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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5

  总统 作者:蒙莎

  西,连放进档案袋封存的资格都没有。比如最底下的那张是一份紧急会议通知,上面只有开会的时间和地点。他想起来那是西尼战争的时候,荣景笙还在战场上,他在这里和将军们指挥作战,夜夜不得安眠。

  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拉开第二个抽屉,手轻轻地抖了一下。那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叠信。

  都是荣景笙从战场上寄回来的。信封和信纸都不太干净,可想而知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写的。

  明明已经心痛欲碎,还是忍不住重新抽出一张信纸来,手指轻轻地从荣景笙写下的每个字上面擦过去。

  “爸爸……”

  眼睛瞬间模糊,他看不清后面的字。

  用力地擦一把眼角,接着又看下去。

  “这一带的海滩上有很多螃蟹,也许是因为从来都没有见过人,见了人也不知道跑。前天停战的时候我们出去一口气抓了很多……”

  荣启元忽然觉得心里“咔嗒”一声响,仿佛有个开关被打开了。脑海中仿佛有道光一闪而过。然而那个念头闪得太快,他连个尾巴都抓不住。

  他决定重新看一次那封信。

  “这一带的海滩上有很多螃蟹。”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停在了那个“多”上。为什么会觉得很奇怪呢?明明都是荣景笙写出来的字。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抓回了那张传真。

  薄薄的一张纸几乎被他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在手里揉捏,早就捏得发软张毛,中间还有不少地方破了洞。他在灯下小心翼翼地把它展开,露出上面那行字。

  “我以前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

  多。

  他回头去看信纸。两张纸上,两个“多”的写法都查不多,不一样的是传真上的“多”最后一笔拖得很长,长得就像是兔子长出了猴子的尾巴。再从头扫一遍,发现最后一笔被拖长的不止这个“多”字,还有后面的那个“死”字。

  仔细回想,荣景笙平时写字的时候,并没有把左边一撇拉长的情况。

  那么……

  他小声地读出来:“多,多,死。”

  多。多。死。

  多……多……死……

  多多斯!多多斯那里有个军事基地!荣景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他!他没有想错!

  他抓起旁边的电话,直接拨通指挥室:“我是总统,接段司令!”

  段祠山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很是消沉:“先生?”

  荣启元强迫自己用平静的语调说:“你过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看。”

  沙罗的南方,天蒙蒙亮了。

  埃罗中部的群山密林里,有一列货运火车摇摇晃晃地在晨雾中从东向西行驶。它似乎栽了太多太重的东西,所有的车厢都在嘎吱嘎吱地响,仿佛只要开得再快一点,它就会毫不客气地散架。

  “我真服了你们了。本来只要十个小时就能到的路程,居然走了整整三天。”荣景笙打个呵欠说。木头做的货车厢上面并没有开窗户,他只能通过木板之间的缝隙,看到外面那一片无边的绿海。

  这里大概是整个沙罗最原始最荒凉的地方了吧?

  荣景笙站起来,捶捶自己酸得发疼的腰背。货车上不要说床,连张座椅都没有。所有人都是直接占个地方铺张芦席就睡了。身下车板摇摇晃晃,一夜下来整个人都要骨头散架。

  他无比地盼望下一秒就能到目的地,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火车究竟要开去哪里。

  普图起得比他早,这时正靠在车壁上优哉游哉地抽烟。

  “小心驶得万年船。”

  荣景笙其实也明白。“埃解”的重要人物几乎都在这车上,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非受重创不可。

  荣景笙哼哼一笑,普图立刻就示意他不要再出声。他顺着普图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彼艾尔还静静地躺在他的芦苇席上,两眼很安详地合着。每当彼艾尔睡着的时候,荣景笙总会有种他已经死去了的感觉。

  现在也是这样的。

  荣景笙还记得他被押上车以后,彼艾尔说的第一句话。

  “游戏机不能带走。”彼艾尔那时候显得很伤感,“不知道在我死前还能不能再打一场……”

  荣景笙觉得很惆怅。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从一个人的身体里流逝,那种无奈而无力的感觉比什么病痛都难受。

  他很老实地闭紧了嘴巴。扶着车壁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走到货箱的尾部去。那里的车板上有个不大不小的洞。他背对着众人拉开裤拉链,把积了一夜的尿痛痛快快地从那个洞里撒出去。

  这时他们带出来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铃声迅速被切断了,荣景笙知道这是有人用了最快的速度接电话。他听到普图“嗯”“嗯”地应了几声。没过几秒钟,就在他把裤拉链往上拉的时候,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掼倒在地。

  后脑勺重重地着地。他挣扎一把想要起来,然而立刻有一只脚踩到了他的胸口,黑洞洞的枪口硬邦邦地顶在他的脑门上。

  “畜生,畜生――”普图气得语无伦次,“你――这个畜生!”

  荣景笙用力抓住那枪杆想要把它移开:“喂等等等等――你――别这样――什么事啊――”

  “今天夜里几大军事基地突然紧急换防,多多斯基地的人全部被解除武装送到沙罗了!段祠山亲自带人接管多多斯基地!”

  荣景笙继续挣扎:“什么多多斯不多多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关我什么事啊你放开我――”

  普图怒吼:“除了你还有谁会泄露消息!我杀了你!!”

  荣景笙耳边“咔嗒”一声响,他知道是保险栓被拉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好人。请给我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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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

  90、所谓默契续

  枪口抵在脑门上,荣景笙几乎能感觉到有颗子弹在里面颤抖着,下一秒就要呼啸而出,贯穿他的脑壳。

  “出什么事了?”后面传来彼艾尔茫然的声音,“爸爸,你在干什么?”

  荣景笙大叫:“彼艾尔!你爸爸要杀我!”

  “哦。”彼艾尔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刚才荣景笙说的是“你爸爸要请我吃饭”。

  “闭嘴!”

  普图气得整张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起来,继续咆哮,“你有胆做就要有胆认!我们的计划――我们的计划全毁了!”

  荣景笙死命地往后挪,想要从枪口下躲开:“你自己想想啊!我没有电话,没有人帮我送信,我怎么可能往外面传递消息啊?我又不是神仙能隔空喊话!”

  “你――”

  “只有一次,是你叫我写信刺激我爸爸,我不是照你的意思写了吗!我连那样的话都说了你还不相信我!还不如早点杀了我算了!”

  普图的手再加一把劲,荣景笙简直觉得那把枪就要直接插/进他的皮肉里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彼艾尔忽然说:“爸爸,我饿了。”

  普图回过头,再转回来狠狠瞪了荣景笙一眼,居然就这么松手了。手枪拉上保险栓重新插回腰里,语气变得无比柔和:“爸爸就来。”

  临走还不忘在荣景笙胸口补上一脚。荣景笙给他这么一折腾,疼得半天爬不起来。结果还是睡在附近的一个家伙过来拖了他一把,把他弄到透气点的地方去。

  车上没有厨具,所有人一日三餐都吃压缩饼干。彼艾尔是重病号,自己吃起来很费力,普图不厌其烦,每天亲自把那些饼干在包装袋里敲碎,然后把饼干屑倒在一个碗里,倒上水调成一碗糊状物。虽然看上去很不好看,但是彼艾尔好歹还能吞得下去。

  荣景笙躺在地上哼哼的时候,普图在做的就是这一道程序。

  彼艾尔皱着眉头喝掉那碗饼干糊糊,表情仿佛在吃什么苦极了的药。

  他喝完了说:“爸爸。应该不是荣景笙透露出去的。他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别的时候都有人监视,他没有机会。”

  荣景笙长吁一口气,大声说:“你看你看,你儿子都这么说,你别冤枉我啊!”

  普图站起来,用阴森的目光扫视一周,“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我迟早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搞鬼!”

  荣景笙知道危机已解,多说无益,索性不搭腔了。就这么沉默了一小会儿,电话铃声再次疯狂地响了起来。普图过去接,照样是“嗯”“嗯”地随口答应,几分钟之内变化了好几次表情。

  荣景笙猜想那边说的还是换防的事,观察着普图的表情,感觉就像在坐云霄飞车。彼艾尔冲他挥挥手叫他过去,他愤然把头扭到一边。

  “今天早上你爸爸发表电视讲话,说换防是因为从阿美利加中央情报局那里得到了些内部消息,但是他没有说那个消息是什么。”

  荣景笙彻底松了口气。

  普图又冷笑说:“别人说什么都信,他是阿美利加养的狗。”

  月亮宫的总统办公室里,荣启元狠狠打了个喷嚏。

  白辉最快的速度抓了件衣服过来给他披上,“我就说不要那么早回来,看着凉了吧?”

  荣启元吸吸鼻子,那边鲁娜说:“这几天花都流行感冒,没准是刚才被哪个记者传染了。”

  荣启元表示不满:“不就是打个喷嚏么,小题大作。我们的新闻通稿发了没?”

  鲁娜按按太阳穴。

  “发是发了。不过我们透露的消息太少,媒体界很不满意。他们早就猜到孩子们被绑架了,每天都有不同的版本。最近的一个版本说是景笙绑架了弟弟们去投靠‘埃解’。先生,您真的――永远都不打算公开这件事么?”

  荣启元反问:“公开之后,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如果承认了孩子们被绑架,那么从那以后先生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会被认为是向‘埃解’妥协的举动。”荣启元还没来得及解释,白辉就抢先把他的顾虑说了出来。

  他点点头:“这样吧,每天放一点有关枪击案的消息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好了。”

  鲁娜摊手:“这样轰炸他们,媒体和读者都会疲劳的。”

  “那就放别的新闻?比如我每天的食谱――”

  鲁娜:“……”

  “对了先生,国会重开之后,自由党那边可能会要求质询这次换防的事,我们要早做准备。”白辉说。

  荣启元摆摆手:“这个先不用担心。国会重开的时候,也就是重新审议埃罗自治法案的时候。等我们把那个法案否决掉,民众自然就会知道我们这次换防的用意。”

  他早已经预想过所有的可能。埃罗岛上五大家族占了全岛七成多的土地,剩下的归一些小地主和圣教所有。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老老实实地把土地卖掉的。埃罗自治法案的出炉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不能用合法的手段逃避土地改革法,他们一定会诉之暴力。

  荣启元迟迟不愿意重开国会,就是因为孩子们还生死未卜。

  “对了,副总统呢?”

  “在会议室,正在和国防部长商量怎么和那几个埃罗基地的少将解释。他们现在暂时被软禁在和恩,情绪都很不稳定。这样……只凭景笙一句话,就直接把他们抓回来真的没关系么?”

  荣启元摇头:“我要切掉一颗肿瘤的时候,从来都不会问它愿不愿意被切掉。”

  这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倾泻而下,把整个世界照得明亮通透。荣启元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发觉荣景笙种的那片玫瑰居然已经长高了许多。新抽出来的枝叶鲜嫩可爱,在晨风中微微颤抖。每一片叶子都仿佛在向他招手。

  “爸爸,爸爸……”

  那个幻听的声音又出现了。他猛地合上眼,转动轮椅:“白辉,如果以后……我成了全国人都唾弃的罪人,你还会跟着我吗?”

  白辉坚定地点头。

  火车在开出的第四天夜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荣景笙的两手被绑在身后,被人用枪押下了车。四周一片漆黑,借着几只手电筒的光只能看到几米范围内的东西。脚下直接就是片粗砺的碎石地,看上去也不像是火车站。

  荣景笙猜想这是埃解在埃罗岛内陆的老巢。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忙碌地把车上的东西往下搬。他被人推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不断地有人超过他们――都是两人一组,抬着沉甸甸的木箱。箱子上贴的虽然是水果的标签,但里面无疑是埃解囤积了多年的军火。

  荣景笙知道,这次他们已经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长长的一列人马在山路上走了不知多久,前面终于有人大声欢呼:“到了!到了!弟兄们!到家了!”

  脚下的路终于渐渐变得平坦起来。路的两边出现了田地。有的种水稻和玉米,有的种果树和橡树。要不是身边这些满脸煞气的‘埃解’兵,他简直要以为是误入了桃花源。

  “呼,真的要到家了。”普图的声音气喘吁吁。荣景笙朝他看过去,不禁有些动容。普图竟然亲自背着彼艾尔一路爬上这里来。微卷的头发全都被汗水打湿了,脸上脖子上也全都是大颗的汗珠。

  彼艾尔淡淡地说:“死了也叫回老家。”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兴奋劲都打消得干干净净。

  最终的目的地,是一座村庄。

  白墙黑瓦间点缀着苍郁的树,看起来和沙罗任何一个村庄都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个村的周围有一圈高大的城墙。押着他的一个兵说:“据说是斯潘尼斯人刚来的时候,普图祖先的家族建起来抵抗斯潘尼斯人的。”

  荣景笙吃吃地笑,本来是为抵御外敌建起来的城,就要被用来和自家人作对了么。

  他“军事参谋”的头衔还在,待遇总算还不错,分到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小房间。他看到门外有一口井,也不管旁边还有两个人在看管,脱了衣服,自己用桶吊了水上来冲澡。正当他上搓搓下搓搓洗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彼艾尔的声音冷冷地说:“看不出来,你身材还不错。”

  他的轮椅也没带回来,自己走路的时候只能柱着拐杖一步步艰难地往前挪。

  荣景笙正高兴得忘形,索性转过身去正对着他,屈起两条胳膊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姿势:“怎么样?帅不帅?”

  “帅到想吃你的肉。”彼艾尔似乎有些生气,又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腰下三寸的地方看。

  荣景笙这才意识到,在一个枯瘦如柴的病人面前炫耀身材实在缺德。

  他匆忙转过身去。身后彼艾尔冲那两个埃罗兵说:“你们出去。我有话要和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需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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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

  91、逃出虎穴

  荣景笙即使背过身去,也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背后不住地打量。他拎起水桶从头淋到脚,然后又像鸭子那样把头发上的水珠甩掉。

  “喂,你一夜没睡,不困吗?”

  坐了四天火车,爬了一夜的山路,他觉得浑身的骨架子都要散了。现在只想赶紧把自己洗个干净,扑到床上大睡个三天三夜。

  “我很快就能睡到永远了,急什么。”

  荣景笙打个寒颤。确实……对一个命不久矣的人来说,恐怕多睡一会儿都是浪费时间。

  看看堆在一旁穿了好几天的脏衣服,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再穿上它们了。但是这样光溜溜地一直站着又不太好。他扭头问彼艾尔:“这里有没有能换的衣服?”

  彼艾尔冷笑:“有。不过没有给你准备的。”

  荣景笙垂头往房间里面走去。他记得那里面的床上有张床单,可以先用来胡乱裹一裹。彼艾尔扶着墙慢慢挪过来,赶在他把床单裹在身上之前说:“不过,我可以借给你。”

  荣景笙有种被耍了的愤怒,报复似的上下打量他:“你确定你的衣服我能穿?”

  彼艾尔靠过来,替他把胸口那里遮掩好。

  “我没说要借我的给你啊。”

  荣景笙:“……”

  “不过我不能白借给你。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彼艾尔依然在不住地打量他,两只有神的眼珠在深陷进去的眼窝里不住滴溜溜地转动。“先告诉你一件事吧。拜你的好爸爸所赐,我爸爸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他今天夜里就要出远门,而且要有好几天不能回来。”

  荣景笙被他看得脊梁发寒。

  “然后呢?”

  “然后我们可以偷偷摸摸地做点不能让他知道的事啊。”

  “……滚!”荣景笙裹着床单连连往后跳了几步。对方明明是个连张纸都提不动的家伙,他却被那阴森诡异的语气吓得浑身发毛。

  “离我远点!人质和俘虏也有人权!你你你当心我去联联合国告你!”

  彼艾尔阴笑着,逼近过来:“别那么快拒绝嘛。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月亮宫。

  翼楼二层最大的会议室内,荣启元、副总统辛纳和邵云隔着会议桌远远坐着,中间的桌上满满地堆了一叠文件袋――每只袋子上都盖着“绝密”红印章。荣启元的胳膊还是不能动,邵云便一只一只地打开来给他看。

  “这个是在拉斯达尔少将的住处找到的。是他父亲写给他的信,说新政策就要让他们全家破产了,要他早做应对的准备,还要他想办法给家里的护卫队买一批新的武器。”

  荣启元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拉斯达尔家族的私人武装是整个埃罗规模最大的……但是只凭这封信,也不足以证明他们有明确的叛国意图啊。”

  邵云无奈地翻开下一个文件袋。

  “这个是一段电话录音。我们没有切断他们和家里的联系……”

  荣启元听了一遍。录音里的对话听上去不过是聊家常的闲话。就是内容有点不对头――说话的人说“最近花都天气很不好,千万不要把家里的东西拿出来晒”。按照邵云的说法,花都最近一周都是大晴天;而且那位少将家远在埃罗,花都的天气不好和他们家晒不晒东西有什么关系?

  所以邵云猜测,这是提醒他的家人不要轻举妄动的暗语。

  荣启元苦笑:“就算他真的是那个意思,但是作为证据,这段对话还是太牵强了。”

  “最近的情报显示,普图他们已经转移到萨门郡他老家了。五大家族也活动频频,之前一直在埃罗的军营里散布总统要发动内战之类的消息。这次如果不是我们紧急换防,恐怕……”

  荣启元敲敲自己的额头。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做错了。照这个局势他们非要真刀真枪地干一场不可了。本来他们最大的机会就是策反埃罗籍的军官和军人,那样他们也许能在一夜之间凑够几万的军队……现在这个计划化为泡影,他们说不准会采取什么极端的手段……”

  “先生,我个人以为,我们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萨维尔特。‘埃解’进口武器的渠道一直都是哲尔曼。如果没有萨维尔特的默许,哲尔曼是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给一个分裂组织卖武器的。想想也是,萨维尔特一直都想在南洋占一块地盘。”

  荣启元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我昨晚和威廉姆斯总统通过电话,我说我们这里有爆发内战的可能。他口头许诺阿美利加会保持中立。但是如果萨维尔特插手进来,阿美利加肯定不会罢休。我们的内战,也许会演变成一场国际战争,甚至是世界大战。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一旦打起来,就没那么容易停下来了。这个代价,我们究竟能不能付得起?”

  三个人同时沉默下去。许久之后,辛纳说:“我只知道,我们现在付不起国家分裂的代价。”

  这时内线响了起来,接线生说:“请总统接电话。”

  荣启元说:“我是。”

  “先生,有个从埃罗打过来的电话指名要找您。”

  “埃罗?”仿佛有一道电流从大脑里面刺激过去。握着电话的手居然抖了一下。

  “是,他说――他有景笙的消息,但是一定要您亲自接电话――而且,身边不能有人。”

  一秒之内,全身都出了一层汗。说不出是激动还是紧张,心脏却几乎从胸腔里蹦了出来。

  “我知道了。你叫他等等,我回办公室去接。”

  荣启元转头抱歉地向邵云笑笑,还没开口,邵云就先点点头,起身开门替他叫人进来:“先生要去办公室。”

  轮椅走不了楼梯。他被人推到主楼里去搭电梯下到一楼,然后又从长长的走廊回到办公室。中间的路仿佛跋涉了千万里。他强迫自己看向周围的东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自己因为就要知道孩子们的消息而发疯发狂。

  算了。

  他想,什么都答应吧,如果对方用孩子们的性命来威胁他的话。就是要他的脑袋也无所谓了。只要孩子们能回来。

  他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拿起电话的时候,声音在发抖。

  “我是荣启元。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是彼艾尔。”

  荣启元用了一秒钟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

  “彼艾尔,你身体好点了吗?听说你们刚刚走了趟远路,一定很累吧?”他尽可能和蔼地嘘寒问暖。

  “我有爸爸照顾,没你儿子累。”

  他们还活着。荣启元的脑子里瞬间只剩下了这个念头。巨大的喜悦几乎把他击得晕过去。握着听筒的手全湿了。嘴唇微微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喂,你在听吗?”彼艾尔不满地问。

  “在,在!”他有些语无伦次,“无论如何,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谢谢。太谢谢你了。”

  “谢谢?这可不是说说就算了。你打算怎么谢谢我啊?”

  荣启元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我认识斯威士兰皇家医学院几位最顶尖的医生。你的身体――”

  “那就算了。全身插满管子,多活几年也没意思。”彼艾尔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死去只是到街对面的花园里散散步。

  荣启元再次说不出话来。对着一个坦然迎接死亡的人,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有诱惑力的条件。

  “喂,我说,”彼艾尔主动开口,“我们来谈笔交易吧。我会想办法让你的孩子们回去,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等我死了就没人会知道了。”

  “好。”荣启元不暇思索地说。

  彼艾尔轻笑:“你不问问我的条件是什么吗?”

  荣启元闭上眼睛,鼓起勇气:“不用问了。但是你要保证,我的孩子们,还有前妻,都要毫发无损地回来。”

  长途跋涉几乎把荣景笙的体力都消耗掉了。彼艾尔扶着墙又从他房间里挪出去之后,他立刻扑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一口气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总之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半夜了。

  有个黑乎乎的人影坐在他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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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2

  92、逃出虎穴续

  荣景笙啪地拉开了灯。眼睛适应了强光之后,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影。

  “大哥,大半夜的别跑出来吓人啊――”

  彼艾尔侧身坐在那里看这他,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才一点多,不算大半夜。”

  荣景笙意识到自己身上还什么都没穿,卷起床单坐到床角:“好,大哥,是不是半夜都别这么吓人啊――”

  彼艾尔撇撇嘴,转身从身后托出来一叠衣服,劈头朝他扔过去。荣景笙匆匆忙忙地抖开穿上。

  “喂,话说你要我爸爸的电话干什么?你和他聊什么了?”

  “据说他曾经是个不错的医生,我向他请教怎样调养身体。”

  “切,少骗我了。你爸爸什么医生找不来?我爸爸当年就是个赤脚医生。”顿了顿之后,他鼓起勇气问:“我爸爸……有没有说什么?”

  那个电话,他曾经在深夜里拨了无数次,结果等来的都是一句“先生很忙,不方便接”。那个很忙很忙的家伙居然肯接彼艾尔的电话?

  “没什么,闲聊了一会儿。他说要给我介绍斯威士兰皇家医学会的医生,我说不用了。就这样。”

  荣景笙不由得一阵失望。连问……都没有问一声么。

  这时彼艾尔转移了话题:“半夜看到人就会害怕?”

  他手忙脚乱地扣上衬衫的衣扣,“怎么不害怕啊?你试试啊?”

  彼艾尔叹气:“那以后我要是回来找你,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害怕?”

  荣景笙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彼艾尔说的是死后回来找他。

  一阵毛骨悚然之后,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了上来。彼艾尔说起自己的事,从来都是镇定从容,仿佛古时候视死如归的勇士。

  原来,他也会想着死后回来看看认识的人。那声幽幽的叹息,听起来分外寂寥。

  那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有只脚踩在了地狱的门口。门后有无数个声音在呼唤着他。他在那里徘徊不前,想要跨过去,然而心里还恋恋不舍地想着什么,总是舍不得离开。

  也许这就是彼艾尔现在的感觉。

  他笑笑:“我刚才吓了一跳,是因为看不清你的样子。如果知道是你就不会害怕了。”

  彼艾尔皱起的眉头立刻又舒展开了。

  “真的?”

  荣景笙转过身去把裤子套上。却不是因为怕被彼艾尔看到自己的裸体。而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哭。

  “当然是真的。”他吸吸鼻子说。

  “那就好。”彼艾尔说着又往他身上丢了件外套。“多穿点。”

  荣景笙试着活动了下胳膊和腿,发现这套衣服居然还挺合身。再穿就嫌多了。他说:“再加上这个就太热了。”

  “但是天上冷。”

  几分钟之后,荣景笙拖着彼艾尔出了那个房间。他一手从背后拖着彼艾尔的身体,另一只手中的手枪稳稳地抵在彼艾尔的太阳穴上。

  “都给我滚开!不然我杀了他!”

  所有人都知道彼艾尔是普图的心肝宝贝,绝对不能少了一根汗毛。所以这个威胁非常之有效。在他房门口守着的那两个“埃解”兵一下子就惊慌失措地闪得远远地。其中一个正想大喊,荣景笙立刻低吼:“敢出声我现在就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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