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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5

  道长妖娆[修真] 作者:萧因

  脱了。清鸿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莫非是上苍觉得他师叔在玄天山上过得太顺利,要这般讨回来?

  “我知道了,你先去歇着吧,时候不早了。”

  水中之人平淡地开口。清鸿微笑:“师叔你弄错了,现在可是……”

  “亥时。”锐利的视线让他失了声,“三刻。”

  清鸿哑然。

  这里只有几支火把,上不见天日,下不见四时,他是如何知道时辰的?

  “那,”清鸿移开视线,“我先走了,明晚再来看你。”

  他脚步飞快,像是要逃离此处,很快消失在入口处。

  等到看不见清鸿的人影,水中之人再也压抑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知道时辰。每逢午夜,锁链都会重上几倍,仿佛要将他的四肢百骸全部压垮,压碎。他曾经痛昏过去,每次昏过去前,都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然而每次醒来,看见暗不见天日的寒冰牢,身体的痛苦便再加重一分。

  他快疯了。可神智溃散的边缘,想起在玄天山上毫不知觉的那个人,他便忍着痛苦,一点点捱了过来。

  玄凛重创了他,清鸿为了救他的命,将他压在此处。寒冰牢的灵气丰沛,又有不少真阳祖师留下的宝物,可以慢慢弥补他流失的修为。然而那件祸事却延缓了这个过程,也让他在吸纳灵气时痛苦不堪。

  时辰过去,水面彻底平静下来。

  玄晏低眼看着水中的自己。

  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原先的他,不说丰神俊朗,起码是清隽过人的。如今他睁着一双血色的眼,衣衫残破,灰白的头发垂入水中,染上一层霜花。

  修士?说是妖魅,可能更加贴切。

  他闭上眼。

  然而自从那晚开始,清鸿开始每晚都来找他说话,将门内事务一一告诉他。

  虽然清鸿面上平静,可玄晏直觉不对,觉得门中应该出了事。可清鸿不愿说,想瞒着他,他也不便多问。如今门派重担全压在清鸿身上,能让他少操心就少问吧。

  玄晏觉得心中隐约燃烧着一种渴望。

  他渴望出去,渴望见到秦石。然而日日折磨,夜夜痛苦,快要将他变成另外一个人。他不敢以这副面貌却见秦石,更怕秦石不认识他。他亲手下的术法有多重,他自己知道。

  今夜不知门中出了何事,清鸿匆匆来了一趟,灯火便留在岸上没有带走。玄晏关在寒冰牢多日,有这么盏灯火在身边,简直让他坐立难安。

  偏偏此时,锁链又压了下来。

  玄晏觉得自己行将崩溃。

  那些凡间的过往,种种往事,历历在目。

  在繁京的寝食难安,在玄天山的宁静,落入凡尘的颠沛流离。

  他咬紧了牙,喉间呜呜作响,浑然未觉颤抖靠近的脚步声。

  有人提起了灯,轻轻吹灭。

  玄晏乍然睁眼,可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分辨不出来人是谁。

  第七十章

  寒冰牢中一时只有细小而尖锐的风声,玄晏深吸两口气,只觉自己重伤之后,呼吸吐纳都粗重不堪,令他难以忍受。

  他又沉默一阵,等到风声渐渐停歇,才哑着嗓子问道:“谁?”

  来人不曾说话。

  他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视线扫去,只能瞧见面前蹲着个黑影。黑影就是不说话。

  不知是敌是友,玄晏稍稍活动身体,牵动锁链,甚至抖落了一片石屑。

  “再不说话,可休怨我手下无情了。”

  他双目泛红,那人的呼吸却陡然乱了一拍。

  风过,灯落。

  玄晏愣住。那人深呼吸,似是在地上胡乱摸索,半天才找到方才脱手的灯,颤颤点亮。

  灯火有一刹那的刺目。

  秦石就这么蹲在他身前,只穿着件单薄的里衣,披头散发,怔怔地看着他。

  “――你快走!走!别……”

  玄晏彻底失控。

  他眼底的赤红尚未褪去,衣衫褴褛,甚至比两人初见之时,还要狼狈不少。

  此时彼时,又如何相提并论?彼时他满心复仇,无牵无挂,预备随时杀出一条血路,不曾在意旁人看法。如今他面对心心念念的人时,竟是如此落魄的模样。

  “你走――”

  玄晏厉声呼喊。秦石起身退了两步,初时有些慌张,可看见他颈上的锁链时,目光又变得沉重。

  他低声问了一句什么,湮没在玄晏的嘶声呼喊中。等到玄晏暂时停歇,他又问了一遍。

  这回玄晏听清了。

  “疼么?”

  微蓝的水面渐渐没了波纹。玄晏怔怔地站着,眼底已然清明,只是颈上的沉重依旧在提醒他的处境。

  四目相对,两人竟都不知从何说起。

  冷静下来后,玄晏也终于有机会打量秦石。看来清鸿这小子对秦石很上心,将秦石养得精神不少,竟比之前做将军时都更加挺拔。

  玄晏下意识退了一步。

  与之呼应的,是泛着幽蓝的水面乍然波动,唯有他身旁没有凝成冰。而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眨眼间凝结起来,刚刚呼出的气也化作一片白霜。

  秦石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冰面骤然碎裂,玄晏猛地凝神,怒道:“你做什么?!”

  秦石却不作声,凉凉地看他,抬手便是一巴掌。

  玄晏懵了。

  “这是你瞒我的。”

  瞒着他去赴玄凛的死约,甚至玄天门上下,不曾走漏一点风声!

  他自痛楚中醒来,想起此事时,那种从天而降的惶恐不安,又何曾少了半分!

  玄晏怔愣时,又是一巴掌甩了过来。他被打个猝不及防,内心却能肯定,秦石用了不小的力气。

  好家伙。

  “这是你设计我的。”

  他行军打仗也有不少年头了,脑子不笨,面前站着一众讪讪不知从何说起的人,他当即反应过来是玄晏的主意。

  瞒着他,设计他,让他在玄天山上好生活着,独独将死留给自己。

  尚且不论那些议论与骂名,玄晏为何不想一想,要是千机剑没临阵倒戈护旧主,他真的没活下来,等到十鸢撞破此事,他秦石又该如何自处?

  如何自处!

  要学他玄晏长老四百多年的清修,在玄天山上悄无声息地捱过去么?!

  思及此处,秦石更是心中抽痛,顾不上腿边侵袭不断的烈烈寒气,一把揪起玄晏所剩无几的衣领。

  锁链牵动着他,压制着他,他微微蹙眉。秦石不管不顾,张口就咬。

  衣物跌落水中,轻微的寒意根本影响不到玄晏。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秦石在肩头狠狠下嘴,咬了满口鲜血。

  他轻声叹气,却发觉秦石在颤抖。颤着颤着,他发觉肩上除了血的濡湿,还有些许温热。

  秦石压抑着困兽般的呜咽。

  “是我……不好……”

  玄晏叹气,五指张开,想抚在他背上,可看着嶙峋不堪的手掌,终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此处是寒冰牢寒气最重的地方,他瞥见冰霜沿着秦石双腿蔓延,开始向上攀展,便催促他:“你快些离开此处,今后若是想来看我,随时可以过来……嘶!你发什么疯!”

  玄晏怒喝一声,再度后退,可颈上锁链将他困住,他只能退到水面边缘,上岸都费劲。秦石却像头暴怒的野兽,一直咬着他肩头不松嘴,一副十足的拼命的架势。

  “要我眼睁睁看你在这里煎熬?”

  玄晏勉强打起笑容:“也算不得煎熬,清鸿每日会来看我,我迟早有一日能出来,你且放宽心……”

  秦石冷笑:“迟早是多久?三年?十年?一百年?”

  玄晏哑然,忽听秦石问道:“你之前在凡间提过的法子,还作数么?”

  什么法子?

  玄晏瞬间愕然,秦石却趁他走神,猛地拉下他的衣裳。

  前胸后背,皆是剑伤,看得他瞬间红了眼眶。

  秦石甚至没有思考,刚刚还在他肩头肆虐的唇齿已经转移,落在其中一道伤口上,犹如蚁噬,细密而微痒地,登时让玄晏绷紧了身体。

  这下他想起是什么法子了。

  他微微仰头,似是极力忍耐着什么,灰白的长发垂入水中,染成同一道雪色。先前平歇的双眼血丝缠绕,似乎有什么压抑已久的情绪即将喷薄而出。

  “别……别……”

  声音如同岩石磨砺,沙哑不堪。秦石却仍旧专注于那一道剑伤,他种种反应,置若罔闻。

  玄晏快不能思考了。

  曾经粗陋得看不上眼的将军,被仙门道骨浸染了一言一行,就仿佛融入了他的骨髓,成了他的所有,他的一切。

  粗糙的松柏褪去风霜,悄无声息地打磨成他触手可及的茂林修竹。

  簌簌灰土飘落,锁链吱呀不停。玄晏咬破了下唇,几乎是拼尽最后一丝理智:“你……快走……别……”

  双眼化赤,犹如妖魅。

  对方却凉凉一笑,又是一口,狠狠咬在他的剑伤上,仿佛雪夜中霍然出鞘的挑衅长刀。

  “如今我是玄天门长老,你倒是指使我试试?”

  锁链顷刻间崩塌。

  灰土扬尘,皆在他的雪发边化为齑粉。秦石背后是粗糙的地面,对方瘦长有力的双手撑在他身畔,留出一小片宁静。

  “好小子……那本长老就给你试试……”

  他哑声笑道。

  第71章 尾章

  玄天山上,有簌簌白云,皑皑清风。

  新一批弟子跟着丹言鱼贯而入,拜见玄天门掌门及长老。但见年轻掌门满面肃然,长老满头银发不苟言笑,个个噤若寒蝉,连喘气也小心翼翼的。

  待得众人站定,年轻掌门清咳两声,开始训话。

  自鸿蒙初开至今,玄天门种种过往历历数来。新弟子们听得昏昏欲睡,冷不防觉得前方一道凉水泼来,打个冷颤悄悄抬眼,年轻掌门依旧肃然训话,唯有银发长老稍稍斜在椅背,目光凉凉。

  弟子们纷纷低下头去。

  据说正在训话的掌门并不是真正的掌门,而是掌门的亲传徒弟丹成。掌门外出云游,极少回到门中,虽然尚未正式宣告,然而整个玄天门上上下下,已经将他视作未来的掌门。

  甚至有这样的传言:

  长老玄晏看不惯常日不正经的掌门清鸿,特地设了局将他赶出去,另扶了个正经的上来管事。

  底下不时投来探究的视线,玄晏置若罔闻。待得训话结束,玄晏示意丹言直接将人领走,拍拂衣袖,径直起身。

  “长老不打算训几句话?”

  丹成转过头,一板一眼地问他。玄晏微微蹙眉,一时竟不知将他教成这副严苛的模样,是好还是坏。

  这么小的年纪就如此老成,换成当年的他也做不来。

  没有得到他的肯定答复,丹成显得有些失落,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玄晏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直奔隐元宫去处理公事了。

  空落落的天枢大殿里只剩他一人,凉风吹拂,放眼是白雪皑皑,山下的初春尚未蔓延到玄天山上。他径自站了一会儿,缓缓朝外走去。

  转眼已是五百年。

  他在玄天山上,过了五百多年了。

  时光流逝已然模糊,后来清鸿全盘接过玄天门时,他没了担子,便时常在门中转悠。闲云野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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