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医院观察两天，白庭老毛病又犯了，提前一天就开始收拾包，准备溜了。上午医生检查完，说是没有太大问题，提前出院这事儿也就批了。
白庭单手换好了衣服，江言去食堂了，那小子出门没吃饭，坐在床边说两句话肚子就叫两声，后来被白庭赶去食堂打饭去了。
他低头朝包里塞衣服的时候，江言手里拿着饭盒和一袋外卖站在门口，“你住手！”
“啊？”白庭抬头一脸茫然，直起身子笑，“你还订了外卖啊，给我订的？”
江言把饭放在桌子上，转身捞出白庭胡乱塞的衣服，重新叠整齐，“你这不叠衣服的毛病怎么回事？什么都乱扔。”江言收拾好转身，冲着他笑，“外卖是我的，这两天天天跟着你和粥，我都能出家当和尚了。”
“委屈死你了。”白庭手掌扣在人家头上，乱揉。
江言炸着脑袋上的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开了饭盒，对着一盒红烧肉和辣椒炒肉流口水。
白庭嗅着鼻子脑袋慢慢凑了过去，被江言推走，冷酷无情道，“今儿是南瓜粥，等会儿凉了。”
白庭撇嘴，乖乖做边上埋头喝粥，旁边还有一碗鸡汤，里面飘这一个奢侈的小鸡腿。江言挑了几块红烧肉放他碗里，“显得我虐待你似的。”
“白庭患者在吗？”护士在门口敲门，白庭转头答了一声，随意扒了几口饭，跑下楼办理出院手续。
回来的时候江言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放在椅子上。他站在窗边，隔着窗纱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尘土和阳光的味道。
下一秒肩膀温热的被顶上了什么东西，耳边被热气儿吹着，白庭哼着笑，双手环抱住了对方的腰，鼻尖在江言脖颈上蹭。
“考拉一样。”江言被蹭的痒，笑出声，“等你伤好了，考完试我们去游乐园？你答应好的。”
“好。”白庭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口，江言脸连着耳根全红了。
他侧头小声说，“我们在摩天轮上接吻好不好啊。”
白庭一愣，平时厚脸皮的人难得红了脸，低笑着嗯了一声。腻歪了两分钟，护士脚步声传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分开，拿着包抓紧时间溜了。
白庭出院后那段时间在准备考试，一周都出不了校门。
江言每天像个馋猫似的窝在床头和人家打视频，对面人看书，他盯着人家脸傻笑着吃薯片。
吃累了就窝回椅子上，继续赶插画。手机摆在桌子角，谁也不说话，累了抬头看一眼。
白庭休息喝水的时候，江言正盯着屏幕给人物上色，嘴里随意说了句，“你最近胡子都懒得剃了。”
白庭一愣，“忘了。”
“挺好的，多性感啊。”江言笑，偏头看了他一眼。
“那我继续留着。”白庭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去食堂吃饭。棒球帽压在头上，举着手机在路上走。
“别！”江言回的快，白庭听着挑眉，问了句什么意思。
江言一慌，小声嘟囔了一句，“太扎了，还是剃干净吧。”
“你是哪家的小流氓头子。”白庭笑出声。
“你才小流氓。”江言起身打了个哈欠，“你先吃饭吧，我想眯一会儿，太困了，下午去学校画室画画，太久没去了。”
“画室？”白庭在排队，“记得打电话。”
“好的白警官，小的一定乖乖给你打电话。”江言拖着调，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嘴里塞了一块香蕉片。仰在床上刷了一会儿视频，眼皮即将黏在一起的时候，迷糊间定了一个闹钟。
午后三点多，太阳烈，江言顶着大太阳，棒球帽遮住了半张脸，慢悠悠的挤地铁去了学校。
这两天赶毕设的学生多，往日里空荡荡的教学楼，这会儿倒是坐满了。江言推开画室，茫然地和几个自己不怎么认识的同学对视了两秒。
紧接着看向了角落里在酒吧见过的团支书，伸手打了个招呼。他坐在最靠窗的画板后面，偷偷拍了张窗外的照片给白庭发过去。
那人手里拿着保温杯，老干部似的回了张自拍照。
新开的颜料像彩色果冻似的排开，江言扣着耳机，闻着特殊木材味儿觉得心情甚好，梦回几年前的考学时光。颜料在白纸上绽开，他听着耳机里的歌差点儿哼出声儿来。
摇头晃脑的藏在木板后面，索性刚好也没人注意他。
不知道隔了多久，江言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所有眼睛都盯着他。
难道是听歌到情不自禁，唱出声儿了？江言不确定的缩了下脑袋，摘下耳机，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我”
“江言在吗？”门口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啊？”江言探出脑袋，然后和门口的外卖小哥眼神撞了个正着。
“你的外卖！”小哥拎着一个淡蓝色的礼盒，跨步冲着江言走了过去，盒子猛地放在了江言腿上，“祝你用餐愉快！”
“嗯？”江言懵逼的低头望着盒子，和其余几双茫然的眼神擦出了火花。
“是不是别人给你点的？”旁边的人提醒。
江言如梦初醒，低头捏着外卖单上的白先生陷入了沉默，周边为了一群凑热闹的。
他慢慢解开了盒子，是个巧克力蛋糕。上面插了五六片玫瑰花模样的巧克力，白色卡片山大写着，爱你。
周围不免开始起哄，江言羞得脸通红，揪了一片巧克力放在嘴里嚼着，躲到了角落里打电话，蛋糕让他们先切了。
江言捂着嘴蹲在角落，对面电话倒是接的挺快，“今天是我哪个生日呀？我怎么不记得？”
“非要生日才能送吗？”白庭那边吱啦一声，估计是出了走廊，“想我吗？”
“嗯，想。”江言继续嚼着手里的巧克力，同学切好给他递了一大块儿，江言叉着块奶油塞进嘴里，“你发张照片过来，我刚好练一练人物肖像。”
“成人版的还是未成年板的？”白庭逗他玩儿。
“你还拍过成人版的？！”江言瞪圆眼睛，嘴角勾着笑，“那你全发过来，我挑一挑。”
白庭啧了一声，笑出声儿，“明天就考完了，你准备准备，然后”
“然后你到我家住一晚。”江言臭不要小脸的接了一句，“省了一趟打车费了。”
“那你把床铺准备好，我考完就过去。”白庭回。
“嗯？”江言一勺脑袋差点儿捣鼻孔里，没想到对面还真答应这么离谱的事儿。
白庭那边喝了两口水，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江言手机嘟嘟两声，对面发了四五张照片过来。
有两张是操场上刚训练完的照片，浑身上下就穿了一跳短裤，肌肉线条和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看的江言心里着了火。偷偷摸摸把照片保存好，留着自己看。
最后挑了张正常坐姿，衣服穿戴合理正常的照片。
胃里是甜腻的蛋糕，泛上来的都是甜滋滋的味儿，江言盘腿窝在椅子上，蹭的围裙上都是颜料。白纸上的少年身形轮廓慢慢清晰，江言仰头休息，摆了个和纸上少年同样的微笑。
起身伸懒腰的时候做了个鬼脸。
夕阳逐渐变了颜色，江言收拾书包在校门外打了辆车。回家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云厉说今儿刚买的螃蟹和虾，煮了一点让江言尝一尝。
他倚在椅子上，手指捏着虾，转头冲着云厉，“留一点儿，明天白庭要来。”
“小庭来啊！”云厉从厨房探出头，“那我多留点儿，你们明天”
“他住我这儿，我床大。”江言擦了下手里的水，也没管云厉的震惊表情，“我上去洗澡了！”
云厉愣了有半分钟，嘴里才哦了一声。
房门一关，江言嘴里哼着歌，把床上的被单扯下来重新换了一套，百年没点过的蜡烛香薰也摆了出来。洗完澡湿着头发，整理好自己的书桌，给白庭拍了一张床铺照片。
-整理好了。
白庭看着那两个枕头，一张被子的照片，手里的笔差点儿折断。江言是把他当圣人还是怎样？小朋友躺一张被子里牵手睡觉觉？莫非是傻白甜中的江氏战斗机。
第二天江言起早又去了画室，继续完成那副白庭的肖像画，中午也没出去吃饭，随便垫了一块儿早晨便利店里买的小面包。
白庭下午五点的时候给江言打了电话，说自己考完了，回宿舍收拾两件衣服就过去。江言当时沉迷与最后的收尾工作，没注意手机消息。
白庭背着包出现在画室外面的时候，江言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碳素笔，在给画署名。
孤零零的画室里，江言脖间挂着耳机，盯着画面上的人笑，接过转头的时候和真白庭对了个正着，吓得他一嗓子嚎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江言脱了身上的围裙，走去水池那边洗手。
“刚来两分钟。”白庭揽着他肩膀，把人拽到了自己怀里，下巴蹭着他的头顶。
“怎么样？”江言笑着问，脱着白庭走到了画板面前。
“以后挂在家里。”白庭回。
“挂家里？半夜起来我会被吓死的！”江言回头看他，“找个小房间专门放画好了。”
“好。”白庭搂着人，手臂又收紧了点儿。
江言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响。他算是习惯了，脸不红心不跳的，白庭听着也习惯了。总之好像每次见面，尤其是在空气安静的时候，江言总是能用肚子叫来打破沉寂。
不知道能不能算一种特殊技能
画喷了定型液，暂时放在画室。江言在门口便利店买了个新出口味儿的甜筒，倚在树下吃完。司机在路边吆喝着问打不打车，江言咽下最后一口后，被白庭拉着塞进了车厢里。
“阿姨和叔叔知道吗？”白庭上车后问。
“知道，昨天说过了。”江言拍了下他的大腿，“不要紧张，他们今天老师聚会，估计得晚点儿回来，到时候我们都睡着了。”
白庭挑眉嘴里拖着长音奥了一声，司机一脚刹车，“到了小伙子！”
“谢谢师傅。”江言答了一声。
敲门的时候不出所料，没人应。进门江言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有没有人！”
没人，房里静悄悄的。
江言勾笑，突然转头冲着在门口换鞋的白庭扑了过去，勾着脖子朝白庭背上跳。
那人伸手接住了他，江言拍着肩膀使唤人，“热饭。”
“背着你热饭啊？”白庭笑着又把人朝上颠了下，走到厨房冰箱面前，江言伸手开了冰柜。从他后背跳下来，抱着人家的腰，考拉似的将脸贴在白庭后背，前面走一步他走一步。粘的像个橡皮糖。
“你要不要先去洗澡？”白庭转头看他，“还是你要和我挤在一起洗？”
江言愣了两秒，手一松溜了。
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白庭热好了饭，无聊的在看篮球比赛，扬头冲着江言喊了一句小墨迹。
昨儿晚上留下的那一碟虾被江言剥好，推给了白庭。自己又剥了一只螃蟹，一顿饭的吃的指头都发酸，随便扒了两口饭就饱了。洗手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打了个哈欠。
“困了？”白庭擦干手上的水珠。
“肩膀痛。”江言硬椅子上坐了一天，捏着肩膀上了楼，进卧室后脸朝下对着床铺就扑了上去。
白庭坐在旁边帮他揉着肩膀，江言声音捂在被子里道：“需要毛巾吗？”
“带了。”白庭在他脑袋上使劲揉了两下，挂着笑进了浴室。
江言小虫似的把自己挪动到了被子里，缩在靠墙那边。迷迷糊糊的又爬起来点了桌角的小香薰，檀木味儿混着淡淡的奶香散出来，他猛吸了一口，又缩回了被子里。
十分钟后，床铺轻轻晃动了一下，江言后背贴上了灼热的温度，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背勾着他，用力朝那边揽了一把，江言被吓得一哆嗦，长呼了一口气儿，缩着没敢动。
白庭浑身的热气儿冲到江言身上，他像贴了一座火炉，烫的后背发痒，连着全身都快烧着了似的。
江言在纠结要不要转个身子，纠结什么样的表情才会显得自己没那么慌乱。
他板着自以为冷酷的表情，咳了一声，慢慢转身，再转身。
然后对上了白庭那双灼热的双眼，恨不得把他生吞了似的，吓得江言表情失控，红着脸把脑袋缩下去了。
“宝贝。”白庭沉着声喊，手掌扣在江言脑袋后面，朝自己怀里按了下。
江言大气儿都不敢呼一下，鼻尖顶着白庭的衣领，偷偷的闻着散发着温度的香味儿。
腰上被人掀开衣物抓了一下，手指点在后腰上，激的江言发软，咬着唇努力憋着，害怕自己出点动静儿，怕丢人。
白庭握着腰的手停了，揉着江言的后脑勺，在上面用嘴唇和下巴蹭了蹭，“睡觉吧，晚安。”
江言眨着眼睛，身子忽然放松，环着白庭的腰，又往对方怀里缩了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眯了眼睛。
一整晚，江言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火炉里，炎炎火焰中，身下躺着的地方却意外的柔软。
他往后挪动了点儿身子，却又被人拉了回去，模糊又听到了一声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