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茗是现场拿主意的核心人物。
她一从隔音室现身，无数事情立刻涌过来。
“秦总监，县长来了，想与您合影。”
“秦总监，晚些时候的团队聚餐您看怎么安排？”
后台走廊狭窄，秦茗朝外头走，有意无意撞到沈烨的肩膀。
她瞥到他手臂内侧贴着副长条形伤膏。
如果他能稍微不那么腹黑一点，她或许会让编剧给沈烨安排个“带伤录制”的敬业人设。
“哟，不太待见我？”沈烨有种明知故犯的意思。
“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开机当天的日程安排极为宽松，主要让嘉宾彼此熟络熟络。
秦茗远远地望着一群人聚在一起石头剪刀布，心不在焉地同县长套。
宣传组的工作处在滞留状态，现场活动照无法发布，来现场的粉丝也不自觉守紧了图源防止外泄。
巨象内部的修图师已经施展浑身解数补救，可惜由于自然光线太难把握，效果仍不明显。
她背着手编辑消息给于意：“找一家专业的修图工作室，能今天交付作品的。”
“秦总监您在听嘛？我说，你们吃饭啊去西头那家火锅店最好，咱们当地特色！今天现宰了头牛！”县长时不时在她耳边叨叨。
凭感觉在发送键的位置上轻点两下，秦茗看向县长：“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西头的火锅店进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运动员走在最前头，彭濠两米的身高跟导游旗似的显眼。
艺人都紧跟着秦茗，除了叶菁菁嫌石子路太难走，硬要助理开车送，落在最后头。
副导演起到关键粘合剂的作用，前前后后地跑。
“彭濠你走慢点！”三步并两步地追上大长腿，副导演气喘吁吁地给运动员们开小灶，“明天早上，秦总监就要乘飞机回b市了，等会你们想想，怎么表示一下哈。”
朱舟不理解挤眉弄眼的含义：“啥叫表示啊？”
龙博做出一副洞悉真相的表情：“让你奉献出刚练的第九块腹肌咯。”
朱舟抱住自己：“我也算名花有主的男人了。”
彭濠仗着身高优势直拍他脑袋顶：“在水里泡多了，别变娘了。”
“你个游泳的，泡的时间绝对比我跳水的多！我都没你水灵。”
副导演听着听着越发觉得离谱，索性放弃，转头叮嘱两位姑娘去了。
到了火锅店，节目组提前包场，等着副导演安排座次。
“老板，你们这最大的圆桌能坐几个人？”
“八个。”
“额”副导演的脑袋瓜飞速运转，还是决定请秦茗和运动员一起坐。
既然之前不熟悉，权当破冰了。
秦茗一直在低头回消息，声声应付着坐下。
于意打了几百个电话，问了圈子里所有靠谱的人，总算求来家实力颇深的修图工作室，可不太有名气。
秦茗与对方老板交流几句，又看过之前的成品，才逐渐放心，同那人交待需求背景。
“今天就要用图？这样吧秦总，我把我们工作室最好的修图师派给你，她还做过电影特效，水平没话说。”
“多谢，让她直接加我便可。”
“好叻。”
“怎么称呼她？”
“秦总气了。您直接叫她全名就行，曲凌尔。”
很独特的名字。
有种未来的幻距感。
等加上联系方式，秦茗把摄影师导出的原图转发给对方。
麻烦重点修一下右二、右四、右五六这几位男生
等了二十多分钟，聊天框一点动静也无。
秦茗生怕工作室老板挂羊头卖狗肉，发过去一个问号。
？
这次，曲小姐的回复很快。
初版渲染好了。还要修谁。
秦茗放大她发来的精修图。
效果立竿见影，双下巴和赘肉消失了，丝毫看不出ps痕迹。
再修一下正中间的人吧
曲小姐在那头编辑消息。
？他不需要修
秦茗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她是想把沈烨修得不那么瞩目一些。
比如，把他的腹肌p掉。
大致描述了一下需求，秦茗再次等待对方回复。
回过来的是个表情。
微笑
秦茗充分理解身为乙方的无奈感。
好在目前的精修已经能够示众，她先行谢过曲凌尔，让宣传组把照片发微博。
“你要麻酱还是辣酱？”
秦茗正为解决问题高兴着，却再次听到沈烨阴魂不散的声音。
抬头一看。
满桌尽是她不熟悉的面孔。
“都不用。”秦茗拒绝，往右挪半个身位离沈烨远些，仰首眺望隔壁桌。
郁弦正把筷子伸向炸腐竹。
“吃吃吃，就知道吃。”
蒸汽腾腾的大堂里，冷不丁响起这么一句，吓得所有人动也不敢动。
只见秦茗走到艺人那一桌，挥手招呼服务员过来：“把这些肉都撤了。还有底料，油全部都撇掉，饮料换成矿泉水。”
被训话的几人默默把头埋进碗里，噤若寒蝉。
立完规矩，秦茗气也气饱了。回到自己位置，全无兴趣地盯着锅里的菜发呆。
翻滚的贡丸，浸满汤汁的菠菜，漂浮的面筋。
颈椎又开始一阵一阵地疼，针扎似的难熬。
她照着网上学到的康复方法揉脖子，忽然被另一双手裹住后颈。
“这样。”
沈烨的力道大到秦茗以为他在正骨。
他像捕蛇人一样确认她七寸的位置。
一拧，一凹，一推。
等放开时，秦茗的呼吸已经是只出不进了。
酸疼，剧烈的疼。
缓了好久才得以平复。
“帮倒忙。”她没好气地回敬沈烨。
沈烨丝毫不在意：“等晚上你就不会疼了，少看几分钟手机。”
秦茗装作没听见，放下筷子开始刷邮件。
除了她以外，整桌人吃得极其热闹。
难得逃离训练队的苦海，录节目对于运动员而言就像过家家般轻松。
临近尾声，秦茗听射击队的女生叫自己。
“秦指导，啊不秦茗，啊不秦总监，我以前来这比赛的时候喝过一家茶铺，等会一起去？”
女人没必要难为女人。
秦茗温柔地给她台阶下，答应了。
随后，击剑队的颖姐请她吃甜点，几个男队员送她比赛的纪念品。
秦茗套推脱：“金牌的吉祥物太贵重，龙博你留着吧。”
“没事的秦指秦总监，我打乒乓不缺金牌。”
朱舟跟上：“跳水也不缺。“
这些轮番“表示”，秦茗一一收下。
她当然不指望沈烨有什么表示，径直略过他回旅馆。
沈烨没费多少力气追上来。
小县的路灯很暗。
“喂，我请你去看月亮。”
“呵，我没空。”
“你哪天有空？”
“昨天。”