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凉，窗外下起了小雨，细细的打在木窗玻璃上。
季以鸣睁开眼睛醒来，掀开被子起身，眼前灰蒙蒙的看不清楚，他伸手在眼前探了探，什么都看不到。
发现不对劲的他走下了床，脚下却绊倒了一旁的椅子，砰地一声让他浑身僵住。
沈鱼提着早点推开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忙跑了过去，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甩开。
“我为什么看不见。”他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慌张。
沈鱼抿了抿唇。
那一棍肯定是伤到视神经了，休养几日就能好的。
“...你可能..可能永远看不见了。”她掩着嘴，颤声哽咽起来。
女子哭泣的声音在耳旁回响，季以鸣蹙了蹙眉：“哭什么，我又没死。”
原本是一件惊天霹雳的事，眼前的少年却安慰起她来了。
沈鱼嘴角难掩笑意，还好他看不见，咬着唇嗯了声，“都是我，要不是你为了救我，也不会失明。”
季以鸣冷哼一声，眉尖染上几分自傲：“眼睛看不清而已，又不是死了，再说我也不是为了你，只是怕你受伤纠缠我罢了。”
说完，他就要往外走。
沈鱼伸手拉住他：“你去哪啊，说不定那些人又来找你怎么办。”
说着小声的咕哝起来：“还是让我照顾你吧，我愿意一直照顾你的。”
那边没了声音，沈鱼偷偷的抬头看他，季以鸣偏头看不清神色，顿了许久，才道：“我有去处，不用你费心。”
往前没走两步，就被她牢牢的挡住。
“我不管。你不准走。”沈鱼耍赖似的抱住了他的腰身。
季以鸣抬手想推开她，指尖却接触到女子柔软的唇瓣，触电般抽了回来，脸色愈冷：“松、松手！”
沈鱼：“你就算是走，我也在后面跟着，一直跟着，你除非杀了我，不然我就不走了。”
女子嗓音软软的，听在耳边，他耳根燃了火般滚烫起来，落在脸上的微冷细雨都未浇灭那阵滚烫。
“沈鱼！”他剑眉拧起，倒有些吓人的气势，“你真那么想死吗？”
沈鱼全然不怕，紧紧抱着不松手。
季以鸣也不顾及其他，伸手把她推开，抬脚就走。
沈鱼就像牛皮糖般再次抱住他的腰，声音有些委屈：“你就让我照顾你吧，其实我骗你的，你的眼睛过几天就会好了。”
怕他不信，还举着手指发誓：“我发誓。”
季以鸣眉梢微挑，沉沉的对着她：“你骗我？”
沈鱼见状扯着嘴角，讨好的笑：“..我这不是让你知道的真心吗，如果你永远看不见了，我真的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季以鸣：“闭嘴。”
沈鱼立马不说话了，捂着嘴巴，瞅着他。
季以鸣极力的克制住心底的情绪，她怎么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照顾他一辈子？听一次他就像攥着她跟自己共赴地狱。
回想起昏迷前，她对自己说的话...季以鸣好不容易压制的情绪，再次汹涌翻腾起来，恨不得狠狠吻上她的唇，咬破她的唇瓣，让她知道说这种话的后果。
越想气息越发沉重。
他推开她，转身往回走。
脚步不稳，何况眼睛还看不见，没一会儿就撞到了前面的墙壁。
沈鱼见状忙跑了过去，握住他的大手，笑着道：“鸣哥哥，我扶着你走吧。”
季以鸣手揉着撞红的额角，听到称呼脚步一顿，蹙着眉道：“你叫我什么？”
沈鱼笑得很甜：“鸣哥哥啊。”
“叫我以鸣。”他冷声纠正。
沈鱼瘪着嘴哦了一声：“以鸣哥。”
季以鸣也在乎她后面加的字，走回屋子里坐下。
眼睛看不清，做很多事都是麻烦。
但沈鱼却发现季以鸣的记忆力惊人的厉害。
只要走过一遍的地方，下次再走，就不会走错或者撞到什么。
还有她说的东西放置的地方，他听了一遍也都知道在哪。
太外挂了吧。
入夜。
她吃了饭，躺在床上。
季以鸣睡在地上，天气热，地上铺个席子床垫，就能睡了。
沈鱼转了转身望着他的背影，嘴角一勾，抬着脚往他那边伸了过去。
那人没反应，她以为他睡了，不由大了胆子，脚往他衣服里钻。
谁知那人忽然站起，扣住她的脚踝就拉了起来，沈鱼直接倒挂在他脚下，吓得浑身一抖，颤巍巍的道：“放我下去，以鸣哥。”
季以鸣面色极冷：“你再伸过来，我就把这只脚绑在天花板上，绑一晚上。”
沈鱼哭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开我吧，以鸣哥。”
季以鸣把她放到床上松了手，抬脚往外走。
沈鱼拉了拉被子，小声的问：“以鸣哥，您去哪呀？”
季以鸣头也不回：“厕所。”
沈鱼听到关门声扯了扯唇角。
炎夏的夜晚，火气重啊。
这都能忍得住，沈鱼佩服了起来。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沈鱼笑得娇羞：“闭嘴啦。”
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沈鱼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季以鸣才回来。
他气息略微凌乱，带了身热气，听到躺在床上的女孩发出来的熟睡呼吸，面色黑了一片。
半晌，他走到窗旁前，抬起手在眼前挥了挥，过去了两天，已经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了。
这已经足够了。
走到床垫下，拿起他的衣服换上，戴上帽子，垂着眼帘走到门口，他回头往床上看了一眼，片刻转身出了房间。
午夜街头，灯牌流光溢彩，闪烁的灯光落在地面上，像是涂上了层彩色的油漆。
娱乐厅下面是一个赌博场所。
温杰一脸丧气的走了出来，从口袋拿出烟点燃夹在嘴边，寂静的路边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抬头奇怪的看去，就看到地上的一百元。
红晃晃的摆在那，让人不注意都难。
温杰眼睛一亮，但强烈的戒备又让他皱了皱眉，环顾了眼四周，手伸到口袋里抽出一把小刀，慢慢的往那边走去。
走到一旁，他蹲下捡起那张百元，嘴角勾了勾，就要转身回去的时候，胸口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