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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奇耻大辱

 三月十五很快到了。
 礼仪繁琐的宫宴过后,夕阳西沉,夜幕初上,终于到了属于小夫妻俩二人独处的时光。
 薛执今日高兴,难得喝了许多酒。
 “其实你是喜欢饮酒的,对吗?”
 陆夕眠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一只手虚虚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只手抓着绳索,脚轻轻蹬着地面,慢慢晃悠着,看着薛执。
 男人就在她对面不远的地方,席地而坐,手搭在膝上,背靠着杏花树,手里拿着一壶酒,笑意懒散。
 “不喜欢,只是今日高兴。”
 他声音不算太大,很快便消散在春末的风里。
 陆夕眠一时怔忡,有些意外。
 低下头,自言自语:“竟是不喜欢吗……我还以为,你很喜欢的。”
 薛执笑道:“娘子如何得出我爱喝酒的结论的?明明我并不贪杯。”
 他难得喝得醉了,一时忽略,天色很黑,只院中点着的那几盏灯是不足以看清人的嘴型的。
 看不清,那她又是如何能清晰准确地分辨他说了什么的?
 “你是不贪杯,寻常时候都尽量保持清醒。”
 薛执看着自家娘子靠在秋千里眉头紧锁,似在思考国家大事的模样,挑眉笑了笑。
 他低下头,又倒了一杯酒。
 若是对月孤饮,那又有什么趣儿?
 若他当真有事无事便来上一杯,薛执想,自己那会定然是苦闷到了极点的。
 他此生的前二十年皆在算计与伪装中度过,时刻不敢懈怠,不可能放纵,放松。
 唯有达成了他一生所愿,登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时,才会将那束缚已久的灵魂解脱出来。
 薛执摇头笑笑,低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醇香清甜的酒缓缓划入喉咙里,微凉的酒短暂地叫人清醒。
 薛执手一顿,蓦地抬眸,看向陆夕眠。
 他眼中渐渐浮现几分不可置信与惊喜。
 陆夕眠一无所知,她仍埋头苦思。
 她只是想起来前世相处的那短短时间,他似乎十日里有一半的时间夜晚都在饮酒。
 就像现在这样,靠着杏花树,抿一口酒,然后眯着醉蒙蒙的眸子,仰头看着月亮。
 陆夕眠觉得,自己的初次心动应该始于那日。
 月圆之夜,寂静的黑夜里,男人靠着花树,沉默地喝酒。
 他说了许多当时她并听不懂的话,后来才明白他当时身上那股矛盾的情绪。
 孤单冷寂,自责矛盾。
 他靠着树,大方地纵容白色花瓣吹落在他身上,他醉意很深,目光涣散,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直勾勾地望着月亮,一眨不眨地望着。
 如今夜一样的情形,只不过他目不转睛盯着的对象,从圆月变成了秋千上的她。
 秋千……也是他新绑的,前世并没有。因为她喜欢,所以他便立刻叫人绑了一个。
 陆夕眠沉思时间很久,等她的注意力在挪到薛执身上时,才发现对方目光幽幽,不知已盯着她看了多久。
 “你看着我作甚?”
 薛执抿唇不答。
 夜色很深,他的面容隐在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觉得,他似乎在极力克制压抑着什么情绪。
 陆夕眠足尖轻轻点地,将摇晃的秋千停下,放轻了声音:“怎么了?”
 男人专注地看着她。
 风突然停了。
 夜安静得可怕。
 薛执突然低头,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声。
 他唇抵着拳,极低的声音缓缓而出,化在花香里:“眠眠?”
 “嗯?”
 陆夕眠歪了歪头,不解地应声。
 薛执微抬眼眸,瞳中眸光轻闪。
 “眠……眠?”
 若仔细听,还能听到话音中的颤抖。
 陆夕眠眉头慢慢蹙起,她站起身,走了过来。
 薛执一眼都不敢眨,安静地看着她走近。
 看着她走到他身前,看她蹲下了身子,跪坐在他腿侧。
 她担忧地望着他,抬手要摸他的额头,“阿执为何总叫我?是哪里不舒服了吗?找太啊——!!”
 医字未出口,她身体便往前栽去。
 薛执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往前拽,人重重跌落进他的怀里。
 一时间,杏花香气填满鼻腔。
 他抱得极紧,手臂用力到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似的。
 他低下头,一口咬住她右耳垂,唇瓣就贴在右耳那颗红痣上,嗓音微微地颤:
 “眠眠……”
 陆夕眠被他的灼,热呼吸烫得缩了缩脖子。
 刚想应声,喉咙突然哽住。
 呀!坏了!
 她现在还听不到才是的!
 陆夕眠顿时绷紧了身子,瞪圆了眼睛,偏了偏头。
 眼睛盯着男人的颈,心乱如麻,脑袋空空,一时间没法子很快找到对策。
 现在该怎么办?答应?还是默不作声继续装聋?
 但现在是承认的最佳时机吧?可是他好像喝醉了,真的能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若是告诉他以后,他反应不过来怎么办啊?
 陆夕眠对薛执的酒量一无所知,她听说有人酒醒后会将醉酒时的事情都忘掉。
 若是他明天都给忘了,那今天晚上不就是白忙活一场吗?
 陆夕眠纠结地抓紧了薛执的衣裳。
 察觉到她的动作,薛执眼眶顿时热了。
 他对她的小动作都再熟悉不过,她犹豫、为难和痛苦的时候都会揪上什么东西。
 她现在是在犹豫要不要应他的呼唤吗?
 她的右耳……
 右耳真的能听到了。
 看来,佛听到了他祈祷的声音。
 薛执的呼吸重了几分,深深呼吸,才勉强将心间那酸与甜交杂的复杂味道压下。
 缓了缓气息,又试探地,轻轻对着右耳叫了她一声:
 “小眠眠。”
 这回话音平稳镇定了很多。
 陆夕眠打定主意,要等他转天酒醒再说。
 挣了挣身子,遭到男人更加强势霸道的围困。
 他故意对着她的右耳,哑声问:“动什么?”
 陆夕眠几乎可以确定薛执醉得不清。
 他从来不会对着她这只耳朵说话的,从他们认识以后,他说的话几乎都可以叫她清晰地看到或听到,他一向十分照顾她,从来不会有这种失误。
 陆夕眠心想着,他既然醉了,那肯定没有平日里那么聪明机警,一颗心也终于缓缓落下。
 不过做戏要做全套,还是得装一装样子,表现得和平时无二才行,有始有终嘛。
 她也能在薛执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了,到时候说给她爹娘小舅舅听,能炫耀好久呢。
 叫她们再嫌弃她脑子不好使!她看自己明明就机灵得很啊。
 陆夕眠压下窃喜,欲盖弥彰道:“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清呢。”
 薛执沉默了下,低声笑了出来。
 他松了口气,无奈应声:“嗯,是我的错。”
 话仍是对着右耳说的,这歉道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眠眠?”
 男人声音散漫,听着醉意朦胧。他仍把她抱得紧紧的,趴在她的右肩上,对着右耳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说话。
 陆夕眠推不动他,便罢了。至此也确信他的确喝多,彻底放下心来。
 “小眠眠。”
 陆夕眠不说话。
 “小眠眠……”
 右耳处传来微微的刺痛,温热与濡湿扫过她的耳廓。
 陆夕眠哆嗦着声音,忍不住往后退。
 “你,你别……”
 小猫儿似的软乎乎的叫声勾得人心头发热。
 薛执咬住她的红痣,嗓音含着浓浓笑意:“小眠眠。”
 这三个字叫人上/瘾,他喊起来便不停。
 耳垂被放开时,红透一片,同另一边对比明显。
 他的唇瓣辗转厮磨于耳畔,吻了又吻。
 直到她忍不住颤抖,整个人都红透时,他突然停了下。
 而后,在右耳旁,低低地,缓缓地,万千深情与缱,绻爱意融进一句话中——
 “眠眠,我爱你。”
 陆夕眠蓦地僵住,“你说什么?!”
 薛执弯了下唇。
 他滚了滚喉结,闭上眼睛,又重复道:“幸而有你,我好爱你。”
 薛执是个感情较为内敛的人,他从前便不太会对人说起自己的喜好,后来坐上那个千万人注视着的位子时,讨好的人多了,他便更少透露那些。
 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要靠旁人去揣测。
 唯有喜欢陆夕眠这件事,他从来都未曾遮掩过。
 人人都看得出来皇帝深爱皇后,可极少有人知,他将爱意宣之于口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我会一直爱你。”他一字一顿,轻声承诺说。
 在他们成婚整一年的这个夜晚里,他将爱意说了三遍。
 等陆夕眠从震惊中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被人打横抱起,一路抱回了寝殿,放到榻上。
 他不耐烦地将二人的衣尽数扔到地上,而后倾身靠近。
 薛执恨不得立刻就叫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她看。
 察觉到她早已动了情,便不再多耽搁。
 他将自己缓缓推进。
 当大萝卜尽数没入时,陆夕眠倏地瞪大了眼睛。
 不、不是,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不是好好地说着话呢吗?
 怎么这话就说到榻上来了?!
 她还有很重要的正事没说呢!
 “真是个小骗子,竟还想瞒我,该罚才是。”
 男人低笑着,气息凌乱,沙哑出声。
 “我,我骗你什么了呜……”
 话音到最后拐了好几个调子,她察觉到今日的萝卜都比寻常时候更加硕大,才后知后觉,警钟猛响。
 “别,别!阿执!你不要——”
 控诉的声音很快被碰得粉碎、零落满地。
 她惊恐地要往后退,心里想着的是另外一件事。
 可惜他太过了解她,三两下便把她弄得软成一片,并不给她机会。
 声音忽而高昂,忽而尖锐,伴随着不停歇的轻,喘,奏成了和谐的曲。
 狂风忽起,吹起院中一地的杏花瓣。
 屋中的曲作终于奏到尾声。
 她被抛上云端,忽然抓住了稍纵即逝的理智。
 不行,不行!不能再继续了!
 “小心孩子!”
 陆夕眠抬手推他,惊叫出声。
 薛执的理智亦有一瞬间归笼。
 他蓦地忆起这些天她总是无意间地抚着小腹。
 想起她近日不再贪吃凉食。
 想起她已经有些日子没碰酒了。
 想起她已经连着拒绝他的亲近有好几日。
 突然大脑中白光一闪,一切蛛丝马迹都串成了线。
 尾椎处传来被击锤过后的痛,脊柱窜上一阵冷意,头皮一麻。
 原本还能再战斗些时辰的薛执——
 闷哼一声,迅速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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