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御宅屋 > 科幻小说 > 白大褂下 > 4.第 4 章

4.第 4 章

 冬天的路上太冷了,李想已经后悔出来吃早饭了。
 他几口解决掉一份小笼包,又一口气干了碗里的汤,催促道:“赶紧着,回家回家。”说着他站起身,呼出一口热气,“趁着我肚子里的热量还能发挥余温。”
 苏淳跟着他站起身,按了按隐隐开始疼痛的侧脸,“快走,我困死了。”
 李想忍不住打量他几眼:“你确实是因为拔牙了,不是因为‘习惯’不合,挨揍了吧??”
 苏淳简短的说:“滚蛋。”
 他确实很困。
 昨晚上太消耗体力了,那社会精英的战斗力超出想象,而且路子都挺野。
 估计憋了挺长时间,苏淳心道。
 再加上李想今天又给挂了个可遇不可求的一号。
 他起了个大早赶到医院。
 严重缺觉的苏淳一到家就趴到了床上,通宵未阖眼的眼皮直打架,一分钟不到就彻底睡了过去。
 他睡醒一觉,已经是下午六点,牙开始狠狠的疼了起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脑子里就像是绷着两根弦,被人一刻不停的拉。
 他吃了止疼药,等了一会儿没有缓解,于是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手指在最上面的‘南医生’三个字上徘徊了一下,电话没有拨出去,变成了发短信:南医生,我的牙有点疼。
 南斯骞已经到了家,拿出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哪个病号发来的,但是一般他会给手机号的都属于医院的‘关系户’。
 他回复了一条:加微信,账号是手机号。
 苏淳这边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关上手机屏幕,通知栏跳出来的信息让他挑了挑眉,然后打开微信点了添加好友。
 ‘见异思迁’——南斯骞的微信名。
 苏淳“啧”了一声,气流波及到伤口,疼的他皱了皱眉。
 南斯骞不喜欢周六值班,因为患者太太太多了。
 他今天忙了整天,午饭都没吃痛快。好不容易下了班,堵车堵到现在才到家。
 就这还不算完,到家了还有病号追着要求场外援助,从语气看十有八九是熟人。
 为了防止等下电话打过来,他决定让病号先加上微信。
 很快,新联系人显示加一,南斯骞点看了一眼——‘crisp’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南斯骞点了通过,发了个问号过去。
 crisp:南医生,我的牙很痛,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一下?
 见异思迁:吃止疼药。
 crisp:吃了,还是有点疼。
 见异思迁:‘有点疼’扛着就行。
 crisp:不是‘有点’,是‘非常’,疼的忍不了。
 见异思迁:转移一下注意力。
 苏淳看着这解决办法,如果不是名字谐音太像,他甚至怀疑自己加错了人。
 crisp:……
 crisp:真的?
 crisp:怎么转移?
 从他发出‘转移注意力’这句话,苏淳就有些心猿意马。
 他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浮想到了南斯骞穿着衬衫套着白大褂的禁欲模样。
 种种不可描述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匆匆过了一遍,但是……疼痛并没有缓解。
 crisp:好像不管用,还有其他办法吗?
 苏淳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又发了一句:南医生准备睡觉了吗?
 南斯骞洗澡只用了三分钟,因为手机一刻不停的在响。
 “喂?”
 手机那边停顿了一下才说:“哥?你干嘛呢??”
 “什么事?”南斯骞问。
 陈廷:“别急啊,我电话打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了??”
 南斯骞把湿漉漉的头发撩到脑后,去阳台拿浴巾,“洗澡呢,一身的水。”
 陈廷嗐了一声,说:“你洗澡喘个什么劲儿啊?”
 南斯骞把浴巾裹在腰上,单手按着一扯没压住,浴巾掉到了地上。
 他低低骂了一声“操”,把浴巾捡起来扔到了一边。
 “没事我挂了。”南斯骞说。
 “这怎么洗澡还洗出火气来了,”陈廷语气弱了点:“那什么,还是器械那事儿,你昨天走了太急了,都没来得及谈。”
 南斯骞:“谁会把谈事儿的地点定在酒吧啊,吵死了。”
 “这么着,我现在在‘传奇’,这安静,也方便。”陈廷问:“来不来?”
 南斯骞刚要拒绝,陈廷很快的说:“我今天给大舅打电话,他说让我跟你谈。怎么,这么长时间,你终于要子承父业啦?”
 南斯骞即将出口的话顿在舌尖,换了内容:“……我爸说的?”
 “嗯,”陈廷那边有些吵,估计是碰到了认识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对着手机匆匆说:“来了再说,快点,等你啊!”
 南斯骞挂掉电话,身上的水已经干了大半,他赤条条坐在沙发上,往后一靠,看手机上面的未读消息。
 消息内容停留在问自己是否睡了。
 南斯骞装作自己真的要睡了,亲切的回复道:嗯,你也早点睡觉,睡着了会缓解。
 见异思迁:明天就不疼了。
 后头还紧跟着两个字:晚安。
 苏淳多吃了一片止疼药,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游戏,准备再次转移注意力。
 李想打开门出来,打了个呵欠,“终于醒了,等你好久了。”
 苏淳没听出来他在等自己,头也不抬的说:“不去吃饭,牙疼。”
 “谁让你吃饭,饿死你算了。”李想骂着,话音一顿,叹气道:“咱们的班花同学崴脚了,想求你替她去‘传奇’跳一场,你换手机号她找不到你,找我这里来了。”
 舞蹈生最怕的就是崴脚。
 苏淳停下动作,抬头看他:“怎么崴的?严重吗?”
 李想没说原因,边穿衣服伤感的说:“养着看看吧。”
 他穿好了衣服,又去给苏淳穿。
 苏淳说:“我又不是女生,这怎么替。”
 “她问过传奇的经理了,班花也行,班草也行,晚上别放鸽子就行。”李想诚实的说:“她说这事成了请我吃饭。”
 苏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李想说:“求求你,淳哥,亲哥,给我一个机会吧!”
 李想追班花追了三年,锲而不舍、心甘情愿。
 苏淳继续垂下眼玩游戏,李想感动的说:“谢谢谢谢!等哪天我俩结婚,给你包大红包,请你当伴郎!”
 苏淳目光定在屏幕上,任由他摆弄,感慨道:“长工生病了还要去给地主挣人情,没人性啊。”
 李想蹲下给他系鞋带,痛心疾首的说:“见过伺候长工穿衣服穿鞋的地主吗?”
 穿好了衣服,苏淳自己戴上口罩和帽子,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发了微博:营业。
 四十万粉丝立刻争抢板凳,一齐尖叫:
 纯纯的小仙女:第一!!我老公太帅了!!!
 柠柠柠柠檬:捂太严实了啥也看不着,差评!
 拿好你的药:果然人帅连口罩也是帅的!
 鱼丸粗面:灰裤子灰裤子!一人血书求纯纯穿灰裤子跳舞!!
 ………
 苏淳随便扫了两眼,挑了个最上头的评论回复。
 苏纯纯回复鱼丸粗面:太黄了吧姐姐?
 ‘传奇’比起‘do’来,人少一些,也更清净,主要是因为酒水稍贵,而且设置低消。
 这里音乐更舒缓些,人群也更安静些。
 南斯骞在门口碰到了正在门口抽烟的陈廷。
 “等你半天了,”陈廷说:“这么慢。”
 南斯骞也点了颗烟,跟他一块站在树下头,但是他夹在手中只抽了一口,之后便不时弹一弹烟灰。
 陈廷看了一眼他停在后头的车,吐出一口白雾来:“这回熄火了吧?”
 南斯骞笑了笑:“熄了。”
 他虽然花名在外,但其实是间接性堕落的那一类人——出去玩的目的非常明确:放松、发泄、解决生理需求。
 他抽烟但是没瘾,喝酒但是有度,衣品干净,豁达成熟。
 像一樽摆在展厅内的鼎,大大方方的展示着自己。
 陈廷打量着他的笑,被那斯文楚楚的帅给折服了,“昨晚上挺尽兴啊?”
 南斯骞笑意丝毫没有收敛,“废话天天这么多,说正事。”
 “啧,”陈廷问:“你跟大舅和解了?”
 “不知道,我说了也不算。”南斯骞带着满身的热气从车上下来,站了半分钟就被寒意给吞噬干净,“上次打电话,他还骂了我一顿。”
 他一开口,呼出的热气骤然显形,有些像吐出来的烟。
 陈廷盯了他白雾朦胧中的侧脸片刻。
 “要我说,大舅就是对你要求太高。”陈廷转过头:“你看我,我每天都出来玩儿,我爹也没多说过什么,最多就交代我注意安全,有什么用呢?”
 还是挺有用的,南斯骞绝对不会告诉他,昨夜差点就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就直接干了。
 这么一想,美色和欲望果真令人能丢掉原则。
 他想到了昨夜车里狠狠拽紧自己领带的苏淳。
 小妖精真是又靓又浪。
 南斯骞把烟递到唇边,无声的吸了一大口。
 陈廷一颗烟剩下几口,精准的弹进了垃圾箱里。
 “这个事其实简单,”他伸手抻了个懒腰,活动着手臂和脖子说:“抽空你找院长要张你们医院的器材单子给我,别的就甭管了。我行列行列再去找后勤对接,最后再找院长签字。”
 “就这第一条,院长凭什么把器材单给我?”南斯骞又抽了口烟,对着远处的街灯慢慢吐出来。
 斯文败类的气质在这一刻尤其明显,陈廷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同他一样,把一只手揣到了兜里。
 “因为你是南总的儿子啊,”陈廷理所当然的说:“等你接手南药集团,院长就是你的一个员工,他得上赶着给你才对吧?”
 南斯骞把燃了一半的烟按灭,丢到了垃圾桶里,“按照我爹那个身体状况,至少二十年内,我是接不了手的。”
 陈廷不解的看着他。
 道边稀疏的马路杨树和昏黄的街灯投下斑驳的阴影,表兄弟二人站在下头,身后停着一溜的豪车,看起来就是富家子弟出来寻欢作乐的模样。偶尔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南斯骞平静的说:“南药集团和雷霆器械历来合作,如果真是简单的提供器械,这根本没有让你历练的必要。你爹之所以让你来办这件事,是因为我们医院已经从南药集团独立出去了——这是你大舅挖院长过来的条件,给他决策权。”
 陈廷叹了口气:“我隐约猜到了这事不好办,但是大舅让我有困难就找你。”
 南斯骞思考片刻,还是点了头。
 他把冻的麻木的手指放在兜里,攥紧了里头的暖宝宝,“回头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意思吧。”
 估摸着老南也有等他低头的意思,可是南斯骞的姿态已经放的很低了。
 他从来不顶嘴,不在长辈面前生气动怒,一直都是一副谨慎懂礼、成熟稳重的孝顺模样。
 就算是性向问题,他也从来不会因为这个跟父母争执。
 南斯骞叹了口气。
 他手指逐渐恢复温度,整个人的姿态也跟着放松下来。双肩微微回落,露出平整顺滑的肩线,后背显得更加笔直挺拔。
 “操,”陈廷率先忍不住了,哆哆嗦嗦的裹紧了衣服,“哥,赶紧进去吧,呛冷的。”
 南斯骞淡定的跟他并肩往里走。
 ‘传奇’的定位跟‘do’截然相反,高端、身份、格调,是他们营销的主题。
 就连场控的声音都是轻缓而温和的:“接下来,有请我们今晚的‘宝贝’,给大家带来一段舞蹈。”
 场中灯光骤然压暗下来,在悠扬悦耳的乐声中,陈廷激动的拽了拽南斯骞,“那个‘顶胯小王子’要上场了!”
 “谁?”南斯骞好笑道。
 陈廷想了想,声音激动的有点像展示自己珍藏的一件宝贝:“叫什么我给忘了,就是你昨晚上带走的那个,个高,白,腿挺长,扭起来特带劲儿……”
 “不用继续形容了。”南斯骞打断他,皱着眉问:“他不是在do吧跳舞吗?”
 “嗐,”陈廷见怪不怪道:“跳一场有一场的钱,又不是卖身给他们家了,还讲究什么从一而终啊?”
 说的有道理,南斯骞点点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