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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穿越]老子要回家 作者:靥也

  第17节

  姜斯,“跟我去医院看看檀溪,我们跟温予好好谈谈。这事唯一好的一点就是我们和温予的关系,你只要诚心诚意的认错,道歉,温予不会忍心把你送进监狱的。”

  邵韵栀苦笑,“温予他,应该不会再想见我了吧?”

  姜斯:“我会尽力劝他,听天由命吧。”

  姜斯来到病房的时候,温予刚从医院食堂打了饭菜,坐在床边吃着。

  见姜斯来了,也只是道了句“来啦”,檀溪这样,他似乎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兴趣。他每吃一口饭都会看一眼檀溪,生怕他在某个间隙突然醒来。

  姜斯觉得鼻头有些发酸,他同温予认识十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温予:如此的珍视某个人,如此的惧怕失去,如此的……情深。这种情感,完全不弱于自己对邵韵栀的。

  邵韵栀,对了,自己还有正事。

  姜斯舔舔嘴唇,硬着头皮道:“抽个时间,跟邵韵栀谈谈好么?”姜斯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说辞,只能开门见山。

  温予听到邵韵栀三个字的时候,拿着铁勺的右手微颤了一下,眼神冰冷:“我不想见她。”

  姜斯:“为什么,就当作是为了檀溪。”

  温予看了眼依旧沉睡的檀溪,回道:“就是因为檀溪,我才不想见她。我怕我见到她时会控制不住,不打女人,是我做人的原则。”说罢又开始大口吃饭,檀溪还需要他照顾,他必须不让自己倒下。

  姜斯清楚的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温予从来都是漫不经心,风轻云淡的,何时他眼中也有了这种俗人的情绪?是檀溪,把他拉下了神坛,带回了人间。

  姜斯手中只有唯一的一张底牌——温予对邵韵栀的怜悯。

  “你比我更清楚,如果檀溪醒不过来,邵韵栀会面临什么。”

  温予突然定住了,不知是这句话的哪部分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他头未抬,只是抬眼看着姜斯,“绝无这种可能。”

  姜斯知道他是铁了心不肯原谅邵韵栀,他握紧了手,闭上眼,膝盖一弯,落地有声。

  温予打死也没想到,姜斯竟然会扑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就为了个邵韵栀?

  温予很快收起惊愕:“你跪的那块地儿可值钱了,挖挖都能挖出黄金来。”男儿膝下有黄金。

  姜斯依然跪着,脊背笔直,“我求你,算我求你,去见她一面。”姜斯抬头,正对上温予的目光,四目相对间,十年携手走过的风风雨雨放电影似的在眼前轮现。

  兄弟情谊大于天,温予最终妥协。

  予兰居。

  这是温予自檀溪出事后第二次回来。

  打开顶灯,这才觉得灯光是如此的昏黄,很多边边角角,根本照射不到,就像人心。再阳光的人,心内也总有一块阴影,只是面积不同罢了。

  约好和邵韵栀在家里见,时间还没到。温予到露台上抽了支烟,仙人球无人问津,却依旧长势极好。只是曾经那个轻触它们,笑嘻嘻说着“别人都养花,只有你养个这么奇怪的”那人,不知会不会回来。

  温予心下一惊,自己也慢慢的在失去希望吗?是时间磨光了自己等待的热情。

  邵韵栀和姜斯来的时候,温予正好抽完了第二根烟。

  三人坐在沙发上,温予连水都懒得倒——快点说完快点走吧,我还得去医院。

  邵韵栀一直低着头,她惧怕温予的目光。

  姜斯道:“老温,先让韵栀道个歉吧,她真的很懊悔。”

  姜斯捅捅邵韵栀,邵韵栀诧异的抬起头。

  温予冷淡道:“檀溪不在这,这里没有需要你道歉的人。”何况,道歉有个屁用!

  邵韵栀指甲嵌进肉里,浑身紧绷。

  姜斯:“现在的情况,我假定了两种可能,第一,檀溪会醒过来,第二……”姜斯望望温予的反应,“他醒不过来。”

  “我们先来讨论第一种。如果檀溪醒过来,韵栀将公开向他郑重道歉,并赔偿一定的赔偿金,下面的事就是经纪公司的了,这自然是皆大欢喜。”

  “但如果是第二种。”姜斯叹了口气,“解决办法便是让温予以檀溪哥哥的身份出面,韵栀诚恳道歉,赔偿一定金额,温予在公众面前表示原谅,私了。你们有意见吗?”

  温予:“我不会在公众面前出现,檀溪的身份应该被保护。万一有顺藤摸瓜查到了他的底细,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邵韵栀柳眉倒竖:“他的什么底细,哥,在你看来,他的安危就比我要重要的多吗?”邵韵栀一直不知道檀溪来自百年前。

  姜斯按住她:“韵栀,你冷静点。”

  温予缓缓道:“如果檀溪醒不过来,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你们可以走了。”温予下了逐客令。

  邵韵栀发疯了一般嘶吼,“温予,这一切都怪你,要不是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那天晚上根本不会喝酒,檀溪也不会出事。是你害了他,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偷懒,今天双更奉上~~介是第一更,第二更在晚上八点,爱我吗?

  ☆、第一次·割腕

  邵韵栀的嘶喊让温予心惊,其实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难道真的是自己爱错了?

  与温予见过面后,姜斯发现邵韵栀的精神状态更加可怕:她几乎没有一刻是放松的,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焦虑状态,体温也比一般人要高。

  车上,邵韵栀总是觉得热,姜斯只好打开车窗。时至一月,寒风凛冽,姜斯直觉得风像刀子似的,刮得脸生疼。邵韵栀却觉得唯有这样,才能压住心中那团邪火。

  姜斯忍不住道:“温予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邵韵栀一只手伸出窗外,“不会,他也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你知道的,他绝情起来比任何人都六亲不认。姨妈死的时候,他连最后一面都不来见。”

  姜斯善意提醒:“这话你可千万别在他面前说。”

  邵韵栀笑了起来:“我倒是想看看他听之后的反应。”

  姜斯满眼担忧,太阳穴直跳,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檀溪在昏迷的第七天早晨像一觉睡醒了般,苏醒了过来。

  同日,医院急诊收治了一个割腕自杀的女子,送她来医院的是一个男子,据当班的护士说,男子送女子来时泪如雨下,她们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可以流这么多眼泪。

  时间倒退到早上。

  姜斯今天休息,所以很早就起床炖了酸枣粥,网上说是去燥热的。装在保温罐里,拎着到了邵韵栀家门口。

  人是铁,饭是钢嘛,吃的多点儿才有助于快快摆脱负面情绪。

  同前两次一样,门铃按了好久没人开门。看样子还在睡着啊,姜斯打了个电话,久久没人接。他一拧门把手,居然开了,门没锁。姜斯觉得有些郁闷,刚才还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不过邵韵栀这丫头也太不注意了,万一让记者溜进去不就糟了?

  他一边推门进去,一边喊到:“韵栀,给你带了好吃的,快下来。”

  喊了两嗓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姜斯把保温罐暂时先放在桌上,自己快速上了楼:“太阳照屁股了啊,还不起。”

  先进卧室,没人,又在衣帽间转了圈,还是不见人影。姜斯摸不着头脑了,这人还消失了不成?

  卫生间的门半开着,姜斯也没多想,探头往里瞧了瞧:一地的血水,一直蜿蜒至他脚下,邵韵栀躺在淋浴下,闭着眼,左手手腕处是好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在这样一个阳光大好,万里无云的天气里,曾经的娱乐圈小玉女邵韵栀,选择了割腕自杀。

  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越过窗户照射进病房的时候,檀溪觉得脸上热热的,痒痒的,想伸手来抓。许久未动的手指有些僵硬,慢慢的控制,抬起,挠了挠脸。

  他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一室阳光,一室温暖,以及还趴在床边熟睡的温予。

  檀溪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我为何会在这里?我从何而来?我是谁?温予,温予是谁?

  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脑中,檀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如同这满是白色的病房,却唯独只记得一个名字——温予。

  “温予。”他在口中念着。

  趴在床边的男人似乎是被吵醒了,起身,打了个哈欠,余光却发现檀溪正坐着看着自己。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的停住了,嘴张的老大,合不上。

  三秒后。

  温予冲出病房外,疯了般的喊到:“医生,医生,他醒了!”

  檀溪眨巴着眼瞧着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由衷的觉得——他真奇怪。

  医生还没上班,只剩一个值班医生,护士说,刚送来一个割腕自杀的,值班医生正忙着,实在没空。

  温予忍住爆粗的冲动,想着谁他妈吃饱了撑,活着多好,一大早玩自杀。老子的小孩儿醒了,老子不知道多开心,全世界都是粉红色好么!

  温予快速的返回病房,檀溪已经下了床,穿着宽大的浅蓝色病服,立在窗前,手抚在玻璃窗上。

  温予咽了好几口吐沫,忍住激动叫了声:“檀溪。”

  檀溪转过身,大概是因为病后的缘故,脸白的几乎透明,指着自己:“你叫我?”

  温予以为他在开玩笑,抱臂倚在门边:“不叫你叫谁。”

  檀溪垂下眼,“檀溪,我叫檀溪……”

  温予本想勾住他脖子,狠狠的揉虐一番,但一想到他出了那么严重的一次车祸,想想还是算了。

  檀溪主要伤处全在头部,额头上包着纱布,温予走至他跟前,想伸手碰碰他的脑袋,檀溪却警觉的后退了一步。温予诧异,“怎么,摸都不让摸了?”

  檀溪迟疑的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温予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就像在断头山上那次,顺手给了他胸口一拳,力道不重:“装什么装,这招早用过了。”

  檀溪吃痛,眉头微皱,一副思索的表情:“我们……认识?”

  温予狐疑的看着他,指着自己:“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檀溪点点头。

  温予尚不能判断他目前的情况,只好说道:“你站这么久累吗?先到床上去休息吧。”

  檀溪安稳的坐在床上,温予细心的把枕头竖起来,好让他靠的舒服。

  温予和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往事,檀溪细细听着,却仿佛是别人的故事,一件都不记得。

  温予讲到关键处便会停下来,满怀期待的问一句:“下面的事记得吗?”

  换来的只是檀溪的一个摇头。

  温予渐渐失望。

  九点,医生到班。

  温予叫来了檀溪的主治医生,向他诉说了今早的所有情况。医生为檀溪又做了一番检查,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车祸造成颅内出血,压迫到了掌管记忆的那部分神经,故而造成了失忆。

  温予问医生:“失忆会持续多久,有复原的可能性吗?”

  医生沉吟一番,给出了他的预测:“多久,这个现在还不能确定,复原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你们应该庆幸,他的智力没有受损。遭受了那么重的撞击,能醒来,这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温予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医生离开,护士来挂水。檀溪看到尖锐的针头时很紧张,温予轻轻握住他的手,“别怕,就像蚊子叮一样,不疼。”

  檀溪这才放松。

  护士很和善,对檀溪道:“这位是哥哥吗?”

  温予接过话头,不想徒增闲话,便认了:“对,我弟弟。”

  护士笑着道:“真好,我也一直想有个哥哥。你都不知道,你昏迷了那么多天,全是他一个人照顾着,擦脸,擦身体,清洁口腔,做的特别细致,你真有福气。”

  檀溪看着温予,温予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连连道:“应该的,应该的。”

  护士走后,温予道:“要喝水吗?檀溪点点头。

  温予倒了杯热水,放在一边:“水烫,等会儿喝吧。”

  檀溪一直都在静静的观察着温予,温予被他看的有点发毛,“老盯着我看干嘛。”

  檀溪轻声道:“你就是温予?”

  温予大喜:“你想起我了?”

  檀溪摇头:“温予这个名字一直在我脑子里,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叫这个名字。”

  温予深入问道,“你还记得随国,随侯珠吗?”

  檀溪像是被点醒,恍然道:“随国,随侯珠……”他大脑忽然一阵钝痛,眼前浮现出白衣女子飞奔下城楼的画面,无比清晰……他痛苦的抱着头。

  温予看着心疼,连忙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病房门突然被粗鲁的踢开,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走至温予身边,挥拳差点将温予打的从椅子上掉下去。温予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挨了一拳,嘴角渗出血。

  温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被那人揪住衣领。温予擦掉嘴角血迹,斜昵着来人:“姜斯,别吓着檀溪。”

  姜斯怒目睁圆,“你满心满肺都是檀溪,什么时候考虑过旁人。韵栀割腕自杀了,你知道吗?”

  温予反握住姜斯的手,“严重吗?”

  姜斯眼框红肿,浑身血迹斑斑:“医生说再迟一步,就救不回来了。”

  温予:“带我去见她。”

  檀溪坐在床上,望着俩人离开的背影,门砰了一声被关上。他愣了一愣,口中念到:“邵、韵、栀。”

  邵韵栀因为抢救及时,总算保住了一命。现已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但失血过多,还在昏睡中。

  温予轻轻推开病房门,邵韵栀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她的脸却比被子还要白。

  姜斯跟在他身后,“还好我去的早,发现门没锁,然后就在卫生间发现了她,我把她搂在怀里,她的血几乎染红了我全身……”

  温予走至邵韵栀身边,她的左手被纱布包着,透出血迹,睡颜并不安详。

  姜斯:“是你昨天那番话,把她逼上了绝路。你的心里只有檀溪,可我的心里,装的全是她啊!”

  二人的注意力全在邵韵栀身上,完全没注意到病房门口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

  下午,邵韵栀割腕自杀的消息在网上传开,微博,贴吧,四处都在宣扬邵韵栀承受不了舆论的压力,畏罪自杀。

  贺兰曼殊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她用纸巾擦拭掉了原本艳红的唇妆。翻了翻手机通讯录,那个名字已经被删掉了。她只好翻了半天通话记录,才找到了那个号码。

  “陆誉,我们见一面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感觉有点重口啊,不符合我小清新【伪】的形象,偶哈哈~(≧▽≦)/~

  另:本周密集更新时间——周五,周六,周日晚八点~

  ☆、第一次·前夕

  陆誉喝了口咖啡,扬起唇角:“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又想我了?”

  贺兰曼殊冷着脸:“邵韵栀割腕自杀的消息是你让人发到网上的?”

  陆誉撇撇嘴,轻描淡写:“对,是我。”

  贺兰曼殊端起面前的杯子,把一杯水全数泼在了陆誉脸上。

  陆誉拿起餐巾擦了擦脸,无所谓的笑着,“不谢我,女人啊……”

  贺兰曼殊:“邵韵栀已经够惨的了,身败名裂,做人不该这么绝。”

  陆誉斜眼望着她:“怎么,现在心软了?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贺兰曼殊:“我只要她退出娱乐圈,不是要她的命。

  陆誉眼神幽深:“我这是在帮你最后一把。”

  贺兰:“我不需要。我最后再说一次,不要再在邵韵栀身上下功夫了。”说完便拎着包走了。

  陆誉衣领口还在滴水,他舔着嘴唇,懒洋洋道了句:“还好点的不是红酒啊。”

  邵韵栀醒来后,情绪稳定的吓人。姜斯告诉她檀溪醒过来的消息,她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躺在床上,双眼睁大,望着单调的吊顶,怔怔出神。

  姜斯不想再去触碰她的伤口,没有提及任何一句有关她割腕的事。只是每顿都煲了各种花样的营养汤来,尽力劝她多喝一些。

  邵韵栀还是如之前一般,饭量骤减,每天都在消瘦下去,姜斯心急如焚。

  一周后,邵韵栀出院。

  鉴于她的精神状态,公司取消了原本准备的新闻发布会,暂时代管了邵韵栀的微博,用她的帐号发布了一条长微博。清楚讲述了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态度极好的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并申明,伤者已经醒来,自己将会认真做好善后工作,道歉,赔偿金,一样都不会少,请大家监督。

  唯一只字不提的,是关于她割腕的事。公司是这样考虑的,当初发布这个消息到网上的人,并没有拍下照片,这本就是捕风捉影的事,如果他们大费口舌的来解释的话,反倒落了刻意,还不如不回应。

  邵韵栀的一切工作已经暂停,谢姐在电话里安慰她:“做艺人就是这样,像坐过山车,起起伏伏很正常。重要的是你的心态,还有体态的保持,不能松懈,随时准备好复出才是真。”

  邵韵栀一一应下,一转头便忘了个干净。她渐渐变得惧怕出门,惧怕外人的目光,惧怕流言蜚语。睡眠也相当差,一周加起来睡眠时间不超过二十小时。而且不能有一点声响,否则便会醒来,再难入睡。

  更糟糕的是,她无法感知到快乐,任何事对她来说都变得没有乐趣,只是机械的完成而已。充斥她整个大脑的是没由来的烦躁,暴戾,以及深深的担忧。

  心,根本静不下来。

  当邵韵栀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了些问题需要就医时,医生的诊断却是——重度焦虑症加轻度忧郁症,二者相加,来势汹汹。

  医生建议她入院治疗,邵韵栀却担忧再次被狗仔拍下而拒绝。

  医生开了一大堆药,药盒上一一写明服用次数和计量。开完药后,医生把陪她前来的姜斯单独留下谈话。

  医生:“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你是她什么人?”

  姜斯也愣了一下,是啊,自己算什么呢,只好道:“朋友。”

  医生:“病人严重焦虑,随时有自杀的风险。你刚刚也提到了,她已经割腕自杀过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再来个第二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姜斯,“她其实内心很痛苦对吗?”

  医生:“是,患者之所以选择自杀,往往是因为其内心承受着旁人无法理解的痛苦,他们彻底失去了感悟幸福的能力,只是麻木的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姜斯觉得一颗心像被泡在冰水中,一直凉到了脚底。

  “那,我们亲友有什么可以帮助他们的吗?”

  医生道:“给予她鼓励和支持,即使她无理取闹或者犯了错。很多病人最后选择自杀,往往是因为得不到身边人的理解。”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醒来的檀溪忘记了一切,忘了自己来自百年之后,忘了自己背负着亡国之恨,忘了自己父母双亡,忘了和温予以前的种种,也忘了出车祸那一晚看见的那封信。

  他的大脑就像硬盘被格式化了,一切清空,全部重来。这对温予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上天赐给他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自己断不会让那些无谓的恩怨成为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绊脚石。

  现在的檀溪如同一张白纸,而温予就是那个唯一可以拿起画笔的人。檀溪会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温予按照他的理解答道:“在你没有失忆之前,我们是恋人关系,我们十分相爱,感情融洽。”

  檀溪虽然没了记忆,但该有的三观还是在的,便道:“可我们都是男人啊?”

  温予满不在乎:“美国都通过同姓恋法案了,这不是什么稀罕事。”

  檀溪迟疑:“……真的?”

  温予:“比珍珠还真。你想啊,你昏迷的时候我帮你擦身子,如果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檀溪脸上一红,不再深入这个话题。

  两个星期后,檀溪出院了。而此时,离过年也近了。这是檀溪来到温予身边的第一个农历新年,又是檀溪大难不死的纪念日,温予决定要好好庆祝,让檀溪一辈子也忘不了,将这小家伙死死的攥在手心里。

  过年前要做的事可多了,得一件一件的来。首先,便是除尘。辞旧迎新,家里也得焕然一新。

  一应家务温予全都承包了,檀溪负责监工,挑出哪儿打扫的不干净就行。温予觉得唯一欣慰的事,就是在自己累成狗的时候,檀溪会端上一杯现冲的黑咖啡。

  温予,“你还记得我喜欢喝黑咖啡?”

  檀溪有些尴尬:“厨房里只有这个。”

  温予:“……好吧。”

  花了一天的时间,将予兰居上上下下打扫了个遍。往年都是请家政,今年自己亲手来,感觉确实不一样。这也是一种生活情趣嘛,温予乐呵呵的想着。

  打扫完了房子,就该拾掇拾掇自己了。过年穿新衣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二人来到商场,走进一家专门卖西装的小店,温予一下子就想起了在漱河那次,二人也是这样,自己还帮檀溪挑了两个领结。一个英伦格子,一个纯黑基础款,这两只领结现在还躺在家里衣柜里。

  温予很想问问檀溪,你还记在漱河那次吗?我们……

  但他注定张不开这个嘴,因为这段记忆,自己有,而他没有。

  温予突然觉得有些沮丧。

  温予极其霸道了干扰了檀溪选择衣服的权利,非要二人买同色系的情侣装,钱在他手里,檀溪只能听他的。

  二人走在大街上,温予拎着买好的衣服,心里还是挺满足的。本以为会失去的,突然又重回手中,这种感觉搁谁谁得偷着乐。

  天寒地冻的,檀溪大病初愈,可得保暖。温予取下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套在檀溪脖子上,帮他扎好。

  围巾十分舒适,更重要的是,上面还带着温予的体温,檀溪沉浸在这温暖中,慢慢露出了笑。

  他终于开始有点相信,曾经的他们,是一对十分相爱的恋人。

  有关过年,还有件了不得的事,便是囤积食物。超市要到初四才开门营业,所以要准备好四五天的食物放在家里才行。

  二人选了附近最大的超市,温予推了个小车过来,檀溪却觉得这东西格外眼熟。

  其实温予早就想好了,大年三十晚上要和檀溪一起在家边吃着自制火锅,边看春晚。

  檀溪好奇的问道:“什么是火锅?

  温予白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就会煞风景,乱七八糟解释了一通,檀溪也算略懂了。

  温予一手推着小车,一手和檀溪十指紧扣,口中道:“这煮火锅呢,千万不能用直接买的火锅底料,那就没意思了。得自己熬了高汤做底,那样才有味,营养。”

  檀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温予拿起一盒剥了皮的虾:“虾,吃吗?”还没等檀溪答应就扔进了购物车,“火锅怎么能少了虾呢。”

  温予又陆陆续续买了好些肉食,诸如:牛肉卷啊,羊肉卷啊,鹅肠啊等等。

  檀溪提醒到:“不用买些蔬菜吗?温予:“当然,不过肉食是主角。”老子爱吃肉,男人没有不爱吃肉的。

  接着二人又采买了些豆芽,韭菜,嫩豆腐,包菜,油果之类的。

  二人沿着电梯来到了下一层,零食区。

  温予本身是个不吃零食的,他受不了那些甜的发腻的玩意儿。但檀溪的口味好像跟自己恰恰相反,温予不由多考虑了一层,当个合格的男友就该这样,时刻谨记对方的喜误,再出其不意的给他个惊喜。

  温予拉着檀溪来到糖果区,琳琅满目的糖果让人看花了眼,温予:“小孩儿,我们买些糖果吧。”

  小孩儿,檀溪再次觉得,这个称呼无比熟悉……

  “买些大白兔吧,还有软糖。”温予无比开心的选购着,直把檀溪当个几岁的小孩子来养活,檀溪觉得心里暖暖的。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的想剧透,但我还是闭了嘴(o)

  ☆、第一次·爱情

  这世上之事,大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眼看邵韵栀的情况已经坏到不能再坏,姜斯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辞掉工作,二十四小时守着她。

  在姜斯递给公司的辞职书上,离职原因那一行,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为了爱。周围同事都用一种看待勇士的眼光目送姜斯离开。

  他确实是位勇士,因为帮助病人战胜焦虑抑郁的过程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

  为了二十四小时的照顾邵韵栀,姜斯索性搬到了邵韵栀家,与她同住。

  他不管外人如何如何说,他唯一的期盼就是邵韵栀能康复,能回归她本该有的幸福生活。

  他从来没有预料到,有一天,他的女神会落魄到这种程度,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尽的煎熬……

  早上,邵韵栀往往会醒的很早,五六点左右。有时候她根本就没睡着,只是躺在床上,睁眼到天明。

  她起来后一有动静,睡在隔壁的姜斯就会立刻爬起来,确认她还活着后,一颗心才算放下。

  有时候,邵韵栀一大早醒来就很疲累,她甚至都懒得去洗漱,也无心于外貌,即使这是她曾经最在乎的。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至落地窗前,直直的看着远方的高楼,心早已飞上了最顶层,灵魂已经从最高处一跃而下。仿佛只有这样想着,才能获得片刻的解脱。活在这世上的每一秒都是比前一秒更深重的煎熬……

  姜斯知道她不会跳下去,因为这是别墅二层,她要的是彻底解脱,而不是摔个断腿断脚的,那样只会让她更难受。

  他会利用这个时间,下楼去准备早饭。邵韵栀的呕吐症状一直没有减轻,油腻更是半点碰不得,所以早餐很简单,就是清粥小菜,但要把这简单的料理做好也非易事,姜斯熬粥的手艺可是一绝。

  将白米粥煮至浓稠软烂,乘上一小碗,再撒上些清爽的榨菜,趁热端至楼上。邵韵栀又躺回了床上,依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姜斯卖力的挤出个尽量自然的笑,招呼着:“来来来,尝尝我秘制的白米粥,绝对是一绝!”

  邵韵栀毫无反应,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姜斯走至床边,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喂,吃饭了,给个面子嘛。”

  邵韵栀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姜斯把粥端到她眼前,嗅嗅,一脸陶醉,“很香的,确定不尝尝?”

  邵韵栀仍是没有动静。

  姜斯无法,总不能给她灌进去吧?只好坐在一边,自己吃了起来。吃了两口,他也觉得食之无味,但还是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我不能倒下,我要活的好好的,才能帮邵韵栀渡过这一关。

  姜斯喝完了粥,邵韵栀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一句话也不说。她生病后便性情大变,以往叽叽喳喳爱说爱笑的那个邵韵栀不知去了哪儿,现在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像个没嘴的葫芦,默不作声。

  姜斯将空碗送下楼,又叮叮咚咚的爬上来。拉开了窗帘,初生的太阳跃了进来,不热却很温暖。姜斯伸了个大懒腰,觉得人都精神了不少。

  “把窗帘拉上。”邵韵栀语调清冷,不容置疑。

  姜斯好言劝着:“多照照太阳,人心情也会好不少的。”

  邵韵栀下了床,光着脚走到窗前,腾一下拉上了窗帘,房间顿时暗了不少。

  其实姜斯能理解她,她不喜欢见外人,不喜欢出门,自然也就连带着不喜阳光。阳光,照不进她心里的那片黑暗。

  姜斯强撑笑颜,说道:“起来洗漱吧,人也精神些。”

  邵韵栀却纹丝不动,如同身死。

  姜斯看了看时间,该吃药了。

  他特意将药放在了一个带锁的小柜子里,钥匙他随身带着,防止邵韵栀乱吃。

  他从柜子里取出各种药瓶,按照医嘱,一颗一颗的数好,用个小瓶盖装着。又从饮水机里接了水,一并端着。

  “吃药吧。”姜斯站在床前,语气如同央求。

  邵韵栀依旧不理,沉浸在自己那个不安的世界,像草一样不可自拔。

  姜斯舔舔嘴唇,一手拿着药,一手端着水,如同雕塑,尴尬无比。他的无奈全都写在了脸上,面对这样的邵韵栀,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韵栀,吃药吧。吃了药,病才能快些好。算我,求你了,好么?”姜斯眼眶已忍不住泛红,再怎么忍也忍不住。

  邵韵栀突然毫无征兆的坐了起来,歇斯底里道:“你也认为我有病?觉得我是个疯子?”

  姜斯端着杯子的手晃了晃,水洒了几滴在床上:“不,你只是有些焦虑和抑郁,我、我没有那么想。”

  邵韵栀手猛地一挥,姜斯手上的杯子落地,玻璃渣碎了满地。姜斯连忙蹲下身,一块一块的捡拾着。

  邵韵栀却突然跳下床,脚踩在玻璃碎片上,走了一路,留下两道血印,一直蜿蜒直卫生间。邵韵栀像是感觉不到脚上的疼痛,对着马桶一阵干呕。

  姜斯觉得那些玻璃渣好像全扎在了心上,痛的他说不出话。看着一地的鲜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流入口中,苦涩无比。

  “是这儿吗?位置正不正?”温予站在梯子上,手里拿着大红灯笼。檀溪扶着梯子,给他指方向。

  “再往左边去一点,对对,就这儿。”檀溪笑着道,“你快下来吧。”

  温予从梯子上下来,走远两步,看着予兰居招牌两旁的红灯笼,满意的咧了嘴——这才有过年的气氛嘛。

  温予本来是不太喜欢灯笼这些玩意儿的,总觉得俗气的很,今年不知怎么的,心情格外好,就觉得这灯笼应景。便买了俩挂在门口,辞旧迎新嘛。

  温予拉着檀溪进了屋,房子里空调温度正好,二人脱了外套,温暖如春。

  温予,“我去冲咖啡,你要吗?”

  檀溪点点头,“多加点奶。”

  温予宠溺的笑着:“好,跟个小姑娘似的,喜欢甜的。”

  檀溪不满,“明明是你自己最奇怪,就喜欢喝那苦的掉渣的黑咖啡。”

  温予从吧台探出头:“你个小孩懂什么。”

  檀溪不满:“只比你小了十岁而已。”

  温予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十年很久了,哪像你说的那么轻松。”回首这十年,温予经历了太多:先是父亲查出患了癌症,为了给他治病卖了房子。撑了半年,花光了积蓄,最后还是在温予二十岁前断了气。后又是和母亲之间难解的心结,自己一个人打工赚钱供自己读完了大学。初入股市,差点赔的妈都不认得。

  有了些小钱后,又和姜斯、贺兰一起开了予兰居,新店开张,生意少,房租是个大问题。好容易克服了万难,生活总算步入正轨,又从天而降了个古人,扰乱了原本平静的生活。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不再一一赘述。

  十年时光在眼前一闪而过,温予端了两盏白瓷描金的咖啡杯,一杯放到檀溪面前,“尝尝,奶加的足够多了。”

  檀溪喝了口,喜欢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温予看着他餍足的神情,觉得日子真他妈的好啊。

  “等打春后,我们在露台上种些别的花草吧。”温予提议道。

  檀溪虽然没了之前的记忆,但从医院回来后也在予兰居生活了一段时间,知道露台上种着许多仙人球。闻言便道,“好啊,只有那些仙人球也怪单调的,再种些什么呢?”

  温予想了想,“种昙花吧。”

  檀溪有些吃惊,“昙花一现,时间何其之短,何况它只在夜间开放。”

  温予,“昙花一现,世间绝景。正因为它开放时间短,所以才显得越发弥足珍贵。你知道昙花与仙人球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檀溪说了句废话:“都是植物。”

  温予:“傻瓜,它们都属于仙人掌科,一祖同源。”

  檀溪张大嘴,“哦,还有这事。”

  温予:“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昙花有月下美人的称号,它的花语是——”

  檀溪来了兴趣:“是什么?”

  温予目光幽深,望着檀溪的眼,认真道:“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

  檀溪喃喃重复,“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

  二人目光相对,同时道:“是爱情。”

  邵韵栀终于吃了药,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脚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医生取出玻璃碎片时,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有些深深的嵌进肉里,几乎伤了筋骨。

  姜斯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他想起了刚才,他把她从车上抱下来的时候,只觉得轻若无物,瘦的咯手。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又是一身血,全部来自邵韵栀。他突然想到了檀溪和温予,温予将满身是血的檀溪搂在怀里时,应该就是这种心情吧。

  痛,钻心的痛,就像钢针戳进了指甲里,血全都瘀在里面,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其实内里已经血肉模糊。

  ☆、第一次·自残

  时光如细沙,悄无声息的从指缝中流逝。一晃,就到了大年三十的傍晚。由于天气的原因,邵韵栀脚上的伤口愈合的也快些,到这时已经好了大半,可以下地行走,只是走不了多远,外加有点跛。

  年三十的这顿晚饭,照例是应该合家团聚,做上满满一大桌子的菜,一家人酒足饭饱后一道看春晚的。可今年,却是个例外。其一是因为邵韵栀回不了家,易敏不在了,家里连个会做饭的人都没有,总不能大年三十叫外卖吧,人家也不送啊。况且邵韵栀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她不想回去让父亲看到担心。其二,姜斯寸步不离的照看着邵韵栀,根本没空去买菜做饭。

  但这顿团圆饭终究还是要吃的。邵韵栀下午的状况比上午要好,没像平时那样吃颗药满屋子乱跑,死活不肯咽下去。心情也比较平静,没有以往的躁动不安,说胡话。还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让姜斯出去买菜。

  姜斯仔细看着她的眼,确定这不是又一个把自己支走的自杀计划后,才拿上钱包,千叮咛万嘱咐的出了门。

  邵韵栀心情格外的好,把卧室整理好后,又开始打扫衣帽间,把衣服一件件的折好归置,忙的不亦乐乎。

  整理到放着姜斯衣服的柜子时,却意外的在一件大衣口袋里发现了自己的手机。自从邵韵栀生病后,姜斯就偷偷把她的手机藏了起来,因着害怕她上网看到那些关于她的□□,而情绪失控。

  邵韵栀掏出手机,开了机,居然还有电,想来是因为一直关着的缘故。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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