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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江山侧 作者:空虚二爷

  第7节

  “我从小被他带大,像也是必然。”

  “你的确杀人不眨眼,”关一筱笑起来,抓住他的手开始把玩,看着那握剑都起了茧的手,道:“难怪一副无心无情的样子。”

  牧景年眨了眨眼,低声道:“你认为我是无情无义之人?”

  “当然不是。”关一筱又说笑起来,摘了枝头一片叶子放在他脑袋上:“我认识的景年可还是个小孩子,成天黏着我喊箫箫哥哥。”

  “我以后也会黏着你。”

  关一筱看着他,心想此人怎能把情话说得如此自然,让他这驰骋情场的老手都有些起了窘态,心头跳个不停,脸也发烫起来。他凑上去亲了亲对方,露出好似醉意的笑容来。

  牧景年摸着他的脸,道:“我与你讲了那么多,箫箫可否告诉我你的事?”

  “我的啊,”关一筱笑意加深,眼神复杂起来:“我也是被师父救的,他带我去住了很大很华丽的屋子,然后教我唱戏。”

  “一枚戏子,哪来的豪宅?”

  “兴许是我记错了?”关一筱挑眉:“师父待我还算不错,养得细皮嫩肉、倾国倾城,嘻嘻嘻……”

  见他说着说着又回到了自己脸上,牧景年不禁无奈。他抬头看月位,见时辰已晚,便道:“睡吧。”

  关一筱靠着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而牧景年看他脸上有疲态,便收紧了衣服将他拢在怀里。

  月色凄然,树影婆娑。

  次日。

  东边酝酿着一丝光芒,静待云散后的一刹那,照射大地,预兆着新日的朝阳驱散尘世的悲欢离合。

  日光未满,房里还是有些幽暗,如同黎明前的灰蒙蒙,习习清风动幔摇,英俊的男子安静地沉睡,忽然轻皱眉心,睫毛颤抖几分,眼眸缓缓撑开。

  他侧头,身旁空无一人。

  “长音!”百里戈惊恐地撩起床帐大吼一声,无人回应。

  只见床头留下一张孤单的字条,只写着“保重”二字。

  百里戈握紧双拳捏碎了那张字条,他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周身的冷意如同飞雪寒霜,几乎要将这个房间冻结成冰。

  【十里亭】

  驰骋的白马如离弦之箭般飞掠而去,马背上的男子一身黑衣斗篷,他面上无太多的神色,拼了命地驾马前进。

  不远处能闻到一丝渗人的血腥味让他全身紧绷起来。

  “长音别出事”百里戈皱起眉头慌张地喃喃着,一下一下地抽打着马鞭飞驰在林间。

  他记得万俟赐说过永绝后患。

  临近十里亭,百里戈隐约听见有打斗的声音,加上鼻间的血腥味让他整个人紧张到极致,再驾马前行了一会儿只见不远处一抹白色的身影周旋在四五名黑衣杀手间,战局胶着不下。

  “长音!”百里戈惊恐地唤了一声,将他斗笠上的黑纱落下,宝剑出鞘,飞身而起冲入战局,瞬间那锋利的气刃便硬如钢,强大的内力一下子冲击那七环链,直直冲击那杀手的胸前,顿时杀手胸前血肉翻飞。

  扶羲看了一眼那忽然而至的斗篷男子,想说什么却无言以对,只能强迫自己专心于战局中,急速换了几个走位,漆黑的扇气绕得那杀手眼前晕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毙命。

  “走。”百里戈解决了最后一个黑衣杀手,搂过扶羲只觉飞身而上马。

  “驾——”

  二人一马,一路飞驰离去。

  【长平坡】

  扶羲和百里戈到了一个林荫小溪边下马,眼前是一个简朴的小木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边是万俟赐为百里戈准备的临时住处。

  “有没有哪里受伤?”百里戈紧张兮兮地检查着扶羲的周身。

  “没事。”扶羲不自然地说道。

  二人相顾无言,百里戈轻叹一声忍不住还是将扶羲抱到怀里:“为何要不辞而别。”

  “徒增伤感罢了。”扶羲别扭地说道。

  “真的那么想离开吗?”

  “长逸,别逼我可好?”扶羲抚着百里戈的面庞无奈地说道。

  百里戈紧抿着双唇,他看了一会儿扶羲后便脱下自己那套漆黑的斗篷外衣,淡淡地说道:“万俟赐不会放你平安回到南平的,你穿我这件衣服,避人耳目,秘密回去罢。”

  “那你呢。”扶羲扯了扯嘴角,无力地问道。

  “我不会有事,放心罢。”百里戈露出一抹淡笑安慰着,为扶羲换上自己的黑衣,”一路向东,对了还有这个。”

  言罢他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放到扶羲手里,温柔地说道:“到城门让守卫看这令牌,就可以直接进城出城,守卫不会盘查你。”

  扶羲握着手心的令牌,还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他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通关令牌,你给我,不怕我直接带兵进关吗?”

  “我给你,是因为我爱你,不想你有事。”百里戈无可奈何,“你是我的敌人,更是我的命,你要我怎么办。”

  扶羲平静地望着百里戈,一切思绪已经被打乱,似乎一切烽火逝去只剩下这个深爱自己的男子,他忽然紧紧抱住百里戈,用尽全力拽着对方的衣衫用力到手指关节也发白。

  “若你愿意,我现在便可以带你回家。”百里戈轻抚着扶羲的背脊温柔地说道。

  扶羲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就像是被两个力量狠狠地撕扯着根本无法逃脱。

  百里戈长叹一声,他温柔地抚着扶羲的后背安慰,良久才将怀里的人儿扶上马一边说道:“连夜走别停,回到南平你才能安全。”

  “对不起”扶羲一动不动地望着百里戈喃喃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一刻好想好想留下,或许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与长逸为敌。

  两年来与长逸针锋相对,尔虞我诈,他突然很害怕,害怕一切覆水难收。

  “我只要你平安,到南平给我捎个信。”百里戈望着扶羲柔声说着,一个狠心用力一拍马背。

  马儿仰天嘶鸣一声,直接向东飞驰而离,再也看不见你的容颜,听不见你的声音。世间的纷纷扰扰将你我隔开,即便深爱入骨,在这乱世之中比起君王霸业又值多少?

  ☆、水落石出

  【明城郊外】

  “箫箫,起来了。”

  关一筱舒服地卷在厚衣服里,刚想像平时一样懒洋洋地翻个身,谁知整个身体突然悬了空就往树下掉——他立即想起自己睡在树上,立即惨叫起来:

  “妈呀——”

  牧景年一个飞身上前搂住他抱进,同时捂住了他的嘴巴,而后重新飞身上树。他看着眼睛睁得老大、惊魂甫定的关一筱,低声道:“小声些,说不定衙役就在附近搜寻。”

  关一筱“嗯嗯”地点了点头,然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小胸脯:“天呐,我都忘记咱们是在逃命了。”

  牧景年让他坐好在枝头,飞身起来在树林里巡望了一圈,见四处无人便落下道:

  “看来这片是没有人了,我们沿着这条路往回走罢。”

  两人下了树一路往回,但些许是昨日逃得太仓促,眼下竟不知身在何处。好在送喜一直在身旁指引,才不至于迷失在树林里。

  过了一刻,两人走到了一处高坡前,沿坡而上数许,竟发现了人的足迹。

  “咿?这山间莫非有人不成?”关一筱转着圈研究起地上的足迹来:“好像是往那头呐,咱们去看看!”

  说着便拉上牧景年兴致勃勃地向前冲,而送喜鸣叫一声也跟上。

  走了一阵,两人果真在山间看到了一处木屋,而屋子的门半掩,里面似乎有人影。

  “打扰——”关一筱一溜烟冲进去,看到屋中人后大吃一惊:“哥哥怎么是你?!”

  牧景年走进去也是一愣,只见屋中人竟然是百里戈。只见对方坐在桌前独自饮酒,一杯又一杯,脸色极为阴沉。他看到两人一顿,然后沉闷地点了点头。

  “呀呀呀,你在干嘛呢?”关一筱冲上前拿起酒罐子闻了闻:“啧啧,好烈的酒!”

  “烈酒好……”百里戈带着几分醉意笑道:“易忘忧……”

  关一筱奇怪地瞧着他:“说来,哥哥你也是逃出来的?”

  百里戈摇头,兀自灌下一杯酒说道:“皇帝给了我五日,查出元凶。”

  “这是好事呀!”关一筱拍手欢喜道:“那你在这里喝酒作甚?还不赶快去查案!还自己一个清白!”

  百里戈顿了顿,长叹一声:“比起查案这般事,我倒宁愿在此醉酒,何须管那俗世。”

  “你怎么了?!”关一筱急了地跺脚,朝牧景年娇滴滴道;“景年你看啊!哥哥他怎么就颓了呢?!”

  牧景年上前道:“眼下尸体等证物尚未回收,若晚去可能就难查了。”

  “就是啊!”关一筱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百里戈肩膀把对方拉起来,重重地拍着对方的两侧手臂道:“哥哥振作啊!不就是声名短暂的没落嘛,这就像放烟花,砰,咻,就过去了啊嘛!你别这样啊嘤嘤嘤……”

  百里戈被他拍得有些头晕,扶着额头道:“你这么着急……作甚?”

  “我是为你急嘛!”关一筱继续跺脚,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哎,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哥哥你别啊嘤嘤嘤……”

  他声音极具穿透力,几乎要炸了整个木屋似的。

  “箫箫!小声点!”

  “噢。”关一筱点头,然后靠近了百里戈继续嘤嘤嘤。

  百里戈只觉得一万只蚊子在耳边,饶是想安静地喝个酒也没办法了,他突然一动手,差点把黏在身上的关一筱甩了出去。

  而后者踉跄了几步,又惊又喜地看着他:“哥哥,你想通了?”

  “……你好吵。”

  “你想通啦?!”关一筱激动地问。

  百里戈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耳朵:“我不过来这喝酒解闷,眼下你在,也不能安静地喝了,倒不如去查个究竟。”

  “太好嘞!”关一筱雀跃欢呼,跑过去搂过牧景年的手臂:“景年,咱们一起帮哥哥查案,捉住陷害的元凶!”

  牧景年神色顿了顿,然后轻轻点头,问百里戈道;“百里,你藏身这里可有人知道?”

  “也就我们三人。”百里戈道:“这里起居方便,眼下查案,得留人固守此地才行。阿景你会武功,还得麻烦在此了。”

  “诶?那我和哥哥去查案好了。”关一筱立即道,沾沾自喜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我虽柔弱无骨,但好歹美貌智慧兼得,和哥哥去查案还能当军师出谋划策!”

  百里戈见他如此嘴角抽搐,想了想道:“也行。”

  牧景年看着两人一愣,然后走到一旁坐下,而他肩上的送喜也扑腾地翅膀落在了桌上。但见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你们去罢。”

  入夜。

  【大理寺·灵堂】

  “什么人?!”

  百里戈一身漆黑斗篷,身边跟着同样一身黑衣的关一筱,他从腰间取出一块皇帝亲临的令牌,冷冷地说道:“查案的人。”

  那守卫只觉是秘密查案的钦差大人,看见令牌连忙哈腰:“是是是,参见大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二人请入其中。

  “本官来检查六王爷尸身,顺便将此案卷宗和证物拿来。”百里戈说道。

  “大人这边请。”

  守卫连连点头,将百里戈和关一筱带到一个金碧辉煌的殿堂中,只见一个镶金棺材放在正中央。

  “王爷何时出殡?”百里戈问道。

  “就明日,大人要查看尸身要尽快了。”

  “嗯,开棺罢。”

  “是。”两三个守卫得令便将棺材打开。

  “将关于此案的卷宗拿来。”百里戈继续发话。

  “大人,卷宗在此。”一名守卫搬着一沓厚厚的册子放到桌面上。

  “你们先下去罢。”

  “是。”

  待所有人离开后,百里戈看向关一筱说道:“你去看卷宗,看看有何线索。”

  “好!”关一筱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表情也严肃不少。

  二人分头行动,百里戈检查着万俟锺的尸身,胸膛和腹部两处被利器所伤,还是不同种的伤痕。

  “关关,从我府中找到的真是凶器吗?”百里戈一边检查着一边问道。

  “卷宗上说经过比对,那匕首和短剑确实就是凶器。”关一筱翻阅着册子说道。

  “难道杀手有两个?”百里戈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两个也正常嘛~刺杀王爷可是大事,两手准备。”关一筱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嗯。”百里戈颔首,“对了,最后一个见王爷的人是谁?”

  “是巧儿不过貌似巧儿死了。”关一筱一边翻查着卷宗也皱起眉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在一起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死了?”百里戈诡异地问道。

  “嗯,据上面记载的是服侍王爷就寝后离开之时遇到杀手,死得面目全非,尸身已经下葬了。”

  百里戈沉思不言,继续检查发现这万俟锺的衣结有些不同寻常,用的是很少见的方式打结,而这种打结方式好像和牧景年的一样。

  “关关,你来看看这衣结。”

  “啊~”关一筱认真地看着,“虽然奇怪,但是有点眼熟呀”

  “和阿景的衣结一样。”

  “啊!难怪有点眼熟。”关一筱恍然大悟,“我记得他说过,这是东郜人普遍的打结方式。”

  “王府里有东郜人吗?

  “让我看看。”关一筱连忙跑去翻看册子,“王府里有个丫鬟是东郜人,就是上次我们去不岷山遇到的,巧儿。”

  “巧儿是万俟锺贴身侍女罢。”百里戈冷笑道。

  “是呢,一个月前被万俟锺从妓院买回王府,听说很受宠呢哈哈哈”关一筱暧昧不明地说道。

  百里戈甩了一眼关一筱,继续检查尸身,只见万俟锺右手掌心有个模模糊糊的青色印记,他俯身嗅了嗅,像是青釉。

  “关关,卷宗有记载万俟锺右手掌心的一个印记吗?”

  “有是普通青釉沾上罢了,估计王爷死前还在摸着青瓷。”

  “他是哪个手握着令牌?”

  “右手。”

  “令牌在哪?我看看。”

  “这里。”关一筱从一个小盒子里取出那块令牌,刚走了几步就突然连续几个大喷嚏。

  “啊啊啾”

  “啊啾”

  “你受寒了,回去喝点药罢。”百里戈斜了一眼关一筱,接过那个令牌检查。

  “怎么可能啊啊啊啾”

  “万俟锺手心的青釉是这个令牌上的。”百里戈淡淡地说道。

  “啊?卷宗上没写呢!”关一筱奇怪地翻看着,还在不停打喷嚏,“啊啾”

  “这个案子,没人敢详查下去。”百里戈意味深长地说道。

  “也难怪陛下要将军你亲自查。”关一筱兴奋地说道。

  “走了,去看看巧儿的尸身。”百里戈诡异地轻笑一声,似乎胸有成竹。

  “啊?看那女人尸身干嘛听说很可怕呢啊啊啾”

  “跟我走。”百里戈霸道地一把抓住关一筱的肩,像是拎小鸡一般就将关一筱拎起来直接飞起。

  【雀林】

  雀林听起来是个诗情画意之地,但此处却是个墓地,埋着的都是一些大户人家逝世的丫鬟家丁,托家主的福才有那么个好墓地

  如今深更半夜,鸦雀无声,加之入冬时节更是阴风阵阵,让人一阵鸡皮疙瘩,关一筱拖着一把大铲子惊恐地躲在百里戈身后,拽着对方的衣袂跟着。

  “将军人家好怕怕”

  百里戈气定神闲地打着灯笼一边找着巧儿的墓碑,闲闲地说道:“死人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做了亏心事?”

  “胡说!”关一筱大吼一声。

  百里戈懒得理会,专心于寻找,好不容易才在一棵树下找到一个新立的墓碑,正是六王爷府巧儿。

  “动手了,挖。”百里戈示意关一筱。

  “真的要挖坟吗”关一筱小心翼翼地问道。

  “挖。”

  “哦”关一筱可怜兮兮地点头。

  二人在这暗夜下,鬼鬼祟祟地一人一铲,也不知道挖了多久才挖到一个人的感觉,关一筱直接扔了铲子躲到百里戈身后。

  “哇呀呀人家不要看”

  “胆小鬼。”百里戈瞪了一眼关一筱,运起内力用力将那一层黄沙吹散。

  烟尘漫天。

  “啊——”

  整个雀林响彻着关一筱那撕心裂肺的尖叫。

  “叫什么。”百里戈捂住耳朵,一脸无力。

  “超可怕超可怕啊啊啊啊——”关一筱柔弱地指着那面目全非血淋漓的尸体再次尖叫起来。

  “闭嘴。”百里戈皱起眉头直接点了关一筱的哑穴,这才清静下来能专心验尸。

  他屏息忍着一阵一阵的尸臭,用长木枝挑开巧儿的双手查看,没有青釉的印记,正想继续检查,身后那关一筱不安分地拽着自己的衣衫。

  “怎么了。”百里戈不耐烦地看着关一筱。

  “唔唔”关一筱夸张地指手画脚起来。

  百里戈解了关一筱的穴,只听见关一筱大吼起来:“她她她好像不是巧儿将军你看她的衣结,不是东郜人的打结方式!”

  “看她的尸身,是直接下葬,衣服血迹斑斑应该也是死时的衣服。”百里戈沉声说道。

  “如果这尸体不是巧儿那这个巧儿就很有蹊跷了!”

  “嗯,我怀疑凶手应该就是这个贴身侍女巧儿。”百里戈严肃地说道。

  “天大地大去哪里抓她啊而且都过去两三天了,早跑没影了。”关一筱哭丧着脸。

  “先回去再做打算。”

  二人重新将坟墓恢复原样才离开这个恐怖阴森的雀林。

  “景年景年——超可怕嘤嘤嘤!”关一筱一开门就直冲进牧景年怀里抱紧,他只觉迎面传来一阵酒气,便惊讶地抬起头:“诶?你也喝酒了?”

  牧景年皱眉,又看见后面走来的百里戈;“查得如何。”

  “凶手应该是六王爷的侍女巧儿无误,眼下的问题是如何追到。”百里戈说着便走到桌边,信手倒了一杯酒灌下。

  “追可以靠送喜。”牧景年突然说道。

  “对哦!送喜是神鸟哈哈哈哈”关一筱挤眉弄眼起来。

  “怎么说?”百里戈莫名其妙。

  “送喜可以根据气味追踪人。”牧景年解释道,“但是要先弄到巧儿的贴身之物,让送喜记住巧儿的气味。”

  “巧儿的遗物在王府丫鬟小雨手里,我去取,等我回来。”百里戈好不停顿,说罢便直接离开小木屋。

  关一筱看着百里戈匆匆离去,一脸母亲看着儿子远游的欣慰神情道:“哎,哥哥终于振作起来了,好事好事!”

  他说完欢喜地拍拍手,转身去抱住沉默的牧景年,柔声道:“景年怎么喝酒了?”

  牧景年低首,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伸手搂紧他一声不吭。他眼里深如墨海,亮晶晶的如同黑夜里的星辰,似乎要把关一筱的样子深深铭刻在心里。

  “听说喝酒解闷,所以喝了几杯。”

  关一筱捧着他的脸回吻,舌头轻轻地濡湿对方的嘴唇,低声道:“怎么,我不陪,景年就闷了?”

  牧景年抱着他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拂起他落在额头前的青丝,道:“有箫箫在,自然不会闷。”

  关一筱听得欢喜,倚着他的怀里,手伸到他腰后环住。忽然他摸到一个月牙挂饰的玩意儿,手感冰凉剔透,不禁将它拿到前来一看,竟是个青色的月牙挂饰。

  “这个是……啊啾!”他突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就像不久前拿到那令牌一样。

  “怎么了?”牧景年奇怪地看着他。

  “不是……啊啾!你这个东西……啊啊啊啊啊啾!”关一筱连忙把那挂饰塞给他:“你这个……哎哟妈呀,到底怎么回事?!”他仔细一想恍然大悟,捂着鼻子摸着那挂饰道:“诶?这不是和六王爷拿着的那个青釉令牌一个材质么?”

  “这青釉月牙挂本是东郜皇室之物。”牧景年道:“是我师父祖上的遗物。”

  “难道令牌上的青釉也是东郜那边的……”关一筱皱起眉:“巧儿是东郜皇室的刺客?”

  牧景年听闻顿了顿,张张嘴没有说话。

  而关一筱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突然疯疯癫癫又神秘兮兮地笑起来:“看来这里面大有玄机呀……”

  ☆、南平起战

  两日后。

  【南平国·皇宫·卧龙殿】

  文武百官在殿外俯首下跪已经有一天一夜,众人神色惊恐,心里却暗涌不断。两日前历亲王造反逼宫,幸得大军及时回朝力挽狂澜,一场宫闱内的腥风血雨有惊无险但也让年迈的皇帝陛下再也支持不住,昏厥病重,卧床不起。

  到今日是到了药石无灵的阶段,众臣心里明白这南平国老皇帝也是时候离开了。

  金碧辉煌的殿内充斥着刺鼻的药味,十几名御医浑身颤抖着跪在天子龙床前候着,太子司马云站在病榻前,还有两三名朝中重臣听候皇帝遗诏。

  “云儿”

  苍老又虚弱的一声呼唤让司马云一个激灵,连忙凑到司马申身边,把耳朵凑过去:“父皇,儿臣在。”

  “扶扶羲还未回来吗”

  “父皇扶大人正赶回来,您要撑着。”司马云伤心地看着司马申说道。

  “要听要听扶羲的才能保住南平”司马申撑着无神的眼眸,气若游丝地说道,“你叔叔他敢在此时造反就是趁扶羲不在朝中”

  “父皇放心孩儿一定听扶大人的话”司马云抿了抿嘴点点头,恭恭敬敬的乖顺。

  “若是”

  “报——扶羲大人到——”

  一身黑衣斗篷的扶羲风风火火地赶进卧龙殿,即便气喘吁吁,风尘仆仆也难以掩住他与生俱来的风华,他脸色沉郁严肃,直直走到司马申床边。

  “陛下可还安好?”扶羲问道,自己留在后野十日没料到宫中如此大的变数。

  “朕是时候去侍奉列祖列宗了交代你的事”

  “臣不辱使命,陛下请放心。”扶羲语气平淡,只是这样说道。

  “百里百里戈”司马申沙哑着声音说的。

  “他已经被撤去大将军之职,打入死牢,还请陛下大军即刻挥师西进。”扶羲垂下眼眸,平静地说道。

  “好元宝将拟好的旨拿来宣读”垂垂老矣的老皇帝撑着最后一口气下着命令。

  “老奴遵命。”同样已是垂暮之年的老太监蹒跚着拿起圣旨走到卧龙殿外,扯着沙哑老迈的声音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传位太子司马云一登大统,亲帅南平大军挥师西进,命扶羲为监军,随军出发,左丞相李思右丞相段嵘监国,钦此。”

  “臣等听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听命,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俯首高呼之时,只听见那御医颤颤巍巍的声音嘶吼起来:“陛下驾崩了——”

  “父皇!父皇——”司马云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泪流满面地冲回司马申病榻前,泣不成声。

  群臣百官痛哭流涕,而扶羲似是看淡这一切,麻木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举国哭丧的场景,突然感觉有些疲惫有些倦了。

  得到这一切,牺牲了挚爱。

  南平历殷福二十六年十一月卅,南平国皇帝司马申驾崩,太子司马云即位,遵先帝遗诏发兵后野,举兵西进,福兮祸兮。

  【国界·寒山岭】

  白果迟秋落,云清待暮归。望卿多凝语,青鸟倦莱菲。

  一望无际的千里山岭之地,地形复杂诡谲,满覆黑夜,霜风凄凄,雾雨纷纷,望不尽那一条寒霜之路的尽头,而南平国大军就驻扎在这荒凉寒山岭,兵家必争之地。

  夜里的霜越来越寒,如刀的狂风猎猎作响,敲打在一颗颗饱经风霜的古树之上,也敲打在思人之身。男子立身山崖,远望无尽山脉通向后野边境小城,他一袭雪白狐裘如同雪落之色,手执绿幽玉笛。

  一道绵长幽远的笛声戚戚然般穿透烽火之地,如同一颗石子坠落平湖,涟漪一圈一圈蔓延了整个湖面,笛声戚戚,音韵绕梁,思绪萦绕,哀婉惆怅,点滴的苦涩忧郁似乎涵韵到那凄苦之景,无止无尽。

  “扶羲还会奏笛。”

  轻佻而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从扶羲身后传来,打破了一曲幽然,笛声铿尔,扶羲转过身温文尔雅地行了个礼道:“参见陛下。”

  “免了。”司马云耸耸肩,他上前几步走到扶羲身侧。

  “此处是国境,很危险,还请陛下回帐中。”扶羲温和地说道。

  “扶羲方才的笛声哀怨,似有内疚愁绪,不知是为何?”司马云闲闲地说道,抬手想要搭上扶羲的肩。

  扶羲敏捷地躲过,不卑不亢地行礼道:“不过是曲子如此,臣还有些事未处理,告退。”

  “等等。”司马云皱起眉心。

  “陛下还有何吩咐。”

  司马云冷笑一声,他看向不远处的一个高耸城门:“朕决定速战速决,明日清晨便进攻平邑。”

  “时机未到,还请陛下三思。”扶羲恭敬地说道。

  “父皇等不到南平统一南方,就是因为太瞻前顾后,拖着战事。”司马云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朕等不及了,如今百里戈身陷牢狱,正是最好时机。”

  “陛下今夜来此,就是为了与臣讲这些?”扶羲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是朕的军师,但朕才是皇帝,朕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司马云盯着扶羲意味深长地说道。

  “陛下,先帝让臣监军。”扶羲语气平和。

  “这是圣旨。”司马云威严地说道。

  扶羲愣了愣,刚想说话却看见远处一人容光焕发地过来。

  来人是大将军容宇,此人乃是司马云伴读,有勇无谋,好大喜功,不知为何那后野国君竟然让此人活着回来,估计是长逸使的计。如今司马云称帝,这容宇更是加官进爵。

  “参见陛下。”容宇一身铠甲,看起来孔武有力。

  “阿宇,不必如此生份。”司马云一脸笑容。

  “容将军。”扶羲彬彬有礼。

  “哼。”容宇瞥了一眼扶羲,冷冰冰的,“本将军福大命大,扶大人失策了罢。”

  “将军何出此言。”扶羲佯装不懂。

  “那日在清风峡,援军为何迟迟不到?扶大人倒是说说看。”容宇冷笑道。

  “路上遇到敌军拦截,此事有众将军作证。”扶羲平静地说道。

  “定是你的诡计!借刀杀人!”容宇怒吼一声。

  “诶,阿宇,没有证据莫要胡说。”司马云连忙制止,颇为偏袒扶羲。

  “陛下,末将以为眼下是进攻平邑最好的时机,速战速决,直直攻到禹州!”容宇转移话题,斩钉截铁地说道,“陛下答应末将,今夜给个说法,攻还是不攻。”

  扶羲顿时明了,原来这司马云突然跟自己说进攻平邑是受了容宇的唆使。

  “这不,朕和军师商量着呢。”司马云笑道。

  “咱们的大军师认为如何?”容宇冷哼一声。

  “时机未到。”扶羲惜字如金。

  “胡话!百里戈下狱,此时此刻是最好的时机一举拿下后野!”容宇轻蔑地说道,“莫不是大军师留在后野十日,已经不记得自己是那边的人。”

  “大将军切莫含血喷人。”司马云脸色有些冷厉。

  “陛下,末将在后野也听到流言蜚语,说扶羲与百里戈之间有情,陛下莫要再相信扶羲。”容宇愤怒地说道。

  司马云脸色诡异,他盯着那云淡风轻的扶羲好一会儿,似乎在思索这句话的真伪,良久才缓缓说道:“阿宇,此事绝不可能,你莫要将此事宣扬,恐乱军心。”

  “陛下这是末将亲耳所闻。”

  “朕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再提此事,军法处置!”司马云厉声呵斥。

  容宇皱起眉头,不情不愿地颔首抱拳说道:“是!末将遵命!”

  “朕决定明日亲自指挥战事,扶羲这段时间也累了,就歇息歇息罢。”司马云看向扶羲意味深长地说道。

  扶羲忽然微微一笑,气定神闲,悠然温雅的姿态款款行礼:“既然如此,微臣遵命。”

  司马云诡异地盯着扶羲,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答应下来,他看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出任何不妥,渐渐地竟深陷入那如对方那沐春风的微笑中。

  “那末将便立即排兵布阵,告退!”容宇闷闷不乐地说道。

  “嗯。”司马云挥挥手,眼睛还是紧紧盯着扶羲。

  待容宇走远后,司马云缓步走进扶羲,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扶羲,似乎要穿透那厚厚的斗篷窥探那曼妙的身子:“扶羲,朕不让你碰军机不是怀疑你是心疼你。”

  “陛下厚爱。”扶羲平静地说道。

  “扶羲陪朕一夜,明日朕便封你为大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司马云毫无意识地喃喃着,抬手想抚上扶羲的面庞。

  扶羲脸色沉下来,眼底的厌恶油然而出,他敏捷地躲开,拱手行礼道:“陛下,微臣告退。”言罢便转身离开,一袭狐白揉入沉默的夜色。

  徒留司马云那停在半空的手紧握成拳。

  【南平军营·军师帐】

  月满天,霜满地,浅奏曲离殇。

  扶羲独自倚在窗边望着那一轮清寒冷月,念起那人的每一眼柔情每一分温暖,如今竟然是那么遥不可及。

  “最后还是你赢了”扶羲喃喃自语,脸上并无过多的失落。

  “陛下驾到——”

  尖锐的报告让扶羲回过神来,眼里的厌恶一闪而逝,他转过身恭恭敬敬地行礼:“参见陛下。”

  “扶羲,以后你不必跟朕行礼了。”司马云说着便想将扶羲扶起来。

  “君君臣臣,礼不可废。”扶羲敏捷地躲过,规规矩矩地说道。

  司马云有些尴尬,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之前是朕失言,扶羲切莫往心里去。”

  “臣不敢。”

  “一个时辰后发兵平邑,扶羲是否要”司马云汗颜,方才一时昏了头脑没顾忌后果就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恐怕惹怒了对方,要知道若军中没了这扶羲,还怎么打仗?即便他是堂堂天子也要来道歉挽回。

  “陛下是要臣随军前往?”扶羲淡淡地说道,心里不免冷笑,这窝囊皇帝真真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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