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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 103 章(大修,最好重看)

 满族血案?
 玲珑闻言怔住,侧眸看向身边的李睦。
 她依稀记得,少时李睦曾同她提及过只是在云州养伤,无法久居云州。
 那时玲珑年幼,只以为,大抵是他家人亲族不在云州,他需得回家。
 可时至今日,玲珑从不曾听李睦提过半句家人亲族。
 从前未曾多想,今日听了祁祯这话,才算觉察出不对劲来。
 祁祯方才说的是——满族血案?
 所以,这才是李睦从前说无法久居云州的缘由?
 玲珑眸光怔怔,望向身侧的李睦。
 李睦就立着她身侧,玲珑隔着衣袖都能感受到他握着她手腕的那手指,僵硬的厉害。
 他这般反应,玲珑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微垂眼帘,抬手欲将李睦的手指从自己腕上拿下。
 李睦僵硬的手指先是被玲珑扯下几分,继而又猛地攥紧。
 玲珑眉心微蹙,含笑摇了摇头,重又攥住了他指节,一寸寸掰开来。
 “李睦,你松手罢,我原就不曾打算同你离开。何况,你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该因我耽搁。”玲珑话语低缓,极尽安抚。
 她话语落下,李睦眼里情绪汹涌,仍旧执拗的攥着她手腕,不愿松开。
 这时,那马车上的老者,突然猛咳了声,疾疾唤着李睦。
 老者唤声刚出,随即便对着马车外咳出了一大口血。
 血色自马车咳出,落在车下黄土之上,将冷硬的土地然上血红颜色,李睦的视线触到血色,当即惊慌失措。
 他口中连声唤着:“祖父……”,疾疾奔了过去。
 这一奔去,自然也就松开了玲珑的手腕。
 马车上的老人家咳血不止,李睦背起祖父便下了马车。
 在他身后,一个年轻女子,紧跟着也出了马车。
 方才马车内,那老者始终遮挡住了这女子,故而外头的人,都不曾瞧见她的身形容貌。
 直到她此时跟着出了马车,才将真容露于人前。
 外头围着的一众暗卫,见到从马车内下来这女子的面容,纷纷怔住,稍稍大胆些的,甚至暗暗往玲珑这边看来。
 便是玲珑自己,都吃了一惊。
 唯独祁祯,面上半点惊色也无。
 他本就知晓洛阳城中的那名被李睦救下的青楼女子和玲珑生的相似,甚至还曾看过那女子的画像,自然是不震惊的。
 眼见玲珑眼里惊色溢出,祁祯也不难猜出,李睦应是从未曾同玲珑提过这女子的存在。
 如此也好,祁祯心道,不提才好。
 他不提,才好做文章。
 瞧在李睦一心顾着那老者,未有分毫犹豫便松开了玲珑的手,祁祯眼里的戾气瞬时消减了不少。
 他启唇吩咐暗卫道:“李老身子不好,带李睦爷孙二人,去附近的医馆瞧瞧。”
 暗卫领命上前,阴着李睦等人往城门附近的医馆而去。
 祁祯话落,便缓步到玲珑跟前,抬手握住了她手腕,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
 玲珑被他扯住手腕,先是身子一僵,继而又作出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抬眼望向李睦等人走去的方向。眼瞧着李睦等人进了城门口附近的一处医馆,才松了口气。
 祁祯见她那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后,终是耐不住性子,出言讽刺了句:“瞧见方才那女子了吧,洛阳城花魁出身,李睦便是为了她,杀了宋宜城的儿子。她的容貌,同你,倒是着实相似。”
 他话里有话,玲珑哪里会听不出来。
 祁祯话落,玲珑侧眸横了祁祯一眼,貌似毫不在意,随口便道:“世间生的相似的人不知凡几,这有什么好说的。”
 话落便甩开了祁祯的手,径直上了马车。
 祁祯被她猛地甩开,先头还有些不悦,待见她竟好生上了马车,那点子不悦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许是玲珑方才那句原就不打算同李睦离开的话使然,又许是祁祯见她不吵不闹好生上了马车,想着她总归是愿意回去的,总之,他心头那股自从收到玲珑与李睦一道离开小院后一直烦躁的心,被安抚了下来。
 祁祯眉眼带笑,回首看了眼医馆的方向,吩咐道:“留些人手看着些,莫要出什么大乱子,尤其是那李老,看紧了。”
 暗卫等人闻言稍觉不解,皆是不明白为何祁祯不是让盯紧了李睦,而是要盯紧了那年迈咳血的老头。
 祁祯抬步跟着玲珑上了马车。
 马车摇晃动身,抬手撩开车帘子,往马车外看了过去。
 刚巧,这一瞬,正好路过那医馆的门口。
 马车很快便驶了过去,可祁祯瞧着方才车帘子外一闪而过的医馆,却还是微微攥了攥掌心。
 刚刚被安抚下的情绪,莫名焦躁。
 他低眸遮掩情绪,轻笑了声,恢复了方才那毫不在意的模样,随手斟了盏茶,轻抿了口,才重又启唇。
 “不知沈侯爷知不知道,他养在云州的小女子,打小就私会外男,暗通款曲。”
 这话出口,正瞧着车窗外的玲珑,猛地回首瞪向了他。
 却未曾出言反驳。
 沈玲珑从来牙尖嘴利,少有这般闭口不言的时候。
 偏偏是这哑口无言,更让祁祯觉得,是坐实此言。
 祁祯握着茶盏的手隐有青筋,玲珑也瞧了出来,冷笑了声,回道:“您此番深夜赶来,若只是为了当面指责玲珑不知检点,玲珑认下了,只是不知,如此诋毁我和李睦,陛下心中可还快意?”
 是啊,快意吗?当然不。
 这回轮到祁祯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昂首饮尽盏中茶水,猛地将杯盏搁在小几上,抬眼看向玲珑,眸中情绪难言,喉头微微滚动,开口道:
 “沈玲珑,李睦有什么好?让你年少至今,念念不忘,若只是这副眉眼的清俊模样,我自问不曾比他差上分毫。”
 祁祯这话出口,玲珑听着他的话语,想起那些从前,摇头轻笑。
 沈玲珑是最喜欢祁祯的眉眼不假,可她不是因为这副眉眼喜欢他的。
 她喜欢的,是十三岁那年,上元夜流箭如雨,牵着她奔跑在小巷石板路上的郎君。
 那一年的祁祯,动人之处,远不仅是这副眉眼。
 诚然,他容色清俊,是一等一好看的郎君。
 可若只是这副好相貌,却也不足以让沈玲珑心动。
 譬如前世的李睦,同样有着这双眉眼,姿容俊逸不输祁祯多少,却不曾让彼时梨花树下的沈玲珑心动。
 到了今生,玲珑肯将李睦留在身边,也是因为那些藏于意识深处的梦境,因为李睦和梦中人的相似。
 只是这些,祁祯都不知道。
 所以他如此以为,如此质问。
 祁祯瞧着玲珑笑容,不解她为何发笑。
 玲珑始终未曾答话,反倒在笑过后,重又侧首将视线落到车窗外。
 祁祯瞧着她这番作态,指腹摩挲着,瞧着玲珑又道:“我听闻你少时曾生过一场大病,因那李睦不告而别,想来这李睦心里,也未必将你看的如何重要,他这人,满心满眼都是家族血冤,儿女情长,着实无足轻重。”
 确实,今生的李睦,的确是因身负血仇冤案,选择了离开云州,彼时的玲珑,也确实因为他的离开大病一场。
 祁祯这番话说的半分不假,尤其是这末尾一句,玲珑最是赞同。
 他说——儿女情长,着实无足轻重。
 是啊,的确是无足轻重。
 莫说是李睦,即便是他祁祯,又何尝不是如此。
 玲珑攥了攥车帘子的布帛,想起前世的祁祯,心中微微发苦,却又觉得释然。
 祁祯何尝不是如此,他眼里家国天下也好,礼仪规矩也罢,一一都胜过男女情爱。
 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玲珑前世爱他念他,不愿让他有半分为难,故而决绝赴死。
 时至今日,她回首过去,有时会想,即便是当真让他选,他会为难吗?
 只怕未必。
 唐明皇于六军不发之时,选择让杨玉环宛转蛾眉马前死,为难吗?一点也不吧。
 君王权贵之家的男子,哪里会真将情爱看的如何重要啊。
 玲珑回首望着他笑。
 那笑容极为凄艳,祁祯瞧在眼里,竟觉此刻玲珑的笑,像极了前世洛阳城下她死前的那抹笑。
 这笑,也让祁祯心头一颤。
 玲珑紧跟着的话,更是让祁祯心头颤意绵延不止。
 她说:“你说得对,儿女情长,原就无足轻重,世间有许多事情都要重于情爱,所以当日洛阳城下,我甘愿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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