她们这一座的位置。

  正当江澄溪等人拎包起身,准备结账离开的当口,叫人跌破眼镜的一幕发生了,板寸头居然垂着头走过来,在她们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躬,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喝糊涂了,请几位美女务必见谅。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今晚由我请客,请美女们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多多点单。”

  安星“嘁”了一声:“谁稀罕!我们付不起吗?!”板寸头闻言,额头都快冒汗了,摇着双手,迭声道:“不是,不是,美女们,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是我太鲁莽了,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我的歉意。请几位美女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

  这个板寸头一看不是个善茬,方才那么嚣张的气焰一见那位田先生后,居然完全灭了下去,还这么毕恭毕敬过来跟她们道歉,由此看来这位田先生来头不小,板寸头得罪不起,那么她们自然更加得罪不起。再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板寸头已经道歉了,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于是,江澄溪暗中拉了拉安星和乐云佳两人的袖子,示意她们息事宁人。

  于爱陌也是个明白人,用眼神跟江澄溪无言地交流了一下,便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们就给你这个机会吧。”

  板寸头抹了抹额头的虚汗,似大松了一口气,跟她们又鞠了一个躬:“谢谢几位美女,谢谢。”最后与那田先生、工作人员一直将她们送到了门口。

  在工作人员“慢走,欢迎再次光临”的声音中,江澄溪听见那田先生对她说了一句:“江小姐,请慢走,再见。”

  江澄溪起先也没有在意,一直到出了门,她猛地醒悟:这位素未谋面的田先生怎么会知道她姓江?

  她转身,只见门口除了候着的几个工作人员外,早已经没有那位田先生的身影了。

  不可否认,那个瞬间,她再一次想起了和贺培安有关的点点滴滴。

  如果她没有眼花的话,她今天看到的那个背影,应该就是贺培安的。

  只是,他避而不见,他根本不想见到她。

  犹记得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江澄溪,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江澄溪慢慢地侧了侧身子,手再一次搁到了胸口的位置,试图缓解里头的窒息疼痛。

  不见也好!不再相见,她这就不会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被天上的神听到了,那次之后,江澄溪便再也没有见过贺培安。

  他仿佛是隔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

  听到贺培安死讯的那天,她正在给几个疗养的老人量体温和血压。进护士站的时候,她老远就看到刚来上班的安星、莫小甜正跟于爱陌几人凑在一起

  天才一秒记住顶点小说网,<span style="color:#4876ff">www.shixunet.net</span>,如果被浏览器转码或畅读,内容容易缺失,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或畅读模式。

  ,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走近了,才听到安星压低了嗓音在嚷嚷:“你们都听说了没?昨晚爱仁路那个顶级私人会所着火……还烧死了好几个人呢。”

  爱仁路……私人会所……这几个人甫一入耳,江澄溪便猛地停住了脚步。爱仁路有本市最豪华的私人顶级会所,在江澄溪有限的认知范围内,却知道那是贺培安名下的。

  贺培安之所以要搞这个会所,不过是当初与聂重之开了一句玩笑:“你就瑟吧,我回去也弄个玩玩。”后来,他便在三元搞了这么一个。开玩笑的时候,她也在场,可到了会所开业的时候,她与他却已经分开了。

  莫小甜连连点头:“这么大的事情当然知道,听人说是被人放火了……爱陌,你哥不是在市公安局的吗?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于爱陌抬头瞧了瞧四周,见江澄溪呆呆地站在不远处,朝她招了招手:“澄溪,你到点下班了,傻站在那里干吗?不换衣服就来听八卦。”

  于爱陌压低了声音,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我哥下班。我哥说这事确实是人为纵火,说是有人在里头起了冲突,然后就拼上了,双方都有伤亡。”

  安星道;“那到底死了几个人啊?”

  于爱陌:“是有好几个人,有三个是五福的。听说那会所是属于贺氏企业下面的,还听说那些人就是冲着他们老板去的,所以他们老板也没能幸免……那个老板叫贺什么来着……”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身后噼里啪啦的一阵物体倒地声,她扭头便看见江澄溪托盘掉了,正弯下腰捡仪器。其余三人便上前帮忙。

  江澄溪不知道是因为值了一晚的班太累的缘故还是由于其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昏昏沉沉的。她弯下腰想捡体温计,还好现在的体温计都是德国进口的,只要往病人耳中一探,就能得知准确的体温。以往的那种,早摔碎了。可是好奇怪,明明在眼前,可她探手抓了几次,却都抓了个空。到了最后,她是靠摸,才一点点触摸到了体温计。她张开五指,一把紧紧抓着,仿佛要抓住这世间唯一的一块浮木。

  安星道:“澄溪,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快回家休息吧。”

  江澄溪牢牢地抓着体温计,深吸了口气,又吁出,又再深吸了一口,反复了几下总算缓了一些下来:“嗯……头有点晕……可能早上没吃东西,所以血糖比较低……那就麻烦你们了……我……我先回去了。”

  她慢腾腾地起身,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的缘故,她只觉得地面都在晃动。她颤抖地抓住了莫小甜的手臂稳住自己。

  于爱陌瞧着她异常苍白的脸色,关切地扶着她坐下:“澄溪,你不舒服的话,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江澄溪好半晌才呆滞地摇了摇头:“没事,我很好……我先回家。”她转身走向了电梯方向。

  安星、莫小甜和于爱陌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江澄溪居然连护士服都没换,就这么直接回去了。外头的温度可是零下,她准备把自己冻成冰棍吗?安星拉住了她:“澄溪,你傻了啊?你再急着回家也好歹要穿上羽绒服啊。”

  江澄溪茫然地“哦”了一声,心口无声地默念:要拿羽绒服,去拿羽绒服……她机械式地回到了休息室,机械式地打开柜门,取出了羽绒外套。

  出了大门,被迎面的冷风一吹,她的身子便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渐渐清醒过来。脑中木木麻麻的,仅有一个念头:贺培安,贺培安怎么样了?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贺培安!

  她在医院门口拦到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她便脱口而出:“师傅,我要去爱仁路。”

  那师傅问道:“爱仁路哪段?”

  江澄溪:“爱仁路与理仁路交界那里……”

  那师傅听到她报的地址,一下子来了兴致:“哦,就昨天发生大火的那个豪华会所边上啊。昨晚刚起火的时候,我还经过那里呢。那个时候消防车还没来,火势很猛,一下子就起来了……诡异得很,肯定是被人浇了汽油了……”

  心似被人一把揪着,生生地拖曳至了喉咙口,江澄溪喘息着开口:“听说死了不少人,是不是?”

  师傅极具八卦精神:“都在这么传,说是那个会所的老板也死了。听说他还是本市贺氏企业的老板,而且啊,还是以前道上‘重爷’的外孙……是个有钱有背景的人物,唉……不像我们这些小人物啊,有的只是背影而已……”后面的话,江澄溪再没有办法听下去,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手背,阻止自己失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隐听到耳边有声音传来,回了神才发现是前面的司机师傅在唤她:“小姐,到了。”原来车子已经在路边停下来了。

  整个人像上了发条般,机械麻木。她一点点地侧过头,瞧见往日装修得富丽堂皇的会所大门,玻璃全碎了,剩下了空空的框架,四周都是大火后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隔了条街,从空洞洞的大门望进去,只瞧见一片乌漆漆,仿佛是个无底深渊,什么也瞧不见!

  江澄溪瞧了半晌,怔怔地收回视线,

  天才一秒记住顶点小说网,<span style="color:#4876ff">www.shixunet.net</span>,如果被浏览器转码或畅读,内容容易缺失,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或畅读模式。

  极轻极轻地道:“师傅,不好意思,麻烦载我去静心公寓。”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已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因为是星期六的一大早,天气又寒冷,所以生意也跟天气一样,冷清得很,出租车师傅也乐得跑远路,方向盘一打便掉头而去。

  屋外的寒风仿若暴徒,凶狠地拍打着窗子,咆哮而来又呼啸而去。江家客厅里的江阳与苏静坐立不安地听着电视新闻,不时抬头望向客厅里的时钟。江阳终于还是没忍住,从沙发上起身;“都这个时候了,囡囡怎么还没到家?打电话也不接。我看我还是到楼下去等她。”

  石苏静心里头也着急得紧,也不拦他,拿起搁在沙发上的羽绒服,叮咛道:“把衣服穿上再下去。”

  话音刚落,门铃声响了起来,江阳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大冷的天气,她却只穿了平底的工作单鞋,粉色护士服,手里却抱着羽绒服。

  江澄溪的脸色雪白,眼底下一片青青痕迹,她扶着门框,低而微地道:“爸,我忘记拿包了……”

  江阳这才注意到江澄溪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瞧模样应该就是出租车司机。他忙道;“没事,爸这里有。师傅,多少钱?”

  出租车司机报了个数字。江阳从口袋里掏出了零钱,递给了司机,客气得再三道谢:“师傅,麻烦您了,还亲自把她送上来。谢谢了!实在太感谢了!”

  江阳心疼地扶着失魂落魄的女儿进屋:“囡囡,爸爸今天给你熬了红枣银耳粥,刚关了火,还热乎着呢……你快去洗个脸,爸给你去盛……”

  看样子,父母也已经知道大火烧死人的事情了。江澄溪试着让自己的嘴角扯了个微笑:“嗯,好。”转身回了房间,在阖上门的那一瞬间,她再也支撑不住,靠着门软软地滑落下来。

  她跌坐在地上,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那里,那里根本无法呼吸!

  脑中一片虚无,只知道一点:贺培安死了。

  贺培安死了!贺培安死了!贺培安死了!

  她与他最后说的话,便是让他去死。结果,一语成谶!

  他真的死了!他真的死了!

  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没有了!没有了!

  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了!

  热辣辣的液体从眼眶冲了出来,似开了闸的洪水一波一波地汹涌而出。

  “贺培安,我骗你的……我骗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去死!我从来没有想过的。贺培安……”

  “贺培安,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想……我想我是爱你的。”

  “贺培安……”

  可是贺培安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很多事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贺培安,你呢?你有没有喜欢我?”

  可是无论喜欢与不喜欢,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因为他死了!贺培安死了!

  江澄溪当天就生病了。她的病来势汹汹,江阳把脉看不出具体病因,去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然而江澄溪整个人迅速消瘦,无论江阳、石苏静怎么给她煮好吃的,带她去运动,她就是胖不起来。

  女儿这是心病!不是药石能起效的!江阳百般痛心却又无可奈何下,只好替她向医院申请了休假。

  等江澄溪回去上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了。从她所在的医院楼层望出去,可见三元城柳绿花红,一片春光潋滟。

  这时间啊,有的时候慢得像是踱步的驴,有的时候呢,又快得像是一个逃跑的贼,倏然一下就不见了!

  她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上贺培安的车,第一次与他面对面,听他说他要与她结婚,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季节。

  “澄溪。”身后传来了吴护士长的叫唤。

  江澄溪眨了眨湿润的眼,收回了远眺的视线,转身:“护士长。”

  吴护士长打趣道:“这么早就来了啊!是不是一段时间没上班,想我们大家了,所以早点来早点看到大家?”

  她浅浅微笑:“是啊!”

  吴护士长关切地问:“身体都好了吧?”

  江澄溪“嗯”了一声:“都好了,谢谢护士长关心。”

  吴护士长左右端详了一番:“瞧你瘦的,只剩皮包骨了。大病初愈,要注意好好调养。”江澄溪再度道谢。

  随后,吴护士长进入了正题:“你的工作我已经安排好了,还是继续负责吕老太太。你请假后啊,她三天找我一次小谈话,五天一次大谈话,就是想你早点回来。这下你回来了,我的耳根啊,也总算清净了。”

  江澄溪的心底涌过一股暖流:“嗯,我等下就跟傅雪交接。”

  工作后的江澄溪,又恢复了平日两点一线的生活,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平静地不起半点涟漪。

  在她来上班不久后,医院转来了一个很奇怪的病人。

  江澄溪在给几个老人做了例行检查后回办公室,一进门便听

  天才一秒记住顶点小说网,<span style="color:#4876ff">www.shixunet.net</span>,如果被浏览器转码或畅读,内容容易缺失,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或畅读模式。

  到安星等人叽叽喳喳地在聊天,瞧这情形吴护士长肯定不在。

  安星的语调雀跃:“我说的不假吧?你们居然都不信,现在眼见为实了吧。”

  于爱陌等人纷纷点头。乐云佳笑:“主要你过往的记录不良,所以我们才会将信将疑。上次谁说楼下十二层来了一个花样美男,一瞧,大跌眼镜,完完全全是个实力派。”

  安星佯怒:“那你们摸着良心说,这回这个叫祝安平的病人是不是长得属于拖慢网速、耗内存的那种?”

  莫小甜这次也不帮乐云佳了,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岂止岂止,不止拖慢网速、耗内存,还帅得让人提神醒脑,精神抖擞啊。”

  一听这架势,肯定是某房某床又转来一个年轻男子。因为医院工作单调,工作长度和强度又大,加上她们疗养这一层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很多时候来了年纪轻轻的,哪怕是属于车祸现场、火山爆发类型的,大家也免不了议论一番。

  且按这几个人的形容词,江澄溪已经得出结论了,这回进来的这个估计长得还真不差。

  眼前的这几个同事,总是令江澄溪想起了以往诊所的小郑。当初,她与她也是这样的,凑在一起,各种评头论足,嘻嘻哈哈地挥霍着每一天的光阴。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遇到贺培安,日子过得云淡风轻,舒适相宜。

  一晃眼,才不过两年光景,江澄溪却觉得自己仿佛过了十几二十年一般。她觉得自己都老了,症状之一便是对这样的话题再提不起半点兴趣。

  很多时候江澄溪会想:如果没有遇见贺培安,那么她现在会在哪里?会做什么呢?

  但是她永远回答不了!因为她终究还是遇到了贺培安!

  安星等人议论的那个人不属于江澄溪的工作范围,再加上她对他拖慢网速的长相一点也不感兴趣,所以她一直无缘得见。

  这一日的下午,江澄溪负责的吕老太太有点感冒症状,江澄溪例行检查完便一直留在房间里照顾她,观察她的情况。

  在这一层疗养的老人,虽然非富则贵,但绝大多数都很寂寞。

  吕老太太亦是如此,生了三个子女,两个移民海外,有一个做生意,据说做得很大,每天飞来飞去,一年也难得来看老人几趟。

  吕老太太很喜欢江澄溪,总是“闺女闺女”地唤她,甚至当着其他老人的面拉着她的手,时常感慨:“要是江护士是我闺女,这辈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别的老人吐槽她:“你这个贪心眼,合着是想江护士只照顾你一个人,是吧?!”

  “你也不瞧瞧你的岁数,难不成你六十高龄生的?”

  “就是,人都这么老了,心还这么黑!”

  吕老太太拍着她的手,眯着眼在一旁呵呵地直笑。老人的皮肤皱皱的软软的,带着微微的温热,叫人打心底里喜欢和怜惜。

  江澄溪因为从小就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直觉得甚为遗憾,所以到了这里后,对这一群老人真心诚意地嘘寒问暖,与他们相处得极好。

  吕老太太吃过药,睡了一觉后,温度便下去了。江澄溪又仔细地叮嘱了保姆阿姨一番,这才放心地带上门出了房间。

  医院有南北两排病房,中间一条宽宽的走廊隔开,平日里头光线并不好,所以白天也会开灯。她端了托盘,准备回办公室。

  忽然,她猛地止住了脚步。在她的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熟悉至极的高大背影。那一刻,她屏住呼吸站在一旁,仿若海啸潮水汹涌地飞扑过来,瞬间将她吞噬其中。

  江澄溪僵硬得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抑或是几分钟。

  在这段时间里头,她完完全全是一片空白的。

  她回过了神,每日每夜无时无刻不在舌尖缠绵的几个字便冲了出来:“贺培安。”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声音居然可以低哑伤感至此。

  前头的那个人徐徐地转过脸,江澄溪紧捏托盘,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银白的灯光下,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人的脸,五官深邃分明,十分十分的英俊。而那个人侧过头,只是毫无情绪地瞧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一步一步离开。

  他不是贺培安!他也不是贺培安!

  贺培安死了!贺培安已经不在了!

  江澄溪靠在墙上,整个人仿佛死了几回似的,再无一点点移动的能力。她捶着胸口,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这样才能抑制里头翻江倒海般的剧烈疼痛。

  自去年寒冬以后,她每每见了肖似贺培安的高大背影,总是会像这般小死一回,然后又重新活过来。

  那天江澄溪才知道他便是最近安星等人天天议论的人祝安平,一个十分低调沉默的病人。

  江澄溪偷偷听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比一般人低哑许多。他也不大说话,安安静静,冷冷淡淡。

  后来也有过好几次面对面的相遇,不外乎在走廊过道里,每到这个时候,江澄溪总是死死地抓住手里的托盘,整个人僵硬成一块铁。而那个叫祝安平的人却总是眉眼不抬地擦身而过。

  天才一秒记住顶点小说网,<span style="color:#4876ff">www.shixunet.net</span>,如果被浏览器转码或畅读,内容容易缺失,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或畅读模式。

  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药味。不是贺培安的气息!他不是贺培安!

  偶尔,她也会呆呆地瞧着他那似贺培安的背影,静静地感受心脏一抽一抽的悸动。

  她是这样的想念贺培安,其中的万般滋味,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自己知晓。

  也不知道怎么的,不久后,江澄溪被调去做了祝安平的专职看护。安星她们对江澄溪能这么近距离接近她们心目中的美男极度不平衡,找吴护士长也要求申请。

  吴护士长是这样跟手下的一群小姑娘说的:“在祝先生方面提出需要一个专职看护的要求后,我暗中对你们每个人都观察了许久。你们要是能像澄溪一样安安静静正正常常的,我早就调你们过去了,哪里需要等到现在!可是你们呢?!”众人被她这两句话轻轻巧巧地堵得哑口无言,无从辩解,也提不出任何异议。

  倒是吕老太太怎么也不肯放江澄溪走,虽然还在同一层,可拉着江澄溪的手,激动得胸口起伏不定:“不行,我怎么也不会同意的。这不明摆着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吗?我这就给吴护士长提意见,跟孙主任提意见,再不行,我这个老太婆就去院长办公室找院长!”

  保姆阿姨急了,一边抚着老人的背给她顺气,一边宽慰她:“这不要下个星期才调动吗?您先别气别急。要是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吕老太太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第二天居然真拄着拐杖摸去了院长办公室。老人家的坚持,院方也没有办法,最后在院方的协调下,江澄溪除了继续照料吕老太太外,也同时负责祝安平的护理。

  江澄溪看过祝安平的病例,加上安星等人前头打探出来的,综合起来就是:祝安平在严重车祸爆炸现场中受了重伤,生命一度病危,后来包机去了美国治疗。他不久前才从美国回来,转进了单氏医院疗养。

  江澄溪做的还是那些活,测量体温、血压、血糖等,并把数据每日记录在册,遵医嘱给病人用药,时刻注意病人情况等细碎的工作。只是由于负责两个人,工作量自然加大了许多。

  那位祝先生十分绅士,每次必对她说一句:“谢谢。”

  江澄溪则微笑答:“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祝先生,你好好休息。”说罢,她就会掩门而出。

  单氏的星级疗养套房素来以舒适温馨著称,而祝安平这个套间则是这一层里头最低调奢华的,除了病房的专业配置外,其余如精致简洁的家具,明黄缠枝花纹和宝蓝段的欧式组合沙发,简直就是五星级酒店的套房。

  另外,这一层的每个病人都配有专职保姆,负责料理病人的饮食起居等各项事项。为了让病人有良好的休息环境和舒适氛围,病房里的鲜花也每日更换。

  有一天屋后,病房里一片安静,床头花瓶里新插的绿白绣球花开得团团簇簇的,叫人一见欢喜。

  祝安平忽然问:“为什么做这份工作?”

  江澄溪正在给他测量血压,她停顿了几秒才意识到是祝安平在跟她说话,她抬头,微微一笑:“专业对口,我学的是护理专业。”

  听说成熟了的标志是可以含着泪微笑。江澄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成熟了,但她学会了把一切都深埋在心底,再不对人提及。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只是想要一份忙碌的工作,最好让自己忙碌得像个陀螺连轴转,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那个人那些事。

  所以,她在医院里总是跟护士长要求多排班,莫小甜、安星等人私下里跟她商量调班顶班等,她从来都是微笑着说:“好啊,没问题。”

  因为这样,她在这一层的护士中是最受欢迎的。有人愿意多做事,谁不乐意啊?这年头大家都不是傻子。

  祝安平侧着脸没有再说话。不以为意的江澄溪把测量好的数值记录好后,把笔放回了口袋,便欠了欠身,例行说了一句:“祝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就按铃唤我。”

  顺着她的视线,可以看到祝安平整个侧脸的线条完美得犹如艺术家手下的杰作。平心而论,他是她见过最美的男子,甚至……甚至比贺培安也好看许多许多。

  一想到贺培安,她的眼眶便蓦地一热,心中同时泛起熟悉酸涩的抽搐。细碎微小难以描绘的甜蜜与巨大的伤感盘旋交织着涌了上来。

  祝安平没有回答,她轻轻的退出了房间。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如流水一般缓缓淌过。

  这一天,上班时分,江澄溪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熟悉的男声:“澄溪,是我。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这样毫无新意的开场白还是让江澄溪“呀”了一声:“是沈大哥啊!你回国了啊?”

  沈擎在电话那头笑:“是啊,前天回来的。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江澄溪看了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才能下班。”

  沈擎:“那我等下去医院接你,东大门等。”

  江澄溪忙道:“不用,不用。我等下打车就可以了。你特地过来转一趟,太麻烦了。”

  沈擎笑道:“不麻烦,这有什么可麻烦

  天才一秒记住顶点小说网,<span style="color:#4876ff">www.shixunet.net</span>,如果被浏览器转码或畅读,内容容易缺失,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或畅读模式。

  的。我接了你下班,也就好意思留在你家蹭饭了。”想来他已经跟父亲江阳联系过了,否则哪里会有她现在的手机号码?

  江澄溪便欣然应允:“那好吧,六点十分,医院大厅见。”

  她下来的时候,只见沈擎拎了一个小纸袋,正靠在大厅的方柱边等着。

  他依旧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人明显瘦了,衣服也时尚了些,灰色t恤搭了牛仔裤。怎么瞧也比以前清爽有型了几分。

  江澄溪缓缓上前,客气微笑:“嗨,沈大哥,好久不见了。”沈擎转过头的那一刹那,眼底深处有明显的惊讶之色:“澄溪!你这小丫头都已经成大姑娘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他不过出去交流进修了几年,可江澄溪却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印象中只是个清汤挂面的清秀小丫头,如今虽然依旧是柔顺长发,但眉目间清灵妩媚,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娇娇俏俏的味道。特别是嘴角款款绽放的两朵微笑,仿佛世间最美的格桑花开。

  沈擎拎着袋子的手轻轻摆动了几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甜品的,路过的时候就买了一份。”江澄溪接过,微笑道谢。

  医院离江澄溪家不远,很快便到了。沈擎下午的时候就拜访过江阳和石苏静了,在江家待了一下午。所以等他们一进屋的时候,江阳的一桌子菜正好热气腾腾地端上餐桌:“回来了啊。沈擎,快来快来,今天陪老师好好喝几杯。”

  几年不见的沈擎,也变得会说话了:“在国外这些年啊,就想着老师煮的好菜和泡的好酒。”提及那资本主义国家“万恶”的饮食,他真真是苦大仇深,“牛排、汉堡、披萨这种东西,难得吃一顿还算ok,吃三顿四顿也可以将就。顿顿都是这些的时候,你看到就想吐了。我这一回来,大家都说我瘦了,问我有什么减肥秘诀。事实上啊,我什么秘诀也没有,这是活活给饿瘦的啊。”

  他这番话引得江家三口一阵大笑。石苏静直接给他夹菜:“那你以后啊,就多来串门,老师和师母啊,保证把你养的肥肥胖胖的。”

  母亲这语意双关的一番话,令江澄溪夹菜的手不着痕迹地一顿。沈擎则含笑着连声应是:“谢谢老师,谢谢师母。有你们这句话,我就可以天天来蹭饭了。师母,你到时候可别嫌我烦。”

  石苏静笑:“师母绝对不会,你就放心大胆地来吧。”

  这一年里,江阳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给自己和沈擎斟了满满的酒:“你师母啊,也难得让我开怀畅饮。今天啊,我可是托你的福了。来,今天陪老师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

  石苏静作勃然大怒状:“你这老头子,总把我说成母老虎。我一片苦心的,还不是为你好?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以为自己是壮小伙,可以上蹿下跳,绕着三元跑两圈呢?!”

  江阳忙跌声道:“是是是。为我好,为我好。”又哄老婆,“我哪敢说你是母老虎啊?再说了,即便你是母老虎,那每天跟母老虎在一起的我,也是公老虎,对不对?”

  石苏静“哼”了一声,嘴角却有止不住的微笑:“你知道就好!”

  沈擎以前跟着江阳的时候,也经常来江家串门吃饭,自然知道师父和师娘之间的斗嘴小乐趣,与江澄溪对视了一眼,暗暗抿嘴一笑。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江阳难得如此畅饮,有些小醉,沈擎告辞后他便回了房倒头大睡。

  江澄溪陪石苏静收拾餐桌,整理厨房。石苏静进厨房的时候瞧见江澄溪在刷碗,便从她手里一个个接过擦干:“囡囡,妈妈想跟你说说话。”

  江澄溪嗯了一声。

  石苏静沉默了一会儿,方道:“囡囡,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别去多想了。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日子啊,还长着呢,要往前看。”

  她见江澄溪低头不语,便继续语重心长地道:“不是妈着急,你现在也岁数不小了,三元城的婚恋市场是条件好的女孩子多男孩子少,听说比例是三比一,僧多粥少啊。这年头,女孩子要找个好的男人,不容易,像你沈擎大哥这样的,人品好,工作稳定,又知根知底的,真的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江澄溪一直刷碗,用清水冲去泡沫,仿若根本未听见。这样的重复再重复后,她终于搁下碗,轻轻地道:“妈,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石苏静无奈地瞧着她,长叹了口气;“囡囡啊,你暂时不考虑,那要到什么时候考虑?你看,这才刚过完年,可眼睛一眨,如今又七月了,没多久又要过年了。你呢,又要再大一岁了。咱们三元城不大,二十五岁前,是女孩子挑人。二十五岁后啊,是被人挑。条件好的男人呢,都开始嫌你年纪大,瞧不上你。可条件太差的,爸妈也不愿让你将就。”

  “妈说到这份儿上啊,也就把话说白了,过几年你就要到三十了啊,到时候选择余地就更窄了。在三元,这女的若是过了三十,一般也只能找离过婚的了。可一般离过婚、条件好的男人都挑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哪里会要这种三十出头、花都快凋谢了的?愿意跟这三十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